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似皇子的人

午飯過後,安皓轉身便不見了舒景的蹤影,平日裏,他不會擔心,可今日,有一絲不安在心頭。

他們此時住的地方,離七皇子府不遠,當時選這個地方,是因為它偏遠,也恰好有房子出租,更重要的是,方便注意七皇子府的動靜,今日,附近有生人出沒,舒景便來這附近看一看。

七皇子府的大門,一直沒人見它開過,府裏的小厮福子進出都走側門,而事實上,整個七皇子府,只有福子一人。舒景本想着從福子入手,定能清楚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可是,這福子除了買些米面,幾乎不出門,連話都難搭上,更別說問點什麽了。

此時的七皇子府與平時一樣,緊閉大門,大門口滿地的樹葉也無人清理,若是多些塵埃,便定是無人的庭院了。大門角落處,夾着一片新鮮的落葉,這門,今日開過,一般來說,只有尊貴的客人,才會開正大門迎接,是真的有人來過,還是巧合?若真的有人,舒景隐約能猜到是誰,可是,至今沒有聽聞二皇子回盛京,應該不是。

舒景才在這附近逗留了一會,就察覺有人注意着他了,那人隐藏在七皇子府外,武功不弱。舒景轉而若無其事地踱步前行,仿佛是無聊的路人,駐足欣賞了一下風景而已。

到盛京之前,舒景想着,一探虛實就走……

剛到盛京之時,舒景想着,确定不會連累了禮妃娘娘和二哥就走……

見了六哥,舒景又想着,等他的身體好些就走……

現在,又想着,見一見二哥就走……

明明知道,二哥非等閑之輩,若二哥有參與這件事情,必定會處理妥當,不會讓他的母妃出事,明明告訴過自己,這裏的事,八年以前,便與他無關了,最是無情帝王家,兩次逃離,還不夠麽?他不該再參和進來,若真與二哥遇到了,該如何收場?!

當舒景環了一個大圈,再次“路過”七皇子府之時,方才隐藏之人還在,而大門口多了一個年輕男子,他背着包袱站着,似乎在猶豫進不進去。

舒景毫不停留地走開,暗地裏卻注視着那位男子,二十多歲的年紀,有着與皇上相似的臉型,五官有些不同,那高挺的鼻梁,像極了當今皇上,也便是他的父皇。雖不關心其他的兄弟,到也還去認了一認的,這個人,不是皇子,他是誰?

七皇子與六皇子同齡,只是月份不同,也是皇宮之中最親近的兄弟,相隔八年,六皇子再次看到舒景之時,絲毫沒有把兩人聯系起來,蓮妃娘娘也沒能看出來,因為他長得像他母妃,平凡清秀而已,而且,八年前的他,瘦弱,臉型有點圓,皮膚白皙,此時的他,比那時略胖些,偏長的臉型,皮膚有點點黑,臉上還多了兩顆痣。

而那個人,他看到的第一反應,就是哪個皇子,那麽,別人呢?

舒景想了各種可能性,為了消除心中的不安,他假冒太監,混進了皇宮。

現今,二哥不在盛京,若有什麽消息,定會往禮妃娘娘那送,相應的,禮妃娘娘得到什麽樣的消息,又是什麽樣的反應,就能知道那人與禮妃娘娘有沒有關系,有什麽樣的關系了。

若沒有猜錯,這會,禮妃娘娘該是午睡剛起。

禮妃娘娘去了禦花園?多年以來,禮妃娘娘深入淺出,潛心禮佛,禦花園這種地方,鮮少去,怎麽今日這麽巧?

舒景本想着等她回來,可他現在是一個臉生的小太監,被撞見盤問就不好了,不能在這久待,還是去禦花園的好,那裏來往的人多,遇到個臉生的,都不太會往心裏去。

舒景找到禮妃娘娘時,她正望着通往禦書房的路,眼中充滿欣喜期待的神情。舒景恍然大悟:是二哥回來了,此時正在禦書房,故而,禮妃娘娘會在此等候。

禮妃娘娘焦急地望着前方,在路上踱來踱去,并未注意到後面,一位錦衣華服的女子帶着兩名宮女,兩名太監朝着禦書房走去。

相遇之時,為首的太監扯着嗓子喊:“芳婕妤前去禦書房給皇上送點心,請無關人等讓道。”

論資歷,論位分,怎麽也輪不到一個婕妤的下人來請禮妃娘娘讓道,此時,禮妃娘娘無心計較這些,便說:“那便去吧。”

禮妃娘娘不愛奢華,不愛排場,此時,雖是妃位的衣着,看起來卻很簡樸,只帶了雲娘一人,她聽着芳婕妤給皇上送點心,趕緊問雲娘:“茶水點心可都準備好了?我衣着可還得體?”

