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鐘粹宮正殿客廳裏,惠嫔坐在上位,銀紅色的旗裝大拉翅的旗頭,面上畫着精致的妝容,帶着帶帽的手裏端着茶盞輕輕的喝了一小口之後,慢慢的放下。

溫暖很聽話,穿了件桃紅的旗裝,戴上了惠嫔送來的一只桃花簪子,垂着眉規規矩矩的曲腿請安。

“溫妹妹坐吧,大阿哥白日裏去了阿哥所,讓你過來陪着說話解解悶,你整日悶在屋子想來也是無聊的緊。”

惠嫔待到溫答應請了安之後,面上帶着笑意對着她招招手。

溫暖站直身,聽話的坐在了下首,背脊挺直,只坐了凳子的三分之一,雙膝并攏,雙手放在膝蓋上。

“嫔妾喜歡安靜,天兒熱也不愛走動,就在屋子裏練練字做些繡活兒打發時間,娘娘若是悶可随時傳嫔妾過來,嫔妾自然是願意的,娘娘這屋子裏涼快,能來陪娘娘解悶兒是嫔妾的榮幸。”

中秋已過,天氣慢慢的轉涼,夜裏不需要放冰了,白日裏屋子裏還是有些悶熱,秋風又幹燥,正殿的冰倒是還未撤下,溫暖一進來就感覺到絲絲涼氣,秋季燥熱感一下子散去了。

惠嫔扯了扯嘴角,這溫答應初為秀女的時候,她便知道這般顏色皇上定會看在眼裏。

彼時皇上忙于朝政,選秀全權交給皇後娘娘,沒出席大選并未見到她,之後皇後娘娘把她安排在鐘粹宮。

彼時她剛為嫔,心生傲氣,滿心自信,覺得皇上是喜愛自己的,溫答應生的讓人忌憚,她便使了些手段再想法子拘着她,鮮少讓她露面。

佟皇貴妃還是貴妃的時候,推那烏雅答應出來,她還嘲諷過。

中秋禦花園,佟貴妃那譏諷的表情,她惱恨溫答應,還想着什麽時候讓她明白不可有那癡心妄想的念頭。

之後皇上來鐘粹宮,她才明白,她這麽多年的恩寵其實是多麽的虛幻,一切不過是因為她的背景,她能得寵生育兩位皇子,不過是因為叔父(明珠)的緣故。

自從大封後宮,皇上進後宮多數去的地方是安嫔的長春宮,宜嫔的翊坤宮,敬嫔的鹹福宮。

尤其是安嫔和宜嫔兩人,在張庶妃沒出事前,後宮唯有這兩宮的恩寵不斷,其他時候皇上進後宮不過是坐坐就走。

那時候她妒忌,慢慢的明白她除開背景,自己年華比不得年輕的女子,皇上亦是喜歡年輕漂亮的,為了胤褆她不得不放下自己傲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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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想給予教訓的人,如今卻需要她來固寵,當真諷刺。

斂下眼裏的諷刺,惠嫔淡笑開口。

“本宮記得你進宮一年多了,性子一直比較安靜,有時候安靜的都快忽略了偏殿還有你這麽一個人,不過太過安靜也是不好,女孩子還是要活波一些比較讨喜。”

“娘娘說的是。”溫暖應是。

“你的手,可有讓太醫複查過?中秋那日皇上問起,本宮才想起你的手的事。”

面對惠嫔的熱情關心,溫暖就當是現代時候的應酬,既然對方已經示好,她也順勢而為站起來從站在身後的錦秋手裏拿過一個小包裹遞到惠嫔面前。

“娘娘不用擔心,嫔妾的手都能做繡活兒了,早已痊愈了。”

“那日瞧着大阿哥,回去嫔妾給大阿哥做了一副護腕護膝,都說滿人生來就要會騎馬射箭,大阿哥還小難免摔到碰到,娘娘自然能安排的周全,但這東西是嫔妾的心意。”

惠嫔看着溫答應打開那包裹,裏面是用簡單的布料縫制的現代版加厚加粗的護腕,裏面裹了厚厚的皮子,這時空沒有橡膠塑料等那些材質,溫暖這個東西做工精細料子卻沒多好,惠嫔未必會用,可卻會上心。

“你有心了。”

一個下午,你一句我一句有一搭沒一搭的聊着,快天黑的時候,溫暖識趣的起身告退。

“那東西你照樣式趕制幾套出來,這樣粗鄙的針線和料子也拿得出手?”

惠嫔看了眼桌面上的東西,口氣嫌棄的不行。

平時她是讓下人們留心阿哥,上騎射課雖然不會安排騎馬危險的課程,但也變不了跌跌撞撞,磕磕碰碰,這東西寒顫方法卻可取。

“是。”

**

這天傍晚,溫暖正練字,溫暖練字都是抄佛經,反複抄寫,一來是練字,二來是平心靜氣。

溫暖想過惠嫔推自己出來應該不會等太久,畢竟後宮裏顏色好位分高的女子不在少數,卻沒想到皇上這麽快來到鐘粹宮。

惠嫔以身子不适推了溫答應出來,康熙并不是委屈自己的人,何況他是皇帝,後宮裏的妃嫔皆是他的女人。

那溫答應他見過,顏色不錯,性子也不錯,在中秋的時候就動了心思,也就順勢而為踱步出了正殿來了這偏殿。

早幾天惠嫔明示暗示溫暖,把自己的屋子好好收撿收撿,賞了不少金銀首飾過來,但溫暖沒想到這麽快就要侍寝了。

縱然她一開始就有準備,見着康熙的那瞬間也是慌亂不已的,拿毛筆的手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

