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進機場要安檢,進宇宙空港更要安檢。岳青峰推着一把碧玉雕成,扶手、椅角這種小細節地方還刻着裝飾性蓮花的特殊輪椅,一進門就被安全人員盯上了。

普通的輪椅是钛合金制造的,輕便堅固,幾根細細的钛合金杆框起一張椅座,後方還安有助力系統。坐在上面的人可以自主控制前進、後退、上升和落地,甚至助力系統壞了的話,用手扳動輪子也不費力。可誰家見過椅背、扶手、坐位、腳踏乃至整個輪子都是純石質雕成,不用說助力系統,就連個減震都沒有,推起來吱呀吱呀的輪椅?

這是哪個年代的古董收集品,兩個年輕人看着也挺時尚挺正常的,怎麽坐着這種東西就出門了!?

過安檢時,檢查人員特地讓岳青峰過地秤稱了一下,看輪椅重量是多少,超重40%就得補交行李費。連念初悄悄在兩個白布兜子裏掏了掏,裏面只有幾瓶礦泉水和面包,怎麽也換不來行李費,只能豁盡全身真元幫着岳青峰擡輪椅,以期能減少些分量。

不把輪椅搬起來,他們就只好先下船,在空港邊做點小買賣掙船票錢了!

幸好岳青峰這棺材本身就是為了承托本體精煉多年的法寶,他的身體坐在裏面就相當于落到了另一個時空,重量和引動的力大都被棺材抹平,并不影響外界。他搖到地秤上前又預先盡施一身法力托起了棺材輪椅,再加上連念初的幫手,連棺帶人稱起來也不到80公斤。

旁邊的工作人員啧啧嘆道:“原本以為你這輪椅真是石質的,看這分量倒像太空陶瓷包裹合金的?這麽輕的輪椅怎麽走到哪兒都嘎茲嘎茲地響呢?”

岳青峰施盡一身法力托着棺材,臉上還能露出和煦從容的笑容:“只是輪子沒裝好,滾動時有磨擦罷了。要真是重到壓得地板都會作響,我一雙手怎麽推得動它。”

他推着棺材晃悠悠走過殘疾人通道,雙手連轉,顯得十分輕快,輪子都沒怎麽響。連念初拎着袋子從另一邊過安檢,一進大廳就飛奔過去推起他。

這一路直到進入宇宙飛船,輪椅響得都不甚厲害,棺材本身的重量全靠岳青峰用靈力托着。直到進入深空航道,不用怕重力影響飛行軌道,他才徹底放松下來,悄聲嘆道:“幸好是在太空旅行,要是在地面上坐長途交通工具,這麽搬着輪椅走一趟,就真要耗盡真元靈氣了。”

連念初也消耗不輕,坐在旁邊的固定座椅上喝了幾口水,又把礦泉水瓶遞給他喝。岳青峰是山神出身,本體不怕缺水,擺了擺手讓他自己喝,還從自己山裏接出一瓶玉髓給他補靈氣。

連念初喝了兩滴就不舍得再喝了,讓他拿去澆灌小蓮花。岳青峰是小蓮花也要養,大蓮花也要顧,擺擺手道:“我山裏有一座靈玉礦脈,打完這棺材還剩一半兒呢,礦裏玉髓多得很,你喝再多也不影響小蓮花的。”

連念初卻是怎麽也舍不得再喝,只說:“我畢竟還是個普通植物,補太多礦物質也沒什麽用。小蓮花随你,是個矽基的花,多喝點兒這個好。”

小蓮花還在湖面定植器裏栽着呢,平常吸收水土靈氣就足夠成長,少說也要到化形之後才能喝靈氣這麽濃郁的東西。兩人讨論着小蓮花将來該怎麽養,船裏忽然通知要進行空間遷躍,兩人只好接着搬輪椅,搬完輪椅再喝藥恢複靈氣。

如此折騰了四五次,一瓶玉髓堪堪喝光,他們才終于落到了目的地——緣茗星。這座星球十分年輕,還沒有出現類似人的智慧生物,但大氣成分與本世界的核心星球相似,人類可以不帶呼吸面具,安全地在這座星球上生存。

早在幾年前,星球就被核心星政府的開發人員梳理過,分為資源區、加工區、養殖區和旅游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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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仗青選定的拍攝地點就在星球北部的31號旅游區,裏面是一片郁郁蔥蔥的原始草原景觀,少有的幾座山也是小山包。旅游區裏生活的都是溫順的食草性野獸和大型陸行鳥,更大型的食肉野獸都被驅趕到了旁邊的養殖區,環境安全、氣候溫和,區域邊緣還有高級酒店供游客居住。

連念初憑手中烙印的氣息感應了一下,有緣人的攝制組正在酒店裏休息,而他本人帶着耳機話筒在房裏和人通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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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王之初說不來就不來了?什麽節目比我們這場真人秀的違約金給得還高?……星空娛樂時代?星空時代漲人氣,我這真人秀難道不是捧人的!”

對面話筒裏的聲音響得不太清楚,但謝仗青這邊的回應卻又高了幾分,聽得清清楚楚:“你是說他傍上了謝存,故意不來參加我的節目,幫那倆渾蛋下我的面子?他們以為謝家換了家主,我謝仗青就要跪舔那兩個剛姓上謝的私生子?門兒都沒有!替我發微博,這樣朝秦暮楚、為了錢踩低捧高的藝人我還不用了呢!”

