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值錢
陸岙變回蜥蜴時,小部分魚箭上的線倒還纏在他身上。
龍趸還在掙紮。
只是他的潛水服與腳蹼之類全都脫落丢失了。
面鏡呼吸管之類也全丢了。
他現在就一條光溜溜的蜥蜴,身上纏着亂七八糟的魚線,被一條大龍趸扯着往前竄。
陸岙從小到大,鮮有這麽狼狽的時候。
他心裏多了幾分怒意,爪子一揮,使勁将龍趸将他這邊一拽。
他原本以為拖不動,沒想到龍趸直接被他拖了個跟頭!
在蜥蜴狀态下,他拖着龍趸竟然不怎麽費力。
陸岙有些意外,很快又冷靜下來,拖着龍趸往前游。
他蜥蜴的狀态好像比之前長大了點,爪子都長了些。
原本力氣極大的龍趸,現在給他的感覺也不過是一般大力。
陸岙咬着牙,直接拉着龍趸往岸邊游。
龍趸瘋狂掙紮,卻根本掙脫不了。
陸岙幹脆靠近龍趸,爪子抓住龍趸下巴,拽着它往前游。
龍趸比陸岙的大多了,體長也要長一些,卻根本掙脫不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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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時十多分鐘,陸岙終于成功将龍趸拖到了岸邊。
他趴在岸上,狠狠喘了一會,然後回憶着上次的感覺,又變回了人形。
片刻後,他以人形站了起來,踉跄着腳步走到擱淺在岸邊的大龍趸前,将龍趸身上插着的魚箭退出來。
龍趸無力地甩了甩尾巴,陸岙雙手一伸,直接将大龍趸拖着抱了起來。
這龍趸非常重,起碼八十來斤,不僅重,還一直在掙紮。
陸岙手腳發軟,抱着龍趸走得十分艱難,好不容易半拖半抱着将龍趸扔到他存魚的那個水坑中。
“啪”一聲,龍趸落入水中,甩甩尾巴,激起一片水花後蟄伏在水底。
平時能放十多條魚的水坑,這麽一條龍趸就占得滿滿當當。
陸岙見龍趸在水坑裏安靜地待着,籲一口氣,徹底放松下來。
陸岙的潛水服早在剛剛變成蜥蜴時掙脫下來落在海裏了,現在的他赤裸,在晨光下也顧不上不好意思,直接癱坐在水坑邊上。
礁石有點硌屁股,他只坐在旁邊輕喘,眯着眼睛望着天邊火紅的燦爛朝霞,覺得人生無限美好。
休息了好一會,他跳下水坑,将鋼箭從龍趸身上退出來。
收拾好後,他将鋼箭跟下水前脫下來的衣服鞋子放在一起,又潛入海中去找潛水服。
他買潛水服不貴,就算找不回來也不算多大損失,不過他要是沒找回來,留在海裏就是海洋垃圾了,這對海洋環境非常不友好。
陸岙下水,二十多分鐘後,他找到了他的潛水服跟腳蹼,面鏡跟呼吸管則不見了。
他在附近游了好幾圈,實在找不到,只能算了。
上岸,再次休息。
陸岙找出自己藏起來的手機,酸軟着手開機查看時間。
他今早上五點多過來打魚,現在剛八點出頭。
陸岙籲口氣,慢慢穿上衣服,趿上鞋子,給林滿漳發微信:漳哥,你們打完魚了嗎?我打了條大龍趸,借我兩個制氧設備?
-大龍趸是多大?
陸岙看着手機上的文字,瞥了眼旁邊水坑的龍趸,回:估計七八十斤
-多大?!
林滿漳的懷疑快從屏幕裏溢出來了,沒等陸岙回消息,他直接打電話過來,“喂,陸岙?你真打到了條七八十斤的龍趸?”
“應該差不多,你過來看看就知道了。”
林滿漳立即應道:“那好,你等會,我跟貢商他們馬上來!”
“嗯。”陸岙頓了頓,“滿哥,要是方便的話,順便給我帶點吃的行嗎?”
