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轟是在第二天才後知後覺地明白,花濑似乎是生氣了。

畢竟在此之前,她從來沒有超過這麽長的時間和他失聯,通常情況下Line消息會來得更勤,這次不僅沒有消息,就連轟發出去的都是石沉大海。

(那麽,果然是打電話或者親自見面道歉比較好吧。)

轟這麽想着,撥了電話過去。

過了好久才被接起。

“花濑?”

那頭很輕地應了聲,聲音很不對。

轟頓了頓:“你生病了嗎?”

“發燒了。”花濑縮在被子裏,聲音都是悶着的,“怎麽了嗎?”

怎麽了。

這倒是把轟給問住了。

但他很快就以一貫的果決态度直擊重點:“嚴重嗎?我能去看看你嗎?”

花濑沉默稍許,很冷靜地喊他:“轟。”

“是?”

“你昨天拒絕我了。”

花濑慢慢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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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有意想要拒絕,是……”

“昨天晚上我碰到了突發狀況。”花濑打斷他,語氣沒什麽變化,“可能差點就死了。”

轟清楚地聽到自己心髒在胸腔內又瞬間地劇烈跳動,迫使他瞬間攥緊了手指,這一切都是身體快于意識的反應,他甚至都無法剖析其中所蘊含的具體意義為何:“你現在在家裏?”

花濑低聲問:“你要過來嗎?”

“可以嗎?”

“不可以。”

花濑慢慢地拒絕。

轟抿緊了唇。

“如果你現在過來……”花濑啞着嗓子說,“我不保證會對你做什麽,我說真的。”

“什……”

“你惹我生氣了,生病也要歸咎給你。”

話雖如此,少女的聲音中絲毫不見波瀾,更沒有遷怒這樣的情緒。

“這樣的話。”轟覺得嗓子有些幹,使他吐字都不得不緩慢以确保清晰,“我就更應該去看望你了。”

沒有等待太久,門鈴響了起來。

等候在客廳的花濑打開門,轟拿着一堆東西站在外面,随意掃過去最先看到的是打包好的粥。

“請進。”

她裹着大披肩,明顯是懶得多加衣服又怕冷的行為,臉色泛着不正常的潮紅,聲音比電話裏聽起來還要嚴重許多,步伐都失去了應有的活力。

“吃過退燒藥了嗎?”

轟跟着走進去。

“吃了。”

“午飯呢?”

“沒有。”

正好。

轟将打包好的食物分門別類在茶幾上放好,還沒來得及說話,手腕就被花濑猛地拽過去,整個人失去平衡,直接倒在沙發上。

大概是用了全身的力氣,花濑難得喘得厲害。

“你怕感冒嗎?”

花濑意味不明地盯着他問。

轟手指撐在沙發靠背,只來得及轉過視線,花濑的問話僅僅是個形式,在他足以反應之前,唇上已經有了溫熱的觸感。

是吻。

借由先前那下猝不及防的拉扯,兩人之間的身高差距被徹底消除,花濑兩手搭在轟的雙肩上,似乎是為了防止他突然離開,但實際上并沒有多少力道,如果被拒絕,一定是非常輕松又難看的場景。

但是沒有。

除了最開始的驚愕,轟在大腦當機片刻後,選擇了回應。

花濑已經沒有什麽多餘的力氣,察覺到轟回應的動作後,便近乎洩氣地将身體的重量放任自如地向下滑去,腦袋順勢抵在他的脖頸邊,結束了這個并不算漫長的吻。

“感冒了我不管的。”

第一句話竟然是這個。

轟單手抱住她,空出的手不自覺碰了碰微濕的唇角。

花濑又從他懷裏坐起來,慢騰騰地縮去沙發下方鋪着軟墊的區域,将粥拿過來,打開蓋子開始慢條斯理地往嘴裏送。

轟維持着原來的姿勢,好半天都沒能動作。

“你……”

花濑回頭看他:“怎麽?”

坦然的态度仿佛無事發生過,轟竟然不知道說什麽,畢竟花濑喜歡他這件事應該是确鑿無疑的,只是太過突然暫時無法反應,而在做了這件事之後,正确的流程似乎應該是确認關系。

但花濑什麽都沒有提。

轟準備開口,視線嫖到花濑後脖處有十分淺淡的淤痕,如果時間再長點,應該就要徹底消失不見,仔細看去,隐約能看到是手指的印記。

“昨天到底發生了什麽?”

