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不一樣的院判
弘歷一進去,就瞧見魏莞絮面色蒼白的躺在床上小憩,眉頭微微皺着似乎睡得不安穩。他下意識的就放輕了腳步,慢慢的走過去她身旁坐下。看着眼前瘦了不少但清麗依舊,小臉尖尖的魏莞絮,弘歷沒發現自己的神色漸漸變的柔和。
似乎是察覺到這灼熱的視線,魏莞絮長長的睫毛輕顫了下睜開眼睛,迷茫的眸色立刻變的清醒:“皇、皇上,您怎麽來了?”
她說着,就忙要爬起來請安,弘歷連忙摁住她:“你還病着,別動了。”
魏莞絮只好停了下來,怔怔的看着弘歷,半晌後忽然眨了眨眼,有些委屈的道:“皇上,嫔妾好想你。”
弘歷下意識的牽住她的手,聲音卻平靜無波:“你想朕了?”
魏莞絮一愣,輕輕的點了點頭:“是啊。”
“那……”弘歷彎起嘴角,似乎是要說什麽,怕他依然記得上次欺騙的事情,魏莞絮緊張的呼吸都有些急促了。幸而弘歷似乎并不記得,只是看向她的目光有些挑逗:“那你怎麽不派人去養心殿通報一聲。”
魏莞絮松了一口氣,磕磕絆絆的說着:“嫔妾怕……怕打擾皇上處理公事。”
她這副纖細的軀體,孱弱的氣息,就如同被雨水澆蔫了的海棠花一般,雖看起來不大精神卻有一種病态清新的美。或許是看膩了豔俗的妝容也可能是因為許久不見她,弘歷今日看着魏莞絮這副模樣甚是順眼,溫聲道:“那朕今日就不回養心殿辦事了,可好?”
魏莞絮沒想到事情居然如此順利,不由得喜笑顏開:“自然是好,嫔妾受寵若驚。”
“不過朕也得教訓你一下。”弘歷又突然板個臉:“都病了許久了,還不聽太醫的話好好吃藥,……瞧你的臉,都冰涼!”
弘歷伸手摸了下魏莞絮事先動過手腳的臉蛋,更為不悅。魏莞絮知道弘歷是在面冷心熱的變着法關心自己,忍不住抿唇微笑:“是嫔妾的錯,嫔妾今後一定按時吃藥。”
“哼。”弘歷哼笑了一聲,朝着外殿朗聲道:“莊信林,進來。”
話音剛落,一個身着常服的清秀院判就适時出現了,在魏莞絮有些驚詫的目光下,弘歷的笑容多少顯得有些狡黠:“朕可信不過你,幹脆安排人看着你喝。”
說完他就沖着旁邊的莊信林吩咐:“從明日開始,每日掐着魏貴人用藥的時間,過來看着她喝下再順便診治,明白了嗎?”
“臣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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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魏莞絮哭笑不得,撒嬌似的拽了拽他的袍袖:“嫔妾說笑而已,怎麽敢不喝藥呢。您讓莊院判日日來看着嫔妾,嫔妾哪裏受的起啊。”
她的位份僅僅是個貴人而已,太醫院例行半月派四品院判來請平安脈,若讓莊信林日日過來……看着她,顯然不和規矩。
“嗯?”弘歷皺眉:“哪裏受不起了,朕說你受的起,你就受的起。”
魏莞絮一愣,有些詫異的道:“皇上……”
“皇上。”莊信林卻突然打斷魏莞絮未說完的話,恭敬的道:“讓臣在幫貴人把一下脈吧。”
經他一提醒,弘歷才想起來把這院判一起帶來的目的,他點了點頭站了起來:“不錯。”低頭朝着魏莞絮耳邊道:“朕去外面吩咐李玉一些事情,過會兒再回。”
皇上一出去,魏莞絮看着仿佛專心致志在診治的莊信林,忽然低聲問:“你剛剛故意打斷我,是何意?”
