第12章 ：憶·卷軸（九）【崩塌】
漸漸到了晚上，外面漆黑一片，荏苒心也快涼成了冰塊，明天就初一了，小叔為什麽還沒有回來，家裏一片寂靜，荏苒坐在客廳裏等待，牆上的時鐘每一分每一秒似乎都要走進她的心裏，除了滴答滴答的聲音和窗外若有若無的煙火聲，荏苒再聽不到什麽，陸貫洋不接電話不回電話，連是不是還發着燒還不知道，就在荏苒着急感覺心就要跳出心口的時候。門外突然一陣淩亂的腳步聲，荏苒像是明銳的貓一樣迅速的竄到大門口打開門，卻忍不住驚叫，腳邊的陸貫洋癱軟在地上，臉上大塊的血跡，身上衣服上都有，嘴角還有淤青，荏苒摸他的頭，果然根本就沒有退燒，到底是怎麽了！荏苒想要搖醒陸貫洋卻聞到一股濃烈的酒味，荏苒拖起陸貫洋往家裏拽，荏苒撐着陸貫洋到沙發上躺下，她忍住沒有哭，哭也沒有用，現在大家都在享受團圓的歡樂，誰會來幫助她，她必須堅強，這麽多年都過來了，這點小事她還應付不來嗎。荏苒強忍着難受，她拿來熱毛巾和熱水，替神志不清的陸貫洋擦去嘴角身上的血，陸貫洋看起來也很痛苦，他忽然像是清醒了過來，抓住毛巾丢開：“我不需要！走開！”
荏苒撿起毛巾抓着陸貫洋想把他搖醒：“小叔你幹嘛啊幹嘛！你怎麽了！跟我說啊！”
陸貫洋抓住荏苒的領子拽到面前：“我！不！是！你！叔叔！”
荏苒腦袋一陣轟響不敢相信：“你在說什麽啊！？”
誰知陸貫洋突然勾起嘴角一副自嘲的樣子：“那我問你，你姓什麽，我姓什麽？”
荏苒不是沒想過這個問題可是這個不是大人不在家等到她意識到的時候也沒有人解答過嗎，這些年來她根本不需要去懷疑小叔不是自己的親叔叔，誰回去懷疑一個對自己好的親人不是自己的親人？荏苒呆呆地不知道說什麽，她怔怔地說道：“小叔……我不知道，我可以去問問爸爸媽媽，你為什麽要這麽說，誰跟你說了什麽嗎？到底怎麽了？”
陸貫洋緊緊盯着荏苒，看到荏苒不安的樣子突然不忍心再說什麽，可是未知的恐懼帶來的怒火在胸腔裏不停的翻滾加上揮之不去頭痛欲裂的感覺，讓他覺得這個世界好不真實，腦子裏面反反複複上映着一些像是他的又不是他的生活的景象，亂七八糟，陸貫洋閉眼他祈禱快點，快點讓這一切都過去吧。荏苒見陸貫洋稍微有些冷靜下來，她幫他脫掉身上有血的外衣，扶着他走到樓下的房間床上躺下，她替他蓋上被子，或許這個夜晚是荏苒最難熬的夜晚，一直帶着惴惴不安的心情，趴在床頭醒了又睡睡了又醒。半夜，陸貫洋哼着吵醒了荏苒，荏苒聽到陸貫洋小聲哼着：“水……水……”荏苒剛要起身端水卻又被陸貫洋拉下來：“熱……好熱……”
荏苒看到陸貫洋滿臉通紅，頭上直冒汗珠，荏苒拉開被子，因為沒有想起來幫他脫掉衣服就睡了，也正好給陸貫洋熱出一聲汗來好退燒，她趕緊解開陸貫洋的上衣，幫陸貫洋脫掉毛衣，解開襯衫扣子，陸貫洋哼哼着胡亂說些什麽，卻突然一個翻身，荏苒手腳支撐不住，被陸貫洋壓在身下。這時陸貫洋睜開眼睛，像是不認識荏苒一樣看着她，荏苒着急想要起來，卻被陸貫洋死死地壓住。
“小叔，你在……”一陣溫熱濃烈的吻，吻的荏苒卒不及防，她睜圓了眼睛，陸貫洋似乎忘記了他是誰她又是誰，她咬住陸貫洋，陸貫洋吃痛松開，荏苒掙紮着起來。她真是要瘋了，這樣毫無征兆突破倫理的事竟然會發生在她身上，這一切太不可置信了，荏苒的手腕又被陸貫洋抓住，陸貫洋似乎又恢複了清醒：“我說過我不是你叔叔，我從來就不是這個家的成員。”
“你真是瘋了！”荏苒游走在情緒奔潰的邊緣。
“我知道我是瘋了，我知道你也根本不會相信！”陸貫洋像是說道了激動的地方，渾身都顫抖起來，可是他頓了頓，壓制住難以控制的情緒，“如果我不是你叔叔，你能不能接受我？”荏苒驀地發現陸貫洋眼眶通紅。