“沒問題,你等着,我馬上來。”
林滿漳挂上電話轉頭對他正看電視的老婆說道:“陸岙打了條大龍趸,估計體力耗盡了,我給他拿點吃的去。”
林滿漳老婆前幾天見過陸岙,聽是陸岙,她立即道:“你別拿方便面了,冰箱裏還有半邊燒鴨,你用微波爐熱一下給他送去吧。”
林滿漳将方便面放回去,說:“我去通知貢商他們,你幫忙熱一下。”
“行行行,去吧。”
林滿漳的老婆暫停電視,去熱飯熱菜。
怕陸岙不夠吃,她還專門拆了五包鹵蛋跟一包榨菜,一塊放進去熱了,最後盛出來慢慢一大飯盒,起碼有四五斤。
林滿漳拿着飯盒,掂了掂,看着她老婆,有些郁悶,“你可真是我親老婆。”
“這不是都低血糖了嘛,多吃點。”他老婆毫不掩飾對陸岙的偏愛,又指揮,“老漳,你再帶瓶椰奶,拿大的,陸岙估計也渴了。”
林滿漳被老婆支使着拿了瓶一點五升的大椰奶,一起放進袋子裏,扔到放有水箱跟制氧設備的車廂裏,開車去接林貢商他們。
不一會,林滿漳四人到了礁石區。
陸岙在等他們的時候又下海摸了不少螺跟海膽,一塊放在岸上。
“陸岙——”林滿漳他們扛着水箱跟制氧設備過來,“我們來了。”
陸岙真一點力氣都沒了,懶得說話,直接晃了晃手。
幾人過去跟他彙合。
林貢商問:“你打的龍趸呢?”
陸岙伸手随意指了指旁邊的水坑,接過林滿漳手裏的袋子,低聲道謝後直接打開飯盒大口開始吃起來,順便擰開椰奶喝了一大口。
林貢商低頭旁邊的水坑,看清楚後吓了一大跳,“卧槽!這龍趸成精了吧?!怎麽那麽大!!!”
其他人被他聲音吸引,下意識去看水坑,大龍趸被他們動靜驚擾,一個晃動濺他們一身水。
幾人圍着水坑,看寶一樣仔細看了好一會。
林貢商忍不住轉頭看陸岙:“這麽大的龍趸,你怎麽拉上來的啊?你也太牛逼了吧?!”
陸岙咽下嘴裏的食物,說道:“花了很大一番力氣,它自己慌不擇路往岸邊游,最後蹿到岸邊擱淺了,這才被我逮到。”
“我就說嘛,這麽大的龍趸,誰抓得住啊?”林貢商蹲在水坑邊,羨慕得眼睛都快紅了,“你丫運氣真好啊,這麽一條魚,一萬多塊就到手了。”
林滿漳則不贊同,“這麽大的龍趸,太危險了。”
陸岙點頭,“我原本想放手的,它自己蹿到岸邊來,我就博了一把。”
林滿漳嘆一聲,“你下次小心點。”
“嗯,我下次不會冒險了。”
林滿漳拿水箱裝滿海水,“我們先把魚扛到車上?”
陸岙放下吃到一半的飯,道:“嗯,辛苦了。”
林貢商見他要搭把手,趕他,“吃你的,我們來,我們還沒見過那麽大的龍趸,正好過過瘾。”
陸岙也不跟他們客氣,直接坐回去,繼續吃起來。
不一會兒,大家弄好,陸岙飯也吃得差不多了,他将最後一口飯菜塞進去,把骨頭倒入海裏,道:“我還弄了些海膽跟螺,晚上請你們喝酒。”
林貢商高興地應了聲,“行啊,晚上你正好跟我們分享分享這魚怎麽打到。”
一行人收拾好了,林滿漳開車往陸岙家裏去,其他人則走路。
陸岙吃得半飽,剛剛又脫力好幾回,現在走路懶洋洋。
他就算慢慢往前晃,儀态也極好看。
旁邊幾人都看他,林貢商羨慕,“你丫就算能吃了些,有這長相,也不愁娶媳婦了。”
陸岙擡擡眼皮子,“就算我沒這長相也不愁。”
“也是,畢竟你能掙錢呢。”
陸岙本意是想說他根本不用娶媳婦,他一gay,說不定還是別人娶他,不過對着幾個大老爺們,又不好直說。
他幹脆閉嘴不提。
一群人回到陸岙家,将龍趸扛到院子裏。
林滿漳招呼,“秤呢?快快快,拿秤出來稱一稱這龍趸有多重!”
