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眨眼間就到了鐘離昭生辰這日, 外面天還沒亮,第一聲雞叫聲響起的時候,江晚便醒了。
她睜開眼, 眸子裏沒有一點困倦, 反而精神奕奕, 像是自己過生辰一樣。
偏過頭,借着從窗戶照進來的微弱光芒,可以看到鐘離昭閉着眼正在熟睡。
江晚彎彎眼睛,輕悄悄地爬起來靠在床頭, 拿了一縷他的頭發, 在他鼻子下輕輕地掃了掃, 然後立馬趴下裝睡。
但鐘離昭似乎睡得很熟,一點動靜也沒有。
江晚等了一會兒, 見他沒有反應,便又爬起來, 湊過去捏住了他的鼻子。
這下總該醒了吧?
但鐘離昭依舊沒有反應, 她遲疑片刻後松開了手, 在他耳邊小聲喚道:“殿下?”
“殿下你醒醒,別睡了。”江晚推推他,見他還是沒有正眼,猶豫片刻後把手放到了他的鼻子下面。
就在此時,鐘離昭忽然睜開眼, 在她還未反應過來時,一把抓住了她的手,翻身将她壓到身下,嗓音低沉道:“別吵,讓本王再睡一會兒。”
江晚被壓的難受, 輕輕推了一下他,卻發現自己推不動,只好在他的咯吱窩撓了一下。
鐘離昭抓住她的手,閉着眼道:“不老實。”
他的聲線低沉撩人,帶着一股剛睡醒的沙啞,尤其是還以極其暧昧的姿勢把她壓在身下,江晚直挺挺地躺在那裏,沒敢動彈。
因為早晨是男人最容易起生理反應的時間,她早就吃過虧,所以不敢亂動。
“色胚!”江晚安靜了一會兒,還是忍不住憋出了兩個字。
原來他老是說自己是小色胚,現在看來,明明他才是,只不過是因為性格悶騷,不明顯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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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離昭聞聲睜開眼,漆黑的眸子盯着她,神色慵懶道:“若是本王不做點什麽,都對不起王妃這句話了。”
“……”
外面天色漸漸亮了起來,江晚偏過頭,中氣不足道:“我又沒說你……”
昨晚才來過,她的腰還酸着,他怎麽還有力氣再來?
況且今日是他的生辰,也是為他舉辦及冠禮的日子,可不能再胡鬧,不然待會兒起不來就丢人了。
而且今日要來很多賓客,鐘離昭是壽星不用忙,自己身為王府的女主人,卻要忙前忙後,不能叫今日的冠禮出了岔子。
要是他再鬧,自己今日還要不要這老腰了?
“那你說的是誰?”鐘離昭低頭與她面貼面,溫熱地鼻息噴灑在她的脖子上,叫她不自在地縮了縮脖子。
“好啦,是我!”江晚認慫道。
要不是今天有事,她才不會這麽輕易地受威脅!
鐘離昭笑了起來,摸摸她的腦袋,似乎是覺得她傻的可愛,“好了,不逗你了。”
江晚翻了個白眼,沒好氣道:“殿下再不起來,是要等到客人都到了,再起床嗎?”
以為是冠禮,中午便要開始舉行,所以時間趕的很急。待會兒用過早膳,為他主持冠禮魏王叔就要來了。
許是看到她不悅了,鐘離昭笑着搖搖頭,從她身上翻身下來,躺到了原來的位置上。
江晚薅了一把自己的頭發,穿着一身月白色中衣從床上爬起來,從不肯讓路地鐘離昭身上跨過去,然後叫拉了拉床頭的金玲,叫采風和流玉進來伺候自己。
侍女們很快端着洗漱的東西進來了,江晚去了淨室沐浴更衣,然後披着頭發回到內室,從櫃子裏拿出早已備好的冠服。
冠服繁瑣複雜,一共有好幾層,不過鐘離昭現在只需要先穿着玄色深衣。這玄色深衣是朱紅緣,其餘部分樸素無華,沒有半點繡紋。
“我幫殿下穿上吧。”江晚笑容有些過于旺盛。
“……”
鐘離昭無奈地看了她一眼,大約知道她是因何發笑,卻拿她沒有辦法,只得張開雙手讓她幫自己穿上衣服。
穿好衣服後,江晚語氣興奮道:“我幫殿下束發。”
“有那麽好笑嗎?”鐘離昭垂眸看着她,眼神中充滿着危險與警告。
江晚立馬将臉上笑意收斂起來,一本正經道:“殿下,請讓我幫你束發。”
鐘離昭頓了頓,徑直走到銅鏡前坐下,叫江晚給他束發。
梁國冠禮有個地方很好笑,那就是冠者在加冠前,需要梳雙丫髻,用帶系住。等到加冠禮開始,冠者一加時,将頭發放下用冠上缁布冠。冠者再加時,加白色笄。冠者三加時,戴上玄冠。
江晚一想到鐘離昭梳着雙丫髻的模樣,就覺得十分好笑。就連剛剛他鬧自己,也不覺得生氣了。
見鐘離昭乖乖坐下,她便拿起木梳将他并不怎麽需要梳理的頭發梳好,然後為他梳了一個雙丫髻。
梳好雙丫髻後,江晚原本只是覺得有點好笑,直到鐘離昭起身後,她才捂着肚子哈哈大笑起來。
實在是鐘離昭生的太漂亮,加上眉心的那顆紅痣,梳了雙丫髻之後,活脫脫的一個漂亮姑娘。
江晚甚至有些按捺不住那顆蠢蠢欲動的心,想要給他再系上兩根紅綢子,這樣就成了成年版年畫娃娃了。
“不許笑。”鐘離昭眯起眸子,在她腦門上敲了一下。
江晚笑的前俯後仰,淚花都笑出來了,一面點頭道:“我……我不笑了。”
一面依舊忍不住哈哈大笑,甚至趴到軟榻上繼續笑,直到笑到她腮幫子算了,眼角全是淚花,才終于停下來。
不過鑒于鐘離昭的發型,從梳妝打扮到用完早膳,江晚只要一看到鐘離昭的臉,就忍不住發笑。
她甚至忍不住打趣道:“殿下,不如你再換身女裝,那就是比我還漂亮的美嬌娘了。”
鐘離昭額間青筋跳動,忍無可忍咬牙道:“是不是美嬌娘,本王今夜就叫你見識見識。”
額……江晚擺擺手,“殿下,縱欲傷身啊!”
