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溫暖知道衛氏有孕的時候, 是博爾濟吉特氏走了不久之後。
小喜子急急的跑回了長春宮，在屋外急得直打轉兒。
房門打開，見小桃從裏面出來，小聲說道：
“去把錦秋喚出來，就說我找她有事，別讓小主兒發現異樣。”
小桃見小喜子滿頭大汗，出門的腳步退了進去, 沒一會兒錦秋出來了。
“怎麽了？”
錦秋壓低了聲音問道。
“鐘粹宮那邊出了個衛答應, 已經有月餘身孕。”
小喜子用手擋了擋嘴，看了眼屋子裏面，他擔心小主兒不高興只叫了錦秋出來。
錦秋驚訝。
“當真？”
“千真萬确，宮裏都傳遍了。”
小喜子點頭, 那衛答應的位分都下來了。
“這麽巧, 倒是好事。”
錦秋笑了笑說道。
“什麽好事？你就不怕小主兒知道了不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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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主兒近幾日吃不好睡不好, 若是知道衛答應有孕心裏不得更難受？”
小喜子一聽瞪圓了眼睛，怪異的看着錦秋。
小喜子個子中等人瘦，臉小, 眼睛也不大。
而他瞪圓了眼睛也不過比平常人眼睛大一丢丢，錦秋看他努力瞪大的眼睛撲哧一聲。
“放心, 小主兒不會不高興的，別擔心。”
說完又叮囑小喜子說道：
“這幾天我忙, 沒時間外邊的消息, 你得多留心, 有什麽趕緊告訴我。”
近幾天她操心小主兒吃食就夠她忙活了, 不然也不會把小桃調到屋裏打下手。
這一忙外面的事情知道的就晚了些。
小喜子跟在小主兒身邊有三年了，比她在小主兒身邊的時間還長。
從她到小主兒身邊，她一直觀察小喜子。
小喜子人老實，話不多，一直勤懇做事。
外面的事兒錦秋是宮女有時走動不方便，一直就是叫小喜子出門，暗中讓人監視着他。
到目前為止小喜子還是可信的，所以錦秋對小喜子比對另外兩個信任，很多事是讓小喜子去做的。
小喜子點了點頭，正要回屋，突然想到什麽從袖子裏摸了一封信遞給錦秋。
“知道，對了鐘粹宮那邊你不是有個小姐妹？在禦花園的時候瞧見我讓我帶了封信給你。”
錦秋眼皮一跳，笑着收了信。
“知道了，麻煩你了。”
小喜子再次想離開，走了兩步之後，又掉回頭擔憂的問道：
“小主兒真的不會不高興？”
錦秋看她這樣捂着嘴吃吃的笑。
“快回去歇着，小主兒不高興還有我哄，放心。”
說完拍了拍他的肩膀，努了努嘴讓他趕緊回屋休息，夜裏還得守夜。
小喜子摸了摸頭，不解的回了屋子。
錦秋回了屋子，小桃這才離開出去順便關了門。
從門縫裏看到小桃離開之後，錦秋才走到小主兒面前。
看小主兒正無聊的翻書，見她進來眼神帶着疑惑。
小桃出門又退進來本就可疑，沒說什麽，等着錦秋進來告訴她。
錦秋也不瞞着小主兒，當下開口說道：
“小主兒，那邊說是有了。”
錦秋指了指東六宮鐘粹宮的方向。
