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夜深了，六壬山置于一片寂靜之中，巡邏的弟子是習慣了守夜的，精神抖擻地沿着六壬山山腳巡查。
獸潮剛過不久，兇獸不會輕易下山，九月和十月算是六壬山相對安全的時候，扶家弟子也能好好歇一歇，因此并未查看得很仔細。
火組的弟子三三兩兩走在一起，精神賊好地讨論今日燒瓷的情況，背後的山林中，道道黑影忽地掠過，朝着山上的方向極速前進。
清晨還有些涼意，扶婉一晚沒睡好，起了個早床。
把小雞拎出來裏裏外外看了一圈，她覺得十分疑惑：“看起來跟普通的家禽沒啥兩樣，怎麽就這麽招靈獸待見呢？妖怪惦記唐僧是為了一口唐僧肉，靈獸惦記你是為啥？”
“唐僧？”陳嬸兒挎了一個竹籃子進來，她年紀大了，只聽到唐僧這個名字，和藹笑道：“這便是這小家夥的名字嗎？”
“陳嬸兒來啦。”扶婉打了個招呼，将小雞抱起來，道：“今日我與陳師兄要去一趟間州，您一會就別再過來了。”
陳嬸兒哎了一聲，進屋去煮粥。
跟着扶婉的時間也不短了，火組學到的菜品陳嬸兒也都是學到了的，扶婉有時候興致來了就自己做，大多數情況下，她屋裏的夥食都是陳嬸兒負責的。
如今陳嬸兒手藝越發好了，扶婉美滋滋的就着小菜喝了一碗粥，就準備出門。
陳嬸兒收拾碗筷的時候，裴夏風風火火跑了進來，一腳差點兒就踩到了小雞。
“哎喲，裴仙人吶，小心些，別踩到唐僧了。”陳嬸兒小心翼翼捧起小雞，給它換了個安全的地兒。
扶婉一臉懵：“唐僧……？”她什麽時候說過小雞叫這個名了？
裴夏咦了一聲：“這小家夥名字終于定了嗎？”
又想起自己是幹嘛來的，也不等扶婉說話，直接拉着人就跑。
“你快點跟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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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了？”
裴夏語氣無奈：“只怕今日你是去不成間州了，剛剛巡邏的人發現了幾十只靈獸，一齊躺在駐地門口。陳師兄在招呼人建獸圈呢，能抽調來幫忙的弟子都叫過來了。”
也就是說沒有多餘的人手和扶婉走這一趟了。
扶婉倒也不是很在意，她比較在意靈獸碰瓷的方式。
之前好歹還在她面前躺下呢，現在怕是知道碰瓷留下來的靈獸都會放到駐地，幹脆直接碰瓷駐地去了。
還是團夥作案。
幾十只……可怎麽養得起哦。
裴夏不愧是扶婉的好姐妹，心有靈犀地感嘆：“這麽多靈獸，光是一天的食量就不得了，這絕不是六壬山能承受得住的！”
扶婉：“要不……放生？”
“沒有用的。”裴夏沉痛地搖頭，“它們還會再回來。”
靈獸不比家禽，人家有靈智，會思考，算是智慧動物，畢竟修煉得厲害還能化形呢。
“養不起可咋整啊。”扶婉心疼自己剛入賬的二十萬下品靈幣，這還沒怎麽捂熱呢，怕不是就要全掏出去。
兩人一路飛奔到駐地，扶婉都驚呆了。
地上跑的天上飛的，還有在人身上竄來竄去的，幾乎什麽種類的動物都有。
陳新文帶頭建獸圈，這麽多靈獸還得分欄，不然還會打架，因此他帶着人忙得不可開交。
裴夏悄悄兒道：“養不起可以喊陳師兄幫你養，他賊有錢的，只要你開口了，他絕不會推辭。”
扶婉義正言辭地拒絕：“你看我像是會剝削手下的人嗎？”
陳新文擦了擦額頭的汗，看着即将建成的獸圈，心中滿滿的自豪感，忽然，背後的肉被戳了一下，扭頭一看，是一臉苦巴巴的小小姐。
“陳師兄……”扶婉欲言又止。
陳新文的年紀，都可以當扶婉的爹了，臉上不自覺就帶上了慈愛的神情。
“小小姐怎麽了？”
“能想辦法把這些靈獸帶走嗎？現在要新建六壬村，我沒有多的錢養它們了。”扶婉有些不好意思。