還是錦秋請安的聲音解救了溫暖,這才趕緊放下毛筆站起身來半蹲着身子請安。

“嫔妾給皇上請安。”

這是康熙第一次來鐘粹宮的偏院兒,相比較正殿這裏偏安靜,門外就一個太監守着,見門敞開沒有驚動屋裏的人直接走了進來,留了貼身伺候的梁九功在門外守着。

女子坐在桌前,單手提筆,還是傍晚時分,光影透過門窗照在那白皙的臉上,驚聞回頭一剎那,一雙鳳眸,眼神清澈如清泉波光粼粼,剎那的慌亂猶如那枝頭顫抖的花朵,讓康熙呼吸一頓。

溫暖半蹲在那裏,康熙擡手親自扶了一把,一雙手嫩白修長柔弱無骨,溫暖順勢站了起來下意識的縮回手,短暫的接觸卻讓人留戀,待到她手縮回去康熙眸色一暗把手背在身後無意識的捏了捏,輕咳一聲看向桌面詢問道:

“你這是?”

一邊問一邊拾起桌上的宣紙,上面已經寫滿了字,字跡整潔娟秀,字的筆鋒有力,卻又藏其鋒芒,忽而想起在慈寧宮看到的那一摞手抄經書,和此時的字跡略有出入,細想之後眼神閃了閃。

溫暖從皇上進來之後便調整了狀态,時刻留意着他的變化,沒有錯過這細微的表情,伸手收撿桌上的宣紙。

“嫔妾……這是嫔妾用來打發時間……”

錦秋見狀亦跟着把桌子整理幹淨,收好的宣紙筆墨放到了梳妝臺上,回頭見到皇上已然坐在小主兒原來的位子上。

見天兒不早了,在屋子裏點了燈。

“你整日都抄的佛經?”坐下來的康熙手裏的宣紙放在桌上,疑惑問道。

“嫔妾閑來無事便抄抄佛經,夏日的時候天兒熱,聽說心靜自然涼,就抄佛經讓自己靜下心來……中秋後倒是不熱了,但整日時間難以打發竟比夏日還長,也就習慣了每日抄一抄打發時間,倒是讓皇上看到嫔妾這潦草字跡,讓皇上見笑了。”

溫暖小步走到桌前,緩緩坐下,小手在桌上飛快的抽回那僅剩下的一章宣紙,不好意思的藏在身後。

這動作這話語讓康熙愣了一下,本以為會聽到抄經祈福之內的話語,後宮女子多數會借此邀功,沒想到她抄佛經的理由是天兒熱,打發時間?

“你這字說的倒是謙虛了,雖不及男子行雲流水,但也是娟秀整潔,筆鋒有力,多加練習,這字自然會越寫越好。”

“真的?嫔妾以後會經常練習的。”溫暖的了誇贊眼睛冒着光,立馬開口說道。

“不過練字得分時候,晚上光線不足容易傷眼,若是喜歡白日抄寫便可。”

對上那亮晶晶的眼睛,康熙眸色一變,伸手想要端茶去去火,手卻撲了個空。

溫暖這才發現桌上沒有茶水,錦秋忙着收拾筆墨點燈還沒來得及泡茶。

“錦秋,用早春收集的花露煮茶。”

“重陽将至,嫔妾這裏存了些菊花,這天兒幹燥喝些菊花茶清火潤肺可好?”

溫暖吩咐錦秋去泡茶,又想到自己這裏沒有拿得出手的茶,便想到自己收集晾幹的花茶,說完詢問的眼神看向康熙。

“依你!”

康熙喜茶,平日喝的貢茶綠茶類的居多,然花茶卻不好。

思索片刻,想着這裏怕也沒有其他拿得出手的茶來,此時讓梁九功安排顯得故意瞧不上她拿出來的東西。

待到錦秋出門泡茶,屋子裏只剩下康熙和溫暖二人,溫暖安安靜靜的等着茶進來,沒有主動開口說話,屋子裏一時間顯得安靜。

“叫什麽名字?多大了?”

康熙看出她有些拘謹不自在,倒是體諒第一次私下相處,開口問道。

“嫔妾過了年就十六了,閨名一個暖字。”溫暖擡了擡眼,又有些腼腆的垂了下來。

“去年選秀進宮的?不怪之前沒什麽印象。”

“嫔妾平日不愛出門……”

不愛出門瞧着是真的,進宮一年多竟然沒機會見到,過來之前惠嫔也提過她比較腼腆安靜。

“惠嫔提過,你性子腼腆,平日很安靜聽話,瞧着倒是這麽回事。”

“嫔妾家裏就嫔妾一個孩子,小時候沒有玩兒伴性子也就沉悶些,皇上可會覺得嫔妾這樣無趣?”

原身性子也是個沉悶的和她差不多,這性子多少因為家庭的緣故,溫暖細聲細語的解釋。

“這安靜自有安靜的好……”活波有活波的趣。

作者有話要說:  康熙:激動,馬上就要省略一萬字了。

溫暖:淡定,炮友而已。

康熙:呃……何為炮友?

溫暖;各取所需,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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