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a!”

伴随着一聲清脆的打板聲, 花昭騰空而起,如一片落葉,輕巧地越過院牆, 無聲無息地落在了敵營之中。

武術指導站在鏡頭後,一邊盯着花昭的動作, 一邊給控制威亞的工作人員打手勢,告訴他們何時拉緊鋼繩, 又何時放松。

吊威亞實在是個麻煩事兒, 威亞師基本都是武指、武替轉行,手上有一把力氣。現在的威亞大部分還是人力控制, 演員需要和威亞師配合好, 何時騰空而起、何時翻身而下,一旦掌握不好時機, 那演員就容易在空中失去平衡, 像只陀螺在半空打轉。

這種吊威亞的戲, 往往一個鏡頭要重複拍好多遍,畢竟演員又不會輕功,在失重飛起的一剎那, 很容易控制不好表情動作。

但讓武術指導意外的是, 這個鏡頭“程杏飛”居然一遍就過了, 甚至非常順暢地連上了之後的揮劍動作, 流暢自然, 威風凜凜。

這樣的表現,不僅讓攝影師拍到了極其滿意的素材, 就連一旁來探班的記者都興奮地直按快門。

武術指導表揚身旁的威亞師:“這一場你們時機抓的夠準,和程老師配合的很默契,該飛的時候飛, 該落的時候落,下一場保持住這個狀态!”

威亞師:“……”

他們互相看看,一個膀大腰圓的小夥子遲疑地說:“師父,其實我們這一場都沒怎麽出力,拽威亞的時候感覺像是在拽空繩,程老師自己就輕飄飄的飛起來了。”

“你小子真是睜眼說胡話,”武術指導給了他一個爆栗,“難道她會飛嗎?人家是女明星,女明星才多重,你這一身肥膘頂人家兩個,當然拽她沒什麽感覺。”

胖胖的威亞師揉了揉額頭,心塞的想:他真的沒有開玩笑啊,女明星再輕,又不是紙片人,怎麽可能拽起來沒有感覺?他以前也給不少女明星吊過威亞,比程杏飛體重瘦的也有,但像程杏飛這樣輕到沒有任何手感的,實在是頭一份。

威亞師滿肚子疑問不能說,而花昭呢,則是滿肚子髒話不能說。

——吊威亞真是太太太太太太無聊了!

花昭輕功卓絕,當初博物館那麽高的院牆,她輕輕一躍就飛了過去,這次拍戲,院牆只有兩米高,她腳尖一點就能跳過去。

結果工作人員非要讓她穿上威亞衣,說是“衣”,其實很像是小朋友穿的尿不濕,三點固定,綁在腰和大腿根部。花昭身上還穿着XS碼的腰封,再套上一件緊緊的威亞衣,她整個人都不會呼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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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腿根部磨得要命,她哭唧唧地給程杏飛發語音,問她能不能不穿威亞,那座矮矮的院牆、那些武打動作,她簡簡單單就能搞定。

程杏飛趕快回複:“別別別,你忘了現場還有二十幾家媒體記者?你要是在這麽多鏡頭前使出輕功飛檐走壁,那明天就不是空降熱搜了,估計就要空降中科院了!”

花昭:“……”

公主難受,公主甚至想再吃幾塊炸雞。

于是如此這般,花昭只能硬着頭皮綁上威亞衣,在鏡頭前傻乎乎地飛來飛去。

在補完兩個近鏡頭特寫後,很快就進行到今天最重要的關鍵戲份——一組長達一分二十秒的長鏡頭。

花昭不懂什麽叫長鏡頭,還以為是要在攝影機前接上一個長長長長長的鏡頭,後來才知道原來指的是時間的長短。

地面上提前鋪好了攝像軌道,攝影師端坐在小推車上,左邊是定焦師,右邊是收音師,宛如帶着金童玉女下凡的觀音大士,一臉的寶相莊嚴。

花昭側目瞧着他們,被自己的腦補逗笑了。

“程老師……程老師,程杏飛!”

直到肩膀被人推了一下,花昭才反應過來是在叫自己。

她趕忙舉手:“到!”

一擡頭,便對上了沈郁休無奈的表情。

沈郁休問:“程老師,我剛剛講的你有沒有聽清?”

