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神奇
陸岙并沒有将林屋村的土豪放在心上,這兩天打完魚後都在忙地裏的事情。
六月末,太陽很曬,外面的野草雜樹被曬得發蔫,更不用說地裏的蔬菜。
陸岙種下的瓜果蔬菜都還小,十分脆弱。
他每天要澆兩趟水,早上打完魚之後澆一趟,傍晚打完魚之後再澆一趟。
除澆水外,還得拔草施肥除蟲打藥。
他沒種菜之前總有種錯覺,以為農家自己種的菜就不用農藥化肥,只要種下去,就能等菜吃。
事實上并非如此,野外的病蟲害非常多,如果沒有合适的農藥化肥,種一茬菜下去,能吃到自己嘴裏的沒多少。
除了必須打藥施肥之外,生命力頑強的野草也很令陸岙頭疼。
這些野草拔不盡滅不絕,生命力比蔬菜要旺盛得多,蔬菜十天長一寸,野草三天長半尺,速度快得仿佛能肉眼看見它們拔節。
饒是陸岙作為一條并不科學的小龍,也拿這些東西沒辦法。
這天下午,陸岙終于把家裏的鵝圈清理好了。
他這鵝圈用柴房改成,地上鋪了水泥,牆角裝了水龍頭,連窗戶都換成了明亮的大窗戶,以便通風透氣。
清理好鵝圈,他打電話給團寶鎮養鵝的那戶人家。
電話接通,戶主李新永一聽是他,熱情洋溢,“哎,我們鵝都抓好了,一共五十一只,按你的要求,四十五只母鵝,六只公鵝,你什麽時候有空過來拿?”
“我現在有空。價錢還是二十八一只?”
“對,一分錢一分貨,我們都給你挑好的,你過來看看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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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我等會過來。”
陸岙騎上三輪車直接去團寶鎮,養鵝的李新永家在村裏,他家包了一大片魚塘跟山林,一邊養鵝,一邊養魚。
見到陸岙來,李新永熱情招待他,“趕緊進來,院子有些亂,不好意思啊。”
“沒事。”陸岙眼睛掃過紅磚房大院子,“先看鵝吧,鵝崽在哪裏?”
“在後院,我帶你去看。”
李新永帶着陸岙穿過堂屋去後院。
後院用竹子圍了起來,一群灰色的毛絨絨鵝崽正在陰影處歇息,聽見人的動靜,這群鵝崽立即騷動起來,“嘎嘎”叫着往四面八方躲。
李新永道:“你要的鵝全在這裏了,你點一點,查驗一下,要是沒問題,我給你裝起來。”
陸岙不跟他客氣,進鵝圈親自查驗一番。
這群鵝崽看起來挺健壯,每只體型都超過成年男人的拳頭,比普通鵝崽要大得多。
陸岙驗完鵝崽,爽快地将後續貨款付給李新永。
李新永拿用兩個竹篾編成的鴨籠裝好鵝,親自給他提到外面,放到他三輪車上,“你養鵝的時候遇到了問題直接打我電話就行。”
“好,謝謝。”
“客氣什麽?該我謝謝你才是。”李新永揮揮手,“有空再來啊。”
陸岙載着鵝往家裏趕,經過林屋村的時候,正好見着林貢商騎着摩托車出來。
兩人碰面,皆停下來打招呼。
陸岙奇怪,“你家不是招待客人嗎?你要去哪裏?”
“去鎮上拿點藥。”林貢商發愁道:“我家不是有客人在嘛,昨晚帶他們去夜釣鱿魚,他們可能吹風了,三人中兩人發起了燒,今天下午就在我家休息。”
陸岙心裏感覺哪裏不太對,“天氣那麽熱,怎麽還會吹感冒?”
“誰知道?”林貢商攤攤手,“可能城裏人嬌氣,出海風吹日曬一下就病了呗。”
“他們沒去醫院?”
“去什麽醫院啊?我們離縣城那麽遠,他們還想再玩兩天,就去衛生站随便看了一下。衛生站沒什麽高級的藥,我得去鎮上買。行了,不跟你說了哈,我早去早回。”
“行,你去吧。我也回去了。”
陸岙回到家後,他直接将小鵝送去鵝圈。
這群小鵝看着已經有點大了,絨毛卻還沒退下,一下到鵝圈,小鵝們紛紛啪嗒拍着腳掌往角落裏躲,時不時“嘎”地叫一聲。
陸岙站在原地看了一會,毛茸茸的小灰團子聚成一團,嘎嘎叫着左右躲閃,十分可愛。
陸岙沒管它們,他準備好清水跟用薯葉拌好的泡米粒,放在屋子中央後就鎖門出去了。
他等會還要去地裏拔草,等晚上再來看一遍,喂點預防生病的藥就行。
陸岙轉身要回院子裏拿工具,誰想,一轉身眼角餘光就掃到一個白色身影。
陸岙一驚,再一定神,發現是宋州。
“宋先生?”
“嗯,來看看你。”宋州走過來,一眼看到他的鵝圈,好奇問:“養小鵝了?”
陸岙道:“自己養,方便些。”
宋州笑了笑。
陸岙原本想出門,宋州來了,只好又先不出門,進屋泡茶招待他。
宋州倒自在,坐在院子裏惬意地望着天。
陸岙回來之後在院子一角種了一株葡萄。
葡萄才剛長葉子,離結果還很遠,風一吹,葉子輕輕顫動,十分柔弱。
宋州坐在陸岙平時喝茶的桌子前,看得出神。
陸岙一出來見他這樣,輕輕喊了一聲:“宋先生?”
宋州回神。
陸岙将茶遞給他,問:“你來找我,就是來看看我?”
“是。”宋州眼眸很溫和,“你最近感覺怎麽樣?”
