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求婚？”
轟自認為聽力沒有出問題， 同時對花濑說話方式的了解習慣已經有了足夠充分的準備， 但此時此刻，他還是被這句簡短的對話打得措手不及、大腦當機， 甚至要用時間的延長來反應， 即便注意到了花濑措辭中的“如果”二字， 仍然有着鋪天蓋地的毀滅效果。
“是的，你就模拟大概的情況吧。”花濑不放心地補充道， “我只是問問。”
“……”
轟都不知道該露出怎麽樣的表情了。
少女靠在他懷裏，兩人離得非常近， 呼吸交錯可聞，對方身上的清香緩緩地傳過來， 像是無聲的蠱惑。
轟動了動嘴角， 發現嗓子不知不覺間有些幹啞：“如果是現在的話……太早了些吧。”
才高一啊。
年齡完全不到可以結婚的階段。
“唔，是有些早。”
“而且……”
“嗯？”
轟的睫毛掩蓋住了他眸底的情緒， 以分辨不清到底是嘆息還是表态的微妙語氣道：“這種事再怎麽樣都應該由我來做的。”
“……”
花濑輕輕地放開他。
轟不明白她的意思，只是順勢将攬在她腰上的手收回， 但并沒有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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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他聽到花濑語氣平靜地說：“轟已經很喜歡我了，所以接下來什麽事都不要再付出了。”
不等轟給出回應， 花濑揚首親在他的唇角， 很快轉身跑了。
腦海中是系統拔高的提醒聲：“宿主行為不符， 無法做出判定！宿主行為不符，無法做出判定！”
花濑一路跑回了房間， 她心跳得很快， 卻不知道是為什麽。
并非悸動， 而是出于某種難以抉擇的感情。
目前所能整理出的信息是正确者就在她遇見過的人裏，且一定會出現在她身邊。那麽簡單擦肩而過的人應該是可以排除的，加上身為NO.1最強英雄的歐爾麥特被系統證實并非正确攻略對象，這說明攻略對象很可能在新生代中……不。
花濑突然想到，這重信息其實還有另一個暗示：[正确攻略對象很可能不是以簡單的“最強”來評判。]
從很早以前花濑便在固定思維中認為“中心人物”絕對是最強的那位，但系統說過所謂的“中心人物”其實是處在世界中心範圍內的人物，即是說并非一定是最中心的那個人，只要是處在“中心圈”就都是有可能的。回想系統的原話，“這些人通常都比較特殊或者耀眼，能夠左右世界的運動發展”。
組合起來，所有的信息就是——
[并非最強，但引人注目、能夠左右世界發展的未來軌跡。]
看似得到了更清楚的信息，然而原本目标準确、以“最強”為判定準則的失去使得事情變得愈發複雜，花濑拿着筆在空白紙張上快速列出她到之前那個時間點為止所見到的所有引起注意的人物名字，到最後紙張上的名字都變得萬分錯綜、無法區分。不論無法預見的未來，目前所見最有新生代希望的強者确實是轟。
花濑咬着牙長長地舒出一口氣，手中握着的筆險些被她折斷，紙張上的脈絡整理被她胡亂地劃了幾筆，有透明的液體順着下颌滴到紙上，瞬間穿透了紙背。少女額上挂着壓力而來的汗水，分明沒進行體力活動卻仿佛十分疲憊。
“轟焦凍，請問他是本世界的正确攻略對象嗎？”
“宿主确認啓動判斷機制？”
“……是。”
“請稍等。”系統一如既往，沒有感情地播報，“結論得出，轟焦凍，并非本世界的正确攻略對象。兩次機會已經全部使用完畢，請宿主繼續努力。”
“……”
“不是啊。”
仿佛松了口氣，又仿佛什麽都沒有想。
花濑喃喃自語地吐出這幾個字，仿佛力氣用盡了似的往後栽倒在床邊。
系統識趣地沒有再說話，這是攻略路上的必經之路。雖然它并不明白，為什麽已經攻略滿額的花濑不去直接在轟身上驗證，而是選擇了判定。人類的感情畢竟複雜，而花濑出現的狀況實在是少之又少，這點也不算什麽了。
已經過了晚飯的時間，花濑還沒有從房間裏出來。不論是誰來敲門，都是一律回複“有重要的事”，連轟都不例外。