“呃……”花昭不好意思承認自己走神了,“大、大概聽清了吧。”

接下來的這個長鏡頭非常重要,沈郁休和執行導演研究了很多遍,終于定下了拍攝節奏。在這組長鏡頭裏,女主角剛翻進院牆就被敵人發現,她臨危不懼,負劍而立,孤身一人從外院殺到內院,劍光所過之處,每個敵人皆命喪于她的劍下……在她即将拿到藏寶圖之前,男主忽然從天而降,出現在她面前。

為了體現女主角的骁勇善戰,前來送死的炮灰足有十八人,這段混戰如果拍好了,絕對會成為整部電影的亮點所在。

花昭手腕伶仃瘦削,看上去還沒有劍柄粗,武術指導看到她盈盈不足一握的纖腰,十分懷疑她能不能勝任這一連串複雜的武打動作。

武術指導殷勤地說:“程老師,您別緊張,我給您準備了Pn B,”他示意花昭看向場外,“如果您拍不了,那咱就換人拍。”

什麽叫“換人拍”?

花昭順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見一名和她身材差不多的女生正站在那裏,身上還穿着一模一樣的戲服!

這是特地為女主演準備的武替,如果武打動作實在完成不了,只能讓武替上,到時候再補拍幾個臉部特寫剪輯上去……不過這樣一來,完整的長鏡頭自然要被打亂了。

花昭從來不知道拍戲還有“替身”一說,她誤會了武術指導的意思,還以為他要換女主演!

夭壽啦,她要是因為沒拍好這個鏡頭,害得杏飛失業了,那她就成罪人了!

她脫口而出——

——“不用換人,我可以!”

——“不用換人,她可以。”

在她開口之際,另一道聲音同時出現,分毫不差,與她的話重疊在一起。

花昭一愣,看向說話的那個人——沈郁休卻好似沒有注意到她的目光,他面向武術指導,堅定地重複了一遍:“相信她,她可以完成的。”

在場的人有很多,執行導演、編劇、攝影師、乃至圍繞在身邊的十幾名群衆演員,遠處還有特地邀請來的記者……他們每個人的眼睛裏都帶着懷疑,他們根本無法相信,一個看着嬌嬌弱弱的女孩子,能夠完成這麽複雜的武打動作。

但沈郁休堅定的說“我相信”。

在那一刻,花昭臉上莫名湧上了一陣熱意,她握緊劍柄,手指在劍穗上打起了轉轉,最後指尖都被劍穗繞紅了。

奇怪……這種突如其來的開心是怎麽回事?

……

花昭為了證明自己的實力,非常認真地纏着武術指導又講了幾遍動作要領。哪裏揮劍、哪裏刺入、哪裏騰空起跳、哪裏飄然落地……說實話,這些所謂的“劍招”實在是華而不實,但拍電影又不需要殺人,只要姿勢夠漂亮那就足夠了!

這場長鏡頭,沈郁休是最後出場的,這時的他不再是電影導演,而是一名演員。他隐藏于攝影動線的最後一隅,靜靜等待打板聲響起。

随着一聲“a!”,這場重要大戲終于開拍。

第一位炮灰率先發現了女刺客的身影,揮舞起長-槍,向她刺來。

花昭身輕如燕,長劍出鞘,輕輕松松躲過對方的武器,手腕一轉,劍尖直抵炮灰一號胸口。

炮灰一號臨死前大喊一聲“有刺客!”,便轟然吐血倒地。緊接着第二位炮灰匆匆登場,花昭一個側身繞開,回身出劍,一劍斃命。

然後是炮灰三號、炮灰四號、炮灰五號……花昭身姿翩然,不像是在搏命,倒像是在跳舞,攝像頭緊緊跟随着她,攝像師屏住呼吸,舍不得錯過她的任何一個鏡頭。

刀劍碰撞,發出金屬嗡鳴之聲。

花昭已經很久沒有這麽暢快的打過一場了!

她穿越來現代之後,能夠舞刀弄槍的機會實在太少,雖說可以和卓毅切磋,但沒有趁手的兵器,赤手空拳實在是不盡興。這次她代替程杏飛走到鏡頭前,她可以毫無顧忌地展現出自己的實力,實在是太爽了!