他“砰”地一聲摔了耳機,随手拉開一罐飲料喝了幾口,又把空瓶重重砸在地毯上,恨恨地說:“一個十八線小鮮肉,娛樂圈裏還不要多少有多少,以為沒了這個,我的生存秀就辦不下來了?”

他在房裏來回轉了幾圈,拿起酒店內線撥通了助理電話,叫他立刻拿幾份藝人的資料給自己,立刻重新找人來當嘉賓。

誰知內線通了,他的助理又出了問題,當場提出要給他辭職。

早不辭、晚不辭,偏偏是在他的節目馬上要開機,藝人那邊又出了岔子的時候辭,誰猜不出這背後是誰的手筆!謝仗青氣得嘴唇直哆嗦,聲音反而平靜下來,淡淡地問:“說吧,誰讓你辭的,我那兩個弟弟還是他們的媽?我都跑到這荒山僻嶺來了,還非不依不饒要照我臉抽的,估計是急着上位的那位?”

助理撂了他的電話,直接敲開房門,含着歉意說:“大少,您這些年十分關照我,我心裏都記着。可是我也沒辦法,老先生從前放縱您,謝先生不敢說什麽,心裏一直想讓您走回正軌的。他的意思是讓您碰碰壁,知道謝家才是您的依靠,以後好收心接手家裏的事。”

謝仗青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助理咽了一口苦水,頭也不擡地說:“您別折騰了,謝先生和夫、孫女士已經給您安排好職位了,讓您獨立主持項目,二少爺和三少爺的職位都比您低,以後會好好輔佐您的,您就安心回去工作吧。這場真人秀不光王之初……您再找也不會再有人來的。”

他的真人秀每期都安排七位嘉賓,在風景勝地裏做生存體驗——實際上也就是住住當地民居,吃點風味美食,體驗當地特有的傳統職業或風俗,再弄點溫順不傷人的動物上鏡,讓藝人和這些“野生”動物互動,賣個熱愛動物人設。因為節目內容新鮮有趣,內容既不辛苦也不危險,刷刷臉、賣賣萌就能拿錢,是有不少藝人願意來的。

他成名成得早,和各大星際電視臺關系打得不錯,就是祖父過世,他父親情婦和私生子上了位,也管不了那些星際臺放他的節目。所以那幾個人也只能往節目組伸手,讓他的新節目拍不成。這麽一期一期地流拍下去,他這個制作人兼導演不僅名聲受損,還要賠償各大電視臺違約金,這些錢就是勒在他脖子上的套索,逼着他不得不回家去看別人眼色過活了。

謝仗青冷笑了一聲:“你走吧,我會叫律師跟你結算違約金的。”

助理怔了怔,苦笑了一聲:“大少爺,我知道您是看不起我這樣的人的,可是現在謝氏真的變天了,您也改改脾氣吧。”

謝仗青聽得索然無味,揮揮手讓他離開,托着下巴自言自語地說:“真以為挖牆角就能幹挺老子?大不了老子自己上!就算羅美媛、許業純也不來,再加上副導演和劇務……算了,這也不是搞笑型真人秀,要不在當地找素人參加?”

如今進組的只有三位每期都參與的中堅人物和早早進組的節目女神,足足還有三個差額。他剃了胡子也能裝裝小鮮肉,剩下的兩個人卻不好辦……

正思索着,他的房門忽然被人敲響,一道清柔如水的聲音透過門板傳進來:“謝導演嗎?我是來自薦的,我以前拍過廣告。”

有這麽巧,他那邊剛有藝人辭演,這就來了個拍過廣告的小模特敲門?他心事重重,倒沒注意到那道聲音穿過厚重的隔音門是有多麽不尋常,拉開房門,冷笑着看向那個來自薦的人——

來的人有兩個,一個站着的,還有一個坐着輪椅的!就是那兩個弟弟要給他添亂,用得着派個殘疾人來嗎?他怔了怔,出于天生的同情心,原本準備好的銳利詞語便沒吐口,而是認真地打量起了這兩個人。

站着的那個面容清美,身形修長,眼神溫柔無害,活像一朵亭亭出水的白蓮花。憑他幹了這麽多年導演的經驗,這修長的身材、這微尖的下巴、這立體的輪廓,上了鏡頭也只有加分沒有減分的!就是不知道脫了有沒有肉,他們在這片草原上拍攝,有很多機會濕身或是幹脆光膀子的,身上要是有肌肉就更好看了!

他越看越滿意,目光挪到岳青峰臉上,臉上的笑容卻有些凝滞。

那張臉……怎麽有點像他自己?難不成又是他的哪位弟弟?可是他長得跟父母并不太相像,聽說他小時候父親嫌他長得不像自己,還特地帶他驗過DNA的,那個小三孫苓的孩子倒都比他更肖父,這位應該不是哪個素未蒙面的弟弟吧?

他迷惑地問:“你叫什麽,是他的經濟人還是什麽人,你們怎麽知道我要用人的?”

連念初推着輪椅進門,房門就在他們身後“砰”地一聲關上,窗簾無聲地拉起,房間裏的燈竟也沒自動點亮,而是任由這片空間陷入黑暗之中,只有那張輪椅上散發出幽幽靈光。

岳青峰倚在輪椅上仰頭看着他,臉上泛起慈愛的笑容:“我會來幫你,是因為我就是你啊。我是無限平行空間當中的另一個你,因為你陷入苦悶和煩惱無法自救,無意中向神祈禱,其他宇宙中的我們所信奉的神祗便回應了你的祈求,将我帶到了你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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