她近來與莊信林接觸不多,知道這小院判一向聰明,卻有些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聖賢書,只顧鑽研醫學的孤傲勁兒。怎麽剛才……魏莞絮有些不解的輕輕皺起眉。莊信林似乎早知道魏莞絮有此一問,他頭也不擡的回道:“貴人,皇上有時候做的決定往往都是一時興起,若你剛剛問出口了,皇上反而會不開心。但日後有臣日日來延禧宮診治,算是提醒着皇上,他早晚會下旨的。”
即便莊信林不說,魏莞絮也已經察覺到剛剛自己想把疑問抛給皇上的想法有些愚蠢了,但是他更在乎的卻是這莊信林看着人畜無害,其實內裏心思卻沉的狠啊。竟然片刻之間就能看出皇上剛剛那句話是有意提拔她,又能分析出一系列利弊後續及時阻止自己,可塑之才。魏莞絮對他産生了一些興趣,笑着問道:“莊院判,你為何要幫我呢?”
剛剛的問題莊信林出口成章,而魏莞絮問了這個問題之後他卻沉默了好一會兒,才有些扭捏的回答:“臣……臣醫治不好貴人,理應賠罪。”
所以這是他賠罪的方法了?魏莞絮一愣,随後忍不住用手帕捂着唇笑起來。莊信林聽到她‘咯咯’的嬌笑聲,立刻感覺搭在她晚上的指尖都熱起來了,臉色更是難堪的面紅耳赤。有甚麽好笑的?莊信林有些憤憤的想着。
“哈哈、莊院判。”魏莞絮邊笑邊還要打趣着沖他道謝:“真是麻煩你了。”
她這一通裝病,還給這小院判禍害的不輕。
“咦?”正在此時,弘歷走了進來,看到笑容滿面的魏莞絮有些好奇:“怎麽了?這麽開心?”
莊信林有些緊張的松開了魏菀絮的手腕,整個人變的僵硬,而魏莞絮卻神色自如的同坐在一旁的弘歷說話:“剛剛嫔妾聽莊院判同嫔妾講良藥苦口的大道理,覺得頗為有趣。”
“哦?”弘歷有些好奇:“怎麽個有趣法兒?”
魏莞絮瞄了一眼渾身僵滞的莊信林,笑容不減的信口胡來:“莊院判給嫔妾講了一些黃蓮的妙處,說他以前見過一個老漢,夏天為了解暑還經常吃呢。嫔妾覺得實在是有趣,黃蓮這東西苦得要命,竟還有人把它當甜點,皇上,你說是不是很有趣?”
其實弘歷并不覺得有趣,但在魏莞絮聲情并茂的敘述中不禁露出笑容,點頭道:“的确蠢而不自知。”
莊信林松了口氣,趁機說道:“皇上,魏貴人還是那些症狀,只要按照臣開的方子,服用一月便可痊愈。”
“好。”弘歷點了點頭,淡淡的說:“你退下吧。”
莊信林連忙捧着藥箱離開了。
這夜弘歷自然留宿延禧宮,但卻沒有要求魏莞絮侍寝,顯然是顧慮這她的身子還病着。魏莞絮頗為感動,依偎在在弘歷懷中輕柔的說:“皇上,嫔妾給你彈琴可好?”
光呆着也無聊,不如聽曲,弘歷笑着點點頭:“自然是好,說起來,朕還沒有聽過你彈琴呢。”
魏莞絮一笑,翻身下地光着腳走到古琴前,須臾之間琴聲悠悠響起。弘歷一開始還笑着品味她的琴藝如何,可聽着聽着面色就有些僵硬,看着腰身挺直的魏莞絮眸色漸漸染上一抹震驚。她的琴音……竟和含姝的如此相似!
弘歷大為震驚,微微坐直了身子盯着魏莞絮,魏莞絮對于他的目光不躲不閃,始終恬淡的微笑着,纖指撥動,妙音枭枭。在這昏暗的燈光下,朦胧的夜色中,弘歷漸漸覺得她的身影與逝去的含姝慢慢重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