剛剛在電話裏最令他坐立不安的事情。

是他疏忽了,沒有立即詢問。

花濑大概地将整件事簡略表達,省去了很多無關緊要的描述,但轟還是聽得心驚不已。

“總之已經過去了。”花濑放下勺子,抽過紙巾擦了擦嘴,“沒有出現太可怕的情況。”

相澤的話多少給了她某些先前所沒有認知到的理念,且就在對待這些可能是攻略對象的人物上,花濑自認做的還不夠,過分拖拉的行為模式和相比之下婉轉不已的追求被拒絕是無可厚非。

她需要再做點什麽。

反正都會被拒絕,所以在試探的時候,大可不要猶豫地直接試探好了。

轟試探地伸手觸上她的額頭。

不是很燙,應該是差不多要退燒了。

花濑就那麽安靜地看着他,在轟的手離開時方才開口:“我今天應該送你花的,但是我有點生氣,不想送你了。”

轟垂眸看着她:“那我送給你,好嗎?”

“不好。”花濑搖頭,“我想要什麽樣的花都有。”

轟沒轍了,輕嘆了口氣:“要怎麽樣你才能消氣?”

“更喜歡我吧。”

“……”

又說出了意想不到的話。

“如果滿分是一百,那就喜歡我到一百的程度。”花濑的手指從轟的指縫間穿進,輕易地十指交握,花濑握着他的手放到唇邊,近乎哀求地看着他,“我會加倍喜歡你的,所以請更喜歡我吧。”

沒有到滿值的地步。

還不夠。

這一切都進行得太慢了。

“我會……變成更讓你喜歡的樣子的。”

“不需要那麽做。”

轟頭一次感受到這樣的心情,讓他甚至不敢做出大幅度的動作,生怕稍有不慎便驚動了什麽。他順從本心伸出手去,觸碰到了少女的臉側,“這樣就很好。”

他沒有辦法拒絕這個人。

當意識到這點的時候,就已經無可挽回了。

***

綠谷知道花濑生病後原本想去看望,但花濑表示只是普通的感冒不需要照顧,順便詢問了綠谷最近的訓練是否順利,熟稔的态度讓燒着熱水的轟不禁側眸看過來,很快又別開視線盡力不去聽到談話內容。

“花濑你一個人真的可以嗎?”綠谷還在遲疑,“或者……去我家裏吧,我媽媽在家的。”

“萬一傳染給伯母怎麽辦?還是不要了。”

“可是……”

讓病人獨自待在家裏同樣讓人不放心啊。

“沒事的。”花濑輕松地笑了笑,“真的不舒服我會求助的,出久你專心訓練就好。”

綠谷再怎麽還是只能無奈妥協,畢竟他不在眼前,實在說就算是從小長大的玩伴,到了現在這個年紀,很多事也沒辦法忽視界限輕易做出。

偏偏擁有那個權利的小勝卻感受不到。

爆豪當然聽見了花濑生病請假的事,出于青梅竹馬的感情發了封慰問的郵件,倒不是他大驚小怪,只不過椎名花濑一直以來身體都不錯,感冒都是很少的事,如果到了要請假的地步,肯定是發燒了。

結果花濑如常的回複了,表示自己沒事。

這讓爆豪很不爽。

——就是因為太正常,正常到像追他之前的椎名花濑,才讓爆豪有股如鲠在喉的不适感。

體會到這種情緒的爆豪有些厭惡,很惡心自己怎麽會生出如此奇怪的想法,原本所期待的就是花濑能像之前那樣對待相處,然而事到如今,他這幅樣子難道是在感到有什麽不滿嗎?

憑着那張遺傳老媽的臉,爆豪沒少被人告白,追求當然也有,但從來不會出現這類狀況。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在不舒服些什麽,只是為心底這不幹不脆的反應感到惡心,開始反思大腦是不是出了什麽問題。

懷着此等郁卒的心情,爆豪踢開椅子走出教室,從樓梯剛下拐角,就在一閃而逝的話語中敏銳地聽到了花濑的名字,腳步不自覺地慢了下來。

“再高傲又怎麽樣?追求爆豪失敗的樣子難看得我要笑了。”

“拒絕別人的告白,到頭來還不是被爆豪拒絕了,算起來都多少次了,她都不嫌丢人的嗎?”

“沒有羞恥心吧,別人都看不上她還要巴巴地貼上去,簡直是——啊!!!”

兩米開外的垃圾桶直接被踢翻過來,猛然撞在牆邊發出巨大的聲響。

“你們在說什麽?”

爆豪毫不避諱地走過來,半擡的手掌心噼裏啪啦地冒着火花,每踩一步都似乎在引爆蠢蠢欲動的隐藏核|彈,走到三步開外那手心間更是猝然發出了爆破,配上爆豪陰沉無比的臉色分外恐吓效果十足,“要不要也說給我聽聽?”

作者有話要說: 爆豪:那家夥只能由我欺負轟:哦我們接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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