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六部的官員來的不多,約莫幾十個,一一引入了席位

的面前。蕭若瀾下意識想擡手的時候,卻已經被雲梓幽一招擒住了脖子,眼裏的暴戾清晰可見:“我放你進去,但若你再傷她一下……”

蕭若瀾眉頭一挑。

“那白穎舞你倒是挺在意?你自己的命不在意,她的命如何?”

蕭若瀾呼吸一頓,擡起眸,定定的看着雲梓幽,那張素來沒有表情的臉上竟然露出了幾分怒意。

雲梓幽冷笑着勾起唇:“若是你醫不好昕兒,我便拿白穎舞……與你一起共葬如何。”

蕭若瀾深吸了一口氣,看着那雙黑到極致的宛若能吞噬一切的黑眸。那宛若惡魔般的模樣,讓他的呼吸也被一點點的掠奪,胸口處更因為窒息而鈍痛。

雲梓幽的話,可不只是口頭威脅而已。眼前少年說過的話,從來都不是玩笑,生活在這高官如雲的京城內,雲梓幽從來都不是善茬。被軟乎乎的小孩呆在身邊調和,讓看上去僅是少年的雲梓幽也跟着顯得無害。

只有京城裏的大部分官員清楚的知道,這位看上去漂亮的少年,實際上是多麽的可怕。

白穎舞不好找,亦不好對付,但少年說了,便一定能做到!

雲梓幽的五指使力,幾乎将蕭若瀾的脖子掐的青紫了,這才甩開。

蕭若瀾捂着脖子嗆咳了幾聲,沒有說什麽,只是轉頭朝着雲梓幽放開的房門走了進去。

雲梓幽點的穴道雖然暫時止住了小尼姑的血,但傷口若不處理,自然還是無用。

——侄兒說過,若若其實是個很溫柔的孩子。

腦海中突然蹦出的一句話,讓蕭若瀾一愣。他擡起眼皮,看着躺在床上的小孩,蒼白的小臉唇瓣上的血色已經盡無。

她早就知道他的身份,也早就知道他的目的,更知道他找白穎舞的原因。

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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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還是那樣,毫無警惕,甚至保護他。

……

是故意的麽?覺得真的能感化自己,還是……耍他麽!

他……想知道答案,想要聽那個小鬼親口告訴他為什麽!再自己親口告訴她……她所謂的寬容,絲毫感化不了他。就算再來一次,他也還是會……那麽做。

箭羽取下來後,蕭若瀾便放置在了桌上,他知道雲梓幽進來會取走。至于取走的目的……

盆裏的血水換了一盆又一盆,當小鬼身上的傷口被徹底處理好後,小鬼便已經被包裹在了小薄毯中。怕牽扯傷口,在小鬼恢複意識前,他沒有貿然的給小鬼穿上衣服束縛住那些也可能随時滲出血的繃帶。

當雲梓幽進來的時候,蕭若瀾這才洗淨了手指上的血跡,緩慢轉身,看着瞥了眼桌上箭羽便擡頭看他的雲梓幽。

雲梓幽開口:“葉将軍已經命人備好了午膳,問你待會出不出去吃。”

“待會會去的。”蕭若瀾啓唇應下,他還沒有愁到茶飯不思的地步。

雲梓幽用白布将箭羽蓋上,道:“我已經命人待會送進來了。”

“……”蕭若瀾拿起布擦拭手指的動作一頓,眼皮一擡:“我以為你剛剛是在詢問我的意見?”

