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學藝

等江舟回了家裏,便看見魯項西已經蹲在了家門口。

魯項西其實年紀不大,也就二十剛出頭,只是農村的漢子大多是刨土為生,看着便都是灰蒙蒙的,透着樸素的氣息。

樸素的魯項西手裏捏着一袋子熱水,在冷風裏翹首以盼,老遠看見江舟便迎了過來:“師傅回來了,冷不冷?”

江舟無奈:“你怎麽這麽早就來了,如今天氣這麽冷,你可以晚些再來,總比在外頭吹冷風好。”

魯項西腼腆地笑笑,不好意思告訴他自己學藝心切,便只能把手裏的熱水遞給他:“師傅之前提了一嘴這個,我回去研究了一下,你瞧瞧做的怎麽樣。”

那是江舟瞧見魯大娘冬日裏頭剝豆子的時候,手上露出了長的凍瘡,便随口提了一句,拿豬泡灌水能做成簡易熱水袋,外頭罩一層皮毛防止燙傷就成。

結果魯項西真的做出來了,還有模有樣的。

江舟凍得沒啥知覺的手剛一接觸到這熱水袋便忍不住舒服地嘆了口氣:“你倒是挺聰明,我不過提了一嘴你竟然弄出來了。”

他帶着魯項西進了屋子:“外頭冷,我便先籠統地和你講一遍,也與你示範一遍,你先看着。”

他動作利索地架好鍋,磕了蛋加糖打發,邊打發邊講到:“這是做雞蛋糕裏頭最精細的一步,一定要加合适比例的糖,然後将雞蛋完全打發,不能黏連。”

魯項西認認真真看着,把他打發的力度和動作都記在心裏,站着等他打發完。

然後發現站着站着腿就酸了,而江舟還在打發。

魯項西:“……”

他遲疑了一下:“師傅?這……要打發這麽久麽?”

江舟便朝他笑笑:“是啊,這下你知道為什麽外頭的雞蛋糕沒有我的好吃了吧?就是因為缺了打發的這個步驟,他們說的那些雞蛋糕,其實我也都嘗過,多數都是将雞蛋和面粉混勻了就蒸的,自然沒有這個蓬松柔軟。”

魯項西肅然起敬:“師傅您一天要賣出好多雞蛋糕呢,照這樣打發豈不是很累?”他已經腦補了江舟每晚不睡,站在院子裏打發雞蛋的情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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刻苦,努力,敬業,他要多向師傅學習。

江舟啞然失笑:“哪能啊,我特意做了個機器罷了。”

他把放在角落裏的那臺打發機器搬了出來,這是照着穿越着記憶裏做的簡易打發器,沒有通電,純手動,雖然還是很累,但總比靠着兩根筷子、一雙手臂純打好。

打發攪拌的那一塊兒是用鐵絲掰成的,一根根鐵絲圍成橢圓,因為不像記憶中能通電,為了節省時間和力氣,他的鐵絲比較緊密,但也沒有特別多根纏繞在一起,怕卡東西,把手那一塊用的是幾塊疊在一起的榫桙結構的圓木盤,中間的把手便是榫,打發的時候只需要握住把手,像鐵匠搖風爐即可。

若是有打發不到位的,等統一打發之後再重新調整手動打發即可,這機器可給江舟省了不少的力氣。

魯項西這個時候只有滿心的敬佩了,他在想同樣是腦子,怎麽到了江舟這裏就這麽聰明呢?

教完了打發剩下的步驟實在簡單,江舟挨個展示了一遍,讓魯項西自己試一試。

同時站在旁邊指導他,指出他的錯誤。

因為只是練習,做的雞蛋糕的分量并不多,江舟并沒動用那機器,再者,過于依靠機器也不好,魯項西以後做雞蛋糕生意的時候是免不了要創新的,只有熟知每一步的步驟和效果,他才能學會自己創新,而不是拾人牙慧。

同時江舟告訴他:“其實你瞧着現在的雞蛋糕只是最基礎的,你要将它作為謀生手段的時候,一定要考慮,是不是能添些東西進去,讓一塊糕點味道變得豐富多彩,而不是一直這樣平平無奇,一樣糕點吃多了總是會膩的,若是不在它的基礎上進行改進,它總會成為過時的東西。”

見魯項西聽的認真,他又當了他一句師傅,免不了想要多教他一些東西:“不僅僅是雞蛋糕,我教給你的這個打發步驟,同樣能夠适用于別的東西,你打發的時間不同,打發的對象不同,哪怕雞蛋和糖的比例不同,都能産生不同的效果,我如今只是教你做最簡單的雞蛋糕,往後你要學的東西、或者說還需要嘗試的東西還有很多。”

魯項西聽得懵懵懂懂,手上依舊打發着蛋液,腦袋裏被猛得塞進了一堆和自己以往所知曉的完全不一樣的東西,只覺得頭都大了,卻又有一種特殊的新奇感覺,就像被打開了全新的思路。

他是習慣了地裏刨土為生的莊稼人,這輩子做的最出格的一件事也不過是邱員外那裏招人的時候去摻了一腳,結果因為體格健壯被選進去了,稀裏糊塗地在裏頭做工,又稀裏糊塗地被踢了出來。

如今又稀裏糊塗地成了江舟的徒弟,跟着學做雞蛋糕,可他不打算再稀裏糊塗下去了——都糊塗了小半輩子了,再糊塗下去他連媳婦兒都娶不上了!

一想到那個嬌嬌切切等他将她娶回來的媳婦兒,魯項西就渾身都是幹勁,手上動作加快,一個雞蛋愣是給他打出了虎虎生風的感覺。

同時,江舟說的那些話他都挨個記在了心裏,即便現在聽不懂,但是以後肯定能聽得懂的!

他打的認真,江舟便沒打擾他,自個兒轉身準備去收拾關東煮的東西,轉身的一瞬間,他好似看見什麽,便回了一下頭,才發現魯項西手上纏了一根布條,還花裏胡哨地纏了個小蝴蝶結。

他有點遲疑:“你這手怎麽了?”

魯項西臉驀地紅了:“沒……也沒什麽,就是做那個熱水袋的時候把手燙着了。”

江舟面色詭異:“然後你給自己包紮了個蝴蝶結?”

提到蝴蝶結,魯項西便嘿嘿地笑:“不是……這是我媳婦兒給我包紮的。”

他這次打定主意要做雞蛋糕的生意,自然想和媳婦兒交代一聲,讓她安心,便趁着送熱水袋的時候和媳婦兒說了一聲。

結果就被媳婦兒看到了自己燙了的手。

他想到媳婦兒通紅着眼睛替他包紮的樣子,覺得心裏又甜又酸。

江舟的臉色更加詭異了——他忽然知道每次盧大郎看他和溫言是什麽心情了。

作者有話要說:  二更,還有。

江舟:萬萬沒想到我也有吃狗糧的一天。

此時的江舟=看江舟溫言秀恩愛的盧大郎=屏幕前的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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