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離開雲安大世界時還是大雪漫天的冬日,在小千世界待了三個來月回來,青峰嶺所在之處就是一片春色了。岳青峰把本體放開,恢複了應有的大小,兩人推着輪椅輕快地上山,立刻去看許久沒見的小蓮花。
那座山谷被靈氣封護,在這邊進冬時氣溫也始終保持在20-25度左右,去到小千世界更是過了個夏天,溫度在三十幾度徘徊,整個冬天小蓮花的葉子也沒枯萎。
連念初立刻撲進水裏,泡着清涼又不寒凍的水溫,游到小蓮花植根的地方,心疼地摸着向四外敞開的莖葉:“這麽久沒來看你,小蓮花想爸爸了嗎?這些日子天太冷,雲安大世界都是雪,對你成長不好,爸爸才不得已帶你去小千世界的,你要快點化形,以後就能從水裏出來,跟爸爸們到處跑了……”
小蓮花的葉子在水上微微搖擺,連念初只當他答應了,把臉貼在豎起的葉緣上親熱了一會兒,又給他土裏換了新營養丹。
岳青峰也飛到湖面,控制整個輪椅朝前傾了四五十試,伸手摸了摸小蓮花冰涼厚實的葉片,微笑道:“吾兒的身體果然好,過了一冬天也不曾凋萎,葉片也長開了。過兩天再請蒼生苑的真人來看看,照這個長勢,說不定化形時間比預期的還要早。”
普通植物,哪怕是成了精的,只要還沒化形就都有個秋收冬藏的過程。小蓮花卻四季常青,這就說明他體內的先天真元濃厚,陽氣充溢、足以抗衡天時。順天者人,逆天者仙,小蓮花大約真繼承了不少神修的好處,天然就受這個世界天道寵愛,以後修行恐怕比蓮花爸爸更容易!
小蓮花或許是被他們摸得有些癢,莖杆在水下搖了搖,攪得湖面一片波動。兩個無聊爸爸這才停止騷擾孩子,回到湖岸上,一邊看着小蓮花一邊休息。
這一趟他們替蒙頓王子幹的活有點多。
連念初這麽嬌嫩的一朵花親自開着拖拉機耕田施肥,帶着人用水泥蓋養雞場、養豬場,還用石灰水刷過雞圈豬圈……當時要是不小心濺到身上,一大片細胞都得失水!他還把自己多年看戰争片總結的現代化戰争經驗和宮鬥教給了蒙頓王子,更幫忙設計了好幾份傳單,腦細胞也損失了不少,當真是比他第一次救有緣人時還辛苦。
岳青峰更是在工廠裏幫了不少忙:前期他一個人改造了幾十家工廠,所有治污設備都是他跟煉法寶似的親手煉出來的。後頭要準備兵工廠,機床精度也是由他幫忙提升,缺少哪種礦物都得他從地殼裏提煉,有些本地沒有的礦石更是要在地下摸上千百公裏才能抽取出來,他這樣的大能也累得夠嗆。
所幸現在回了家,山外又有陣法護持,兩人可以不擔心安全問題,支起躺椅舒舒服服地曬日光浴了。
曬着曬着,連念初就不知不覺睡着了,身子不大老實地側過去,雙腿蜷起來,鞋底恰好露到躺椅外面,一絲泥土都沒沾到椅子。
都睡着了還這麽勤儉樸實。岳青峰發覺他睡了,便搖着輪椅轉到他腳邊,替他脫了那雙沾濕土的靴子,略略猶豫了一下,就連襪子和外衣、腰帶一起脫掉,給他身上搭了床自己平常蓋的絲被。