雲梓幽坐在了那,倒了一杯茶,怡然自得的開口:“讓你産生錯覺很抱歉,在昕兒醒來之前,我沒有讓你出這個門的打算。”

他看着坐在那的家夥臉上沒有一絲歉意的模樣,蕭若瀾破天荒的有一點後悔對小尼姑下手了,有一點。

……小尼姑昏迷,眼前這家夥欺負他簡直不要太順手。

雲梓幽坐在床邊,手裏捏着小孩肉呼呼的小爪子,看着小孩終于有些血色的小臉,臉色溫和了不少。血止住了,傷口處理了,至少現在小孩看上去只是陷入昏迷,但臉色卻恢複了不少,總歸是好事。

第一天上午,哥哥大人望着小孩恢複了普通的白的小孩的小臉,臉色很溫和。

第一天下午,哥哥大人瞅着小孩安靜白皙且寧靜的睡顏,臉色更溫和。

第二天,哥哥大人拿着水輕輕的沾在小孩的幹澀的唇瓣上,面色還是很溫和。

對于小尼姑依舊昏睡的模樣,神醫大人的解釋是:“與傷口沒有關系。”

第三天,經過神醫大人提醒,以免小孩身體撐不住,白水換成了湯汁,粥等,哥哥大人伺候的很有耐心。

第四天……

第五天……

一直到了第七天……

哥哥大人一低頭,望着床上臉色詭異的泛着紅潤,但依舊睡得死死的小孩。哥哥大人淡定一扭頭,把某位同樣呆在房間清醒着但和昏迷沒多大區別的神醫大人掐在了牆上。

手抵在對方的咽喉處,哥哥大人‘溫和’的微笑,就在即将把神醫大人的脖子給咔嚓了的時候,小孩終于醒了。

眨巴眨巴大眼,迷茫的眼神望着上空,似乎緩了很久很久很久的時間。這才吧唧吧唧嘴。動了動小耳朵,似乎察覺到了房間內除了自己還有其他人的氣息,歪了歪腦袋,這才看到了牆旁邊的兩只。

面色陰沉單手放在對方脖頸上的自家哥哥滿臉煞氣,以及精致的下巴上已經冒出點點胡渣,頭發更是有些淩亂任人宰割的蕭若瀾。

“……哥哥你在幹神馬?”小尼姑眨了眨眼睛,忽的開口,但是叫出來的聲音卻莫名的虛弱,她驚奇的再眨了眨眼,然後自己喊了幾聲,發現不是剛開口的原因,而是聲音确實很虛弱,比起以往軟軟懦懦的聲音,現在的聲音輕的跟什麽似的。

小尼姑渾然沒有自覺的自娛自樂自己‘試音’讓遠處的兩只看向這邊的人齊刷刷的沉默了。

終于,遠處的哥哥大人反應過來,松開了爪子上的神醫大人,疾步走了過來。将小尼姑扶着坐起身後,修長的手指落在了小尼姑的眉眼和小臉之上,輕輕摩挲了一會兒,這才輕輕的呼出一口氣。

他擡起手,摸了摸小孩的腦袋,柔聲道:“有沒有哪裏不舒服?肩膀還疼麽?”

熟悉的氣息侵入鼻尖,小尼姑似乎反應了過來這是她昏迷期間一直在她身旁萦繞的氣息,似乎明白了什麽的小尼姑眉眼一彎,懦懦的一張口:“咕~”

兩人齊刷刷一愣,默契的一低頭。小尼姑盯着自己的肚子,眼睛眨了眨,揪着小眉頭擡頭問哥哥:“哥哥我睡了多少天了?”

聽着小尼姑虛弱到極輕的聲音,雲梓幽沒有笑小尼姑的肚子叫出來的聲音,反而眉頭不自覺的蹙起,不過還是口氣溫和的回答了她:“睡了七天,醒了就好……不能再睡了知道麽?”

再睡下去,雲梓幽沒崩潰,他就要先挂了。

身後的蕭若瀾啓唇:“既然她醒了,那我可以先出去了吧?”

雲梓幽餘光都沒賞他一個,蕭若瀾看着那邊兄妹相聚的感人畫面,小白兔與大灰狼的再次相逢,知趣的扭頭自行離開。

小尼姑則是低頭沉思沒聽見,當她擡起頭看着自家哥哥的時候,小臉上滿是嚴肅和肅然,小嘴一抿,似乎要說什麽重要的事情一般凝重。

雲梓幽眉頭一挑,他沒有追究,莫非昕兒要自己提起之前那一事了?正準備聽着的雲梓幽便聽到那極輕的極力的想要帶着嚴肅的懦懦聲音傳出。

“我少吃了二十八頓!”