其實她什麽都沒幹，只是在從蛛絲馬跡中思考可能性。這東西實在玄乎，攤開來看具有可能的對象還是有很多，而詢問機會在她情感驅使的一時沖動下已經用完最後一次，現在再想求助已經無效。如果當真要用她先前無意說出的那個方法，難不成真的要将剩下所有具有可能性的人都攻略到滿值再挨個求婚？
……為什麽非得是求婚不可啊。
花濑深深地嘆氣，面無表情的臉上只有還在轉動的眼瞳是生氣猶存證明，連動作都是機械的，整個人維持着癱軟的姿勢一動不動。窗外突兀地劃過一道黑影，迫使她擡起眼眸，這一下正對上接住爆破騰空踩着支點上來、眼下正試圖伸手勾住什麽用以保持平衡的爆豪的雙眼。
“？？”
不等想清楚，花濑發動個性，一股打開窗戶，一股纏住爆豪，順利将人穩當地固定在窗邊。
爆豪倒是沒有要進來的意思，視線在她身上快速逡巡完畢，接着以刻意到讓花濑都覺得奇怪的諷刺語氣說：“發呆就是你所謂‘重要的事’？”
花濑沒空和他鬥嘴，只以無起伏的平板語調道：“既然知道我是在找借口，小勝你就更不應該出現來打擾我了。”
“……”
這倒是有理有據，爆豪完全無話可說了。
但他沒有就此作罷的意思，在窗邊躊躇沉默着，數秒後方才開口：“喂，是不是那個混蛋陰陽臉欺負你了？”
爆豪看見轟将花濑拉走，在那之後她就一直關在房間裏沒有出來，會有這樣的猜測無可厚非。
花濑搖頭，這次是連簡短否認的字句都不曾吐露。
看上去是真的不想交談，累到了極致。
爆豪這麽多年就沒見過她這樣，就算是遇上在當時看來再為難的事，花濑都沒有露出這幅樣子。理智告訴他這已經是拒絕的信號，應該走開讓花濑安靜待着；但在感情上，爆豪卻遲遲無法挪身，眉心間有清晰的溝壑折痕，昭示着他此刻的猶豫不決。
花濑趴在桌前，好一會兒才将視線再度移回他身上，疑問道：“你非要在今天和我打架嗎？”
“誰說我要和你打架了？！”
爆豪一口血差點吐出來。
“不是要打架？”花濑眉梢微微一揚，似乎挺驚訝的，“那你是要做什麽？”
爆豪理所當然地回：“我又不是瞎的，看見你這樣我還視而不見算什麽朋友。”
“所以我不是拒絕見人了嗎。”花濑提不起幹勁地回應，過了會，意味不明地以低聲道，“再說……以後還不一定是朋友。”
她選錯人了。
找不到唯一的評判标準這就更難了。
“哈？！”
爆豪耳力不錯，直接聽了個全，臉色頓時不妙起來，“你那是什麽意思！！”
這話在他聽來可算作是“朋友決裂”的前兆發言，當下差點就要有風雨欲來的架勢，然而下一秒花濑直接就着在他腰上綁緊的花藤将他直接扯了進來，在他足以反應前将人往下一掼，順勢擡腿壓了上去，表情未有分毫變化，一系列動作卻行雲流水轉眼就将窗邊的少年帶到上下颠倒的位置。
“……喂，你幹嘛？”
爆豪的臉都紅了。
要是換做以前他肯定在半空就展開反擊，偏偏今時不同往日，在花濑柔軟軀體碰上他的時候，連帶着腦子裏擔憂她的情緒交織在一起，都讓爆豪行動變得遲緩。
“我說的就是這樣。”花濑眼底沒有絲毫光亮，她目前的狀态偏執且危險，這是爆豪還沒有意識到的事，少女跨在他身上，俯身靠近他的臉，手指停在他的唇邊，連掌心都有冰涼的寒意，“如果我要繼續這麽對你，你還能繼續把我當成是單純的朋友嗎？”
不想死。
按照進程下去遲早朋友都沒得做，挨個攻陷直到挑出正确的。早知道最開始就不該交朋友的。
爆豪幾乎以為她要親下來了。
更可怕的是，他清楚自己無法拒絕。
“你什麽意思？”
爆豪壓低了聲音确認，少年清晰可見的喉結悄然地在修長脖頸上來回滾動一周。
“還不清楚嗎？”
過于無起伏至不似常人說話的語調，花濑湊近他，手指微微擡起他的臉頰吻了上去，動作相當直接，唇齒相交時發出了細微的聲響，在寂靜的房間裏分外突兀，聽得人面紅耳赤。花濑卻徑直長驅直入，絲毫不給爆豪喘息的機會，以決然的态度強硬地将他扣在地板上接吻。相比之下沒有經驗、甚至初吻都沒有失去過的爆豪根本無法招架，舌尖相觸時背脊處忍不住竄上一陣發麻的感覺。在這件事發生的前幾秒，爆豪都完全處于被動的狀态，甚至于在瞬間被花濑激起了少年的反應。
掙紮地睜大眼，意識沉浮間只能看到那片蜜糖似的瞳色。
正由上而下地俯視他，漂亮得像是寶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