花昭越打越盡興,差點忘了旁邊還有攝像機呢,眼看又一個炮灰端着長-槍向她沖來,她腳尖一點,不閃不避,直接沖了過……诶诶诶诶诶?

花昭的一劍還沒刺到對手呢,那位群演腳下拌蒜,噗通一聲跪倒在花昭面前。

花昭:“……???”

攝影戛然而止,花昭一臉懵逼地站在原地,胳臂還舉在半空中。

“對不起對不起,耽誤大家時間了。”那位群演尴尬起身,“這地面上有塊石頭,我沒注意,不小心就……”

場務趕快沖過來,拿笤帚把地面掃幹淨了。

執行導演看着監控器中的畫面長籲短嘆——剛剛女刺客表現的多好啊,結果因為一點小意外,這個長鏡頭毀了,只能重來。

就連場外的記者都替他感到遺憾,要是能一遍過,這該是多麽驚豔的鏡頭啊。

真沒想到“程杏飛”居然能表現的這麽好,沒用替身親身上陣,他們可要好好拍一些素材,明天、不,今晚就出稿!!

一次鏡頭未過,沒關系,還能再來一次。

第二次,打板聲響起後,花昭再一次持劍沖了出去……結果這次居然又遇到問題了!

收音師的收音麥克風放的太低,入鏡穿幫了!

沒關系,花昭聽過一句話:失敗是成功的媽媽,只要再接再厲,一定沒問題的!

于是她調整好狀态,拍了第三遍。

結果攝像軌道卡住了。

第四遍,劍穗掉了。

第五遍,群演沒接住戲。

第六遍……結果是花昭出錯了。

花昭本來就不是什麽有耐心的人,這個長鏡頭反反複複過不去,每次都會出些亂七八糟的小問題。舞劍本來就是一個特別消耗體力的事情,她重複舞了幾遍,越舞越是暴躁,結果舞到第六遍的時候,她一個晃神,忘記接下來的動作了!

片場一下子安靜下來,花昭站在片場中央,雙頰通紅——一半是氣的,一半是臊的。

沈郁休見她狀态不佳,适時叫了暫停,把她叫去一旁說戲。

花昭抱着劍,臉上氣鼓鼓的,歪頭看向一邊,就是不看沈郁休。

沈郁休見她這幅樣子,覺得十分好笑,但又不好笑她,只能順毛安撫:“一個鏡頭拍個五六遍過不了,是很常見的事情。本來長鏡頭就很考驗劇組的調度能力,算上你我,這場戲一共二十名演員,誰都有可能出錯,甚至我也有可能出錯……一次小失誤算不了什麽,你要是狀态不好,不如休息一下?”

花昭立刻大喊:“不休,堅決不休!”

公主殿下才不要當逃兵呢。

沈郁休眼裏帶笑,仿佛早已經預料到她會這樣回答:“好,那我去通知他們,咱們再來一遍,争取這次能一遍過。”

……

倒還真讓沈郁休說中了!

等到打板聲第七次響起,花昭猶如一只靈巧的鳥兒,挽劍似閃電,自幾位群演的圍攻之下逃脫!

她一招一式都帶着說不出的特殊韻味,眼神淩厲,動作利落。

整個片場除了刀劍相碰的聲音以外,一丁點雜音都聽不到,攝像師操控着攝影機,貪婪地捕捉下她的每一個動作。

鏡頭下的女孩,實在是太美了,太美了。

她就如雲中雀,枝頭鳳,渾身上下都帶着說不出的耀眼光芒。記者們紛紛舉起相機,屏息記住這讓人驚豔的長鏡頭。

終于,女刺客一劍挑開最後一個攔路者,在她身後,屍體橫七豎八倒了一地,血水蜿蜒成河……

她來到藏有藏寶圖的錦盒之前,正要伸手奪寶,忽然身後響起了一陣異動。

女刺客一驚,她立刻回身躲閃,同時提劍指向身後之人。

“我沒有惡意!”

出乎意料的,站在她身後的是一名藍眸男子,他身上穿着“奇裝異服”,看着分外古怪。

女刺客開口,冷冷問:“你是誰?”

