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偷親

“臣婦一向都好, 多謝殿下挂懷。”夏桐低着頭聲音平靜。

見多了各色女子, 只有眼前這個才會自始至終對他疏遠淡漠,蕭璟眼眸一眯, 遮住那抹暗色,面容上又不見絲毫異常。

“看來攝政王對王妃很好。”他聲音不急不緩。

據探子消息, 兩人從未圓房,可眼前的人依舊不見絲毫怨色, 她是絲毫不在意, 還是刻意掩飾?

夏桐不知道對方怎麽關心起自己的婚後生活了,可還是面色如常的回道:“王爺對臣婦一向都是關切有加。”

昧着良心說話就是不爽!

蕭璟沒有言語,就這麽定定的凝視着她,眼神幽深一片。

夏桐被他看的很不舒服, 就在這時, 那個李公公忽然從殿裏走了出來,待看到外面這一幕時,目光在兩人身上轉了一圈, 就跟發現了什麽天大的隐秘一般,連忙低着頭裝作什麽也沒看到。

“皇上請王妃進殿觐見。”

看到他, 夏桐就看到救星一般, 迫不及待的對男主行了一禮,跟着就提着裙擺走了進去,她是真受不了這麽稀奇古怪的男主。

倒是後面的男人回頭看了她眼,唇角一抿,繼而邁步離去。

內殿裏金碧輝煌華貴大氣, 地面鋪着一層紅色地毯,空氣中彌漫着一股濃濃的藥味,偌大的內殿空無一人,夏桐随着那太監漸漸往裏走去,才看到寝殿之中的龍榻上半靠着一道佝偻的身影。

“皇上,王妃到了。”李公公掐着嗓子低聲道。

下一刻,夏桐立馬屈身行禮,“臣婦見過皇上,願吾皇龍體聖安。”

龍榻上的簾子是拉下的,裏面只能依稀透出一道身影,旁邊一個模樣清秀的宮女正在喂藥,半響,随着裏面的人擺擺手,宮女才端着藥碗躬身退了下來,經過夏桐身邊時還不經意多看了一眼。

“咳咳——”簾子裏的人突然擺擺手,聲音蒼老沙啞,“賜座。”

話落,那個李公公立馬搬了把紅木圓凳過來,緊接着便慢慢退了出去。

屋裏濃重的藥味有些刺鼻,不過更讓夏桐不解的是這老皇帝召見自己到底要做什麽?

須臾,寂靜的寝殿中才響起一道有氣無力的聲音,“聽聞之前皇後倒是很滿意你做太子妃。”

微低着頭,夏桐畢恭畢敬的回道:“是臣婦福薄,高攀不起太子殿下。”

這要是嫁給男主,她鐵定會被打上惡毒女配的标簽,跟找死沒有兩樣。

屋裏寂靜一片,随着龍榻前的簾子慢慢被人撩開,一只枯瘦如柴的手忽然伸了出手,只見一個面上滿是皺紋的老人咳着嗽一邊從床上坐了起來,夏桐欲起身攙扶,卻被對方擺手拒絕。

老人身形消瘦,明黃色的寝服空蕩蕩的挂在身上,雙眼凹陷極深,混濁的老眼灰蒙蒙一片,沒有絲毫帝王的氣勢,就像個回光返照的老人一般,随時都能鶴駕西去。

總是聽聞當今聖上身體不适無心管理朝政,夏桐本以為裏面有什麽陰謀,可如今一看,倒是她多想了。

“咳咳——”老人坐在軟榻上疲憊的咳嗽兩聲,待喝口熱茶後,這才将視線重新落在夏桐身上,“朕看你也是個好的,是璟兒無福而已。”

夏桐低着頭,“皇上言重。”

對面的女子模樣清麗可人,雖然不是最絕色的那個,可身上卻有着一種讓人心靜的淡然,好似一切浮華都于她格格不入。

老皇帝手帕咳嗽兩聲,老眼中閃過一絲精光,“你與攝政王本就有婚約,如今不過是水到渠成罷了。”

話落,夏桐猛地一驚,不由偷偷擡頭去看不遠處那個老态龍鐘的老人,沒想到他居然知道反派的身世,這些文裏根本就沒有提及過,既然如此,他應該也知道當年反派父親冤死正是他自己下的旨,如今怎麽敢把反派留在朝中?

