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是。”
花濑的語氣中有很明顯的猶豫成分。
轟那端寂靜下去：“你沒有告訴我。”
當然花濑沒有騙他， 只是單純地沒有說這件事而已。
轟還是很不愉快。
這件事擺到面前， 沒有誰能覺得“無事發生”。就算花濑和爆豪是青梅竹馬，這類事件之前也發生過很多次， 但這不代表在現在還能若無其事地繼續重複。
轟覺得他有必要說清楚。
“花濑， 我是你的男朋友對嗎？”
“是。”
“這件事在我看來沒辦法不介意， 就算情理上可以理解，但實際上還是會不可避免地有負面情緒。”
“對不起。”
“你不要急着道歉， 我只想讓你明白這件事對于我來說的意義。”轟輕吸了口氣，“還有， 你是不是遇到了什麽事。為什麽求助的不是我而是爆豪？”
他的話語盡管平靜，但花濑已經完全無法阻攔或是跟上節奏，因為這之間毫無空隙，明白地昭示了轟極力壓抑着的情緒。就在花濑以為轟會忍無可忍地挂斷電話時，卻聽到對方在短暫的再次緩沖後完全冷靜了下來：“你到底發生了什麽事，能夠和我說嗎？”
這已經是徹底不同于先前放松姿态的措辭了，花濑直覺認為這不是什麽适合談話的方式：“我見面和你說好嗎？”
隔着手機的感覺太糟糕了。
“花濑。”
Advertisement
轟輕輕地喊了她一聲。
“是。”
“你真的喜歡我嗎？”
“當然喜歡。”
“那為什麽我見到的所有人似乎都比我重要？”他終于把這句話問了出來， “在你心裏我到底是什麽呢？”
“是……”
“爆豪、綠谷， 甚至你所崇拜的相澤老師， 是不是誰都比我重要， 每個人只要想做，就能輕而易舉把你從我身邊帶走？”轟打斷花濑的話，他沒辦法不去想， 實際上這已經折磨了他數天之久， “你認真回答我， 如果非要在爆豪和我之間作出選擇，必要情況下你會舍棄我對不對？”
不應該這麽說的，明明今天好不容易感覺那道屏障快要被打破了。結果卻是一遇上爆豪就會全盤崩潰，這搖搖欲墜的姿态是轟從來不曾想過的脆弱關系。他以為他們之間應該有更多的羁絆，然而相比下才發現這根本比不上對方十幾年的友情。
——只是友情嗎？
雖然他沒有過十幾年之久的青梅竹馬，但相同的眼神他不會看錯，不止是綠谷，那位出挑的爆豪勝己對花濑的在意大概已經超出了正常友情值，在這樣的情況下，無法拉開距離的花濑每次互動都讓他無法不在意，這到底是心胸的狹隘還是其他，無可争辯的是他正在吃醋，終于在這樣的情況下明白攤開讓花濑去選擇，然而無論那種都已經違背了最初的意願，當他問出這句話時某些事情就已經朝着無可挽回的趨勢發展了。
“不會。我沒有覺得你是可以被舍棄的。”花濑回頭掃了眼還站在客廳的爆豪，朝着電話那頭斷然道，“你在什麽地方？家裏還是外面？”
轟微微一怔：“你該不會是……”
“我要去找你。”花濑肯定地道，“你在亂想而且很不安，我必須要讓你确信作為女朋友的我是忠誠的。”
轟的思路完全被打亂了，只能憑直覺頑強地勸阻：“等等，已經很晚了，你不要出來。”
“不，我不能讓你獨自在深夜裏亂想，這是我的失職。”
花濑朝爆豪比了個手勢，發動個性就從陽臺上往下順着大樹滑了下去。
由聽筒傳過去的風聲極其不妙，轟茫然地問道：“你在做什麽？”
“我從陽臺上翻了下來。”花濑确認道，“你是在家嗎？我偷偷溜進去不被打死的可能性大嗎？”
“……”
“好，我已經明白你的意思了。但時間太晚了你先回去。”
轟舉白旗投降。
“可是我心裏覺得很不安。”花濑懇求道，“你讓我抱抱你吧。”
面對女朋友的這種要求，應該沒有幾個人能拒絕。
轟從衣櫃裏随手取了件外套，一邊快速地叮囑：“你在我們常去的店裏等着，走人多的地方。或者你回家也好，由我去找你。”
“做錯事的話，應該由我來的。”
“不，由我來。”轟嘆了口氣，“這些事情都由我來。”
花濑沉默兩秒：“可是除了這些事我不知道該做什麽了，我全力表達的東西好像無法傳遞，這就是所謂的‘戀愛白癡’吧……如果我什麽都不做，只是站在那裏，你怎麽能夠明白我呢？”
