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稱謂
雖說雲洄并沒有一個共同的勢力去“統領”, 并且,從明面上看,墨門所占據的不過只是一座小小的浮羽山。但隐隐的, 在暗地裏, 雲洄的東北一帶,幾乎都還是由墨門所統禦, 又或者說守護。
——這是琅瑤在與墨門之人相熟了後,才得知的事。
雖說介于這充溢靈氣的關系,雲洄內部修真者極多, 不過毫無修為的普通百姓數量也算不上少,墨門的“守護”, 其實也就是對于那些凡人而言的。
盡管對于大多數毫不知情的百姓來說,傳聞遍布全雲洄的“魔頭”簡松越, 依舊是一個極其可怖的存在。
一般情況下,簡松越也懶得去解釋些什麽,他本身也并不是太想接觸過多的陌生人。
越是高階的修真者子嗣越是艱難,不過由于平民百姓的存在,墨門範圍內的孩子也算不上少。
“然後因為阿越本質太過溫柔, 那群孩子也對你毫無畏懼之心。”琅瑤總結道。
把墨一給毫不猶豫地扔出去後,與琅瑤一同坐在與外界寒冷環境絕不相符的繁茂草坪上的簡松越,無奈地嘆了口氣:“可以……這麽理解吧。”
“對了琅瑤, ”簡松越微微擰眉, “你為何……突然改口了?”
在抵達墨門之前, 琅瑤一直都是叫他“阿簡”,而這些日子以來,琅瑤幾乎都只是叫“阿越”。
“你确定你要聽實話?”琅瑤一臉的似笑非笑,表情看上去頗有些微妙。
“……”不知為何, 簡松越的背後突然一涼,但他還是……
“沒事,你說吧。”
“其實……也不是什麽大事。”琅瑤唇角勾了勾。
簡松越生病的那會兒,琅瑤除了與墨一的談話,此前還隐匿氣息,順道去周邊地區看了看。
琅瑤是單方面見過那個名為二胖的小胖墩的,那時他正在跟他的一群兄長們玩鬧。二胖的兄長……如果琅瑤沒聽錯的話,名字應該是叫李劍。
Advertisement
男孩子們打鬧的時候,順口就給對方取了一系列聽上去相當清奇的花名。
而對于李劍來說,就比如劍劍,阿劍,劍兄,小劍劍,天下第一劍……
這本來也沒什麽的,只是琅瑤此前聽白瓊說過關于“劍”這個字非常規用法的一些事。嗯,并不那麽正面的用法。
而突然由道聽途說轉變為了活生生的例子,琅瑤再想到她平日裏所喊的“阿簡”時……突然就整個人都微妙了起來。
琅瑤話畢,簡松越果不其然地沉默了。
她一挑眉,還是補充了幾句。
“不過,也沒有人叫過你阿越對吧?我依舊是……獨一無二的。”
簡松越點頭。
他本身就鮮少有親近之人,大多數都是舍了姓氏直接稱名,而墨一則是一口一個“小門主”叫得歡。這種幾近單字的親昵叫法,無論取哪個字,除了琅瑤都不會再有第二個。
琅瑤饒有興致地打量着一副皮笑肉不笑模樣的簡松越:“阿越你在想什麽?”
簡松越恢複了面無表情。
“在想如何給瓊妹長久地找點事做。”讓她以後少荼毒你。
琅瑤:?
依舊在關禁閉的白瓊:“啊——嚏!”
也許是簡松越的表情太過嚴肅,即使是琅瑤也沒能忍住,她身子一歪,把臉埋在了簡松越的肩上,連顫了好幾下,還是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是這些日子琅瑤恢複記憶以來,簡松越所見過的最肆無忌憚、最自然的笑顏。
“阿越啊……你居然還真信了?”
突然遭遇親昵舉動而一動也不敢動的簡松越:?
琅瑤笑夠了,微微支起身子,在簡松越肩頭露出大半張臉來。
“你這什麽表情?”琅瑤伸手,拭去眼角一點濕意,“我就是開個玩笑。”
突然想起了些什麽的簡松越,面上表情更麻木了:“是瓊妹所說的,要活躍氣氛?”
