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你……反了你！】
恍若一盆冷水當頭澆下, 喉嚨幹啞到說不出話來，原先的脈脈溫情一掃而空，明明是燥熱的初夏, 空氣卻彌漫着僵冷。
這個時候, 是先承認錯誤才有機會求得寬大處理。
“陳晰……”可是, 要怎麽說呢, 霍陽州心中忐忑, 飛快組織語言，“你……你知道了？”
“那是你。”陳晰用的是肯定語氣, 沒有一點疑問, “看了我的電影，還接受了路人采訪。”
霍陽州點頭：“是很偶然，我只是好奇去看, 沒想到能撞上。”最後還被陳晰發現, 真是太狗血了。
這個圈子說大不大，可他們還是相遇談戀愛了, 最後，還被發現陳晰發現有這麽一出。
“那個時候我們還不認識。”陳晰理了理時間線，眉心擰起, “這個也太巧了。”
他瞥了一眼電視上的霍陽州，再和現在的霍陽州作對比, 心裏知道，霍陽州被人發現認出來，結局肯定不會好到哪裏去。正确的做法, 應當是采訪的時候拒絕或是想辦法将視頻下架。
吸氣又呼氣，陳晰很努力地控制自己起伏地胸膛，免得過激之下做出什麽難以挽回的事來。
冷靜，冷靜——
“你有沒有……聞到什麽什麽奇怪的味道？”陳晰頓了頓，“比如說，燒焦的味道。”
霍陽州一愣，随之反應過來——廚房！
電視屏幕上的采訪已經結束，節目開始自動跳轉進入下一期。
霍陽州趕忙進入廚房救火，陳晰按下結束鍵，其實他心裏早就放下了，也就霍陽州這麽緊張。
他确實很驚訝霍陽州就是那個讓他介意了好久的路人，可他也确确實實說了實話。
又不是暴君聽不得相左的意見，再說了，這種節目，他也知道，為了博取關注度，他們言語辛辣刻薄，極盡所能地制造更多的段子金句。君不見，這些節目點評的都是熱門電影，那些冷門電影，提都沒提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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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陽州收拾了廚房出來，陳晰正将節目調到最新一期。
主持人正熱辣點評《光影》：“不可否認，導演編劇的功力深厚，演員的演技顏值也都在線。看到最後為男女主的遺憾不得怄氣難受到想哭，但走出影院後再回味卻如同嚼蠟——這就是個套路的理想被世俗現實打敗的愛情片，自以為高深的表現手法，如果觀衆不能領會，這部片子就是一部蒼白無語不知所雲的爛片……”
餘光瞥到霍陽州出來，陳晰指了指屏幕上的電影選段，正是男女主多年後重逢，繁華都市下的回眸一望。
“喏，你也讨不了好。”陳晰說。
霍陽州一怔，聽陳晰在旁邊說：“這種節目，看看跟着吐槽幾句就好，他們的話，可得打個半折聽。每個人的理解愛好都不同，哪有十全十美讨人喜歡的萬人迷？”
要陳晰說，這些節目看看也沒啥，他們的評價确實能激勵他進步，但不是所有的話都要聽，這些節目也有自己的取向，為了關注熱度，很多影片會過高贊揚或過度貶低。像他就覺得霍陽州這部影片沒誰了，要是不能拿獎就是評委會瞎了眼有內幕。但是，節目制作方很顯然想讓觀衆認為自己是與衆不同不随大流的，對于影片的某些細節自以為是的解讀。
總而言之，他确實很意外霍陽州會留下這麽一個把柄，可生氣過後他也就放下了。
——并沒有霍陽州想象中的那般嚴重。
想明白的陳晰一身輕松。
“嗯？”他猛地靠近霍陽州，四目相對，鼻尖相抵，“你怎麽了？”
霍陽州受驚地退開一些：“你不生氣？”
“生氣啊……”陳晰剛想實話實說，瞥見霍陽州緊張到顫抖的睫毛，惡從心中起，故作受傷，“這太傷我心了！”
“那……要分手嗎？”霍陽州凝望着陳晰，良久才鼓足勇氣說話。
“當然不分手！”差點玩脫，陳晰連忙補充，“你要道歉補償我我才行！”
怕霍陽州把這件事想得太複雜，陳晰又安慰霍陽州說那個時候他們還不認識，也沒想到會發展出這麽一段關系。
沉吟一番，霍陽州一臉凝重發問：“你想要什麽補償？”
這個啊……這麽重要的事情，是很需要慎重值得考慮的。
陳晰面上不顯，心裏已經笑開花了。
三兩下解決晚飯，陳晰拉着霍陽州雙排。
“輸了算你的，贏了算我的。”
“什麽？”霍陽州懷疑自己聽錯了，“輸了……算我的？”
陳晰是不信自己和霍陽州一排就會輸的。再一想到過幾天的《戀愛游戲》，深覺霍陽州的flag需要盡快破解。
平時不好意思之間說出來打擊霍陽州，這會可以直接說出來了。
最後一期了，他想要和霍陽州一起贏得這個游戲。
将視線轉到手機屏幕上，陳晰慢吞吞地說：“簡單來說，就是贏了都是我帶的，輸了都怪你。”
霍陽州：“……”
“有問題嗎？”沒等霍陽州回答，陳晰就自己接上，“沒問題，輸了的那個人要接受懲罰，好的，現在開始。”
一氣呵成，沒有半點空隙留給霍陽州。