【083】小尼姑進化

“我少吃了二十八頓!”

小尼姑挂着嚴肅肅然的小臉,道出了這句話。

七天……二十八頓……她算的還是自己一天吃的四頓!

雲梓幽望着眼前的小孩,那張唇紅齒白的小臉上如此認真的模樣,他沉默的望着她,最後終于沒忍住,勾起唇,笑了出來。

心中那股子擔憂和憂慮像是一瞬間被擊潰了,取而代之的是滿滿的無可奈何,他擡手揉了揉‘大胃王小尼姑’的小腦袋,這才開口道:“我們還在将軍府,衣服拿了葉輕辭的,待會先換上,我去給你拿吃的。”

最後一句話成功的讓小尼姑雙眼亮了起來,小腦袋點的歡起,雲梓幽滿意的摸摸她的小腦袋,再摸了摸她的小臉,最後這才起身離開。

小尼姑瞅了一眼放置在旁邊也是同樣純白的衣服,小爪子乖乖的伸過去拿了起來,很利索的穿了上去。足足七天,蕭若瀾的藥膏更是奇效,傷口雖然還未好透,但至少動動手腳傷口不會到裂開的程度。

所以小尼姑很順利的穿上了衣服,但小尼姑盯着自己長長的衣袖看着的時候……

嘎吱——

門悄悄的打開了一條縫。

一顆腦袋從門縫裏冒了出來,小尼姑也跟着擡頭看去,對上了葉輕辭怯怯的雙眼。

葉輕辭的臉上的表情很微妙,不用想也知道為什麽,小尼姑沖着他一笑,溫暖的笑容讓人容易釋然,看着小尼姑恢複紅潤的小臉,葉輕辭這才走了進來:“師、師父你沒事了?”

“嗯~!”小尼姑點點腦袋,擡了擡爪子動了動給他瞧,示意自己完全沒事了。

葉輕辭這才湊了過來,自己的衣服穿在小師父身上有些大,拖拖踏踏的兩只袖子連爪子都遮住了,擡起小手來的時候小肥爪子縮成一團的模樣透着一股呆萌的感覺,小尼姑的模樣更是無辜。

一瞬間,腦子中多想的掙紮和糾結便被一掃而空,看着小師父的模樣,再想想自己的小師父其實是個軟萌軟萌的小妹子,瞬間心底開心的冒泡的少年忍不住欺師滅祖了一把,上去揉了揉小孩的腦袋。

……

……

掌心下,小孩垂着眉眼一副被欺負的模樣瞅着葉輕辭,葉輕辭這才心虛的收回爪子。

小尼姑這才擡手揉了揉自己被揉亂的頭發……啊,沒有那玩意。小尼姑摸了摸腦袋,兩只爪子一垂這才不自覺的放到了肚子上,好餓——

爪子剛一放上去,小孩整個人就僵住了。

看着瞬間變成石像的軟萌小師父,葉輕辭頓了頓,疑惑的喚了一聲:“師父?”

‘石像’被喚的晃了一下,然後小腦袋緩慢的轉動,烏沉沉的大眼看向了葉輕辭的方向,那烏黑的瞳孔讓葉輕辭被盯的一顫。

陰暗的氣息像是從小尼姑的身上蔓延出來了一樣,葉輕辭抖了抖,看着小尼姑依舊停在肚子上的兩只胖爪,下意識的問:“師父你是餓了?”

依舊望着他的大眼透着呆滞,烏黑黑的又像是有些陰沉,讓人心顫。

葉輕辭抿了抿唇,自我理解師父這是默認了,摸了摸自己額前的頭發,葉輕辭這才有些羞澀道:“飯菜還需要些時候,我去給你拿些糕點吧?”