溫暖秒懂，只是有些驚訝。
“這麽快？”
歷史上八阿哥是康熙二十年二月出生的，算日子應該差不多是這個日子。
但是依着惠嫔的性子，加上鐘粹宮當時的情況，應該不會讓衛氏有孕的。
況且，皇上膈應也不會允許吧？
她以為衛氏後續會有什麽動作再次承寵，早産生下孩子，沒想到當真是這個時候有了。
“那衛氏升了答應。”
錦秋面上帶着幸災樂禍的笑。
溫暖睨了她一眼，也笑了笑。
“惠嫔只怕是氣的快吐血了。”
她倆有些幸災樂禍，惠嫔太會算計了，每次都能把自己給坑了，着實蠢了些。
“這奴婢就不知道了，不過衛答應有了，宮裏還有個戴佳庶妃，小主兒倒是沒那麽打眼了。”
宮裏三個有孕的妃嫔，小主兒就不會那麽打眼了，起碼能轉移一下注意力。
溫暖可比錦秋想的多一些，有些擔憂惠嫔。
“我擔心惠嫔氣過了出混招對付孩子，她對衛答應不喜，也會想聯想到我的孩子。”
“戴佳庶妃畢竟也是出自包衣……”
而她不一樣，她恢複了旗人的身份。
且她也是從鐘粹宮出來的，是惠嫔第一個失算的人。
說到惠嫔，錦秋摸出袖子裏的信。
“小主兒，那邊讓奴婢過去，只怕是詢問當初那碗補湯的事，怎麽辦？”
那邊遞了封信過來，內容很平常，說是交好的宮女給她傳信，其實是納嬷嬷給她的暗示，要見她。
自從出了鐘粹宮，那邊時不時的找她過去了解小主兒的情況。
為了迷惑惠嫔，她們半真半假的透露了一些。
這回是小主兒有孕之後那邊第一次找她，應該是為小主兒有孕的事。
“你把那盆花的事透露出去，就說你不知情。”
溫暖看向窗戶邊的那盆花，從鐘粹宮搬來一直放在那裏。
當初溫暖把那藥倒進了花盆裏，一直留着這花。
“就怕那邊不會相信。”
“你只管咬着不知情，目前對那邊來說你還有用。”
“即便那邊不信也不會硬逼着你承認，到時候看那邊要做什麽，回來再商議對策。”
不管相不相信，說辭得有。
錦秋不能一下子和那邊撕破臉，免得那邊又打起她身邊其他人的主意，安插其他的眼線。
想到這裏溫暖又道：
“你讓小喜子留心小桃和小春子，是時候看他們是否忠心的時候了。”
**
承乾宮裏，皇貴妃有事請皇上去承乾宮，派了人去乾清宮請。
梁九功禀報了皇上，康熙面色淡淡的，對着梁九功揮了揮手。
梁九功退了出去，以政務繁忙為由打發了承乾宮跑腿的人。
看着遠遠離開的背影，梁九功忍不住搖了搖頭。
皇貴妃很少拿事情叨擾皇上，因為那個沒了的孩子，因為皇上偏心太子。
自那以後皇貴妃對皇上愛答不理，皇上出于愧疚一直将就着她。
佟庶妃進宮後，為了要個佟家血脈的孩子，皇貴妃稍微服了軟。
自那以後皇上進承乾宮幾乎都是先到正殿看她，然後被她推着去佟庶妃那裏。
但今日被拒絕皇貴妃不解，便親自到了乾清宮，康熙也就不好不見了。
後宮之事發生不過半日功夫，康熙批閱奏則還沒空歇息，并不知道衛氏的事。
皇貴妃本想借此機會讓皇上去承乾宮，但見皇上沒去想來看看情況。
因為不知怎麽的，最近一個來月皇上面對她的時候少了幾分耐心。
她本就不奢求皇上的情了，一時沒覺得不對勁，今兒一請方才覺出不對勁。
可看到堆積如山的奏折，面帶疲色的皇上。
皇貴妃松了口氣，想當然的以為朝政繁忙，難得的說了幾句關心的話，這才簡單的提了一下衛氏的事。
