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有緣人年紀小好啊,年紀小就好糊……年紀小就思想開放,不搞唯物主義。而且這孩子還不上學,不讀書,天天在家裏看電視、打游戲,這精神得多空虛啊!說不定還特別想找個神仙妖怪外星人當他的朋友呢!
他這個外宇宙來的蓮花精妖神簡直全面符合小朋友喜歡的條件!
連念初揣着滿腔雄心壯志踏進了承華小世界,找到這位有緣人所在的小區,而後痛苦地發現,小孩子太年輕、單純、幼稚不愛上學也不好。
有緣人不用上學,他就沒機會在上下學路上堵人;汪家父母管得極嚴,從來不帶孩子出門,他甚至都找不到機會裝成發傳單、廣告的人跟孩子說句話;而且他們家住的是高級小區,小區攝像鏡頭裝得到處都是,他帶着高科技飛行法器硬是不敢進——
萬一有哪個拍到他在空中飛行或是落在汪家陽臺、窗外的畫面,就得有警察跟電視臺節目組來汪家調查不科學事件了!
難不成用迷魂術強行闖進他家,迷惑他父母讓自己留下?可這不就成了魔修作為,還算什麽神仙啊——神仙不應該是仙風道骨地往外一站,家長就哭着喊着把孩子給他嗎?
再說迷魂術也有失效的時候,總不能三天兩頭就洗腦他們全家一回。萬一把好好的總裁洗傻了,搞得汪家破産、有緣人生活反而變差了怎麽辦?
于是他決定去汪氏公司應聘,從汪予遲父親身邊下手,借着幫老板拿資料的機會接近整天待在家裏的小少爺。
恰好汪氏在網絡招聘總裁助理,連念初便辦了最好大學的畢業證和學位證,還有一堆連看都看不懂的證書,請專業人士把簡歷寫得花團錦簇,胸有成竹地去應聘。誰想他靠着圓光自帶的翻譯系統和岳兄新教的迷魂術搞定了一面二面,最終面試時卻倒在了自己的身體上。
去參加面試的路上,他竟然在乘公交車時出現了脫水症狀:頭暈眼花、體虛乏力,額頭和背後有大量液體滲出;雙腿和腳軟得像剛化形時一樣,車子晃一下,他的腿就朝不知朝哪個方向彎一下。
他明明就是35度開花的植物,公交車上又有空調,怎麽會覺得熱呢?
連念初揚了揚頭,卻在後視鏡裏照出了自己的臉,發現那張臉比平常粉得更厲害,臉頰的皮膚甚至已經算得上嫣紅了。可又為什麽會紅成這樣?他已經成精了,原形也好、人身也好,都該停留在成精那一刻不變,難道他還能凋謝了?
他怔怔地看着後視鏡裏的臉,右手攤開又合上,不知該不該弄出花來看一眼。恰好車子疾停,他根底不穩,差點搖晃出去,幸好旁邊一位好心的小夥子托了他一把,勸道:“中暑了吧哥們兒?下車吧,過了馬路就是人民醫院,趕緊看看去,工作再重要也沒身體重要,累病了老板也不給你報銷啊!”
他迷迷糊糊地謝過那人,跟着人流軟綿綿晃悠悠地晃下車,找了個沒人、沒監控的角落,悄悄的把花浮上來看了一眼。
還是淡粉色鑲白邊的,沒變紅。
花沒事,那就不關本體變化,是外來因素影響了道體。難道因為車子裏人太多,空氣不流通,悶得他中暑了?還是說因為這世界沒有靈氣,他體內的真元流轉受了影響,導至臉部血脈不暢給憋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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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些年光顧着學立體養殖,卻沒怎麽研究過環境對妖修生理的影響,怎麽也想不出原因。好在下車之後叫風一吹,他的腦子就清醒了不少,再靠着牆稍微倚了一會兒,喝幾碗靈湖水補充水份和靈力,身體便也慢慢有了力氣,沒過多久就恢複了正常。
他掏出小鏡子來照了照,兩腮那種不正常的紅暈也消散了,臉色粉嫩嫩的,一看就身體倍兒棒、容光煥發。
身體倒是無恙,這次面試卻因為遲到徹底失敗了。連念初很是沮喪了一下,很快又打起精神來,因為他又找到了個接近有緣人的好機會——他在公司樓道裏聽到,汪家的保姆懷孕了,要回家安産,這兩天他們夫婦正通過中介找人,一直還沒找到合适的。
家政!在家裏幹活的!肯定要看孩子!還有什麽工作比這個更容易接近他的有緣人?