依舊沒有得到回答,不過葉輕辭還是覺得小師父應當是餓了,所以屁颠屁颠的起身跑去拿糕點了。

房間內,又只剩下一人的小尼姑雙手放在自己的小肚腩上,大眼沉沉。

……

她險些忘了。

銀針被拔了啊啊啊啊——

雪白的長靴踩在院落外面的散落一地的樹葉之上發出輕響,蕭若瀾看着眼前街道兩旁的大樹,背對着身後的圍牆。他所靠着的圍牆的另一邊,便是那小孩現居的地方。

額邊的發絲散落了一縷垂在臉龐,冷着臉的男子似乎在想些什麽。

微垂着眼,沒有走遠,卻亦沒有靠近。

——他不應當離開的,他應當留下來問那小孩,究竟為何不記恨他,為何還要救他的,他應當問清楚的。對于那個即使如此還能輕易原諒別人,依舊相信別人甚至還會救別人的小孩……

——或許,她才是真正的幹淨純粹……

“若若!”

突然傳來的一聲輕喚讓蕭若瀾的步伐一頓,他皺眉左右瞧了瞧。

除了一堵牆和街道另一邊的一排樹之外,沒有任何人。難道他出現了幻覺?

“若若——”

沒有,不是幻覺,這聲音……好像是那個小孩?

循着聲源擡頭看去,那雙平靜到波瀾不驚的墨色瞳孔驟然收縮到了極致。

停留在圍牆上的雪白身影倒影在他的瞳孔之內,寬長的衣衫包裹住的小人兒襯得她更加白白嫩嫩的。喚着他聲音的小人兒微垂着的大眼烏黑的瞅着他,然後停留于圍牆之上的身子便忽的一躍。

朝着他的方向躍下,忽的腦袋一空的蕭若瀾便下意識伸手,去抓住那從高處躍下的小小的身子。

那毫不猶豫甚至帶着信任而躍下的小人兒朝着他的懷裏跳了下去——

然後砸在了他的臉上——

……

……

頭重腳輕的蕭若瀾迅速的擡手環住了小孩,但還是被撞的往後踉跄了好幾步,這才穩住身形。

兩只小短腿環在了他的脖頸之上,小胖爪抱住了他的腦袋,一低頭,小腦袋抵在了蕭若瀾的腦門上,小孩龇着牙猙獰的開口:“把銀針還給我!”

說是猙獰,實際上就是小孩咬着一口小白牙,擰着小臉的模樣。

纖細修長的手停留在了小孩的背上,感受着小孩平穩的心跳和正常的溫度,剛才似乎險些停了的心髒這才恢複了跳動。他微微斂眸,睫羽将那張墨色的瞳孔掩去大半後,大手挪到了小孩的腰間,這才一把将對方揪了下來。

被如同拎小雞般拎開的小尼姑瞪圓了眼睛鼓着腮幫子瞅着他,蕭若瀾擡起另一只手,揉着自己險些被砸的毀容的臉。

嘶——

……

他敢肯定,這個小孩,絕對是故意的!

幹淨純粹個鬼啊!毫不記恨個什麽啊!比起他的拔出兩根針,小孩這種毫無意識的傷害他才是更可惡的吧?又是斷手,又是扭腳,現在輪到臉了,認識她之後,他渾身上下基本就沒有不被禍害的地方吧?如果他不是身為大夫,怕是早就挂了吧?相比起來他拔她兩根針算什麽啊?

