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遙中午跟着芹澤和時生去吃的鈴蘭食堂，食堂裏一如鈴蘭其他地方那麽吵鬧，只是芹澤和時生他們走過的地方，都會有學生默默閉嘴，讓開一條路。
遙跟在他們身後，好好體驗了一把什麽叫狐假虎威。
她是知道芹澤很強的，畢竟百獸之王嘛，她早就聽三上兄弟不知念了多少次了。
但是出于對粉絲濾鏡的顧慮和剛剛對自己眼瞎程度有了新的認識，還是悄咪咪的問了走在她旁邊的時生一句：“吶，時生哥，芹澤前輩的實力到底怎麽樣啊？”
“嗯？這個嘛，很強。”時生說。
“……跟誰比起來強？跟你嗎？”遙看着時生問。
她覺得時生看上去斯斯文文的好學生樣子，實力應該不怎麽樣吧？而且之前在國中的時候，和泷谷前輩經常被打的一身傷……所以，如果芹澤只是比時生強一點的話，那應該也沒那麽強吧？
“喂，你那是什麽眼神啊！”時生兩只手捏住她的臉搓了搓，說：“不要小看我啊！我也是很強的好嘛！”
“窩梅嗦泥布嗆！”遙掰着時生的手，眼睛瞟向芹澤，試圖搬救兵。卻眼尖的看到芹澤正蹲下身撿起來什麽東西……
“喂！”
“喂！”
遙和時生一同吼了出來，不僅把芹澤吓了一個手抖，周圍人也是被吓了一跳。
時生放開遙，走過去對芹澤說：“多摩雄，我說了多少次了，不要往地上撿東西吃！”
遙也抽了張紙出來，把他手裏的東西用紙巾接過來，說：“就是啊！不是帶你來吃飯了嗎……咦？不是吃的……”
她只覺得手上觸感硬硬的，還沒等她看仔細，就被芹澤連紙巾一塊兒奪了過去，他無奈的說：“我現在已經能吃飽了，不會再随便從地上撿吃的了。”
時生拍拍他肩膀，笑着說：“那就好！那這是什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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芹澤悄悄對他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先別問了，故意對遙說：“掉下來的扣子而已。”他拍了拍肚子，憨厚的笑着：“嗨呀，最近好像長胖了，褲子的扣子被繃開了哈哈哈哈哈。”
遙雖然有點疑惑，但是看他大了不少的臉，也勉強能接受這個說法。
“好了好了，先去吃飯吧！”出于默契和對芹澤的信任，時生幫着一起轉移遙的注意力。
吃完午飯後，趁着遙午睡的時候，時生才拉住芹澤到一邊，問他中午撿到了什麽。
芹澤看了熟睡中的遙一眼，從口袋裏拿出被紙巾包裹着的東西。時生打開一看，裏面竟然是一個針孔攝像頭。
時生緊皺着眉頭，“這是……”
“和遙家裏找到的攝像頭是同一種型號。”芹澤的眉頭也不見放松，“之前找到的那些我沒帶出來過，在中午之前遙應該也沒去過食堂。”
時生說：“也就是說，這個人不僅知道你們今天會去食堂吃飯，還提前混入了鈴蘭，在食堂等着遙？”
“嗯。”芹澤點點頭，說：“而且吃食堂是我臨時決定的，遙今天早上才告訴我上午要去圖書館，不能做午飯了。”
時生只感覺脊背發涼，“……也就是說，遙的家裏還有攝像頭！”
芹澤下意識的想摸根煙出來，卻想到自己已經答應了遙要戒煙，只好作罷。從口袋另一邊拿出兩顆戒煙糖，給了時生一顆，另一顆撥開糖紙塞進自己嘴裏。
“今天晚上我回去徹底檢查一遍……但也有可能是他一直跟着她，只是現在有我們在，他做的更隐蔽了。”芹澤說。
