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陳格的手腕還被洛靜翊握着。
原本對峙的氣氛, 在陳格得知真相之後變成了單方面的掣肘。
陳格後背緊緊貼在車椅上，伸直了脖子整個人往後躲。
洛靜翊看她這副疑惑、心慌又有些害怕的樣子，意識到她還是個病人, 便努力将心頭那團火氣給壓了下去, 盡量平和地跟她說：
“別胡亂聽一耳朵就當真, 我是直人。”
陳格猶如領命，非常認真地點了點頭。
洛靜翊：“就算彎也不為逢允歆彎。”
陳格：“……”
“我和她是發小, 沒那檔子事兒。”
陳格低下頭：“我知道了，是我一直誤會了, 對不起。”
洛靜翊見她可憐巴巴, 明明在堅持自己的三觀也沒做錯什麽事兒, 居然在這兒內疚。
但洛靜翊有種想要揉揉她腦袋，繼續欺負欺負她的沖動。
“我又沒怪你，你道什麽歉。”
洛靜翊總算是意識到兩人之間的距離太近了。
剛宣布自己是直人這事兒，就逮着人家小姑娘一個勁摁，不太合适。
洛靜翊松開手，将陳格放開了, 坐直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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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格感激地對洛靜翊笑道：“羅姐不怪我就好，是我腦子不好使，別人說什麽都信。”
回憶起那晚錢宇忽悠她去接羅欣的始末, 居然一句實話都沒有。
陳格也挺服這人……
不就是半夜不想去機場接人嗎，至于編造什麽逢導的戀人、還沒出櫃這樣的謊話？
洛靜翊将車發動, 慢慢地從停車場駕駛出去, 開車的動作十分熟練：
“都說了這事兒不怪你。你是聽錢宇瞎說的吧, 我之前也被他坑了，一路上都以為你是我cp，結果居然不是。”
車從停車場一片坑坑窪窪的碎石子路往上開, 在一陣洛靜翊已經努力控制的輕微颠簸之後，上了略為平坦的水泥路。
陳格輕嘆一聲：“原本我也以為我的cp換成你了，沒想到還是宋如語。”
洛靜翊回頭意味深長地問：“失望麽？”
陳格沒敢看她：“有點……”
“就一點？”
陳格不知道該怎麽說才好，生怕自己再說錯話惹洛靜翊讨厭，支支吾吾道：
“也不是一點，就是……”
洛靜翊用餘光看她耳朵已經紅透了，臉色也不太好，便斂了欺負她的興致，盡管有點兒意猶未盡。
洛靜翊知道五邑山HY酒店往西300多米就有一家醫院。
雖然她不經常開車，但是方向感卻是很好，就算陌生的地方只要記過的地點，不用開導航也知道該怎麽走。
陳格本來還想要拿出手機查看地圖，洛靜翊說：
“你就別忙活了，我知道醫院怎麽去，你安心先歇一會兒吧。”
陳格“嗯”了一聲，将手機鎖屏，壓在胸口，閉着眼睛靠着。
洛靜翊抽空瞥一眼：“現在什麽感覺？”
陳格眼睛也沒睜開：“好一點了。”
“這就好一點了？沒安慰我吧？”
“可能是因為剛才和你鬥了一會兒嘴，轉移了注意力，這會兒的确沒那麽難受了。”
“原來和我鬥嘴還能治病，挺好。行了，咱倆別說話了，你安靜地休息一會兒，很快就到。”
“謝謝羅姐。”
“甭客氣。”洛靜翊心想，請叫我做好事不留名的白月光。
陳格閉眼休息着沒再說話，洛靜翊偶爾會分過來一眼，瞧瞧她的狀況。
陳格沒再吐，但從緊鎖的眉心和緊緊抿住的雙唇可以看出來，她現在也沒多好受，只不過不想讓人擔心而在拼命忍耐罷了。
到了醫院，洛靜翊讓陳格坐着等會兒，她去挂號。