還是說,等他發現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當年是朕一時受奸臣蒙蔽,才生了這樁冤案,顧愛卿是個有才幹的人,朕病重,沒了他,朝中必定會亂成一團,再說……朕也相信他會是個以德報怨之人。”

說到這,老人又咳嗽兩聲,目光幽幽的落在夏桐身上,“如果朕沒有記錯,當年你爺爺應該把你與顧愛卿的親事給退了,但如今他卻肯不計前嫌的待你這般好,可見他心裏懷着大義,不拘泥于小節。”

望着對方那個病怏怏的老人,夏桐發現自己想錯了一件事,老虎始終都是老虎,哪怕奄奄一息那也是百獸之王,對方能在這位置上坐了這麽多年,怎麽可能什麽都不知道,只是也不知到底打的什麽算盤。

說什麽反派是個以德報怨的人,就算她相信對方怕也不會相信,只是他明知道反派的來歷,居然還敢給對方這麽大的權勢,難道就真的不怕嗎?

“臣婦對這些并不是很清楚,不過皇上既然如此認為,那必定不會有假。”她垂着頭順勢說道。

寝殿中頓時又安靜了下來,老皇帝抿了口熱茶,并未言語,一時間氣氛倒是變得詭異起來。

夏桐雙手交疊在腿上,縱然神色無異,可心裏卻是緊張的很,對方叫自己來絕對不止是說這些那麽簡單。

“朕身體不适,政事一直都是攝政王在分擔,平日裏必定是分身乏術,你們剛成親,會不會怪朕擾了你們的新婚燕爾。”老人一臉和善的看着她。

夏桐摸不準對方的意思,也不知該怎麽回,總感覺前面有個坑在等着她跳,一時也只能腼腆一笑,不再說話。

“咳咳咳——”

屋裏又響起一道劇烈的咳嗽聲,只見老人身子咳的都在發抖,夏桐試探性的問道:“不如臣婦去叫太醫?”

“不用!”老皇帝擺擺手,一邊拿過手帕擦拭掉嘴角的血跡,聲音沙啞,“都是老毛病了,無礙。”

“欸,王爺您…您不能進去——”

随着屋外的嘈雜聲越來越大,只見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忽然邁了進來,身着一襲墨色錦袍,冷峻的面容上帶着抹漠然,後面還跟着一群面面相觑的禁軍,似乎并不敢多加阻攔。

“皇上,這攝政王非要進來,奴才……”那李公公一臉為難的在那裏請着罪。

看到來人,夏桐立馬起身湊了過去,沒想到這反派挺講義氣的,居然真的來救自己了。

揮揮手讓人退下,老皇帝只是平靜的看着來人,聲音含笑,“聽聞夏丫頭出了事,朕想看看傷勢如何了,愛卿莫不是怕朕會吃了她不成?”

屋裏氣氛有些尴尬,夏桐立馬躬身行了一禮,“多謝皇上記挂,臣婦只是一些小傷,并無大礙,只要您龍體康健,便是萬民之福。”

“呵…呵…咳咳……真是個會說話的丫頭……”老皇帝笑了一聲,“李長祿,朕記得庫房裏有株天山雪蓮,你快去拿了給王妃調養身子。”

“奴才這就去!”那太監忙不疊就往外走去。

顧秦沒有說話,漆黑的眸子深不見底,只是淡淡的看着前面的老人,忽而微微躬身,語氣平靜,“該用藥了,微臣就不打擾皇上休息。”

