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綠谷少年和椎名少女！”
歐爾麥特對學生們的稱呼十分別致， 但仍然能毫不費力地區分出他所稱呼的人。
花濑愣了愣，悄然握緊了手指。
已經換好服裝的綠谷自覺走到花濑身邊，說起來這還是他首次和花濑搭檔做任務， 雖然不過是戶外活動， 但那也足夠令他興奮了。
“花濑！”
綠谷本是高興地喊了她的名字，目光接觸到不遠處漠然站立的轟時突然收聲， 明明什麽都沒做卻像是故意表現出了不好的行為， 他瑟縮的行為倒讓暗中看着這幕的爆豪浮起冷笑。
花濑順着他的視線回頭，到半途意識到什麽已經晚了，和轟側眸過來的動作撞到一處。轟的表現過分冷淡， 像是看着陌生人， 那雙眼睛卻幽深暗沉，花濑不小心看見就有種窺見利刃的不适感。
體育祭在即，加上先前事故的考量， “戶外活動”實際地點為Utopian Shogai Jikoba， 所處雄英校內， 在強度加大的監管力度下安全指數極高。歐爾麥特采取小組搭檔的方式進行救助， 雖然他是榜首第一、素來以單人活動進行的英雄， 但對[合作]卻看得很重。
——雖然他在随機抽人這點上并沒什麽好運氣。
看着被分到一組的爆豪和轟， 饒是梅雨這麽冷靜的人都在瞬間露出了恍惚的神色，點在下巴的手指都莫名顫抖了下。其他稍微有些隐約感觸的人都不忍直視地別開臉， 為這難言的莫名修羅場感到一陣窒息。
（所以說怎麽都分手了修羅場的感覺反而更強烈了啊！）
（……難道就因為分手才顯得情況更可怕了嗎？）
綠谷一邊覺得高興一邊覺得不安， 簡直要人格分裂。花濑見他沒能及時跟上， 出聲提醒道：“出久？”
這一聲直接把爆豪臉喊黑了， 走過去的時候差點撞到綠谷，氣勢銳不可當。
實際上，花濑和轟的分手現場，爆豪無意聽到了那麽兩句。非要他說，确實是有幾分刻意的成分，因為無法不在意，所以行為是他最不齒的偷偷摸摸都還是做了。
椎名花濑的話到底是否完全可信，爆豪和轟同樣持懷疑态度，然而心底還是下意識去猜測了那個可能。他并不認為花濑口中的那個人會是他，即便他們前天晚上還接吻了、甚至于花濑在國中時期追求過他，可正如所說，那應該都是不帶“真情實感”地追求，否則椎名花濑就應該“從折寺中的樓頂跳下來了”。排查身邊的人，最大的可能只能是臭久那小子，但依他看來花濑對臭久的态度應該是純友情——不，或許是沒有發覺到的喜歡也未必？畢竟椎名花濑從小就會為了臭久出頭打架，不論什麽事都要護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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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麽想來……
啧。
這邊花濑心事重重得十分明顯，低頭沉思時露出特有的空白神情，整張臉給人的感覺頓時變得冷淡而高不可攀，綠谷側眸望過去時，心髒的劇烈跳動卻險些脫出胸膛。
（花濑好像越來越漂亮了。）
再度擡眼，這次綠谷的視線與花濑準确對上，是花濑刻意為之。
綠谷看得出來花濑似乎有什麽難以啓齒。
“有什麽事說出來沒關系的，花濑。”
“那……我真的直說了？”
“嗯！”
綠谷眼含鼓勵地看着她。
“……”
花濑沉默地轉開視線。
在這種視線下她什麽也說不出來。
綠谷奇怪地湊過去看她的臉，不免又是心跳加快：“怎、怎麽了嗎？”
花濑眼神飄忽：“……算了。”
她說不出口。
很苦惱。
演習過程中要對場館內的突發狀況做出應對，找出散落在場館內各位待救助人員，一舉一動都會被全面覆蓋的監控收錄作為評分的标準。花濑和綠谷被分到泥石流區，憑借兩人的默契配合有條不紊地将“受害者”依次運出，花濑還不忘提前對假人進行語言安撫，确保被救助者精神上的穩定。
“花濑真的很細心呢。”
明明前一刻還是神游天外的樣子，一旦做起正事來就絕對的專注、毫不含糊。
綠谷心底滿溢出的感情随着這句感嘆，由眼底散落出絲絲點點的愛慕。花濑頭次覺得他的目光能令她如此如芒在背，以至于在計分情況下仍然稍有分心。