“放心,放心,都準備好了,就等人到了。”

芳婕妤見她們如此不将她放在眼裏,還說是備好了茶水點心,就等人到,一聽就怒了:“人老珠黃了,還妄想着給皇上準備茶水點心?穿得這麽寒酸還好意思出門?擋了本宮的駕,不行禮道歉,還敢如此嚣張!”

雲娘行了禮,客氣地說:“正三品以上,為一宮主位者,方能自稱‘本宮’,小主乃從三品婕妤,當不得那二字。”

芳婕妤聖寵正濃,誰見了都禮讓幾分,如今被當面頂撞,十分不悅,喊了宮女打雲娘嘴巴子,禮妃娘娘也端出了身份:“本宮在此等人,與芳婕妤無關,你要送點心,往前就是,方才無理,本宮只當你年幼無知,不與你計較。”

剛剛才被人教訓了她當不得本宮二字,此時聽來,極為刺耳,再者,宮中的幾位娘娘,她都認識,沒見過這位,只當是吓唬她的,就算真是,也是極不得寵的,得罪了也無妨。

眼看禮妃娘娘就要吃虧,舒景随手抓過幾片樹葉,射向那兩名宮女的小腿,她們随即趴到在地。

芳婕妤見狀,踢了她們兩腳:“真沒用!”說話間便要自己動手。

“住手!”

芳婕妤正要發作,轉頭一看,是皇上身邊的夏公公,她一下子軟了口氣,笑呵呵地說:“夏公公這麽得空出來了,我還真是該死,竟為了無聊的事,耽誤了給皇上送點心。”

夏公公卻沒搭理芳婕妤,朝禮妃娘娘行了禮,客氣地問:“娘娘沒傷着吧?”

“沒有,小夏子,裏頭怎麽這麽久,什麽時候才好啊?”禮妃娘娘焦急地問。

夏公公為難地說:“這個奴才不知,娘娘來了怎麽不直接去偏殿等,要是累着了,您讓奴才們怎麽活啊。”小夏子這說的可是真心話,禮妃娘娘要有點什麽事,二殿下的臉色肯定鐵黑,弄得這奴才們都不敢大聲呼吸。

“我就在這等等就好,兩個都不喜歡我去禦書房。”話是這麽說,心早飛進去了,一雙眼睛一直盯着禦書房。

夏公公了然地笑了,吩咐小太監去搬椅子來。這二殿下快三年沒回來了,也難怪禮妃娘娘如此迫切。

禮妃娘娘知道小夏子這會當值,不能離開很久,便說:“小夏子,忙你的去吧,我這沒什麽事。”

夏公公走了以後,芳婕妤用力扯着手絹,狠狠地說:“連禦書房都進不去的人,估摸着皇上的樣子都不記得了吧,還配在這裏等皇上?!別以為夏公公客氣一點,就當自己是盤菜了,老女人!”心裏還暗罵着夏公公,一個小小的管事太監,敢不把我放在眼裏,只因他是皇上跟前的人,她才沒啃聲。

雲娘氣的正要還口,禮妃娘娘拉住了她,說:“今天是個好日子,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芳婕妤見禮妃娘娘一再仍讓,本還顧忌這夏公公的心思也放下了,一連串的‘委屈’只想發洩,她一把揪住了雲娘的頭發,卻不知怎麽的,手背上劃了道口子,疼得她松了手。見到血,她的火氣越發大了,拿起食盒就朝雲娘扔去。

食盒狠狠得砸在了芳婕妤的身上,裏面的小菜湯汁都倒了出來,弄亂了發髻,弄髒了衣服,她暈暈地,怎麽也沒想到,扔出去的食盒,會砸到她的身上。

“煜兒!你可回來了!”看到來人,禮妃娘娘歡喜地叫着。

二皇子扶着禮妃娘娘,撇了一眼髒兮兮的女子,吩咐道:“既然愛扔東西,就讓她扔個夠,太陽落山以前,把冷宮西苑後門的枯井填上,填不上就不用出來了。”

芳婕妤一看,是個不認識的男子,索性扯開嗓門喊:“你是個什麽東西,宮中的妃嫔也敢動!”

皇上的妃嫔,不管犯了什麽錯,都應由皇上、皇後定奪,禮妃娘娘見孩子如此逾越,也勸着:“芳婕妤才入宮,不認得我也正常,不過是個孩子,你也別與他計較了。”

芳婕妤見禦前大總管海公公急步向他們走來,便撲上前去,指着雲娘道:“那個女人先傷了我的手,我才還擊的。”說着,還舉起了她受了傷的手。

海公公看都沒看一眼:“奉皇上口谕,沈氏小芳傲慢無禮,以下犯上,褫奪封號,貶為宮婢,交由二皇子發落。”

海公公語音剛落,芳婕妤便暈倒在地。

二皇子對皇上的口谕并不在意,他注意到了那個傷口,顯然是剛剛才有的,她相信雲娘不會傷人,那是怎麽回事?環視一周,他注意到了一片帶着血漬的樹葉,雙眼随即眯了起來,犀利地望着附件每一個能夠藏身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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