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媽咪，照相

範小綿去了樓上，把自己的錢包放進那個有些可愛兔子模樣的雙肩包裏。至于沈莫汝說的錢，她倒沒有去拿。已經好幾年未來過這個城市，她多少有些擔心自己與這個城市無法适應。

下樓去了儲藏室，一進去就看到那個自己已經買了四年的山地車被白色的塑料膜包着，上面未有塵土，相比是有人經常打掃才是。

拿下塑料膜，看着嶄新如初的山地車，範小綿心裏莫名的一暖，那個女人對自己的好，不管何時都是以往如初。

試了兩下，感覺未有什麽不舒服的地方，直接騎着車子從儲藏室出來。

騎在這條熟悉的小道，撲鼻而來的濃郁的香氣，腳下綠影斑駁，随風飄動。已經四年未見的街道，此刻看起來還是一如往日，有種仿佛如昨日的境況。

沿着街道大概半個小時的路程，範小綿就進了市中心比較繁華的街區。對于這些範小綿以前上大學的時候，為了拍照，時常會帶着沈莫汝一塊到這裏取景。

望着那些早已時過境遷的景象，心裏莫名有一種時間飛速流逝的感傷。這裏早已被高樓大廈覆蓋，沒有了那些西式建築群。那些雖然是民國時期的西式樓房，也因着常年的戰亂，變得破舊不堪。可是它代表一個時代，有種不一樣的味道。

範小綿對于這種這種比較古老的建築，比較執着，尤其是中式的那種建築。以前喜歡這裏有着它何別處不一樣的經歷，不一樣的滄桑。常常沉迷其中，仿佛自己身臨其境。和那些民國時期的人一起走過那段悲傷的歷史。

範小綿依舊記得自己那篇文章《觸摸藝術的靈魂》，那篇文章當時就是以這裏為題材寫的。曾經紅遍整個s市的各大報壇，從取景到論述，以及那足以觸動靈魂的文筆，讓人看了不忍落下淚來。

那些照片還被自己好好的保存，只是這裏已不是昨日的模樣。

範小綿沿着這條主要的街道，一直往前走。在一個十字路口左轉，行了兩分鐘，在一座被周圍大廈隐藏起來的小巷停了下來。小巷看起來也就兩米寬，仿佛是在夾縫中生存的一抹堅強的生命。

範小綿看了兩眼，調轉車頭，騎着車子，慢慢的走了進去。因着都是三四十層高的大廈，走在這樣狹窄的空間，有一種讓人窒息的感覺。可是範小綿聞到一股莫名熟悉的味道，指引着她慢慢走進那個廖無人煙的道路。

進來也有十分鐘，卻未曾看到有一人經過，即使一個小的可憐的動物都沒有。安靜的讓人的心，開始忐忑起來。

看着有些恐怖，連一束光影都沒有的小巷，更加惶恐。可心裏又有另一種聲音在叫嚷，去裏面看看也許就會有不一樣的光景。

也許是因為聽從了內心的呼喚，範小綿帶着些許緊張又忐忑的心情，慢慢的向小巷的盡頭走去。

大概又行了十分鐘，範小綿停了下來。擡起頭望着眼前這座有些破舊，卻帶着時代滄桑的西式洋樓。

樓有兩層高，牆皮有些脫落。樓前擺放着兩盆吊蘭，雖然處于昏暗的環境，可它們看上去是如此的朝氣蓬勃。

範小綿從車子上下來，拿起挂在脖子裏的相機，按了下快門，把這僅存的記憶留了下來。

“依然攝影”，對于範小綿這是個特別熟悉的地方。以前經常帶着沈莫汝來這裏照相，這裏還保持着古老的照相技術。因着比較喜歡這裏的老板，時常會來光顧。那些老舊的照片，現在還被人寶貝的收藏着。只是範小綿不知曉罷了。

範小綿慢慢的走到門前，敲了兩下門，緩緩的打開，伸出腦袋看看裏面是不是有人。

“有人嗎？”

範小綿輕聲喚了一下，過了一會還沒人答應，複又準備再喚一聲，卻看到從一張白色的有些泛黃的桌子旁探出一個腦袋。

“小姐，來照相嗎？”

一個看起來四十多歲的女子有些驚訝的望着範小綿。這個地方已經半年未曾見過一個人影，突然來了一位漂亮的女子，心下倒是好奇不少。

範小綿看着這張熟悉的面容，雖然時間無情的流過，可在她的身上未曾看到一點時間流逝的影子。現在身上那股溫柔娴雅的氣息更加的濃厚，眉宇間那股女人的韻味也是更加的迷人。

範小綿依然記得以前沈莫汝長長因着這位女子，時常生悶氣，自己當時不解，現在多少可以理解一些。

“範小綿，你幹嘛眼睛一直盯着那個女人，你是不是看上她了？”