“出久。”
“嗯？”
“……你的眼睛真好看。”
“诶诶？”
綠谷臉紅了。
花濑：……還是不行。
他們這組算是提前完成，反觀精英組的轟和爆豪卻遲遲沒有結束，花濑擰開礦泉水瓶的時候聽見上鳴以嚴肅的口吻合理猜測道：“他們會不會忘記救人，先打起來了？”
“完全沒有打起來的正當理由啊。”梅雨一如既往的冷靜，有理有據道，“如果非要拿出私人恩怨就沒辦法了，不過我覺得小爆豪和轟應該不會是那種徹底失去理智的類型。”
“難說。”
上鳴簡單下了定論。
突然被幾道視線注視的花濑：“……”
***
就如何順利地向綠谷說出那句話來，花濑做了數天的心理建設，在外給人的觀感——她本人不清楚，直到耳郎猶豫斟酌着問她，“是不是其實喜歡的是綠谷？”——花濑才意識到她最近放在綠谷身上的注意力已經太過明顯了。難怪綠谷最近時常臉紅，偶爾露出很不安的神色，但更多是藏不住的喜悅。
……他這麽高興啊。
花濑沒察覺到她在望着綠谷的側臉出神，在綠谷臉紅得像是突發高燒時，花濑眼前覆下一道陰影，是爆豪。
“你，跟我出來。”
罔顧整個教室內的注意力都被這聲清晰的話語聲吸引，爆豪徑直走了出去。
花濑緊随其後。
爆豪沒有走多遠的想法，到了僻靜的樓道拐角處便止住腳步，回身看着滿臉平靜的椎名花濑，克制住想要提起她衣領大聲質問的想法，他咬着後槽牙仿佛極力忍耐着什麽般地道：“你最近對臭久那副德行是想幹什麽？”
“？”
花濑一怔，“你是指哪方面？”
爆豪牙都要咬碎了：“你還有幾個方面？”
“你的表現有點奇怪啊。”
花濑小聲地道。
“你還敢說我奇怪？！”爆豪冷笑了，“明明敢對我做那種事，事到臨頭又在對臭久獻殷勤，你到底是——”
意識到失言，正在氣頭上的爆豪猛然噤聲，先是将整張臉都別到右邊斷絕花濑看清的可能，而後竟然又轉回來，反客為主地将手掌按在花濑頭頂帶得她別開臉，語氣兇巴巴的：“看什麽看！”
花濑：“……”
她被迫維持這樣的姿勢大概有五秒，直接伸手去抓爆豪的手，動作快如閃電，爆豪被逮了個正着，頓時愣了。
“小勝，我從來沒見你表達得這麽明顯過。”
“誰表達什麽了！？”爆豪裝作聽不懂的樣子，刻意露出高高在上的不屑模樣，“別在那裏自作多情了。”
花濑默了默：“小勝，對不起。”
“哈？”
爆豪都不明白她突然妥協的是為了哪點，因為現在在他眼裏的椎名花濑哪哪兒都讓他覺得不滿意。
“和我結婚吧。”
花濑深吸一口涼氣，宛如戰場上要獨自沖鋒陷陣的士兵，神情無比決絕，“請和我結婚。”
“……”
在這句效果有如平地撼雷、幾乎能與海嘯地震所帶來的沖擊等同的話之後，爆豪的臉上出現了前所未有的空白與茫然，腦袋上方綴滿了大小不等的問號，足以位列池面的五官罕見地組合出“這人智障了”的特殊表現。
花濑戰戰兢兢地等待爆豪的回複，半晌沒有動靜，擡頭發現爆豪整副像是被上鳴電傻了的樣子，頓時更加忐忑不安，唇角一抿就要說話，眼前的爆豪突然甩開她的桎梏轉而去捂住她的嘴。
“…？？”
“你是個假人吧！”爆豪不知被什麽嗆到了，無端咳嗽起來，脖子都漲紅了，視線飄忽亂轉如同失控的鐘擺，但就是怎麽都不肯和花濑對視，“……再說話就揍你！”
“……”
花濑從沒想過，會有人被求婚後是這種情況。
雖然她也覺得這發展挺尴尬的。
“你別以為我會信！轉移注意力的手段太拙劣了！”爆豪死死地捂着花濑的嘴，掌心全是少女呼吸間的氣息，燙得他感覺心底都要燒起來，柔和的觸感卻使他遲遲無法果斷放手，“而且這種話怎麽能這麽随便的說出來！你腦子真的壞了吧！！”
在爆豪自身看不到的地方，他臉頰往上延伸至額頭，往下延伸到脖頸、最終沒入衣領內的肌膚都已經紅了個遍。但正因為他看不到，所以在當下還能不斷地在內心催眠自我要鎮定，以強裝的姿态維持徹底崩塌的外在形象。
花濑都不知道該怎麽委婉地告訴他，想想還是選擇了閉嘴。
爆豪甩手放開她，轉身急匆匆往回走，上臺階時腳下一滑差點摔個明明白白，勉強鎮定地站起來後背脊都僵硬得清晰可見，結果走過拐角又被牆邊刮了一次。
花濑：“……”
你的行為和表現完全不一致啊小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