等洛靜翊回來的時候，發現陳格捂着肚子，彎着腰坐在藍色塑料椅上，頭低得很低。
“怎麽了這是。”洛靜翊快兩步走上來。
“我想上廁所……”陳格忍得渾身都是汗。
“那就去啊！”
“我怕你回來沒看着我人，着急。”
洛靜翊将她扶起來：“趕緊的去，虧你能忍。”
陳格立即去了廁所，好半天才軟着步子出來。
洛靜翊站在這所破舊的小醫院裏，整個人高挑而鮮明，就像是走錯片場的大明星。
“腹瀉了？”洛靜翊走到她面前。
陳格點點頭。
“有沒有發燒？”
“我……不知道。”
洛靜翊擡手摸了一下她的額頭，摸了一層的冷汗。
“額頭倒是不太熱，皮緊不緊？”
“有點。眼睛也有些熱熱的。”陳格眨了眨眼，似乎在感受眼睛的溫度。
原本就細長的狐貍眼此時完完全全成了丹鳳眼。
“很大概率是食物中毒。”洛靜翊看了一眼診室，“應該到咱們了，走。”
洛靜翊單手握着陳格的胳膊，攙扶着她往裏走。
陳格不敢走太快，反胃的不适感一直在胸腔附近徘徊，生怕步子邁大了，想吐的感覺又會再次往上湧。
洛靜翊看她一點點往前挪，以為她走不動，便擡起手臂扶住她距離自己更遠一側的肩頭，幾乎把她整個人攬在懷中。
用自己的身子護着她，慢慢一點點将她護到診室裏。
陳格虛弱地回頭擡眸，洛靜翊看着懷裏人說：
“你要是在這兒摔了的話算工傷，逢允歆該賠錢了。”
自從知道羅欣和逢導并非戀人，而是發小之後，陳格的心思也沒那麽多了。
即便此刻她摟着自己，對于兩個直女而言，這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事兒。
陳格說：“我很重。”
洛靜翊滿不在乎：“哪兒重了，細胳膊細腿的，要不是怕給你晃蕩出問題，我可以直接将你橫抱起來。”
将陳格護進了診室，醫生幫她檢查診斷，仔細詢問。
洛靜翊站在一旁聽着。
醫生和她之前猜測相似，也覺得陳格這是食物中毒，但情況還好，不算嚴重。
怕她上吐下瀉脫水，讓她在這兒挂瓶，也好繼續觀察一下。
這兒的醫生都沒電腦，開單子還是手寫。
這醫生年紀有點大了，寫得很慢，洛靜翊和陳格就在這兒耐心等着。
洛靜翊問她：“還想吐嗎？”
“有點。”陳格清了清嗓子。
洛靜翊說：“渴了？”
“還好……”
“等着。”
洛靜翊去車裏拿了兩瓶水下來，再走回醫院時，發現陳格站在門口等着她。
“幹嘛自己走，不怕摔着。”
陳格笑了起來：“我只不過有點兒輕微的食物中毒罷了，又不嚴重，羅姐不用這麽擔心。倒是辛苦你了，大老遠送我過來，還忙裏忙外。”
洛靜翊和陳格一起走到幾排塑料椅邊，陳格坐了上去，洛靜翊沒坐，站在一旁，等護士過來輸液。
“幸好不算太嚴重，不然我這算是間接殺人。”洛靜翊将礦泉水的瓶蓋擰開，遞給陳格。
陳格接過水的時候有點愣：“什麽意思？”
“早上的烤乳鴿有點問題吧，不然怎麽整個劇組就你一個人食物中毒？”
“烤乳鴿……”陳格捏着礦泉水瓶，将瓶口慢慢靠近自己的唇上，聲音蕩在水瓶內，悶悶的，
“我沒吃。”
“啊？沒吃？那你怎麽食物中毒的？”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這幾天沒吃好吧……”
洛靜翊想了想：“因為你覺得我和逢允歆是一對，所以我特意給你帶的食物你也沒吃？”
陳格不置可否，無地自容。
洛靜翊教育她：“不是，在你心裏我就是個吃着碗裏還瞧着鍋裏的人？”
這時候護士來了，确定了陳格的名字之後給她輸液。
護士在這兒，洛靜翊也不好對病號大呼小叫。
等護士調好輸液的速度，走了之後，洛靜翊站到陳格正對面：“不愧是演員，內心戲還挺多啊。”
