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馬不停蹄趕到醫院，溫雅匆匆撇下一句“不好意思”便以百米沖刺的速度沖向溫爸爸告訴她的樓層，此時此刻也只能先把林雪河放一邊了。
一口氣沖到急救室門口，除了緘默的溫爸爸，還有另外一個男人的身影。
溫雅垂眸，忽視他的存在坐到溫爸爸另一側。
“爸，怎麽樣了？”
溫爸爸紅着眼搖頭：“人還沒有意識，我也剛到，還不清楚。”說到這裏，他轉向于茂盛，“這次多虧了茂盛，要不是他及時發現，也許等我回到家就更加難以挽回了。”
他握住于茂盛的手：“謝謝你。”
于茂盛搖頭：“ 只希望阿姨順利脫險。”
溫雅把視線投向急救室的大門，她平時那個厲害的不得了的母親，現在就躺在這道門裏面，都不知道能不能出來。
和今天的恐懼比起來，從前那點不順心忽然變得什麽都不是了。
今天如果不順利，她就會失去自己最親的人。
“溫雅別怕，阿姨會沒事的。”于茂盛看着她慘敗的臉色，忍不住出聲安慰她，“要相信阿姨。”
“謝謝。”
溫雅彎腰，撐住了自己的額頭。
這種只能幹等的無力感，比在路上還要焦躁萬分。
林先生說得對，她真的什麽都做不了。
溫雅覺得自己被一棍子一棍子從今年的開頭打到年中，最後掉進急救室上方的紅燈裏，被那裏頭的漩渦深深吸住，好像沒了下一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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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她挨不過這一棍子了。
渾渾噩噩不知道等了多久，急救室的大門終于開了，插着氧氣管的溫媽媽被推了出來，已經恢複了意識。
她虛弱地往湊過來的人身上看去，在撞進溫雅視線裏時，抗拒地別開了臉。
“轉到病房後家屬可以陪着說幾句話，不過最好還是能讓病人好好休息，也要盡可能避免病人情緒波動，她現在太虛弱了。”
醫生只是照常吩咐，聽在溫雅耳朵裏卻像特意對她說的。是因為她吧，才讓母親氣壞了身體。
溫媽媽被推走，溫雅慢下來，靜靜地跟在最後面。
是她的錯嗎？
到病房後她只是站在門口看了一眼，就在醫生的提醒下一個人出去辦理住院手續，交完錢後她随意找了大廳裏一處空位坐下來，煩躁地揉亂自己的長發。
她要怎麽辦？聽話的和于茂盛談戀愛？
怎麽可能做得到！
溫雅真的就不明白了，她不想和沒感覺的男人接觸有什麽錯呢，為什麽一定立刻馬上就現在的，找一個男人湊活着談戀愛？
為什麽不能讓她自己慢慢的去找一個真正喜歡的人，為什麽要急急忙忙地找個人安定下來，難道她只是今年明年或者後年找不到男朋友，餘生幾十年就都不會幸福了嗎？
“啊……”
溫雅捂住臉，壓低聲音宣洩情緒。
在病房裏和溫爸爸一起陪了溫媽媽半個小時，于茂盛看看臉色好了不少的溫媽媽，笑道：“阿姨，您和叔叔聊，我去看看溫雅。”
溫媽媽虛弱的點點頭，溫爸爸道謝：“麻煩你了。”
于茂盛擺手：“應該的。”
他走了，溫媽媽吃力開口：“多好的孩子……”
溫爸爸抓住她的手，輕輕搖頭：“好啦，你就先把這事兒放一放吧，溫雅遲早會明白你的苦心……”
人民醫院很大，過道彎彎繞繞，于茂盛張望了好久，才在大廳看到她的身影。他心裏一喜，正想趁這個時候過去動之以情，早他一步走過去的男人讓他頓住了腳步。
男人很高，偏瘦，一身板正的襯衫西褲，皮膚很白。
不是之前在公司門口攔住自己的那個。
溫雅盯着面前的奶茶好一會兒，才遲鈍的擡起頭。
林雪河彎腰把奶茶放在她腿上：“喝吧，不要錢。”
膝上一片滾燙，奶茶是熱的。
林先生真奇葩，大夏天居然買熱飲。
溫雅這麽想着，眼眶也一道熱起來：“您怎麽還沒回去？”
“你不打算送我回去？”
溫雅擡頭看了他一眼，後者垂着眸，表情平靜，帶着一股抹平一切的力量。胸腔中那顆越懸越高的心仿佛一下就安定下來，寧靜無比。
視野起霧，溫雅低下頭捧住奶茶：“林先生我都這麽倒黴了，你就委屈點兒自己打車回去吧……”
林先生在她身邊坐下：“我不想受這個委屈。”
“……怎麽就這麽嬌氣啊你。”溫雅癟嘴，拼命忍住眼眶裏打轉的眼淚，“出、出租車都坐不慣嗎……”