“你不是我叔叔你會是誰啊！你不是叔叔我也叫了你9年的叔叔啊！”荏苒一時間難以冷靜，憤怒、難過、驚訝各種各樣的情緒擁堵在胸腔裏讓人窒息，她覺得好丢人，因為眼淚還是止不住地往下流，如今，這到底是怎樣的一種情況，今後她要怎麽去面對。荏苒腦海反複出現剛才的一幕幕，憤怒容忍不了淚水，荏苒失控：“如果你不是我叔叔，我永遠也不會想見到你！”荏苒發洩完畢。
跪在床上的陸貫洋咽喉顫抖了一下，他緩慢的下床走出了房間。荏苒抱膝坐在床上。就這樣他們僵持了一夜。她拼命地想整理出一個頭緒，可是根本無法想象這些年來她一直稱為叔叔的那個人竟然對自己有那樣的感情。難道之前對自己的那些好都是因為男女的感情而非親情，荏苒抱頭擠壓太陽穴，到底是怎麽了，為什麽突然事情會變成這樣，到底問題出在了哪裏，荏苒一遍一遍地問自己，卻還得不到答案。窗外漸漸透出新年的第一縷晨輝，快要被這種混亂局面折磨的沒有知覺的荏苒從雙腿間擡起頭，客廳裏照常想起了電話鈴聲，每一年父母如果不回國這個時候就會給國內的他們打個電話，可是這種時候陸貫洋應該和她一樣亂吧，但鈴聲還是斷了，緊接着是陸貫洋的聲音……平穩的音調裏一點也聽不出異樣。荏苒走出房間，碰巧陸貫洋挂掉電話起身，陸貫洋眼圈深重，俨然一副疲憊不堪的樣子，剛才的平穩是他硬生生裝出來的，身上的衣服部分淩亂地塞進褲子裏，部分皺着在褲子外面，眼圈依然紅紅地，沙發上也是淩亂不堪，一看就知道，也是坐在沙發上糾結不堪地過了一夜，黑眼圈也表明着他與荏苒一樣，一夜未眠。荏苒也好不到哪裏去，除了衣衫不整外，頭發也被自己抓的亂七八糟。荏苒向後退了幾步，她根本就沒想好怎麽去面對陸貫洋。此刻的陸貫洋也看出了荏苒的情緒，他彎下腰收拾了一下沙發，然後走向荏苒，他內心知道這次他一定要做出這個艱難的決定，步子邁地緩慢而沉重，頭卻也疼的要命，荏苒腦袋嗡嗡嗡地響不停只看到陸貫洋幹澀的嘴唇在動，半響才反應過來。陸貫洋強忍着，說道：“昨天的事情是我喝多了失态，才會胡言亂語。昨晚的行為……，”他還是哽咽了一下，“我不奢求你可以原諒，但是我希望你不要把我昨晚說的、和做的當真。”
“我不會當真的，因為你是我叔叔，你昨晚是酒喝多了，我不記得了，我想你肯定也會忘記昨天發生的事！”荏苒必須這麽說，這麽說雖是逃避，但是必須去逃避，陸貫洋這樣的感情本就是非正常的，只有不承認發生的事情，日子才能看起來像正常的一樣過去。
陸貫洋深吸一口氣，突然微笑道：“好，我會忘記。”聲音依舊顫抖着，笑的那麽勉強那麽假，荏苒不去看不去想，她閉上眼睛盡然又是昨晚的一幕。恍然間睜開眼，陸貫洋早不在眼前。
真是一個破敗不堪的新年，這個年過的恍恍惚惚，對荏苒是，對陸貫洋更是。荏苒甚至沒有多想陸貫洋之前為什麽會那麽反常，甚至還去打架。雖然逃避換來了正常的生活，可是當事人怎麽會輕易的抹去記憶，又不會像狗血的失憶症一樣，能夠想忘就能忘掉痛苦往事。荏苒在關了自己一天之後準備重新面對世界，她暗自下決心一定要考上離開陸貫洋的大學，她要離開這個家。荏苒一邊流淚一邊拿出手機，卻突然不知道打給誰，這樣的事情她要怎麽開口，別人會怎麽想陸貫洋，從現在開始她是真的要變成世界上的獨立體了，孤獨的連身邊唯一一個對她好的人如今也要離開她，荏苒悶進枕頭裏放聲大哭，手機還不斷彈跳出短信，何意來一條條的短信占據着荏苒手機的整個屏幕，可是此時放聲的哭應該要好過訴說吧。
Advertisement
作者有話要說： 期待的、不能期待的……終究還是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