時生嘆了口氣，說：“這事什麽時候才是個頭啊！我怎麽覺得這件事就算報警也沒什麽用呢！”
芹澤不作聲，事實上他也覺得報警也沒用，一來是那因為那個人實際上還沒做什麽傷害到遙的事。
二來是日本警方早對這種事早就習以為常，他們做不到調查每一個跟蹤別人的變态，特別是像這種既不是前男友、身邊熟人變成的跟蹤狂，也不是跟蹤藝人的私生飯。
更何況還曾經有過跟蹤狂殺人，日本警方不僅不作為，還利用媒體污蔑死者品行不當之類的事。
所以一開始芹澤就對“報警就可以解決這件事”的想法持保留意見，他肯定遙心裏也是清楚的。畢竟她曾經真的報過警，收效甚微。
他說過的那些把證據交給警察的話，都是安慰她而已。
但是報警和不良少年們常用的手段都沒用，一時之間芹澤也想不出什麽好辦法。
“總之先提高警惕吧！”芹澤對憂心忡忡的時生說道：“跟我們在一起她暫時不會有什麽事的。”
時生只能無奈的點點頭，說：“想一想真是心疼遙，父母離世沒多久就遭遇了這種事，連緩沖的時間都不給她留一點……”
“說起這個……”芹澤靈光一閃，說：“你之前不是說遙還有一個舅舅在國外嗎？如果直接去投奔他，不就可以擺脫這個人了嗎？”
“……他們家的情況沒那麽簡單，遙好像很怕和她那位舅舅接觸。”時生解釋道。
“為什麽？”
“具體原因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她舅舅住在國外一家療養院裏。其實當年她舅舅是無法當她的監護人，但他們倆是對方唯一的親人了，他用了些錢，還請了療養院的院長做擔保，才把監護權奪回來。
後來他一直想讓遙跟他去住，但是遙拒絕了，寧願四處躲藏，也不願意跟她舅舅住在一起。”
“住在療養院？”芹澤抓住了重點，“只有生病了才會住進療養院吧？”
時生聳聳肩，說：“再具體的事我就真的不知道了，不過能看出來，遙真的很排斥和她舅舅一起生活。”
芹澤說：“算了，那就再想想辦法吧！”
最近一段時間，芹澤軍團的成員們好像都特別的忙，遙感覺看見他們的時間特別少。
芹澤和時生倒覺得沒什麽，時生說：“他們都要先管好自己的人，這樣軍團需要人的時候，才能随叫随到。”
“……當不良少年都能當出一種管理模式，也是十分厲害了！”遙感嘆道。
芹澤說：“別管他們了，還是想想晚餐吃什麽吧！”
遙的注意力瞬間被轉移，她問：“前輩你不是想去吃咖喱飯嗎？”
芹澤苦惱的說：“可是我突然又想去吃拉面了！”
“……”看着他難以取舍的樣子，遙在心裏吐槽道：這個人只有為了食物才會這樣糾結吧！
時生提議道：“去吃漢堡也不錯，你們說呢？”
“啊！漢堡也想吃！好糾結啊啊啊！！！”芹澤蹲下身抱頭仰天嚎道。
“……時生哥，你讓前輩更加糾結了啦！快讓他停下來，再嚎下去天都要黑了！”遙捂住耳朵甩鍋給時生。
時生表示，這個鍋我才不接！“他本來就很糾結好嘛！”時生對芹澤叫道：“喂，多摩雄，猜拳決定怎麽樣？”
時生一句話，芹澤果然不嚎了，跳起來對時生和遙說：“好辦法！一人代表一種食物，誰贏了就去吃那家！”
遙壞心眼的說道：“唔，如果我一定要代表一種食物的話，我想要代表精致一點的，壽司怎麽樣？”又多了一種食物的選擇。
“壽……”沒等芹澤重複，就被時生一把捂住嘴。時生對遙說：“好了！夠了！不要再多一種選擇了！晚上不想吃飯了是不是！”
遙露出一種做了惡作劇的狡猾笑容，對他們吐吐舌頭，說：“好吧好吧，我選拉面！”
時生再次警告的等了她一眼，見遙乖巧的給自己嘴上做了個“拉拉鏈”的手勢，又對芹澤說：“只有拉面，咖喱，漢堡三種選擇！誰贏了吃什麽！”