正當蕭若瀾一邊癱着臉腹诽一邊揉着自己被砸的不輕的臉,另一只手上的小人兒已經朝着他懷裏伸出了小肉爪,蕭若瀾揉着臉的手迅速的一抓,直接抓住了那只賊爪。

剛剛皺眉扭頭的蕭若瀾忽的一頓,微微低頭,看着自己的手抓住的那只小手,手指所觸及的地方是對方的手腕。

蕭若瀾的瞳孔一縮。

這脈搏——

蕭若瀾緩慢的擡眸,看向了手上的那個小孩,眸光閃爍。

——絕不是一個六歲的小孩應該有的脈搏。

眼角餘光掃過,蕭若瀾再次擡頭,站在牆上的衣袂飛揚,小尼姑背對着的方向,不知何時躍上牆頭的雲梓幽看着兩人的方向,那張看不懂喜怒的面容之上,眉頭輕輕一挑。

莫名覺得有些心虛的蕭若瀾一手拎着小尼姑,一手抓着小尼姑的小胖爪。忽的,掐着的脈搏開始絮亂,正當他準備細究的時候。

牆上的少年輕輕往下倒了下來。

風聲輕輕一帶,蕭若瀾的手上便一空。

遠處,輕環着小孩腰際的少年面色從容的掃了他一眼,但他看到的,只有面色詭異,但卻不是無語的蕭若瀾。

雲梓幽微微低頭,白色的衣袍在地面展開來,松松垮垮的包裹着一個小小的身影。雲梓幽的一只手輕攬着她,背靠着雲梓幽倒在他懷裏的,是一個約莫十二歲多的小孩,墨黑色的短發柔軟的卷縮在臉龐,白嫩的肌膚上是幹淨柔和的五官,看上去有些稚嫩的模樣柔和到讓人由心生出一種保護欲。

雲梓幽的手指動了動,小孩閉着眼睛昏睡在他的懷裏。因為他的動作,小孩柔軟的短發微微劃動,露出了小孩白嫩的小耳朵,白白嫩嫩的讓人忍不住揉了揉。白色的衣袍裹在身上顯得略大,但纖細的五指卻還是能從衣袖中瞧見一半。

怎麽看都是個纖細瘦弱的小孩子,比起葉輕辭……五官要柔和上不少,也幹淨透徹不少。但怎麽看,也不是他家肉呼呼軟乎乎的小尼姑。

是我搶人的方式……不對麽?

雲梓幽緩緩皺起眉,看着懷裏的小孩,認真的想着。

昏睡七天……

異常的脈搏……

六歲的小孩瞬間變成十二三歲的模樣。

蕭若瀾的呼吸一緊,再回想起那根銀針。

——我只是讓她的病惡化的時候,停在了這個階段。

也許,也許……銀針停住的不止是病與毒?還有……

似乎,知道了什麽的蕭若瀾迅速的一斂神,看着眼前的雲梓幽。小孩原本的身份是相府家的小姐,可是現在事實證明……

再回想先前小尼姑那般急切想要取回銀針的模樣……

蕭若瀾的臉色恢複了冷漠,擡頭,正準備幫忙隐瞞的時候,便看見遠處的少年修長的手指停留在了小孩身上雪白的衣衫之上,指尖輕輕摩挲。然後擡頭,沖着他意味深長的微微一笑。

……

……

衣服,是雲梓幽親自拿的,他能認不出來!?

瞬間暴露!

雲梓幽擡起手,指尖在小孩的眉眼之上輕撫,抹去了她緊皺着的眉頭,撫過她的眼角。修長纖細的手指探入了她僅僅及肩的墨色短發,指尖的觸感讓他有些心蕩。

盡管突如其來的變故讓他有些晃神,盡管他早就想過這種可能性微乎其微,更是很奇妙,但……當親眼見到的時候,他還是有些被吓到。

盡管這張臉很陌生,盡管不如小孩模樣的那般熟悉,但……這是昕兒,這是她真正的模樣。

陽光勾勒出來的輪廓,縱然依舊帶着稚氣,但卻不再稚嫩,不再肉呼呼的模樣看上去纖細且脆弱。但熟悉小孩的氣息沒有變,依舊幹淨……溫暖……

雲梓幽微微俯身,唇角不自覺的揚起。

其實,他有想過,就算小孩依舊是那個模樣也好。

這樣,他便能看到他錯過的那幾年……

能親眼見到小人,一日一日的從小饅頭,長成大姑娘的模樣……

錯過了小孩蛻變的模樣,這才是他覺得遺憾的地方。

其他的……都不重要了。

雲昕醒來的時候,愣了約莫能有一炷香,這才從迷茫中回過神來。

看着自己纖細修長的小爪子,她咬着手指努力的回想,昨天……她想起來肚子的銀針被人取了,所以連忙出去找若若取回銀針。

翻了牆找到他的時候,就撲了過去,結果……沒搶到。

再然後……哥哥就出現了!然後她就被搶走了!再然後……她就在哥哥的懷裏昏了過去!然後……

就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雲昕茫然的望着眼前陌生的房間,她的秘密……被發現了麽?

