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夜釣

一群人把船扛到海裏,推了一段,才上的船。

他們這漁船寬三米多,六個人上來也不擠,反而剛剛好。

陸岙若有所思地盯着這漁船,眼睛不眨,他什麽時候買這麽一條船也挺好。

林栖岩悄悄看陸岙,眼裏滿是驚嘆。

前幾天田明志找他旁敲側擊地聊,他才知道陸岙回來了。

都是同一個省的,林栖岩挺關注田明志他們的視頻號,知道他們因為陸岙出現在視頻裏而漲了一波粉。

以後漲粉的好事可能就輪到自己了。

陸岙感覺到有人看自己,迎着目光擡頭。

林栖岩察覺到他的目光,立即咧開嘴唇露出燦爛的笑臉,眼睛尤其亮。

陸岙頓了一下,平靜移開目光,心裏有些奇怪,也沒多問。

林滿漳打開發動機,随着突突突的聲音,漁船慢慢往廣闊的大海出發。

現在天已經完全黑了,哪怕他們這邊的航道上基本沒什麽漁船,開船也要小心,他們漁船的速度比白天要慢一半有餘。

陸岙适應良好,半點不暈船,其他人也是,大家說說笑笑往目的海域趕。

陸岙去看八爪鈎,“今天用什麽餌?”

“就市面上買的那些,還有一小桶蚯蚓。”林貢商提出餌料來給他看,“現在綁?”

“提前綁好方便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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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岙拿出八爪鈎,開始綁餌料。

林栖岩立即端起攝像機,對着陸岙手拍。

陸岙擡頭看他。

林栖岩讨好地笑笑,“我就拍拍手,行嗎?”

陸岙點頭,“別拍臉。”

“好嘞。”林栖岩道:“你放心,等視頻剪輯出來,我提前給你過目,保證沒有不該有的內容。”

林貢商湊過來,“林栖岩,你怎麽只拍他啊?”

林貴孝在旁邊随口道:“那還能為什麽,陸岙好看呗。”

“他又不露臉,哪分得出美醜來?”

林貴孝一擡頭,“他就是光露一雙手,也比你好看。”

陸岙懶得理他們鬥嘴,專心綁八爪鈎。

八爪鈎跟別的魚鈎不同,它是八個鈎子背靠着拼在一起,看起來像朵盛放的花。

這鈎子是為更好地挂住鱿魚的身體,鱿魚一旦上鈎,基本就跑不了了。

八爪鈎的中間挂着個木蝦,燈照過去,木蝦閃閃發光,這種夜光的東西最能吸引鱿魚。

陸岙用餌料将八爪鈎包在中間,包好後,鱿魚看過來只能看見木蝦,看不見八爪鈎,基本一釣一個準。

漁船突突突往前開着,開了四十多分鐘,終于抵達目的海域。

晚上漁船本來就不怎麽多,他們這邊又比較偏僻,舉目四望,除了黑黢黢的與頭頂燦爛的星河外,再看不見別的。

今天是個大晴天,林栖岩專門趁還沒開誘魚燈之前拍了下星空。

陸地上極少見這種天上是星星,仿佛海裏也是星星的場景,觸目所及,好像他們整條船都徜徉在星海之中,無論往哪邊看,都一片璀璨。

陸岙看着滿天星辰,只覺得整顆心都安寧了下來。

林滿漳将船停好,為了配合林栖岩拍攝,大家專門關掉船上的燈,又關掉頭燈。

大家在星光中等待。

林栖岩忍不住輕聲道:“稍等,我再拍一組照片。”

難得的場景,錯過今天,下次要再想拍就等看緣分了。

大家也不催他,任他拍完,林滿漳才打開船燈。

林貢商迫不及待,“快快快,開電磁爐,燒水。”

林貴孝打個哈欠,“鱿魚還沒影,燒了也白燒。”

