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人魚會對第一個見到的人産生嚴重的依賴，想成為人魚的監護人，首先成為人魚此生中第一個見到的人。——《人魚飼養指南》

樊木染感覺自己漂浮在狹窄的虛空中，他的周圍似乎包裹着液體，但是這個不同于空氣的介質沒有給樊木染帶來窒息般的感受，樊木染甚至還覺得好極了——這種感覺像極了胎兒在母體中的感受。

樊木染知道自己是死了。但是眼下這個狀況又是怎麽回事？

難不成他投胎了？怪不得他老覺得自己的腿伸展不開，樊木染猜測是還沒長好。

樊木染隐隐約約聽到外界的嘈雜聲，這些聲音傳遞到樊木染耳朵裏的時候已經模糊失真，樊木染并不能聽到什麽有效的信息。

然後有光亮照進這片狹小的世界，在黑暗中沉浸太久的樊木染的眼睛有一些刺痛。好像是什麽東西被掀開，樊木染眼前世界開闊起來，然後他眨眨眼睛，發現自己躺在一個小水艙裏，水艙旁邊有一個男子，眼神不明地看着他。

秦闫徽按照工作人員的指示，來到培養人魚的營養艙旁邊。工作人員已經離開了這間屋子，剩下的秦闫徽需要打開營養艙，然後見到屬于自己的人魚。

這條人魚很漂亮，他有着水藍色的細密的鱗片，水藍色的長發柔順如海藻般鋪開，得天獨厚的屬于人魚的美貌。

但是他的眼睛是黑夜般的顏色，秦闫徽在這種神秘濃厚的色澤中甚至恍惚間看到了星辰。

這種宿命般的對視讓秦闫徽感到有點不自在。

樊木染伸手抓住營養艙的一邊，把自己從營養液中支起來，樊木染滿意于自己的青少年體型，然而視線往下，他沒有看到自己的腳，只見到一條水藍色魚尾，随着他的大腦指令而動。

樊木染：“！！！”

樊木染沒空管一旁的仁兄，他現在已經被吓呆了。

這是什麽狀況？！勞資成非人類了？！

秦闫徽發現人魚看着自己魚尾已經呆愣了三分鐘，他也在心中猜測這條人魚為什麽會這麽一動不動。

大概是人魚智力太低下，這尾人魚又剛剛出生，神經系統還沒長好吧。

下了這麽一個結論，秦闫徽攔腰抱起樊木染，離開人魚的營養艙室。

樊木染的身體懸空，不自覺就伸手抱緊秦闫徽的頸,同時緊張兮兮開始打量這位仁兄。抱着他的男子的穿着類似于軍裝，兩條長腿說明他是個人類，黑色的短發整齊地梳在腦後，露出完全可以去21世紀娛樂圈混的帥臉。

樊木染默道：長成這樣，男人公敵。

這個人類這是要帶他去哪裏？這裏莫不成是什麽暗黑的研究機構，然後作為珍稀動物的他要被拿去研究？

樊木染越想越覺得可能，他伸出手試圖掙開男人的懷抱，但是因為剛從營養艙中出來不久，樊木染全身上下軟綿綿的一點力氣都沒有，他奮力的掙紮對于秦闫徽來說只是輕輕的拍打。

“別鬧。”秦闫徽說道。

樊木染聽到那個抱着他的男人說：“@#￥”樊木染不知道他在說什麽語言，樊木染想表達自己的疑惑，但是嗓子卻發不出來聲音。

樊木染一只手搭在自己的喉嚨上，努力發聲，聽到細微的聲音才放下心來。

還以為自己成啞巴了。

離開營養艙室，有一些白大褂們圍上來，樊木染看這群人像是看到将要把他解剖的劊子手一樣，樊木染抱緊了此時唯一不是白大褂的秦闫徽。

人魚基地的工作人員說：“這是很珍貴的藍尾人魚，他看起來很依賴您。”

秦闫徽“嗯”一聲，道：“給他做身體檢查。”

工作人員拿出一個小小的儀器，在樊木染身上掃描一下，就有數據反饋回來。

“恭喜您，您的人魚很健康，您的人魚的檔案也已經建立成功，接下來您需要在自己的光腦中激活人魚功能欄，一些人魚生活必須用品我們也會給您打包寄過去。請您認真閱讀帝國法律中有關于人魚的規定。”

“嗯。”

工作人員交待完公事，最後自己加上一句：“人魚是非常敏感羞怯的生物，請您務必照顧好他。”

“嗯。”

一番對話下來，樊木染能聽懂的也只有秦闫徽的“嗯”字，想來這個音節大約是部分人類通用的。

秦闫徽看着在他懷裏東張西望的人魚，對工作人員所謂的“敏感羞怯”第一次産生懷疑。

樊木染的視野範圍內是充滿機械數碼光輝的大樓。有衆多大廈高聳入雲，街道上的傳媒設備不是大大的電子屏，而是以假亂真的虛拟投影。汽車和列車漂浮在空中，看似雜亂其實各有章法在空中行駛，速度快得讓人看不清楚。

這樣光怪陸離，這樣科技繁盛，這是......未來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