芹澤也乖巧的點頭後，他才松開了手，活動了一下手腕，說：“我代表漢堡。”
“好，那我就代表咖喱了！三局兩勝！”芹澤幹勁十足的撸起衣袖，大叫：“石頭剪刀布！”
過程有些艱難，但他們最終還是決定了去吃咖喱。一路說說笑笑，芹澤和時生帶着遙去了他們常去的飯店。
這家的咖喱飯做的味道确實很特別，遙也很喜歡吃。
時生問：“怎麽樣？味道還不錯吧？”
遙連連點頭，說：“敲好吃！他們家的咖喱好像不是用的超市那種咖喱粉吧？”
“我就知道憑你的味覺肯定能吃出來！”說到美食時生就很興奮。
和芹澤看見可以吃的食物的那種興奮不一樣，時生是對制作美食的過程抱有百分百的熱情。
“他們家的咖喱粉是自己做的！味道非常特別！”時生又舀了一勺咖喱，閉着眼睛說道：“小茴香、紅辣椒 、黑胡椒、肉桂、小豆蔻、丁香、姜、豆蔻、茴香 、百味胡椒……”
“每次來吃我都想知道裏面放了什麽，常規的食材我已經猜的七七八八了，但是學着做過幾次，味道就是不一樣。”時生戳着飯，有些遺憾的說。
遙也舀了一勺咖喱，感受了一下，問時生：“你做的時候放檸檬汁了嗎？”
時生的眼睛亮了一下，興奮的說：“你吃出有檸檬汁的味道了嗎？這個我還沒放過，我回去就試試！”
“……”遙撐着下巴，看着興致勃勃的想試出其他調料的時生，又把眼睛轉向狼吞虎咽的芹澤。
芹澤前輩果然還是吃飯的時候最乖了！
“遙！”芹澤突然叫了她一聲。
“嗯？”
“你不想吃了嗎？”芹澤看着她還剩很多的咖喱飯問。
遙放下勺子，說：“我已經吃飽了。”不能怪她的飯量小，實在是老板給的分量太多了！即使飯前已經分了一部分給芹澤，對于她來說還是有點多。
芹澤舉起勺子，雙眼放光，正想說什麽就被咖喱店開門的動靜打斷了。
三人一同望去，只見來人竟然是泷谷源治和牧濑隆史。
遙連忙站起來和他打招呼：“泷谷前輩……啊！”
源治沒理她，竟然叫着時生的名字沖過來想要揍他，吓到遙下意識的捂着眼睛倒退了幾步
擔心時生被打，遙又忙拿開手，只見芹澤已經一把抓住了源治打過來的手。
“你的對手是我吧！”芹澤擋在時生前面說。
源治似乎沒想到芹澤能接下他的一擊，一時間不知道怎麽接話才好。
遙也上前一步，皺着眉頭說：“泷谷前輩，為什麽啊？你和時生哥不是很好的朋友嗎？”
源治這才回過神來，甩開芹澤的手說：“朋友？我可沒有這麽卑鄙的朋友。”說完他一把将遙拉到自己身邊，說：“我看你也別和他們走的太近的好。”
芹澤剛想上前将遙拉回來，卻沒料到跟源治一起來的牧濑突然沖上來給了芹澤一拳：“竟敢聯合C班的人一起偷襲伊崎！”芹澤被他打倒。
“前輩！”
“多摩雄！”
芹澤像是沒事人一樣，站起來就給了牧濑一個回擊，将他重重擊倒在地。
遙雙手捂唇，壓下已經沖到嗓子眼裏的尖叫。
“牧濑！你沒事吧！可惡！”他沖上去揪住芹澤的衣領，叫道：“你這個家夥！”
氣氛變得十分緊張，店老板看着他們生怕他們砸了自己的店，說：“喂，要打架就出去打！”
芹澤挑釁的對源治說：“出去打吧！”
“好，你有種！”源治放開他就要往門口走去。
“等等！”遙一手拉着源治的衣服，又一手抵在芹澤肩膀不讓他們繼續走，問：“到底怎麽回事啊？為什麽一言不發的就要打起來了？”
時生也很不理解，勸道：“對啊！源治你為什麽突然那麽生氣？兩個人都先冷靜下來再說啊！”
遙使勁點點頭，說：“是不是有什麽誤會？”
“誤會？！他讓人把伊崎打成那樣……”源治的情緒還是很激動，可他話還沒說完，卻看見時生表情扭曲起來，人突然暈倒在地上。