等到皇貴妃一出禦書房，康熙面色鐵青，猛地放下手裏的奏折，一拳砸在龍案上。
他記得當時就讓惠嫔安排，不希望有後續。
那衛氏生的再好看，康熙一想到被人算計，那間屋子還是自己兒子的就不喜。
他不希望出現萬答應當初的情況，親口說了不留。
沒想到惠嫔這麽沒用，這點事都辦不好。
還有惠嫔，自己宮裏的人都管理不好，一天天不好好看着孩子，不幫着皇貴妃分擔後宮壓力，盡想些有的沒的。
那衛氏長得好看細皮嫩肉的，那麽好看的女子從辛者庫調到宮裏，起了什麽心思不言而喻。
若非惠嫔有這個心思，便不會被人算計，讓他膈應。
如今衛氏有孕，磕宮都已知曉。
虎毒不食子，他也做不出讓這個孩子消失的決定，故對惠嫔更是不滿。
說白了，康熙惱怒被人算計遷怒惠嫔。
“梁九功。”
“奴才在。”
梁九功貓着身進了禦書房，在皇貴妃來乾清宮的時候就暗道不好。
後宮的事他已經得到消息，只是還沒來得及禀報給皇上。
皇貴妃派人來請皇上，他便知道皇貴妃應該是想提及此事。
到皇貴妃親自來乾清宮的時候，梁九功一顆心都繃着，生怕皇上惱怒了皇貴妃。
看到皇貴妃出了乾清宮，裏面安靜不到一會兒，就聽到皇上帶着怒氣的聲音。
果然皇上生氣了，有人要遭殃了。
“傳話去鐘粹宮……”
梁九功麻溜的往後宮傳旨，心裏暗道這都是些什麽事兒啊！
惠嫔沒想到衛答應有孕給她帶來的後果是宮權被收回。
皇上讓她好好照顧衛答應的身孕，并念及大阿哥還需要她操心，擔心她忙不過來，就把之前皇貴妃交給她的權利交還給皇貴妃。
惠嫔本就還沒順過氣來，被氣的再次暈倒，鐘粹宮再一次傳了太醫。
溫暖聽說之後忍不住幸災樂禍，惠嫔遭殃她連妊成反應都快好了。
“惠嫔這回虧大了。”
“沒了這宮權，惠嫔娘娘得怄上一陣子了。”錦秋笑了笑道。
“不過我們都沒找到那個宮女，但目前來看皇貴妃獲利。”
惠嫔被人坑了，目前不知道是誰，她們也一直盯着那個宮女，不過那宮女出宮之後就不見人影了。
細想一下一環扣一環的，最終卻是皇貴妃獲得了好處。
“沒人會留意鐘粹宮一個小小的宮女，除非想算計惠嫔什麽才會刻意留意。”
“所以，是因為宮權的緣故？”
因為宮權皇貴妃算計了惠嫔嗎？
這衛氏被惠嫔安排進鐘粹宮溫暖就讓錦秋特意留意着她。
這位是未來的良妃，八阿哥的生母，九龍奪嫡中的八爺可是個厲害的角色，溫暖不得不忌憚。
她悄悄的讓人透露出了惠嫔打算推衛氏出來的風聲，接下來就一直觀望。
然後那麽巧有人利用了這一點，算計了惠嫔和衛答應，直接讓皇上不喜衛氏。
她不過是透露了一點信息出去，就有了這樣的結果，溫暖還比較滿意。
她以為沒後續了，沒想到在這裏還有招。
所以，先前一直沒查到那個宮女的身份其實是皇貴妃安排的？
那宮女每月的那一天出宮沒讓人懷疑，那便是一早就布了局。
可能是皇貴妃幹脆的把宮權交給惠嫔的時候就開始了？
只是恰好有個衛答應出現，所以完美的利用了衛答應算計了惠嫔？
溫暖忍不住抖了抖，她覺得她真相了，忍不住喃喃的說道：
“那惠嫔若是知道因為宮權，她不僅得了皇上不喜，面前還多了個添堵的，宮權還沒了，只怕得去找皇貴妃拼命了。”