——一定要守好你的秘密。

——不能被別人發現。

——如果你做不到,為師就不能再讓你留在楚山了。

師父的話語,湧上了腦海。

不能留在楚山=不能再做尼姑=不能成為庵主=不能再習得經法普度衆人了!

得出來的結果讓雲昕顫抖着擡起爪子,眼前似乎能看到庵主慈祥的沖着自己擺手微笑告別——庵主不要!不要抛棄昕兒!不要走!【爾康手

不!不能讓這樣的事情發生!

雲昕堅決的扭頭,小臉上滿是堅定,小拳頭握起。

先試探看看哥哥知不知道……如果不知道,那邊算了,如果知道……

如果知道——

如果知道——

雲昕揪着小臉,攥着小拳頭,遲疑,困擾,努力的想着……

嗯……

那就滅口吧!

未來即将普度衆生的高僧擡起頭,一吸鼻子,一撇嘴,一咬牙,堅定的得出結論。

透徹明亮的黑眸眸底蒙上了一層黑霧,并無自覺的雲昕當機立斷下了床,朝着門口走去,伸出爪子剛打開門。

門一拉開,便看到了突然出現在門口的人,腳跟迅速的一轉,雲昕的眼眸霎時淩厲,一個轉身的同時,手指弓起幹淨利落的直取對方的咽喉。

手指還未碰到對方,眼前畫面驟然一轉。

對方抓着她的手腕輕巧的一帶,背脊在撞上牆壁之前便被一只手給覆蓋了住,被一只手擒住摁在了牆壁之上,另一只手被反扣在身後抵在牆上的雲昕便睜大了眼。

【084】遲早暴露

熟悉的氣息萦繞,哥哥大人似笑非笑的模樣便出現在了視線中。

下意識的準備反抗,雲昕曲腿準備襲擊,卻被對方更快的壓住。再掙紮的時候,身上本就寬大的衣衫便開始散開……

雲梓幽垂眸,不經意的掃過某人胸前一馬平川的模樣,眸中更添了幾分笑意。

疑似明白了什麽的雲昕瞬間淚崩。

絕對的力量讓雲昕毫無反抗之力,至少再沒有至死不休的反抗的情況外,她完全掙脫不開。

抿起嘴,只能認命的雲昕擡起淚汪汪的眼,瞅向了哥哥大人,深吸了一口氣,醞釀了半天,終于吐出一句話:“……多謝公子相救,剛剛只是條件反射,我不是故意的。”

小爪子動了動,意思的便是……不是故意的,所以這……能不能松開。

雲昕清楚的感覺到哥哥的手,環到了她的後頸上,按着自己貼向了他。近在咫尺的少年用額頭抵着她,精致的五官,墨色的黑發,微微輕揚的好看唇角,墨色的眼眸流轉微動,霎是動人,像是要把人吸進去似的:“你……還有什麽想說的?”

後頸上的手輕輕的摩挲着,指尖在皮膚上帶過,分明是很熟悉的觸感,但是她這一次卻感覺到了不一樣的……很濃郁的危險!

好像……哪裏不對!

雲昕艱難的吞了吞口水,瞅着雲梓幽大眼瞪小眼,然後仔細思索剛剛自己的話,不對麽?怎麽聽都是一個路過的小尼姑被好心的公子哥哥救了的感謝話語吧?哪裏不對了?還有什麽要說的?

雲昕盯着雲梓幽那張高深莫測的臉,遲疑糾結的想着。

——十五兩。

突然,很久之前初見哥哥的畫面,蹦出了腦袋。

雲昕睜着大眼瞅着哥哥,試探性的糯糯的開口:“……我會報答你的?”

“……”雲梓幽面容上的笑意漸漸隐去,臉上的神色變得高深莫測:“……你想要跟我說的,就是這個?”