看到男人徑直離去,夏桐也只好行了一禮慢慢退下,只剩屋裏的人依舊在那日複一日的咳嗽着。

不多時,屋裏忽然出現一個身着綠袍的公公,瞧着門口,一邊神色凝重的來到軟榻邊,扶着老人往龍榻邊走。

“這攝政王對王妃倒是在意的很,丢下議政殿的事就趕了過來,不過這王妃也倒是頗有一番別家女子沒有的氣概,難怪會被皇後娘娘看中。”

太監聲音壓的很低,似在防着什麽,老人慢慢靠于床頭,那雙混濁的老眼中此時已經布滿精光,“如此甚好。”

——

一路送到宮門口,李長祿才哈腰點頭餓恭送着兩人,“王爺慢走,奴才就先回去伺候皇上了。”

夏桐把那個天山雪蓮的盒子遞給清兒,自己則一邊提着裙擺踏上了馬車,風一吹,帶着股莫名的冷意。

顧秦眸中帶着抹陰沉,就這麽不鹹不淡的掃了眼太監,聲音微沉,“李長祿,你這狗膽子倒是大。”

話落,李長祿只能繼續觍着臉賠笑着,目送對方上了馬車,額前已經冒出大片冷汗,吓得不自覺咽了下喉嚨。

馬車漸漸駛離宮門,車廂裏的氣氛也逐漸有些詭異,夏桐靠在那偷偷瞄了眼旁邊一臉陰沉的男人,不明白自己哪裏得罪了他,只能大着膽子找起話題,“皇上……就問了我一些無關緊要的事,不過……卻提及了你…與我家的關系,似乎什麽都知道。”

這個老頭子着實讓人看不透,把自己叫過去就只是為了閑聊?

“唯唯諾諾,懦弱無能。”男人冷冷瞥了她眼,随手拿過一卷竹簡翻閱了起來。

那立體的側顏完美到了極致,夏桐咽了下喉嚨,忽然悄悄挪了過去,輕輕扯了下對方衣袖,聲音輕細,“我可是說錯了什麽?”

她表現的很不卑不亢呀,應該沒有丢他的臉吧?

男人沒有理會他,身上依舊彌漫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氣息。

夏桐不知道對方又怎麽了,只能幹脆閉上眼在那裏假寐,反正她永遠都猜不透對方的心思,說不定待會就好了。

馬車微微晃動着,外面傳來陣陣鬧市的嘈雜聲,讓人心煩意亂無法凝神。

放下竹簡,顧秦有些疲憊的擡手揉了下額心,他覺得自己所有計劃中最大的意外就是這個女人,可是棄之可惜,留之無用,只是他為何會對一個女子如此擔心?

肩側一沉,他眼角一瞥,只見肩頭正靠着一個小腦袋,長長的流珠随着馬車一晃一晃,精致的小臉沉靜如斯,那嫣紅的小嘴輕輕抿着,泛着一層幾不可見的瑩光。

眉頭一皺,顧秦想把這女人推開,可大手剛一觸及那消瘦的肩頭便頓了下來,他偏過頭,眼神複雜的望着這張巴掌大的小臉,平日裏總是鬧着要吃的,可為何還會如此清瘦?

當目光觸及那嫣紅的唇瓣,男人眼神暗了暗,忽而緩緩低下頭,鬼使神差的覆上那張嫣紅的小嘴。

軟軟的,帶着抹溫甜,卻又比任何糕點可口,男人喉嚨一滾,直接本能趨勢的含住了那抹香軟,流連忘返。

“王爺,到了。”

外面忽然傳來車夫的聲音,女子羽睫微動,顧秦頓時松開了她腰間的手,繼續一副生人勿近的坐在那看書,這西風走了,其他人果然都是些沒眼力見的東西。

“好冷啊……”夏桐嘟囔一聲慢慢睜眼,握了握小拳頭,一邊回頭看了眼旁邊還在生氣的男人,還是忍不住湊過腦袋問道:“可是今日臣妾說錯了什麽?”

她今天那麽規矩,這個人還真是陰晴不定!

放下手中的書,男人冷峻的輪廓上不帶絲毫情緒,當目光不經意掃過那張嫣紅的小嘴,聲音逐漸暗啞,“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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