“我是……”藍眸青年遲疑了一下,最終選擇說實話,“……我是從未來穿越而來的。”

“你以為我會信嗎?!”女刺客把劍往前一送,劍尖碰到了他的喉骨,留下一道血痕。

男青年被她身上的殺氣懾住了,他條件反射伸手掏槍,黝黑的槍管直直面向女刺客。

女刺客從未見過這樣詭奇的東西,但她的第六感告訴她,這個東西非常危險!

于是,她下一秒便迅速出劍,劍尖直擊他的手腕,一劍挑飛了那柄槍!

——“好!cut!!”

監控器後,執行導演興奮地喊了cut!這一組長鏡頭反複拍了這麽多遍,這次終于一口氣拍完了!

每一個環節都完美無缺,不論是前面的精彩打戲,還是後面男女主的槍劍對決,都充滿戲劇性。

衆人立刻圍到了監控器後,把這段畫面重新看了一遍,越看越是驚嘆。

女孩表現的太好了,毫無瑕疵,在這一刻,她仿佛真的是劇中殺伐果斷的女刺客,行動老辣冷酷,而她利落的身手,也給她的表演增添了無數光彩!

“演的真是太好了!”

“這段完全演活了!”

“程老師,程老師您來看看……”

“诶,程老師呢?……”

一般來說,拍完這樣的一段戲,演員都要看一遍回放。可當聚在監控器前的工作人員散去後,卻沒看到女主角的影子。

他們四處張望了一圈,終于找到了“程杏飛”的身影——只見女孩居然捂着肚子,蹲在了地上!

佩劍掉落一旁,女孩雙手護住腹部,埋着頭,看不清表情。

“程老師怎麽了?!”

有人驚叫,一窩蜂的圍了上去,擔心是不是剛剛的武打場面太激烈,磕磕碰碰之間弄傷了她。

沈郁休是反應最快的,他剛剛還站在監控器前,現在就三步并作兩步的沖了過去,第一時間跑到了女孩的身邊。

“你怎麽了?哪裏不舒服?”沈郁休單膝跪在她身邊,焦急地問。

“別……別讓他們靠近……”女孩垂着頭,細細的聲音從她嘴裏傳來。

沈郁休見她這樣,更是緊張:“到底怎麽了?是傷到哪裏了嗎??你堅持住,我立刻叫随組醫生過來!”

“不用!”花昭飛快打斷他,她擡起頭,按住他的手腕,張皇地說,“我沒事,別讓別人過來!”

“你這樣哪像是沒事?”沈郁休急了,“到底發生什麽事了,你要是不說,我就真叫醫生來了!”

花昭為難地看着他,輕輕動了動嘴巴,一抹紅暈自她的頸上升起:“……”

“你說什麽?我沒聽清。”

花昭稍稍提了提聲音:“……崩開了。”

“什麽崩開了?”

花昭沒辦法,只能湊到男人耳邊,艱難地吐出一句完整的話:“戲服太緊,我剛剛動作太大,腰帶……崩開了。”

沈郁休:“……”

沈郁休:“…………”

沈郁休:“………………”

……

這場烏龍事件讓沈導演哭笑不得。

不就戲服崩開了嗎,真不知道她怎麽會這麽好面子,就為這種小事,就耍賴蹲在地上不肯起來了。

若不是顧忌女孩子的面子,他真是想大笑幾聲,感謝她給這忙碌的片場生活增加了一份歡樂。

沈郁休脫下身上外套,裹在花昭身上,護着她回到了休息區。

他把服裝師叫進來,讓他們趕快處理一下花昭身上的戲服。

服裝師看到裂開的腰帶,震驚了:“……這,這……”

沈郁休板起臉來批評她:“你們戲服怎麽做的,質量太差,幸虧是拍完了才壞掉了,要是拍攝中途出了問題,鏡頭就廢了。”

“可我們是按照尺寸做的啊……”

“放量還用我提醒嗎?這一part本來動作戲就多,做那麽緊,稍微動動就崩開了!”

服裝師被罵到狗血淋頭,不敢多說一句話,急匆匆把衣服配飾都帶走修改尺碼去了。

感謝天感謝地,花昭終于可以把這身緊死人不償命的衣服脫下來了!

重新換上寬松的帽衫牛仔褲,花昭舒服的往沙發裏一癱,感覺自己再次活過來了!