“坐不慣。”
“那我媽還在醫院，我一時半會兒也走不了……”
“現在七點，我剛才去吃過晚飯了，可以等你三個小時。”
溫雅終于忍不住了，也不想忍了，一邊擦從眼眶中源源不斷滾出的淚珠一邊道：“關心我就關心我，還找那麽多借口，跟我是傻子看不出來似的……”
愛哭鬼。
林雪河軟下嘴角，伸手拍了拍她的腦袋。
“嗯，振作點。”
溫雅拍開他的手繼續哭：“你居然還嗯……難道我真的是傻子嗎……你能不能尊重一下我的人格……我也是有尊嚴的……”
“嗯，你有。”
“你為什麽還嗯，難道我真的是傻子嗎？！”溫雅哭着吼他，“我是嗎？！”
“……”林雪河沉靜地看着她，“你為什麽要和傻子過不去？”
溫雅含着淚投去一眼，坐在自己身邊的林雪河神色認真，明明眉眼好看的不得了，此時的氣質卻像坐在教室裏準備開家長會的學生家長，一臉凝重。
不知道為什麽，她忽然忘了怎麽哭下去，反而笑出聲來。
她可能是個神經病，所以才要和傻子過不去。
溫雅捧着奶茶，嗤嗤笑着停不下來。
林雪河當即起身：“既然在醫院了，我帶你去精神科看看，費用我會幫你跟你們老板報銷——”
溫雅連忙止住笑伸手抓住他，拉着他的胳膊把他拽回到椅子上坐下：“哎林先生，別啊，坐啦坐啦，我跟你說個事情，你幫我分析分析。”
她恢複速度之快，把周圍一幹吃瓜群衆都看呆了。
這姑娘怕是真的有毛病吧……
“林先生，您有被逼相親的經歷嗎？”溫雅說完覺得自己這麽說有點歧義，立刻補充，“我當然知道您這樣的條件不缺女孩子追，不過我看您自己好像沒什麽想法……所以您家人催您嗎？”
林雪河沒有回避這個問題，坦然點頭：“催。”
溫雅震驚了，她雖然這麽問，但其實內心并不覺得像林雪河這樣的人也會像個普通人一樣被催婚。林先生這樣充滿仙氣的人，怎麽能被這種俗事沾染！
“這不奇怪，我三十歲了。”
溫雅再一次震驚了，她是覺得林雪河成熟穩重可靠無所不能，但也從來不把他這樣的模樣放在三字開頭的年齡段。林先生這樣充滿仙氣的人，怎麽能是過三的男人！
她瞪着靠在自己這邊那只白皙瘦長的手，這是三十歲的男人啊……
“你到底對我抱有什麽樣不合實際的期待？”
溫雅反射性搖頭：“沒有沒有沒有，我已經深刻的認識到您是作為正常人很是正常的存活在這個世界上了。”
林雪河拿走她的奶茶，給她打開插上吸管再送到她嘴巴：“趁熱。”
溫雅配合的吸了一大口，超甜~
“喝完之前別說話。”
“……”
三秒後溫雅表示憋不住，她接過來奶茶自己捧着，又問：“林先生，被催婚是不是很煩，您是怎麽堅持到現在的？”
“不回家。”
言簡意赅，實用至極。
溫雅簡直要鼓掌稱贊他：“幹得漂亮！”
林雪河瞥了她一眼，直接回答了她還在心裏沒問出來的問題：“戀愛結婚這種事，不喜歡可以不做，不用勉強。刻意培養出來的感情時間久了有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演變成悲劇。當然，湊活着過日子也不是過不下去，只是其中需要忍受的就太多了。”
是的，沒錯，就是這樣。
溫雅鄭重地抓住林雪河的手：“林先生，我申請和您結、拜。”、
林雪河堅決抽手：“我拒絕。”
“有什麽關系嘛，你都這麽關心我了這個時候就別高冷了，來吧來吧~”
“想都別想。”
“您放心我保證不會趁機白吃白喝的……”
于茂盛默默看着這一切，把她先前哭泣的模樣和現在耍無賴的樣子都收在眼底，心裏發苦。
他是真的喜歡溫雅，沒道理的一見鐘情，越看越喜歡。
明明他和溫雅應該是最合适的，大家都是普普通通中比平常人好一些的層次，門當戶對，各方面也契合，而且日久見人心，溫雅遲早會被他打動的才對。
為什麽……他現在卻覺得自己真的沒希望了。
弄錯了，徹底的弄錯了。
他以為自己最大的競争對手是上次在公司門口維護溫雅的男人，可仔細想想，自己發現兩人之前并非普通同事關系最大的根據是那個男人看向溫雅時的猶豫與複雜，而不是溫雅表現了類似痛苦掙紮的神色。
那時候溫雅時什麽樣的神色，難堪？還是尴尬？
總之和現在的溫雅完全不同。
此時此刻的溫雅，看着身邊男人的眼裏是全是依賴。
滿滿當當的，聲音稍大一些就會溢出來的依戀。
作者有話要說：
開始轉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