雲昕猶豫的、遲疑的點了點腦袋。

忽的,扣着她的力道松了開來,雲梓幽面無表情的松開手,退後。

動了動重獲自由的兩只爪子,雲昕眨了眨眼,她說對了?

看着雲梓幽退開的背影,雲昕對了對爪子,總覺得有些忐忑不安。

雲梓幽從床邊走了回去,将手中的東西遞了過去,雲昕愣愣的接了過來:“這、這是什麽?”

沒了笑意的面容之上透着幾分冰冷,但卻不是冷漠,而是……有些生氣?雲梓幽抿着唇,面無表情道:“不是要報答我麽?”

雲昕低頭,瞅着自己手中團了一團的衣服,有些一頭霧水,這是……新衣服?

“換上,再出來。”雲梓幽扭頭便離開了房間。

“換這個幹什——”

雲昕剛準備追出去問,門‘啪’的一聲合上,雲昕退後了幾步,揉着腦袋淚眼汪汪的瞅着眼前合上的門。

瞥了眼手中的的衣服,雲昕扭頭回到床邊只能乖乖的換上。

待雲昕出來的時候,盯着自己身上先前她一向習慣穿的白袍,同樣的布料類似的款式,只是做成了她現在模樣的大小,正巧合身。

雲梓幽側眸瞥了一眼,十二來歲的小少年一身白袍,黑色的短發零散的披撒在肩頭,精致的小臉上五官柔和帶着無辜的表情,透着幾分稚氣卻讓人由心生出一種保護欲。

再掃了眼少年身上與自己類似的衣衫,心情大好的雲梓幽勾起了唇,帶着雲昕走出了房間。雲昕立刻乖乖跟在了她的身後,這才發現他們所在的地方不是将軍府也不是相府,而是另外一處的院落。

院落的布局和相府內哥哥的小院有些相同,跟着雲梓幽步出小院,雲昕這才看到坐在大堂中椅子上正把玩手中銀針的蕭若瀾。

雲昕的心髒一縮,這才想起來……當時除了哥哥,還有若若!一走過去,她便頻頻瞥向蕭若瀾手中的銀針,不知道他知不知道呢?

與此同時,蕭若瀾也擡眸朝着她看了過來,當即站在原地的雲昕睜着大眼瞅着他。

蕭若瀾目光落在了她的臉上,頓時幾秒後,收回了目光。

腦袋頓時冒出?大問號,雲昕更迷茫了,這是看出來了還是沒看出來?

雲梓幽從旁邊小門走了出去,雲昕迅速的竄到了蕭若瀾的旁邊,吞了吞喉間的口水,還沒來得及開口試探,便聽到對方忽的開口:“……沒想到你小時候像男孩,長大了的模樣,也像個男子。”

……

……

雲昕鼓着嘴,小爪子顫抖:“你你你知道?”

蕭若瀾擡起手中的銀針:“這銀針,停住的除了毒素和病情之外,還有你的成長吧?”

“……”

“六歲的模樣,昏睡了七天……醒來就是十三歲的模樣。我說你怎麽會無端昏睡七天,原來這七天是你的身體自我調節恢複而昏睡的。”拿着銀針的蕭若瀾眉頭微蹙,目光落在銀針的身上。

道完了真相的蕭若瀾悠然的轉頭,兩只爪子便襲上了他的脖子。

‘砰——’的一聲他便被壓在了兩個椅子之上,跨坐在他身上的小孩面色陰沉,霧蒙蒙雙眼蒙上了一層血色。

……他來京城就是輪着被這兩兄妹掐着脖子玩的麽!?

比起雲梓幽的毫不猶豫,雲昕的動作雖然快速利落但卻沒有到一下子就讓他窒息的地步,所以蕭若瀾手中的銀針很快便紮上了她的腹部。

一根銀針入體。

脖子上的力道緩慢的松開,雲昕大眼恍惚了一瞬,這才顫顫巍巍的收回爪子,大眼裏倒影着恐懼。

……該害怕的是他吧?