他轉身就找人做了家政專業的畢業證、學位證和各種技能證書,然後到汪家聯系的中介所,用迷魂術控制住經理,讓他把自己推薦給了有緣人的母親林芝林女士。
林芝對他的學歷和各種證件都很滿意,正式見面後,對他的外形條件也很滿意,優雅地坐在沙發上說:“本來我并不想找一位男家政,不過唐經理極力推薦你,說你是難得的家政學研究生,又有國家級營養師、心理輔導師證書,很适合我家的情況。
“我和我先生的工作比較忙,大兒子在外面上學,也很少回家。小兒子一個人在家裏比較孤單,我是很希望有個專業人士能幫我調節好他的心理,讓他過得更開心。”
這要求簡直正撞到連念初心坎上,他恨不能立刻就拉着林芝回家,卻還要保持平靜,“淡淡地”笑了笑:“您放心吧,這就是我的專業。我會照顧好您的兒子,讓他享受到平淡生活中的樂趣的。”
林芝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我最需要的就是你的‘專業’,我兒子……我的小兒子比較內向,不喜歡和人接觸,我希望你能用你的專業知識讓他活潑開朗一點,還有就是教他懂事一點,懂得體諒父母的辛苦。”
連念初自信地把假成績單晾出來,一溜兒A+簡直能閃瞎人眼:“夫人放心,我的專業課和實踐課成績一向都非常好,在照顧孩子方面很有心得。您也可以在試用期觀察效果,如果不好的話您可以随時辭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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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到這座小千世界半個多月,連念初終于低調地摸到了有緣人身邊。
林芝帶他到汪家時已經四點多了,有緣人的父親和兄長都不在,就他一個人呆在家裏。近看汪予遲比岳青峰神識中刻印下的畫面更安靜,捧着一本書坐在窗前,長長的睫毛半垂着,有人進來也不擡頭。
林芝沖過去抱住他,重重新了一口,充滿感情問:“遲遲一個人在家裏悶不悶,想不想媽媽?怎麽這麽晚了還看書,媽媽不是告訴過你整天看書對眼睛不好,應該多起來運動嗎?下午給你訂的菜吃了嗎?”
她很用力地抱着幼子,關切地問他這一下午在家裏過得怎麽樣。
不過她說話的速度快,問題之間幾乎沒有間隙。汪予遲大約只來得及在她換氣時應上一聲半聲的“嗯”“是”之類,再多幾個字就要被打斷,說着說着便閉上了嘴,垂着頭在她懷抱裏靜靜聽着。他的目光有些無聊地在空中游走,最後落到連念初臉上,才露出似乎有些興趣的模樣。
連念初微笑着朝他點了點頭,主動做了自我介紹:“我是令堂請來照顧你的家政,我叫連念初。”
林芝這時候才想起來這個剛請來的家政,連忙把孩子放下,捋了捋頭發,又恢複了精幹優雅的女強人形象,很随意地笑了笑:“你看我,一看見孩子就忘了別的事了。連先生你也看見了,我這孩子有點內向,不愛和人交流,你平常注意引導一下這方面,讓他跟別的孩子一樣,開朗活潑點兒。”
說到這裏,她不禁皺了皺眉,郁郁地說:“他大哥的性格從小就特別好,這孩子生下來時也挺能哭,挺精神的,我一直以為他長大了會像予清一樣又開朗又優秀,不知為什麽這倆孩子現在都有點……
她忽然閉上嘴,有點懊惱地咳了一聲:“我跟你說這些幹什麽,你會做營養餐吧?待會兒我有個會要開,晚飯有營養師安排好的配餐表,你就照着給予遲做就好。我和他父親會晚一點回來,你不用等到那麽晚,在廚房備兩份清淡的宵夜就行。”
她看了看表,見還有點富餘時間,就給連念初指了原先保姆住的房間,又給他看了汪予遲的時間安排和餐單,讓他照着計劃表上寫的照顧孩子。
連念初身子随着她轉,神識早結成網網住了小有緣人,須臾都不舍得離開。對這位真正付錢的雇主反倒是敷衍居多,在她交待完家事準備出門時才想起來問了一聲:“大公子幾點回來,喜歡什麽,要不要提前準備餐點?”
林芝的臉色微變,轉身走向玄關,有些冷淡地說:“他住在學校,平常不回來,你不用準備他的。我希望你的專業也表現在不要多問不該問的事情上。”
這位大少爺既然不是他的有緣人,回不回來也無所謂。連念初淡定地送她出了大門,神識跟出去幾步,“看”她進了電梯,才轉身去了有緣人的房間。
汪予遲又坐回了窗邊看書,感覺到連念初進來,便擡起頭來看看他,拘謹地說了聲:“你好。”
連念初溫和地笑了笑:“你好,現在重新自我介紹一下,我是從外宇宙來的白蓮花神,我會是最值得你信(仰)的好神。”
汪予遲低頭看了一眼手裏的小學課本,又擡頭看了看連念初,有點難為情地漲紅了臉,聲音細細地說:“我今年九歲,不是三歲,你不用這麽哄我。”
我并沒有哄你……連念初忽然發現,小朋友可能也不像他想的那麽好哄。但他也不會因為這麽點失敗就氣餒,想當初陸澤那是多麽嚴重的唯物主義,還不是在現實面前變成了唯心主義?
他走到窗邊,半蹲下來平視着汪予遲,将手指伸到他平攤在膝頭的書上,指尖搖搖曳曳地冒出一朵雪白蓮花,認真地說:“我并沒有騙你,你看,我真是白蓮花的花神,所以想開就能開出花來呢。”
“你、你真的是神仙?可書上不是這麽寫的,媽媽也說那些電視劇都是假的……”汪予遲盯着書本上方盛放的雪白王蓮,神情稍顯錯愕,眼中的光芒卻與那朵花一起綻放,有了幾分這個年紀的孩子該有的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