“不過這只是猜測，你留意着榮嫔和端嫔那邊，若那邊有什麽動靜，應該就是皇貴妃了。”
若真的是皇貴妃，她下一個應該是榮嫔或者端嫔。
“是。”錦秋點了點頭。
“也可盯着佟家，說不定能找到那宮女。”溫暖又道。
“不過，依着皇貴妃之前所為，那宮女可能已經和當初給烏雅氏接生的嬷嬷一樣了。”
和那嬷嬷一樣來個意外身亡，畢竟死人才不會洩露秘密，才讓人放心。
**
錦秋并沒有當日就去鐘粹宮，而是等到了第二天，借着出門給小主兒熬安胎藥的機會去了一趟鐘粹宮。
自然，納嬷嬷對錦秋懷疑，質問她溫貴人有孕的事。
錦秋聽了小主兒的話用那盆花的說辭，猜測是小主兒趁她不注意倒掉了，讓她誤會小主兒喝了那補湯。
提到那盆花，惠嫔想到當時确有此事，當時以為是一樁小事只斥了溫貴人一番。
惠嫔表面上信了錦秋的話。
不過惠嫔讓錦秋想法子暗中讓溫貴人落胎，錦秋表面應承這才回了長春宮。
“小主兒，惠嫔娘娘讓奴婢悄悄對您動手。”
錦秋回來後壓着怒氣小聲說道。
溫暖聽了沒有意外，惠嫔若不想害她就奇了怪了。
溫暖正和錦秋說話，門口敲門聲有節奏的響起，接下來聽到熟悉的花盆底聲音，溫暖眼睛一亮。
溫暖在錦秋的耳邊嘀咕一會兒，和錦秋對視一眼，錦秋點了點頭這才跑去開門。
博爾濟吉特氏庶妃又來串門子了。
**
鐘粹宮，衛答應有孕自然不能再住在正殿的下人房了，東配殿那邊惠嫔又不樂意讓她住進去。
東西配殿以東為尊，衛答應還沒資格。
惠嫔直接讓萬答應搬到了東配殿，衛答應住西配殿。
每日讓兩人等在鐘粹宮正殿外面請安，可見到這兩人她又憋悶，心裏一直堵着一口氣。
之後惠嫔一直在等錦秋的消息。
她這幾天受的打擊太大，如果不做點什麽她如何咽的下那口氣。
不過幾天的時間，鐘粹宮再三催促錦秋動手，錦秋沒法再次借口熬藥去了鐘粹宮。
“博爾濟吉特氏庶妃和我們小主兒交好，一天天都守着小主兒，奴婢根本找不到機會下手。”
博爾濟吉特庶妃和溫貴人交好？
惠嫔想到承乾宮郭貴人和溫貴人有口舌，博爾濟吉特氏庶妃可是站在溫貴人面前，甚至還找了太皇太後出面。
惠嫔眼神陰狠，看着錦秋頭皮發麻。
沒一會兒納嬷嬷拿了個密封的小匣子出來，從裏面取出一串珠串，大紅的瑪瑙串在一起，表面光滑，色澤鮮亮。
“既然你不好下手，本宮也不讓你做其他的，只需要把這東西放到溫貴人的屋子裏即可。”
“當然，最好是近身處最好。”
惠嫔看着那珠串，冷笑。
這個東西是當初孝昭皇後給她的，太皇太後賜給孝昭皇後，皇貴妃個一串。
皇貴妃那個聽說是斷了，皇上做主給換了條新的。
而孝昭皇後這個一直好好的，臨終前秘密給了惠嫔。
這東西惠嫔後來才發覺有問題，所以對付溫貴人最适合不過了。
這東西即便是被發覺了，也不會有人懷疑到她的頭上。
錦秋忐忑的接過那小小的盒子，雙手緊緊握着有些發抖。
惠嫔看在眼裏從頭上拔下一枚簪子，走到錦秋的面前直接給錦秋戴上，笑着說道：
“這是本宮賞你的，你只要幫本宮做成這一件事，到時候這鐘粹宮大宮女的位置一直給你留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