她是不排斥那種事情,甚至也很享受,但鐘離昭要的太多,也會受不住的。
真不知道他是怎麽回事,明明身子看着病弱的厲害,可在床上的時候,卻總是有無限精力。
江晚懷疑,他根本就是裝病。
日頭漸漸升高,賓客們也逐漸上門,魏硯與于清還有王府長史立在門口迎客。
魏王叔來了後,過了小半個時辰,皇帝帶着皇後也親自駕臨荊王府。
待到正午時分,一群人在用來舉行冠禮的正廳落座,皇帝與皇後坐在主座,魏王叔和禮官立在一旁,主持整個冠禮過程。
禮樂起,鐘離昭身穿一襲玄色深衣入內,雖頭紮雙丫髻,但因為身姿高大挺拔,修長如玉,故而并不顯得女氣。
江晚立在旁邊,在這莊嚴氛圍中,面色也肅然了起來,看着三次冠禮,他分別穿了好幾層層衣服,缁帶、素革、素積、熏裳等物,最後再由皇帝親自為他束發帶上玄冠。
“昭昭,母後為你取昭字為名,是意光明美好,皇兄今日為你取字,便取齊光二字為你的字。”皇帝欣慰地看着自家弟弟,眼中閃過一絲淚光。
外人都說昭昭活不過二十歲,他每每聽着便覺得心痛,若不是因為自己,昭昭如今本該有個康健的身子。
最近這一年來,離昭昭的生辰越來越近,他便越來越擔憂,生怕昭昭出事。
好在老天有眼,叫昭昭平安安地活到現在。
想到這裏,皇帝扭頭看向江晚,“十六媳婦兒,你是個有福氣的,昭昭多虧娶了你。”
自從昭昭娶了這個王妃後,便再也沒有犯過病了,并且身子還一日一日地康健起來,再也不似原先那般孱弱了。
“嫁給殿下,是妾身的福氣。”江晚屈膝行了一禮,羞澀地笑道。
她面上恭敬有禮,但卻暗自腹诽道:有福氣的不是她,是鐘離昭。
因為這個狗比系統,怎麽看都是為了拯救鐘離昭的性命,而不是來拯救自己的。
皇帝捋捋胡須,笑着道:“好好照顧荊王,日後朕親自為小世子取名。”
如今無論宗室王爺,還是國公侯爺,立世子都必須上奏折請立,沒有皇帝的允許,這樣的世子便不會被承認。
今日皇帝在衆人面前如此說,算是給了江晚一個承諾。
日後無論鐘離昭是否有其他子嗣,世子都只會是江晚生的。
江晚一囧,低頭道謝。
冠禮結束後,鐘離昭看了一眼她,請了賓客們去花廳用膳。
今日的宴席菜單,都是江晚親自拟定的,由陳媽媽掌勺,味道鮮美可口,吃的衆人連連稱贊,便是皇帝也好奇地問鐘離昭。
鐘離昭淡笑道:“這得問臣弟的王妃,是她調.教出了一個好廚子。”
江晚放下筷子,笑着道:“妾身随意琢磨的,在陛下面前獻醜了。”
皇帝搖頭,感嘆道:“朕今日在王府用了膳,才知道原來禦膳房裏養的那些禦廚的手藝不過爾爾。”
江晚覺得皇帝是對弟弟有濾鏡,只要和鐘離昭有關地,無論好壞,他都會覺得最好的。
陳媽媽手藝再好,也比不上那些禦廚。皇帝今日這麽說,不過是吃了新奇。
“陛下若是喜歡,不如舍臉讨了這個廚子?”薛皇後掩唇笑道:“這樣臣妾也能沾個光,多吃幾次這樣的美味佳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