這片湖邊地氣濕暖,陽光正足,曬着粉白蓮花那張已經不太紅潤的臉龐。岳青峰不知他會睡到什麽時候,怕曬太久了花瓣會脫水,便拿了把羅傘支在躺椅旁,自己也坐在傘下看着他。
他臉上沒有人類那樣的絨毛,但也不像小蓮花那樣有明顯的反光,而是很輕透柔軟的,仿佛稍稍一按就能壓出水來。岳青峰受不住誘惑似的輕輕地按了一下,軟軟的臉頰一按就凹下去一個深窩,手指擡起來時又彈回原處,手感滑膩膩的十分好摸。
多摸了幾下,連念初就好像要清醒過來,微微甩頭,把臉埋向更靠下的地方。岳青峰露出個抱歉的笑容,輕輕揉了揉他的臉,見他并沒真的清醒,便托起他的下巴,把他擺回原來舒服的姿勢。
連念初半醒不醒地又掙紮了幾下,雙臂蜷到胸前,手握空拳抵在下巴上。
岳青峰看他這樣不舒闊,便抓着他的手将指頭捋開,放到靠外一點的地方。擺好後才發現他的嘴是微張着的,呼吸時細細的氧、氮氣流從他口中吐出,吹得拖在面前的衣角起伏不定。
這樣呼吸容易造成口呼吸面容,下巴會後縮的,怎麽能放縱呢?岳青峰便輕輕捏着他的嘴唇合向一起,可是放開手之後嘴唇又會自然打開。連念初似乎覺得不舒服了,舔了舔嘴唇,把他的手指朝外拱。
岳青峰被舔得指尖發癢,無奈又縱容地笑了笑,回頭看了眼湖面上的小蓮花,擡起食指按到嘴唇中心。
噓——回頭別告訴你爸爸。
他把輪椅朝後搖了幾步,彎下腰含住那副半張的嘴唇,輕輕吸吮了一陣,之後将舌尖探了進去。連念初的嘴唇被堵得嚴嚴實實,只好用鼻子呼吸,口腔和舌頭被微涼的舌尖攪動着,過多的口水吞咽不掉,順着唇邊流下去,岳青峰便用手抹去,擦得他的臉頰都是濕乎乎的。
他的頭又想往下埋,壓在下面那半張臉卻被人托着,躲也躲不開,漸漸地從沉眠中清醒過來。剛剛醒來時身體感官還有些麻木,被人吻得久了也适應了那種感覺,他并沒立刻覺出不對,只是看見岳青峰的臉那麽近的抵在面前有些不适應,閉了閉眼問:“岳兄你怎麽……”
這一開口才發覺自己被人吻住,下颌都有些酸軟了。
他的身體也有點困軟,心跳“砰砰砰”地提起速。岳青峰見他醒了便托着他的肩膀擺正了姿勢,按着他的後腦加深了這個吻,直到自己也心跳加速、血流激蕩,才戀戀不舍地放開他。
連念初的呼吸模式都改成體表呼吸了,木木地看着岳青峰。他動了動嘴唇,似是想說些什麽,岳青峰卻拿衣袖擦了擦他微濕的嘴角和下巴,嚴肅地說:“睡覺時小心些,不要張着嘴,口呼吸容易造成下巴後縮,将來小蓮花要是也學你這個壞習慣,将來長大骨相不正怎麽辦?”
連念初分明覺着有什麽不對,但又無法反駁這個人類醫學研究的結晶,茫然地“哦”了一聲,過了好一會兒才想起來:“你不是答應過不在小蓮花面前親我了嗎?這要是讓孩子看見,影響多不好啊!萬一他覺得這樣是好事,早戀了怎麽辦?”