蕭若瀾微微起身,看着雲昕恍惚的模樣,他垂了垂眼眸開口:“雖然不知道那銀針壓制你的到底是什麽病或亦是什麽毒,但我沒打算給你解。我說了,我的目的是白穎舞,雖然我們已經說好條件,但你仍有隐瞞我的,我不會等……所以,我會替你壓制一半,在你的病或者毒徹底爆發之前,我勸你最好回去找白穎舞。”

蕭若瀾垂着眼眸道出這句話,他分明沒有說,但雲昕知道,從他方才沒有反抗,沒有撒出毒粉,而是選擇将銀針紮入她腹部的動作就能看出。

他……實際上……還是被之前的事情,所動搖了的,還是在意的。

雲昕無意識的笑了笑,像是沒聽到他話中不痛不癢的威脅一樣:“如果對之前的事覺得抱歉,就給我笑一個作為補償吧?”

蕭若瀾皺着眉擡起眼:“誰覺得抱……”

“我知道的……”雲昕點點小腦袋,低下頭認真道:“就像如果有人阻止我回去成為庵主,我也會做出很過分的事的~!所以……侄兒是你的底線,僅此而已。”

蕭若瀾沒想到,他什麽都沒打算解釋,但是眼前的小孩,卻将一切的原因道了出來。

“……”蕭若瀾正欲開口。

雲昕慢吞吞的擡起眼,仍有些晃神的打斷了他的話,突然開口:“但我……回不去。”

蕭若瀾的瞳孔一縮:“什麽意思。”

雲昕低頭,摸着自己的腹部,那一根紮入的針,似乎真的有效,讓她的理智也恢複了不少一樣,她眨了眨眼,輕聲解釋道:“師父坐落的楚山,帶着師父親自設下的陣法,被師父踢下山後我也試圖回去過,但……怎麽也找不回上山的路。師父說了,在我完成任務之前,我都回去不了。”

她頓了頓,繼而開口:“一旦我完成了任務,師父便會知道。她……才會親自下山來接我,帶我回去。”

師父是神算門歷年來最高深的弟子,比起她的僅是看相預禍福,師父明顯要知道的多。

所以……

在那之前,師父說她回去,她便真的回不去。

蕭若瀾即使這般威脅她,也是徒勞。

“但是……”雲昕擡起眼,笑着看着他:“我答應了你,就一定會做到。我會努力努力的去完成任務,然後帶你回去見侄兒!所以在那之前……”

熟悉的笑容,一點一點的出現在了那張陌生的面容之上。

一樣的溫暖,幹淨。就像小時候打開窗戶,透過窗戶看到的那些陽光,将眼前的冰雪一點點的融化,直到照在他的身上,連帶着心底也一起溫暖起來一般。

那是,比所有的光,都耀眼的存在。

“像普通人一樣,和我一起……好好生活就好。”

極輕的聲音,褪去了孩童的稚嫩,清脆的悅耳,猶如潺潺的溪水,劃過人心底最柔軟的地方。

……

……

“我和你,是不同的。”像是久違了一般,蕭若瀾的聲音終于再次響起,像是在回憶着什麽一般。

帶着幾分恍惚,宛若玉石碰撞的聲音,擡起的墨眸,宛若琉璃,輕輕一碰,便會支離破碎一般。唇角也跟着緩慢的揚起,他突然笑了起來。

“你覺得我……能做個普通人麽?”冰冷的容顏之上,比他冰冷的眼睛更冰冷的……是他的笑容。

“當然……”雲昕張了張嘴,話還沒說完,便再次被對方截斷。

“你……知道我些什麽。”蕭若瀾的手指,忽的擡起,停留在了她的眉眼之上,如玉的手指旁,那雙透徹的眼眸,耀眼到比光還閃亮。他靜靜的瞧着,摩挲着她的眉眼道:“什麽都不知道,什麽都不懂……”

擁有着那樣幹淨的眼睛,她……怎麽會知道……又怎麽會懂……

“好不容易……不去在意了的。”

好不容易……漸漸忘了的……為什麽要讓他想起。

“自己……孤身一人的事實

相府庶女之吾兄妖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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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六部的官員來的不多,約莫幾十個,一一引入了席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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