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穿成這樣,成何體統?

“你……你搞什麽?”

“可鎮妖邪。”他看了我一眼,然後指了指鍋裏剩下的藥水,“胳膊伸出來,我幫你寫個佛咒。”

我愣了一下,随即跳出一步,捂着睡衣領子說:“你別亂來啊!”

他似乎沒什麽耐心,上前一步就攥住我的手臂,我亂踢亂叫,卻是掙脫不出半分,他将我的袖子往上面一捋,伸手蘸藥水往我胳膊上劃了幾下,只覺得一陣冰涼,胳膊上就留下幾個梵文。

他放下我的手,我狠狠瞪了他一眼,伸手使勁在胳膊上搓了搓,卻沒能将那醜陋的東西弄掉。

“此文鎮魂,可存九日。所以不必擔心。”

擔心個屁,我是嫌這東西太醜了啊!

聽到只會存留九天我才放了心,還好是冬天,不然會被人認為是喜歡紋身的不良中年少女……大概沒哪個少女會紋這麽醜的東西,那也太沒品了。

不知道是不是那藥的作用,這一夜我睡得很踏實,早上起來精神也很好。今天要上班,在房間裏進進出出地收拾。

張宗仆就端端正正的坐在一張椅子上,看着我走來走去,始終沒有說話。

我逐漸習慣這個人的古怪,也不搭理他,收拾好準備出門,卻被他叫住,“站住!”

我回頭看着他,忽然想起一件事,這家夥這麽窮,估計是沒錢吃飯,于是就從包裏掏出了一百塊錢讓他省着點花。

他還是一臉的陰郁,用一種很不悅的眼神上下看着我。

我被他看得直發毛,忍不住低頭也瞧了瞧,沒看出有什麽異樣,于是我決定不恥下問:“咋啦?”

“你穿成這樣,成何體統?”他皺着眉用一種很嚴厲的語氣對我說。

“啊?”我一時沒反應過來,我穿得很傷風化嗎?牛仔褲配短羽絨,沒什麽問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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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指了指我的褲子,一字一句地說:“不妥。”

我有些愕然,琢磨這其中有什麽不妥,牛仔褲是緊身的,難道我的腿很粗?沒有啊,這兩天折騰下來我反而覺得自己都瘦了。

他欲言又止,臉上竟有些微紅。

我更加奇怪了,“你沒毛病吧?”

他不理我,從沙發上拿起我前兩天穿的那件齊腳踝大襖,杵到我面前說:“穿這個。”

我白了他一眼,不知他是發什麽神經,轉身就走。

哪知卻被他從後抱住,一把将我拖回了屋子。

我徹底被他惹毛了,“張宗仆,你神經病啊!”

他只執着地拿着那大襖:“穿這個。”

我急的跺腳,看樣子今天我不換衣服他是不會讓我出這個門了。

從他手中接過大襖,我違心扯了個微笑出來,“你可以。”

一看時間來不及了,我匆匆換了衣服,心說等回來再收拾你。不知為什麽,我竟然一點不擔心他會跑,甚至也不害怕他待在我家裏。

我沒有意識到自己漸漸地對他産生一種信任感,很多人都說我高冷,是個難以接近的人,可這一次我卻接受了一個陌生又古怪的男人住在自己家裏。

雖然嘴上會埋怨,心裏卻并沒有覺得有什麽不妥當,甚至還相當安心。

難道是因為他長得很帥的原因?

下樓時,我擡頭看了眼天上稀薄的陽光,想起張宗仆那一本正經的模樣,心裏又是好笑又是可憐。

一種前所未有的感覺潮水一般襲上心頭。

我感到有些可憐,為他,也為我自己。

他是一個流浪者,而我也是。

從黃沙飛揚的敦煌流浪到這裏,我竟會為他小孩子脾氣感到暖心,我嘆了一口氣,這是因為……太缺愛了嗎?

美術館下有培訓輔導中心,分書法部和美術部,負責各層次書畫培訓工作,并且常年招生,有專職教師任教。

我就在美術部當實習教師,等過完年就會轉正。我不知道為這個安穩的崗位爸爸出了多少力,但我确定一點,爸爸不會讓我離開太遠。

從小到大他一直都在跟我強調,他說鹿珠兒不能離他太遠。

我坐在第九層辦公室,看着車水馬龍的街道覺得有些恍惚,為什麽爸爸可以讓妹妹遠飛英國,而我卻連出省都不可以?就因為我是爸爸的私生女,在那個家中是個尴尬的存在,根本無足輕重,不必顧及?

我總是在想,如果當年去英國的人是我,那麽現在要和宋林泉結婚的人會不會就是我了?

我努力不去糾結這件事請,在面前的畫板上,我想畫出宋林泉的樣子,卻發現他的模樣在我腦中十分模糊不清。

我知道這并不意味着我已經放下了,越是記挂着一個人,越是可能連他的模樣都想不起來。

我揉了好幾張紙,最後不知不覺中,竟然畫了長長的枯草一樣的頭發,面上亂糟糟的胡須,還有破爛不堪的衣裳。

眉眼,卻遲遲無法動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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