岳青峰看着他認真的樣子就忍不住笑:“不會的,我拿傘擋住了!不信你到水裏看看能不能看到這我。”
連念初轉頭看去,這才意識到他們身邊确實插着一把傘,傘身被彎出了個曲角,傘面正好罩住躺椅上半段,将兩人籠得密不透風。
不用下水也知道,小蓮花肯定看不見他們。
連念初這才稍稍放心,揉了揉眼道:“我有點困,去湖裏睡幾天,岳兄你要是累了就回洞府休息吧,孩子有我看着。”
岳青峰嘆道:“那湖裏靈機有限,你醒着的時候還好,睡着後焉知不會本能地搶奪水中靈氣,影響小蓮花生長?你老實地在這兒睡吧,我看着你們倆……放心,我就提醒你注意姿勢,這回先不管你了。”
連念初看他這麽鄭重地保證了,自己在這陽光和湖風躺得也挺舒服,便又躺回椅上,掀起被子扔給岳青峰:“天這麽暖和,不用被子,我剛去湖裏吸了一身水,曬幾天太陽也沒問題。”
這回他記得把牙齒咬住,依舊是蜷縮着身子側睡了。岳青峰看他睡得衣衫淩亂,整個人不知是冷還是因為莖幹本身就是彎的,睡得跟蝦子一樣,忍不住伸手順着他的脊椎劃下去,按着他仿佛要折斷的軟腰,暗笑道:“果然不是中通外直的蓮花,小蓮花化形後不會也睡成這樣吧?”
那些圓光裏的嬰兒是怎麽睡的?好像是有四仰八叉睡得直的,也有蜷着手腳快要睡成個球的,看來他們家這個不會太直了。
彎就彎吧。阿初的莖軟一點也不要緊,他的身體硬,有什麽事都有他頂起來,這兩朵軟軟的小蓮花就在他山上安安穩穩地生活就夠了。
連念初這一睡足足睡了兩個月,雖然人沒再醒來,身上的氣機卻是一天天攀升,似乎進入了深定狀态。岳青峰也不擔心,每天把真元探進他體內檢查一次,陽光最烈時拿點靈湖水澆澆,直到小蓮花再度綻放,蒼生苑的真人們又來做檢查,他才重新清醒。
這回他沒錯過滿衣開放的模樣,徐真人也帶着幾位師侄拉來了新儀器,在小蓮花開放之前就把它定植到湖邊近岸處,開花後更是做了內外檢查。
小蓮花和以吸收氮磷鉀等營養為主的蓮花爸爸不同,細胞壁內含有透閃石晶體,堅固如玉、也光潤如玉。它細小的須根和藕帶般纖細的莖都透着溫潤的玉色,觸手光滑冰涼,硬度極高,可以輕易穿透沉積岩岩頁。種到真正的湖泥裏之後,根系更是在重力作用下沉到泥壤深層,吸收起了土壤中的矽酸鹽和鎂、鋁、鈣等金屬離子。
徐真人嘆道:“看着像是小蓮花,這個山的遺傳基因還真強啊!現在跟連道友質地差得越來越大,要不是還會光合、呼吸作用,真跟玉雕的擺件兒一樣了。”
大約也不光是遺傳,還有長在岳青峰的本體山上,吸收的營養和靈氣都受影響之故。
這還只是最初的變異,到了滿衣正式開花第二天,該要變成粉色的小連山時,大家才發現這個花變異大了——她沒變成粉色的,而是依然和昨天開花時一樣,是朵雌蕊外露的雪白雌花,失去了正常王蓮伴生心皮和雄蕊開合變化的特征!
幾位真人急得頭發都白了,連忙打報告給蒼生苑,又拿各種儀器內內外外地檢查,細細分析各種化合物含量。韓掌門也被這出異變驚動,化出一道光氣親往雲安大世界,還帶了親師弟孫真人同來,探查小蓮花的異變是怎麽發生的,以及會不會影響她化形。
兩位真人來了之後,也只能記錄下滿衣身體的狀态,卻阻止不了她的石質化趨勢。而她身上的問題還不只是顏色不變——到了開花第四天,新的白蓮花如期綻放,上一朵已該凋謝的蓮花卻沒沉入水中,而是依舊以盛放之姿浮在水面。花瓣鮮亮如初,透着油潤的玉質光澤,鮮黃的雄蕊和伴生心皮外卷,與半開的新嫩白蓮相映成趣,只是花芯處不再有香氣缭紹。
連念初看着七位真人在湖上忙忙碌碌地檢查對比,還用靈氣罩住不同花朵,以防自體花粉交叉授粉,說不好是遺憾還是安心地嘆了一聲:“至少确定化形之後是小滿衣,不用擔心她像現在這樣一天女兩天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