在他覺得迷茫的時候，花濑原來也在考慮這種事嗎？
她居然什麽都沒有說。
“那我什麽都不做的時候，你是怎麽明白我的呢？”
轟反問她。
“……我沒有想過。”
花濑坦白地說，“我以為只要讓你明白就好了……是因為我沒有試圖去了解轟，所以我們最近才有這麽多問題嗎？”
“不光是你的問題。”轟終于還是說了，“我對你的了解遠遠不如綠谷和爆豪，這是時間差距帶來的障礙，我雖然明白，但還是會忍不住感到不适。”
他不認為這是單方面的問題，如果花濑承擔了責任，那麽他也無可厚非，沒能做得更好，在一切中花濑都主動在嘗試着各類事情，他的不夠主動同樣是問題根源。僅僅是喜歡還不夠，他早該意識到這點，獨自生悶氣是無用功，應該做出加倍的努力。
“他們用了十幾年和你接觸，這是我無法改變的事實。”轟輕輕地說，“但接下來的時間請讓我了解你，出于私心……多和我待在一起吧。”
原本覺得就算是情侶也不必頻繁地膩在一起，何況他們還是同班同學，很多事情上轟明白自己考慮的不足，很多事情上甚至不如易怒的爆豪來得敢于說出想法。在方才那瞬間，他實在有種走至死路的絕望，但花濑卻立即做出了回應，如同她每次所做的那樣。
轟趕到那家店，從櫥窗外遠遠就看到了花濑的側臉，沉靜得過分，像是在漫無邊際地發呆，而一旦轟走近，她頓時就回神了，仰頭望過來的眼神濕漉漉的，直接站起來撲到了他懷裏。
在這座城市裏并不算很晚的時間，甚至沒到夜生活的開端。此刻店內還有不少顧客，都被這突然的動作吸引了視線。
轟撫了撫她的後背，遲疑道：“哭過了嗎？”
“之前哭的。”
“出了什麽事？”拉着她坐下。
“有點特別的事。”花濑難以啓齒地垂下眼，“我都和你說，你不要生氣。”
轟握住她搭在桌面上的手指，很涼，默默地握緊了些：“好。”
花濑将渡我的事情講述完畢，順便說明了為何會去爆豪家裏借宿，全程都很平靜。轟知道肯定是有什麽事花濑才會突然外宿，但沒有想到會是這麽嚴重可怕的事情，幾乎要把他的思考神經擊碎。
“對不起。”
花濑說完就被轟抱住了，耳邊是這句充滿壓抑的話語，讓她并非全然明白的同時還是松了口氣：“你不生我的氣了是嗎？”
“你應該生我的氣。”轟指尖顫抖地抱緊她，“出了這種事我卻還在對你說那些無關緊要的事，你應該沖我發火，比上次還要嚴重地埋怨我。不應該由你大晚上跑出來，如果真的出了什麽事該怎麽辦……是我不對。”
“是我沒看清楚才會這樣的，和轟沒有關系的。”花濑被他抱得有些喘不過氣，連她自己都已經平靜下來，不知道為什麽爆豪和轟都顯得比她反應更大，就在她從陽臺翻出來的時候，爆豪都在瞬間睜大眼想來攔住她的，“而且我已經沒事了，請不用擔心。”
轟的後怕情緒還纏繞不散，他稍稍放開花濑盯着她的眼睛：“如果再有這樣的事，先譴責我的失職沒有關系。”
“可這不是轟的錯啊。”
他既不在現場，同樣不知道有這件事的存在。
“沒能保護你、不能體諒你的情緒，這都是我的失職。”轟輕柔地碰着她的臉頰，眸底仿佛摻着一湖清澈的碎光，“你任性一點，依賴我也好責怪我也好，都是理所當然的事。”
花濑定定地看着他，拉下他的脖子湊上去親了親，聲音小小的，浮在轟的耳畔：“你每次這麽看着我，我就好想親你。”
“……”
轟的耳尖再次猝不及防地紅了。
與此同時——
爆豪光己扶着門框看着站在客廳久久不動的兒子，大概聯系前後能夠猜到是發生了什麽。花濑之前的表現很顯然是放棄了，并且沒有猜錯應該有了正在交往的男朋友，小勝要是真的像他先前拒絕得那麽信誓旦旦，這會兒同樣分毫不亂那确實沒什麽可困擾的。
但問題就出在小勝現在的表情上。
“咳咳。”
爆豪光己特意咳了兩聲引起注意，在自家兒子陡然停止了背脊想要掩蓋什麽的時候再度出聲，“小勝，你是後悔了嗎？”
他現在的表情是從未見過的、仿佛失去了什麽很重要存在的茫然無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