“哪方面?”
“身體方面。”
“還行?”陸岙仔細回憶,“跟之前沒有太大區別。”
“送你的靈酒喝了嗎?”
“偶爾會喝一小杯。”陸岙不好意思,“家裏事情挺多,每天要打魚開車,不敢多喝。”
事實上,陸岙只喝了兩次。
宋州剛送來的時候他喝了一次,另一次他在院子裏燒烤,倒了小半杯酒配烤肉。
宋州問:“喝完什麽感覺?”
“感覺?”陸岙猶豫。
他不太會喝酒,對于宋州送來的酒,他除了覺得非常好喝之外,也沒有太大感覺。
他仔細想了想,道:“喝完好像不那麽容易餓了。”
宋州沉吟,“看來感覺不明顯,我下次再給你送別的。”
陸岙忙拒絕,“不不不,不用了,我這邊也不缺什麽。”
宋州笑,“沒事,你收着吧,好歹是這裏的最後一條龍,要好好活着。”
宋州說完,不等他多說,問:“你剛剛是不是打算出門?”
陸岙點頭,“打算去拔草澆水來着。”
“現在去?”宋州看天邊已出來的稀星,“會不會太晚了些?”
“還好。地裏曬了一天,要不澆水,菜會枯死。”陸岙補充:“其實工作量也沒多少,一會就回來了。”
宋州認真聽他說完話,輕笑,“我還是第一次見種田種得那麽認真的非人類。”
陸岙聳聳肩,“沒辦法,要吃飯。”
宋州道:“我陪你去吧。”
“嗯?不用,我自己去就行,地裏髒,入夜了,蚊子也多。”
陸岙本人不怕蚊子,蚊子從不敢叮他,帶上宋州喂蚊子就不太好了。
宋州起身,回頭看他,挑眉,“哪裏髒?”
陸岙靈動的眼神往他那身白衣上掃,意味不言而喻,“地裏又是泥又是水——”
“泥跟水怎麽了?”宋州有些無奈,“你是不是忘記我原形是什麽了?”
陸岙這才想起來,這位的本體恐怕沒少泥和水。
這就當着和尚罵禿子了,陸岙有點尴尬,摸摸鼻子不說話。
宋州當沒看到,他問:“你的地在那邊?”
“西南邊,臨河那邊。”陸岙拿起小鋤頭,遲疑,“我們走着去?”
“不用。”宋州輕輕搭住他肩膀,“我帶你去。”
宋州手指微涼。
陸岙覺得可能自己過于敏感,隔着一層衣服,他還是能感覺到宋州手指的溫度透過衣服傳來,幾乎不帶力道。
正胡思亂想間,陸岙只覺得眼前一花,下一秒,他們已經到了他家地頭了。
陸岙還沒來得及說話,宋州看着陸岙種的一畦畦菜,眼裏露出贊嘆,“你菜種得不錯啊。”
“都靠細心打理。”
陸岙盯着腳邊菜畦上的草,眉頭皺起來,他前天才剛拔過,草又長起來了。
這些草充分吸收肥料,一株株長得又肥又嫩,比種得菜還好些。
宋州順着他的目光落到草上,輕笑了一下,“拔草很麻煩?”
陸岙很認真地抱怨,“非常麻煩。”
宋州再笑,忽然彎腰伸手按着泥土,輕輕一拂。
陸岙不解地看着宋州,正想發問。
下一刻,菜田裏的雜草齊齊枯萎,不過片刻,全變成了幹草。
他瞪大眼睛,看看田間,又看看宋州。
宋州站起來,道:“以後你就不用拔草了。”
陸岙忍不住多走了幾步,入目所及,野草全都死了,蔬菜倒像得到了什麽補益一樣,一株株綠油油,肥嫩異常。
陸岙喃喃:“這也太神奇了。”
“小事一樁,無足挂齒。”宋州看着田裏,“順便幫你驅了個蟲,你這茬菜應該能長得不錯。”
“謝謝。”
“不客氣。”宋州看他,“還要做什麽嗎?”
“澆水……”
宋州笑,“別澆了,下一場雨吧。”
說着宋州看天。
天邊的雲不知道什麽時候飄到他們跟前,開始淅淅瀝瀝下起雨來。
雨下得不大,卻十分濕潤。
下的範圍更是精确地只圍繞在陸岙種的兩畝田中,異常便利。
陸岙本來想來拔草澆水,最後只看宋州施了一次法。
直到宋州離開了許久,陸岙還回不過神來。
天全黑了,他坐在院子裏籲口氣,第一次正視自己的原形。
宋州能做到的事?龍興許也有能做到?
宋州幫了忙,陸岙的計劃提早完成。
他吃完晚飯,還不到八點,遠不到他睡覺的時間,可以多玩會手機。
陸岙想起林貢商家裏的客人。
他心裏一直有不好的預感,幹脆在微信裏問了聲:林貢商,你家的客人退燒了嗎?
-沒,剛又燒起來了,三十八度
-城裏人體質不太好,我已經讓他們吃完退燒藥睡下來了。苦惱JPG
陸岙眉頭微皺,忽然想起一個可能:他們昨天除了釣鱿魚還幹了什麽?
-沒什麽啊
陸岙:你再想想
林貢商茫然:就釣鱿魚吃鱿魚,對了,我們中間還釣了只黒鲷
陸岙問:他們是不是被黒鲷弄傷了?
-也不算,他們沒經驗,光着手去抓黑鲷,被背刺紮了個小口子
陸岙盯着手機屏幕,慢慢打字:可能感染了,你看看他們的腿有沒有潰爛跡象?
-感染?
-嗯,可能是海洋細菌之類,你先去看看
-沒問題,我現在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