嗚嗚嗚,怎麽拍戲這麽辛苦啊,一段劇情反反複複的拍,又無聊又枯燥,一點不像電視上看到的那樣光鮮亮麗。

在等待戲服縫補完成的時間裏,劇組的其他員工也沒有休息,而是忙着拆卸軌道、調試燈光,為接下來的戲做準備,預計至少一個小時起。

反正閑着也是閑着,花昭輕車熟路地掏出手機,點開了游戲。

熟悉的游戲伴奏聲從手機中飄出,同樣在休息室養精蓄銳的沈郁休眼神一凜,投向了坐在自己對面的花昭身上。

他不動聲色的摸出手機,先調成靜音狀态,然後點開了那款吃雞游戲。

果不其然,“花花猛男”的賬號顯示在線。

沈郁休挑了挑眉毛。要知道,現在這款游戲非常火熱,很多藝人、工作人員都會在休息間隙開上一局。

可程杏飛從沒有過。

花昭組了個野隊,剛開始玩的有些漫不經心,但随着戰局逐漸複雜,花昭的表情也越來越專注。

見狀,沈郁休試探性地開口:“程老師?”

“……”花昭沒回答,還在打游戲。

“程杏飛?”

“……”花昭還在打游戲。

直到沈郁休第三次叫“程杏飛”,花昭才反應過來,她立刻擡起頭,警惕地問:“怎麽了?”

沈郁休不動聲色地抛出問題:“沒想到你的劍用的這麽好,你練了多久?”

“練了……”她正要回答,忽然游戲裏傳來一陣槍響,她吓得哇哇大叫,立刻低頭補上一槍,注意力一下就落到游戲上了。

沈郁休:“練了多久了?”

花昭沒法分心二用,顧着這頭,就顧不得那頭。她急着打游戲,回答沈郁休時就有些敷衍:“練了好多年了。”

而沈郁休要的就是她的“敷衍”。

因為只有在這個時候,她才最不設防。

“練劍很累吧?”

“還行,沒有拍戲累。”

“怎麽之前沒聽你說過你會舞劍?”

“我又不是孔雀,見誰都要開屏。”

“你覺得咱們劇組怎麽樣?”

“都挺好——”花昭哼了一聲,“——就是導演話有點多。”

沈郁休失笑。

他停了停,繼續問:“你還習慣這邊的氣候嗎?”

花昭一邊專注打游戲,一邊回答:“挺好呀,很舒服。”

“這邊比北方濕潤很多,很多人剛來都會長濕疹,你沒事吧?”

“我沒事。”

“對了,聽說華城那邊最近降溫了,你過來的時候是不是要穿大衣了?”

“……”花昭手裏的動作一挺,這時她也顧不得什麽游戲不游戲的了,她敏銳的意識到了什麽,擡起頭,看向坐在自己對面的沈郁休。

男人不知道什麽時候換了一個坐姿,現在他雙手交叉放于身前,臉上帶着一種淡淡的、仿佛已經看透了一切的笑容。

花昭抿了抿唇,問:“你究竟想說什麽?”

“我想說的,你應該已經猜到了吧?”沈郁休擡起嘴角,看上去心情不錯,“我看咱們不如敞開天窗說亮話——”

這個女孩身上的破綻太多了。

只是很多人燈下黑,注意不到她的種種不同。

程杏飛不會在片場玩游戲,但是她會。

程杏飛運動神經并不發達,可是她用劍時如臂使指,行雲流水。

程杏飛習慣拍戲時一次次重複雕琢,可她因為一次NG就生自己的氣。

她愛面子。

她有點刁蠻的小脾氣。

她笑起來的時候眼睛亮晶晶的。

她會把所有的不開心和開心都挂在臉上。

她和程杏飛明明有這麽多的不同,可其他人都注意不到。

只有沈郁休——一直注視着她的沈郁休——注意到了。

他開口。

“你不是程杏飛,”那雙湛藍色的眸子裏滿是疑問與探究,落在了女孩身上,“我想知道,你究竟是誰?”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六千五百字大爆發!

聰明的沈導演打出了一擊直球,看小公主怎麽接招啦!

Ps:連更七天啦,明天是休息日,咱們後天再見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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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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