不僅他好奇,同行之人沒有不好奇的,一聽他招呼,連忙去陸岙家客廳将秤扛出來,放到院子裏。
龍趸養在水箱裏,還沒死。
林貢商幾人七手八腳去抓它,龍趸又濕又滑,還大力掙紮,林滿漳四人八只手一起拉這大龍趸還險些拉不住,被濺了一身水。
好不容易将龍趸撈出來,放到秤上。
秤的電子顯示屏立即顯示出了具體的斤兩,八十三點八斤。
“媽的,還真有八十多斤。”林貢商用力抹了把臉上的水,眼睛都快瞪出來了,臉上又是羨慕又是嫉妒。
林滿漳在旁邊拍拍他的肩膀。
陸岙癱在旁邊的椅子上不想動。
林滿漳見他臉都白了,幫忙将龍趸送回水箱,說道:“先休息一下,等會我們再去碼頭賣魚。”
陸岙癱在椅子上,問:“你們的魚呢?”
“今天早上我們一共也沒打到多少魚,在鎮上就賣完了。”
“那你們下午還去打魚嗎?”
林滿漳擺擺手,“不去了,跟你去湊湊熱鬧。”
陸岙休息好了,他們也不多耽擱,直接開上農用小三輪就往隆鄉碼頭趕。
林滿漳一直擔心這條大龍趸會死,沒想到龍趸的生命力強得很,他們又一直打着氧,等到隆鄉碼頭時,大龍趸還活蹦亂跳。
林滿漳直接将車停在德魚魚鋪外面。
漁民們出海早的,晚上就出海了,碼頭這邊淩晨三點多開始就有不少魚販子在這邊守着。
他們到時,碼頭人很多,德魚魚鋪的人也挺多。
林貢商推開車門跳下去,興奮地朝裏面喊一句,“牛哥,我們送龍趸來了!”
牛德宇正跟漁民在稱魚,聽見他的話,忙探出頭來,“稍等,我馬上就來。”
林貢商又吼了一句:“超大龍趸,還活的!快來!”
牛德宇忍不住心癢癢,将手裏的單子交給底下夥計,走出來問:“超大是多大?”
林滿漳正好打開後備箱,他跟陸岙及林貴孝一起将裝龍趸的水箱擡出來。
龍趸被晃動,掙紮起來,噼噼啪啪打起無數水花。
旁邊路人們聽到動靜,也紛紛來湊熱鬧,無數雙眼睛瞬間熱切地盯着那條黑褐色帶黃褐花紋的魚。
“這真是龍趸?!”
“看這花紋,不是龍趸是什麽?”
“我打魚打了三十多年,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麽大的野生龍趸。是野生的吧?”
“是啊,你看它尾巴。”
牛德宇快步趕來,忙揮着手,探頭往人群裏看,“哎,讓一讓,我看看?”
等看清了水箱中的龍趸,他吓了一大跳,“嗬,這龍趸可真夠大啊?”
牛德宇原本以為也就三四十斤,沒想一打眼,這龍趸壯得跟小豬一樣,說上百斤都有人信。
他不可思議地瞪大眼睛,看向林滿漳,“滿漳,你們打的?”
“不是我們,陸岙一個人打的。”林滿漳指指陸岙,笑嘆:“我們哪有這個本事?”
衆人的目光都集中到陸岙身上。
陸岙解釋:“也是運氣。當時龍趸受了傷,直接往岸邊蹿,到淺水區擱淺了,被我拉上來。”
衆人看向龍趸,果然在它肚子下看見了被拖行的痕跡。
牛德宇搓搓手,連忙招呼:“運氣也是實力的一部分,你們快進來坐,我先給嘉城大酒店的人打個電話。”
陸岙點頭,跟林滿漳他們一起将大龍趸擡進魚鋪裏。
周圍的漁民們沒有散,忍不住打聽,“這麽大的龍趸,是在哪打到的啊?”