“時生哥！”遙連忙放開源治，和芹澤一起跑到時生身邊，此時的時生已經失去了意識。“我……我打急救電話……”遙哆嗦着拿出手機匆匆忙忙按下幾個數字。
醫院裏，芹澤和遙坐在等候大廳裏，時生不讓他們陪在他身邊，這讓遙十分不安。
她忽然站起來，見芹澤詫異的看着她，把背包往他身上一扔，說：“我去看看到底什麽情況，前輩你在這兒等我一會兒。”說完，不顧芹澤在背後叫她，往醫生辦公室溜了過去。
她找到時生時，正好聽見醫生在勸他：“……腦內腫瘤摘除術的百分之三十成功率實是一個保守估計，你還年輕，身體素質好，成功率會更高……”
遙腦子轟的一聲巨響，似乎其他聲音她都聽不見了，只循環播放着幾個字：腦腫瘤……
時生得了腦腫瘤！
她木然的走到芹澤身邊坐下，芹澤沒問她怎麽了，而是拍了拍她肩膀。
過了沒多久，時生也出來了，還是向平時一樣溫柔的笑着，催促他們道：“走吧走吧！”
芹澤站起來問：“怎麽樣？”
“醫生說沒事啦！”他臉上笑嘻嘻的模樣讓遙覺得十分刺眼。
“沒事怎麽會突然暈倒？！”
“就是貧血而已啦……”
遙站起來打斷他們的話：“稍等一下，我想去上個廁所。”說完迅速離開了等候大廳。
時生疑惑的看着她離去的背影，問芹澤：“她不是從來不在外面上廁所嗎？”
芹澤也若有所思，略顯敷衍的對時生說：“可能是也是憋急了吧！”
“……”
他們等了一小會兒，遙就回來了，她的臉色蒼白，神情恍惚，整個人看上去狀态不太好，比時生還像生病的人。
“怎麽了？”時生關心的問：“你很冷嗎？”
遙搖搖頭，說：“沒什麽，我們走吧！”
“嗯。”
幾人一路無話，似乎都有自己的心思。遙之前去找時生的醫生了，确定時生是真的得了腦腫瘤，治療只有百分之三十的存活率，可是不治就一點希望都沒有了。
若是旁人來看，當然要選擇治療啊！可是對患者本人還有他的親朋好友來說，就是一個十分艱難的選擇過程，畢竟手術的存活率只有百分之三十，如果手術沒成功就會立馬死掉，不做手術似乎還有很長一段時間可以活着。
但不治就一定會死啊！
這樣想着，遙停下來，不再往前走，她叫時生：“時生哥！”
芹澤和時生兩人回頭看着她，時生問：“怎麽了？”
“做手術吧！”
“……”時生臉上失去了笑容，臉色有些難看，“……你知道了啊……”
遙上前一步握着他的手，說：“治療還有一點希望，不治的話就一點希望都沒有了。”
時生艱難的扯出一個笑容，說：“嘛，這個我心裏有數，你就別管了。”
遙沉默了一會，松開手，說：“……我知道了，你自己決定吧……”她對一旁默默看着他們的芹澤說：“那前輩，從今天開始就不麻煩你了吧！”
“哈？”兩人都不明所以多看着她。
遙後退了一步說：“麻煩前輩陪在時生哥身邊吧！得了腦腫瘤可不是開玩笑的……以後我也不會再去鈴蘭了，畢竟需要病人的幫忙，我也很過意不去。”她對他們鞠了一躬，“芹澤前輩這段時間的工資我會給你的，麻煩了！”說完，便轉身跑開了。
“喂！遙！”時生想上前追她，卻被芹澤一把拉住。時生氣極，質問道：“多摩雄，你幹什麽啊！快去追她啊！你不知道她現在的處境多危險嗎？”
“……她既然已經決定了，就不會跟我們回來的！你還是先處理好自己的事吧！”
芹澤了解一點遙的想法，他也知道遙的處境不太好，但這幾年遙都是自己一個人過來的，她需要他們的幫助，可這并不是說她離開他們就無法生存了。
更何況，自私一點說，比起遙，他更在乎的是時生的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