陸岙看了看海面,直接挑了個方向,将誘魚燈放下去。

他們今天帶的是紅光誘魚燈,一個水上用,一個水下用,共兩個,連上大電瓶,能用一晚上。

放好誘魚燈,等鱿魚慢慢聚攏,陸岙示意他們開始釣。

幾人端着根釣竿,上下來回抽動,木蝦也在上下躍動,吸引鱿魚。

譚君昊拿着把大抄網,眼巴巴等在旁邊。

“來了。”陸岙提醒一句。

大家精神一振,目光灼灼地望着陸岙手中的魚竿。

陸岙輕輕将魚竿提起來,底下果然挂着一只兩指寬的鱿魚。

林滿漳忙道:“小心!小心它噴墨!”

這個陸岙知道,早有防備,提魚竿的時候特意在提出水面前頓了頓。

鱿魚果然上當,在水面下噴完了墨,再提上來時就像一只已經放了氣的氣球。

他們船邊一小片海瞬間被染成黑色。

陸岙伸手去解鱿魚。

林貢商見他大剌剌的動作,忙道:“小心點,別被咬了。”

解鱿魚的時候手不能放到鱿魚正下方,那裏是它的嘴巴,一不小心就會被咬。

陸岙唔了一聲,靈巧地将鱿魚解下來,扔進活艙裏。

這只半透明的晶瑩小家夥飛快活動着小腳,咻一下逃走,藏在魚艙一角。

陸岙也沒管,繼續甩鈎釣魚。

其他人也陸陸續續上魚了。

林貢商将魚鈎中的鱿魚解下來往魚艙中一扔,往衣服上擦擦手,興奮地去搗鼓旁邊的電磁爐,“來來來,這次真要開火了,好久沒吃現釣的鱿魚了。”

林栖岩将鏡頭對準他。

他麻利地開了一大瓶礦泉水,噸噸噸全倒進鍋中,然後将那口大鍋放到竈上,開火開始煮。

為了去腥去寒,他還特地放了幾片姜。

這個季節鱿魚挺多,尤其摸準魚窩之後,鱿魚多得跟蝦米一樣。

鱿魚被他們的誘魚燈吸引過來,越來越多。

他們的釣竿接二連三地上魚,大家臉上都挂上了滿足的笑容。

譚君昊拿着個大抄網在一邊,時不時撈一下。

很快,魚艙裏的鱿魚已經有三十多條,鍋中的水也開了。

林貢商急忙用抄網将活艙裏的鱿魚撈起來,一齊扔下鍋。

剛從海裏撈上來的鱿魚十分鮮活,下鍋略一煮就熟了。

他們釣的都是幾指頭寬的鱿魚,煮熟了剛好一口一個。

林貢商看了一下,連忙去打開塑料袋将帶來的一次性碗筷拿出來,又拿出醬油跟蒜蓉辣椒醬,喊道:“快來吃鱿魚!等會老了!”

大家紛紛放下魚竿,笑嘻嘻地圍成一圈。

陸岙接過碗筷,倒好醬油跟蒜蓉辣椒醬,從鍋裏撈鱿魚。

剛煮熟的鱿魚帶點淡粉色,還在冒熱氣。

他将鱿魚往醬料裏一沾,打個滾兒後放進嘴巴裏。

醬油的鹹鮮跟蒜蓉辣椒醬的香辣很好地将鱿魚的腥味壓下去,咬進嘴裏,只剩下鮮脆。

那無與倫比的脆嫩口感在嘴裏爆開,饒是陸岙,都忍不住眯眯眼睛,滿眼滿足。

“艹,太好吃了!”林貢商呼嚕呼嚕哈着熱氣,“想了大半年,終于又來釣鱿魚了。”

“多吃點。”

“嘿嘿嘿,肯定的。哎,漳哥,啤酒呢?開啤酒開啤酒!”

林貴孝從塑料袋裏拿出啤酒給他,“小心痛風套餐。”

“痛風也要吃。呼——又燙又爽,這味道絕了!”