琅瑤認真地點頭:“原來阿越你也記得啊。”
剛準備開始打坐的白瓊莫名其妙地又打了個噴嚏,甚至背後還有點發冷。
感知到身旁這人身上的氣勢又緩緩陰沉起來了後,琅瑤見好就收。
“因為阿越你真名是'簡松越',而'遲簡',只是一個行走在外的化名吧。”
在來到墨門前,琅瑤一直都以為“簡松越”是個虛名,而見過了墨一後,她發覺她完全認定反了。
“簡松越”,似乎才是屬于身旁青年的真實存在。
“其實兩個都是。”簡松越周身氣場緩和了些,狀似無所謂地輕笑了一聲。
“'簡松越'來源于我的父親簡清之,記憶裏,他很愛我的母親,也因此為我取下了這第二個名字。”
——以你之姓,冠我之名,就此成了“遲簡”。
“遲……”琅瑤突然想起了些什麽。
“嗯,就是那定靈城時你所聽聞的,我的母親,定靈城城主的妹妹,遲玥。”
“阿越……”
簡松越回神,看向琅瑤無意識搭在自己手臂上的那只蔥白的手:“無礙,都過去了。”
“所以,無論是'簡松越'還是'遲簡',都是我。”
而無論是“阿簡”還是“阿越”,也都只是我,只能是我。
在琅瑤所看不見的視野盲區,青年的眼底暗色深沉,似有濃霧翻滾。
“那還是叫你阿越吧。”琅瑤低頭沉吟片刻,敲定了主意。
“嗯?”
“阿越你的親近之人都叫你松越不是麽?而我比他們更親近,”琅瑤迎着日光,下巴微挑,“所以,獨屬于我的稱呼,阿越。”
……
又在墨門停駐了兩天後,琅瑤幾乎要認全墨門內那群拜了師的孩子們了。
雖然無論何時,孩子們永遠都是一見着她就跑。
琅瑤一度懷疑,自己是不是被人看出來了,她是貨真價實的“洪水猛獸”。
當然這只是說笑的而已。
畢竟妖祖大人,除了失憶的那段時間,可從不會有束手無策的時候,更不會出現所謂每月一次毒發後遺症。
“……行了別再調侃我了。”簡松越無力地只手扶額,看上去相當地破罐子破摔。
——“阿瑤!簡美人!你們在說什麽呀?”
琅瑤試圖回話的間隙,一道熟悉的聲音自兩人身後傳來。
剛剛抵達的長郁歪着腦袋打量着兩人,背上還背着一坨完全看不出身形的白色毛團。
此時的琅瑤和簡松越正站在溯沙海的邊界處。
在休息了這麽些時日後,簡松越的靈氣終于恢複了,因而兩人預備要去找展映行。
“長郁。”琅瑤上手撸了一把守靈鹿的耳尖。
長郁享受着琅瑤難得的順毛,還大咧咧地在她手心蹭了蹭。
——“阿瑤阿瑤,你們是要來秘境陪我和吱吱玩兒了嗎?”
“嘤!”吱吱從一身過長的絨毛中勉強探出頭來,應了個聲。
“不,”琅瑤搖頭,“我和阿越要先去一趟東啓。”
——“東啓?”
長郁的鹿耳高高豎起。
東啓國,白瓊所感應到的漩流玉的去處,也就是——目前展映行所在之地。
他們還有些意外,展映行居然不在北澤的風淩宗以尋求庇護。
起先展映行在奪走漩流玉後就果斷回了風淩宗,同時還以“魔門門主為老不尊不要臉打傷後輩還試圖搶奪寶物”的名義,試圖找簡松越的麻煩。
—“我家門主不到三百歲的返虛大圓滿都叫為老不尊的話,這修真界剩下的都是些啥啊?千年風幹老臘肉?”
—“本來就魔門門主你指望我家門主幹什麽正事?正邪兩派活兒都幹了,你們這正道的光是準備去改行種田賣菜了嗎?”
—“當然也不能空口污蔑不是?來來來,你們那誰?被打傷的那個?出來對峙一下?被打傷哪了?擦傷還是摔傷啊?腎·虛不·舉我們也能治,我魔門保證藥到病除不留後患絕無後遺症。寶物又是啥啊?魔門什麽也不多就是寶貝多,讓我看看你什麽絕世稀罕大寶貝值得我們門主親自動手?”
墨一一通哔哔三連,賊能怼,雖然無人相信墨一的那句“門主不到三百歲”,但風淩宗依舊沒人敢接話。而事主展映行支支吾吾時病時醒,一拖再拖之下,一直沒能得出個結果,最終這事不了了之。
不過……展映行不在風淩宗也正好。
琅瑤暗暗挑眉。
盡管明面上沒什麽好擔心的,但倘若身處人家宗門,總是要提防一些小人的,尤其……展映行。
更何況還有個“系統”的存在。
瓊妹那個時候……究竟是還想要說些什麽呢?
琅瑤暗自思忖着。
她其實察覺到白瓊應該是被什麽給鉗制了,但能夠完全逃脫她的神識感知,并不留任何痕跡,再往上自然只有……
天道。
作者有話要說: 小簡這個稱謂問題其實早該換了,然後我……忘了(撓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