小小姐也才十七歲，自己都還是個孩子呢，就這樣把責任攬在肩上，是會壓垮這瘦弱的肩膀的。陳新文唏噓，笑道：“小小姐說什麽呢，就這點靈獸吃不了多少的，您交給我便是。”
“這不好吧。”扶婉連連擺手。
陳新文又道：“那這樣，這些靈獸估計都是在山裏長大的，還沒有契約過主人。我粗略檢查了一番，這些靈獸最差也是五等，一般人能有個五等契約靈獸就算是運氣不錯的了，這裏還不乏五等以上的。”
“你的意思是？”
陳新文眼裏閃過精光：“雖然不知道這些靈獸為何會自己送上門，但是這也是個生錢的路子。”
裴夏聽得瞠目結舌，啥呀就聊到錢了？間州家養的靈獸當然是想賣給誰就給誰了，那些靈獸都好馴服，但這種山裏的野生靈獸野性極重，少有願意和人契約的。
怕扶婉被說得心動，也是怕以後因此惹上麻煩，裴夏上前打斷了兩人的暢想，給基本知識嚴重缺乏的扶婉科普了一番。
扶婉摸了摸下巴：“那讓靈獸自己選不就是了？”
裴夏：“……可是野生靈獸都不喜歡和人類定契約。”
扶婉問道：“你怎麽知道野生靈獸不願意？”
這下陳新文都不太贊同扶婉的話了，每年都多好多被野生靈獸傷到的人，能馴服野生靈獸的十人裏才出一個，可見其難度。
扶婉朝一個忙活的弟子招了招手，然後掏了一些她炒的豆子給他：“有沒有看上的靈獸？去喂給它問問願不願意給你簽訂契約。”
裴夏一臉扶婉是不撞南牆不回頭的表情，陳新文還在觀望。
那個弟子是土靈根，他看上的靈獸自然也是對應屬性的，那是一頭看起來和馬很像的動物，但不同的是體型要小許多，身體滿是麟甲，四肢發達。
那弟子試探性捏了一顆豆子放到靈獸嘴邊，眼見靈獸後腿都撩起來要踢人了，不知道為什麽，它愣是克制住了力量，收回了腿。
然後低頭吃豆子，吃完還蹭了蹭那名弟子，弟子欣喜若狂地把手裏的豆子全給它吃了，然後就帶着它走了。
陳新文和裴夏只覺得臉好疼。
扶婉聳聳肩，邁着悠閑的步伐走過去仔細打量靈獸們，她每次看見靈獸都會覺得很不可思議，天底下居然有這樣的生物。
裴夏幽幽道：“以後我再給扶婉提意見我就是哼獸。”
陳新文卻是笑了：“這是好事。沒想到間州人想方設法地想獲得野生靈獸的認可沒成，卻讓小小姐這麽簡單就解決了。”
“扶婉，非常人也。”裴夏啧了一聲，“陳師兄，那靈猴自己跑了真的沒事嗎？”
“嗯。”陳新文撸起袖子繼續搭獸圈，扛起一根圓木往前走，“昨天它自己也走了，很快就回來了，就是出去玩玩而已，不用擔心。”
她哪兒是擔心靈猴啊，她擔心的是靈猴的主人來找他們麻煩。
路家寵愛的小姐，可不是個會講理的主兒。
空蕩蕩的扶婉家，靈猴左右探看，确認沒人後直奔竈房，推開門，朝身後人比劃了什麽，又急得撓頭，幹脆伸爪子把人拉了進來。
一道木木的聲音傳來：“蠻蠻，這是別人家，我不好進去。”
靈猴蠻蠻粗暴地将人拉進來，嗅了嗅味道，精準地從碗櫃裏抱出來一木盒，掀開蓋子，獻寶似的捧到那人面前。
路白衣皺着眉頭，精致的小臉看着面前的酸棗片十分嚴肅，像是在看什麽稀世靈器似的。
伸出纖手，拿了一片放進嘴裏。
好好吃。
酸的她吃過，甜的也吃過，但這樣酸甜的滋味卻有些與衆不同，口感軟糯她也喜歡。
蠻蠻見她愛吃，開心地拍着巴掌，拉着她坐下，自己也抓了一些吃起來。
路白衣知道自己應該帶着蠻蠻離開，不能打擾屋子主人，卻鬼使神差地挪不動腳，甚至又伸手拿了一片酸棗片。
一人一獸，你一片我一片的，很快就吃沒了。
作者有話要說： 扶婉：酸棗片的失蹤，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人性的扭曲……
路白衣：我不是我沒有
蠻蠻：可憐弱小但能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