陳格趕緊解釋：“因為在這圈子裏沒少聽說這種事，難免有這些亂七八糟的聯想。之前和你也不太熟悉，只能憑借已經知道的事情推斷，所以……”
“你都聽到什麽亂七八糟的事了？”
陳格臉一紅：“就是，出軌啊包養啊之類的。”
洛靜翊說：“你臉紅什麽，怎麽，有人想包養你？”
放在平時，洛靜翊是不可能問這麽私人的問題。
不僅不會問這類隐私，不可能靠近一個正在嘔吐的人，也不會輕易和誰有肢體接觸，更不用說是徒手碰到別人的汗水了。
要是這些事接連發生，她早就将地球炸平。
但陳格似乎不太一樣，洛靜翊覺得來自她的一切，即便有些污穢，擦一擦就好，并不讓她惡心。
陳格看着挂瓶內一滴一滴往下落的藥水，想起曾經的那件事。
“曾經有個人提過，但是被我拒絕了。”
“哦？有人想包養你？”洛靜翊倒是有些意外，“什麽樣的人？娛樂圈大佬？”
“對我而言算是大佬了。”
洛靜翊追問：“誰？導演？制片？投資人？”
陳格笑了笑：“我不想說。”
洛靜翊“嗯”了一聲，和她一同看向藥水瓶，沉默了片刻道：
“會不會滴太快了？”
“還好。”
“這會兒感覺怎麽樣了？”洛靜翊看着陳格瘦瘦的小臉說，“還燒着嗎？”
陳格擡手摸了一下自己的額頭：“好像沒有了。”
兩人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洛靜翊不太喜歡這種僵硬的氣氛，問她：“你以前演過洛靜翊的電影？”
一提到“洛靜翊”這三個字，陳格精神立即不同，坐直了，眼睛裏是藏也藏不住的崇拜之意。
“是，是啊，我很早以前演過。那部電影很撲的，羅姐你居然知道？”
洛靜翊說：“我也算是半個娛樂圈的人，喜歡看電影，洛靜翊的電影我都看過。”
陳格難得追一句問道：“你也喜歡洛老師麽？”
洛靜翊都笑了，這小孩，說起我來這麽開心。
“還行吧。”洛靜翊說，“看你興奮這樣，你很喜歡她？”
陳格迅速點頭：“洛老師所有的電影我都看過，而且幾乎所有的臺詞都能背下來，主要的場景我全能表演！”
“哦？這麽下功夫？她入行之後寫的劇本可真不少，你都能演？看得出來是真愛了。”
陳格嘿嘿地笑，平時挺沉默寡言的一個人，說到洛靜翊的事兒，立即變成話痨：
“其實我就是放在心裏喜歡……到現在為止，我都沒機會見着她本人。當初拍<裸泳>的時候，洛老師沒跟組，所以迄今為止我連她長什麽樣都不知道。”
洛靜翊：“長什麽樣都不知道，你就喜歡？”
陳格瘋狂點頭：“喜歡！特別喜歡！為什麽要知道長相？我也不是喜歡洛老師的外表，她的內在才是最值得喜歡的。”
洛靜翊微微低下頭，滿意地笑。
陳格：“就算她是個醜陋的老太太，我也喜歡。”
洛靜翊：“……”
我勸你小心說話。
陳格：“我還得繼續努力，希望有一天能讓洛老師再看到我。我還沒放棄演員這行其實就是有個願望，有朝一日能夠再上一次洛老師的戲！”
陳格自說自話興奮着，見羅欣用一種“傻孩子”的眼神看着自己，陳格有點兒不好意思道：
“羅姐，你是不是覺得我癡人說夢呢？”
洛靜翊琢磨着，聲音也有點變緩：“癡人并非真的癡愚，而是在護着心中的理想。我覺得你很有機會，再次成為洛靜翊的女主角。”
作者有話要說： 陳格：有朝一日能夠再上一次洛老師……
洛靜翊：？？
陳格：……的戲！
洛靜翊：…………有你這麽大喘氣的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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