林滿漳道:“鱿魚就是要剛撈出來才好吃,在菜市場一留,就不是這個味了。”

“那是。今晚多撈點多吃點啊,太好吃了!”

陸岙在旁邊飛快地掃蕩着鱿魚,并不作聲。

不過兩三分鐘,他就吃下了鍋中的一半。

他站起來用紙巾一抹嘴,道:“我再去撈。”

林貢商忙喊,“還有,再吃點呗。”

“等會再吃。”

陸岙身高腿長,拿着抄網一邁腿就走到了船邊。

林栖岩顧不上吃鱿魚了,呼哧呼哧哈着氣,忙端起攝像機對準陸岙繼續拍。

陸岙眼睛極尖,準頭極好,那抄網往海面下一撈,再提起來,抄網裏瞬間多了五條鱿魚。

他低下頭,白玉一樣的修長手指在抄網裏翻檢,利落将鱿魚一條條扔進活艙。

他撿完鱿魚,盯着海面,挑地點再下網,這一網又有三四條鱿魚。

這麽兩三次之後,林貢商他們都驚呆了,端着碗邁着小碎步過來,“你這準頭可以啊!”

“比釣快多了!”

“哎哎哎,陸岙,那裏!那裏還有一窩。”

陸岙也不說話,擡眼按他們指的地方再下網。

鱿魚奔逃不及,一下撞進網裏,這一網又是六條鱿魚。

林貢商看得興起,将碗裏最後一條鱿魚一口塞進嘴巴裏,咯吱咯吱嚼着,含糊道:“我來。”

陸岙剛一口氣捕了三四十條鱿魚,也不跟他搶,直接将抄網給他,轉頭再去煮魚。

鱿魚熟得快,林貢商他們在船邊大呼小叫撈鱿魚,陸岙坐在另一邊滿足地大口吃鱿魚。

這些鱿魚大多個頭不大,一口一個剛好,咬進嘴裏,帶着一股說不出的爽脆。

陸岙臉頰鼓鼓囊囊,眯眼滿足地一只接一只,時不時來口啤酒。

林貢商他們撈累了,過來一屁股坐下,氣喘籲籲,“同樣的海,同樣的抄網,同樣的鱿魚,怎麽我們一網兩三只,陸岙你一網就四五只?”

“年輕。”

“嘿,這跟年紀有什麽關系?”林貢商不服氣地挺起腰,視線在陸岙腰一打轉,“我們誰不年輕了?!”

陸岙慢悠悠接着道:“手腳靈活,眼神好。”

這話剛好落在林貢商話後面,衆人爆笑。

林滿漳拍拍林貢商,“年紀輕輕,把滿腦子黃色廢料清一清。”

陸岙懶得理他們,吃得差不多了繼續去撈鱿魚。

他邊吃邊撈,一晚上起碼吃了十多斤鱿魚。

林貢商他們在旁邊撐得動都快動不了,陸岙還能慢條斯理地吃完剩下半鍋鱿魚,再喝完啤酒溜縫。

他能吃,也能撈。

他們釣鱿魚從十一點多釣到淩晨三點多,三個活艙都爆滿了,這其中有一半多是陸岙一個人貢獻的,剩下一小半才是林滿漳他們五個人一起釣的。

釣滿了鱿魚,林滿漳招呼着他們将船往回開。

好不容易開到海邊,大家腹飽眼困,紛紛打着哈欠要分鱿魚回家。

陸岙道:“不用分我的,你們拿回去吃。”

林滿漳立刻道:“那怎麽行,今天釣的鱿魚多,一個人起碼能分十斤!”

陸岙擺手,“好不容易出來一次,多留點給孩子吃。”

林滿漳跟譚君昊都成家了,林貢商跟林貴孝也一大家子住一起,哪怕林栖岩,家裏也有個奶奶。

今天抓的鱿魚多,該讓他們帶回家嘗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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