找了個相對舒服的姿勢，霍陽州目不轉睛地盯着手機屏幕：“要怎麽打？”
“你給我當輔助。”陳晰說，他一個輸出，還是第一次嘗試輸了把鍋甩給輔助，“輸了你就賣萌，你賣萌我就原諒你！”
停下動作，霍陽州擡頭看陳晰，見他正低頭專注打游戲，眸色加深，語氣不變：“賣萌？”
陳晰毫無所覺，沉浸在美好的想象裏：“就像蔡文姬那樣，可愛點就行。”
輸了霍陽州就會賣萌，這麽一想，他的手指都興奮得抖了一下，打得也不是那麽盡心了。
随緣就行，反正輸了有人背鍋。
看着屏幕上的小蘿莉，霍陽州跟着念：“做個狂熱又任性的魔女，把帥氣的男朋友誘拐回家吧。”
他的聲音低沉悅耳，和蔡文姬活潑的蘿莉音不同，霍陽州是挨着陳晰說的，每個咬字都很清晰，尾音千回百轉，帶着莫名的蠱惑力，令陳晰不自覺顫抖。
“賣萌不是這樣的，你學蔡文姬把她的臺詞都念一遍就好了。”鎮定心神，陳晰稍稍拉開距離，不再将裏面的“誘拐男朋友”和自己對等起來。
“像蔡文姬那樣啊……”霍陽州停了停，“我們倆相差這麽多，做不到。”
“就學她說話，不難吧。”
霍陽州對蔡文姬的臺詞已經耳熟，在心裏算過了一遍，嘴角微微勾起：“好，我盡力。”
一個隊伍裏五個有兩個注意力都不在游戲，陳晰就是技術再熟練，也頻頻失誤。要麽一下子跳入敵方包圍圈，要麽等團戰開了打到半血才急急跑去支援。
屏幕上輸了兩個字沒讓陳晰沮喪，反而讓他振奮，丢了手機，眼睛閃閃發亮，滿是期待地看向霍陽州：“快開始吧。”
霍陽州不動聲色：“你很期待？”
“道歉要有誠意。”陳晰再次強調，“你只要學這一次就好。”
稍微做出猶豫狀态，霍陽州睜着眼說瞎話：“這個臺詞……我害羞，你靠近一點，我小聲說。”
不疑有他，剛才拉開的距離再次縮小，兩人又挨在一起坐着。
“大人，始終邪惡可怕愛說謊的生物——”霍陽州一字一句，在陳晰耳邊，“不要欺負我，我會把你弄哭的喲——”
“哈？”
陳晰還沒反應過來，一只手便從後面按住他的後腦勺，不讓他亂動掙脫。眼前人根本就沒有道歉者的愧疚姿态，反而笑吟吟地加深動作。
“你……反了你！”便宜沒占到，反倒被占了便宜。
占了便宜的人悠然輕笑：“演技還有待提高。”
早在陳晰開口說補償霍陽州就知道是假的了。陳晰眼裏沒有絲毫嫉恨，一派清朗風光。那個街頭采訪的時候，他倒是沒想那麽多——他拍了那麽久的戲，還是沒多少人記住他，實話實說一回又何妨，再說，不過是個小節目，能有多少播放量，又有誰能認出他？
事後被房山說教，也只是覺得，大不了不拍戲了退圈回家幫忙就是。他喜歡演戲，樂意去琢磨研究，演了那麽多戲，也滿足了。剛被陳晰發現的時候，他是懊惱的，恨不得時光倒流穿越回去，可當陳晰裝模作樣地讓他賣萌時，他又忽然放松心神了。
早就知道陳晰是個好性子，豁達不計較，可他從沒有覺得這麽幸運過。喜歡的人會這麽好，在他準備抛棄所有的尊嚴之前，将他往回拉，率先給他臺階下。
沒有達到預想的效果，陳晰失望不已。在他的設想裏，是霍陽州像小媳婦一樣任他揉搓的！
卻也只能不服氣地咕喃一句，拿本人沒辦法。
聽到陳晰的抱怨，仰躺在沙發上，霍陽州四肢大張：“那你來，我任你擺布。”
臉頰燥熱，陳晰猛地低下頭不敢看他：“耍……耍流氓啊……”
霍陽州閉上眼睛，做出一副任君處置的模樣：“大爺，來啊——”
陳晰瞠目結舌，一張口差點咬了自己的舌頭。霍陽州，是被他玩壞了嗎？
許久等不到陳晰動作，霍陽州睜開眼：“你要是不來，就我來。”
“來……來什麽……”虛張聲勢的陳晰從剛才開始，就連話都說不利索了。
“看樣子大爺并不會，”霍陽州說着，起身撫過陳晰的臉，“還是我來教大爺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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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睡時間，霍陽州将陳晰帶入客房，說了晚安才離開。
隔着一堵牆，喜歡的人就在對面。陳晰興奮得翻來覆去睡不着。
他掏出手機，剛剛打得不盡興，盡想着算計霍陽州了，得再打一局發洩一下心中的激情。和霍陽州打不贏沒關系，他自個兒就可以補回來。
一上線，好友列表裏霍陽州的頭像正亮着。
陳晰：“……”說好的一起睡呢，居然偷偷爬起來上線。
互相抓包，真特麽尴尬。
正當陳晰猶豫着是下線還是若無其事地邀請對方雙排時，手機叮鈴一響，霍陽州發來信息：
“晚安，早點睡，明天帶你去吃豆漿油條灌湯包糯米雞蔥油餅雞蛋餅……”
一報就是一長串菜名，陳晰覺得自己的心都飛起來了，飛出大氣層到天外與月亮齊飛。
都是他喜歡吃的，真的要失眠睡不着了好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