“這龍趸賣給嘉城大酒店多少錢?”
“聽說是一百八十八一斤。”
“那不是死的價嗎?這龍趸這麽大,又是活的,怎麽也要提提價吧?”
“就是。”旁邊還有人乘亂挖牆角,“帥哥,這大龍趸我一百九十一斤要了,你賣給我吧?”
牛德宇正在打電話,一只耳朵聽電話那邊的人說話,一只耳朵聽人挖他牆角,忙走出來,捂着話筒急忙瞪着眼喊道:“哎,我們先訂下的!都別截胡啊!”
“賣魚哪有什麽定不定,價高者得嘛。你們買別人的龍趸是一百八十八,這條龍趸品相那麽好,又是還活着,你開價也是一百八十八,那肯定是這位帥哥吃虧嘛。”
“我們也沒說就是這個價格,肯定會漲點的,那等酒店的人看過了再說。”
林滿漳他們跟牛德宇合作久了,陸岙其實并沒有換合作者的想法。
牛德宇卻不放心,三言兩語說完電話後,忙過來拉着他們進屋喝茶,“你們沒吃午飯吧?我給你們叫午飯吃,還是按上次那樣,多來點?”
林滿漳笑,“陸岙比較能吃,反正多多益善。”
“能吃就好啊,能吃力氣大。”牛德宇忙叫店裏的小夥計去旁邊買午餐,又拿了上好的茶葉過來給他們泡茶喝。
沒一會,午餐送了過來,牛德宇跟他們邊吃邊聊。
很快,嘉城大酒店的人也來了,牛德宇松了口氣,正好陸岙他們吃得差不多了,牛德宇連忙招呼雙方,“沈經理來了?吃過午飯沒有?”
沈經理心思都在大龍趸那裏,忙擺擺手,“吃了。”
牛德宇給他們做介紹,沈經理匆匆跟他們一握手,迫不及待地問:“龍趸在哪?我想先看魚去。“”
“就在裏面,來來來,跟我來。”
賣魚要緊,林滿漳忙跟着過去,見陸岙還在優雅而迅速地幹掉最個煎餅,忙拉他一把,示意他趕緊去。
牛德宇将沈經理帶到魚箱前。
沈經理原本就有心理準備,然而看到這條大龍趸時還是吓了一大跳,“這麽大?還活着?”
牛德宇與有榮焉,笑道:“那是,要不然我也不會急匆匆叫你了。我在這裏開了三十多年魚鋪,這是我見過的最大的野生龍趸,難得還活着。”
龍趸被這麽多人圍着,甩甩尾巴,濺起一片水花。
沈經理忙往後面避了避,眼中更是驚嘆,“這龍趸很生猛啊。”
“是,很有活力,好好養着,養到你們開龍趸宴不成問題。”
沈經理來來回回看過龍趸,也不糾結,轉過頭來看陸岙,“陸先生,你這龍趸賣吧?”
“賣。”
林滿漳忙補充一句,“這個還是要看你們的價格,剛剛外面有人願意出一百九一斤。”
沈經理沉吟了一下,說道:“這樣吧,我們二百一斤收,這是我個人能給出的最高價格了。這麽大的龍趸,別看他嚷得響亮,其實也不好賣。”
平時的野生龍趸也就賣一百三四,這麽大的龍趸,能賣到這個價格已經非常不錯了。
大家目光轉到陸岙臉上。
陸岙低頭略一思量,便答應下來,“可以。”
“哈哈哈哈那好,我們先稱重。”
林滿漳幾人吆喝着使力,将水箱帶水擡到地磅上去。
去皮之後,再将龍趸撈過來稱。
地磅的電子屏幕上清晰顯出了斤數——四十二點二千克。
算下來又八十四點四斤。
比陸岙他們在家稱的時候多幾百克,可能是水的關系。
沈經理抹了把額頭上的汗,拿計算器啪啪飛快輸入數字,嘴裏念叨着,“八十四點四斤,兩百一斤,算下來就是一萬六千八百八十元,你算算有沒有錯?”
陸岙點頭,“沒錯,是這個價。”
旁邊有位圍觀的人忍不住輕聲感慨,“牛哔——啊,一條魚一萬六千多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