“範小綿，那個女人已經結婚了，而且女兒和我一樣的年紀。所以你就死了心吧？”

“範小綿，我告訴你，你以後不能對着那個女人看，要不然我再也不理你了。”

“……”

那些熟悉的話，熟悉的抱怨聲，還有那個女人高傲的昂起頭，一副女王不可侵犯的姿态，仿佛如昨日重現。

“是的，請問方便嗎？”

範小綿輕輕推門而入，看到那些熟悉的場景，心裏更加的懷念過去的日子。

“可以，客人随我來，看看喜歡哪種樣式。”

林依然拿出一個白色的方形書夾，繞過桌子，走到一旁的桐木色的方桌旁。

範小綿走了過去，對着女子點頭，坐了下來。

“這是相冊，客人看看喜歡那種樣式？”

林依然把那個書夾放在範小綿眼前，很是禮貌的退到一旁。

範小綿打開書夾，看到第一個照片的樣式是如此的熟悉，伸手指着相片溫聲說道：“就這個吧。”

林依然有些奇怪，這個人後面的沒看直接定了下來，這是不是有些快了，也有些違背常理。複又看到她脖子裏的照相機，更是好奇這個人，明明自己有相機，為何還要來這裏照相？

現在年輕人很多都是喜歡那種藝術照，或者自怕，都把自己拍的美美的。這種複古的照片，先不說它美不美，就那個技術，還有唯美度，和現代的相比，簡直是天壤之別。

這個地方，一般人不會進來。尤其這種單身的女子，長得還如此漂亮。看起來不是個壞女孩，居然不害怕這裏，還專門來照相，這更讓人不解。

“好。”

因為是客人，林依然也沒多問。拿着選好的照片去了裏間。範小綿也緊随其後。

剛踏進裏間就看見一個身着紅色的短裙的女子，坐在灰白相間的沙發上看書。看到有人進去，扭過臉看了過來。兩人目光對視，範小綿愣了一下，随即收回視線。

“客人你去那裏坐下，等着我準備一下。”

林依然走到紅衣女子一旁，放下手裏的書夾。

“好。”

範小綿應了一聲，踏了兩個小步子，走到一個棗紅色的凳子上坐了下來。

紅衣女子在範小綿進來的那一刻，視線未曾離開。範小綿能夠感受到那股強烈的視線。心裏想着，這種地方居然有穿着這麽時髦的女人，真是有些怪異。還有她那事業線也夠亮瞎眼的，長的更是妖媚，就像傳說中的狐貍精，那雙丹鳳眼，足以把人的魂魄勾去。與她對視一眼，就感覺自己有種被人吞沒的感覺。

林依然準備好，看着坐着一板一眼的範小綿，忽然感覺這副畫面不怎麽和諧。這個女子一看就不适合這種看起來死板的姿勢，她應該是個活躍的人才對。

“客人準備好了嗎？”

“好了。”

範小綿雙手放在大腿上，對于這種姿勢的照片，她記得這是沈莫汝喜歡的樣子。以前只要照相，她必選這種，漸漸的自己也喜歡上了。

“咔”的一聲響，範小綿的姿勢就定格在了那個小小的方形盒子裏。

“好了客人，你可以起來了。等了幾分鐘，我幫你把照片洗出來。”

林依然取下相機，對着還在端坐的範小綿說了一聲。

“好。”

範小綿起身離開裏間，來到了店內。

看着牆壁上挂着那些複古的老照片，仿佛時光回到那個灰暗的年代。

範小綿記得曾經有人說這裏是家百年老店，若是真的如此，她不會随着那些現代化的建築變化，看來家族的勢力很大。若是沒有大的背景，怎會能在這利益第一的現代化建設中完好無損的保存下來。

那些照片有些雖然已經泛黃，可看上去一塵不染，看來這裏的主人，每日都會親自打掃。

看到一張有些熟悉的照片，上面的女子也就十三四的年紀，有些稚嫩的臉龐，那雙丹鳳眼如同水靈靈的秋水，讓人不忍離開視線。

丹鳳眼？這樣範小綿想起剛剛在裏間看到的紅衣女子。兩個人看起來真的很相似，只是照片上的稚嫩許多，也沒有那股妖媚之氣。

又看了幾張，都是那個女子的。範小綿猜想，這裏應該和那個妖媚的女人有關。

想想時間應該差不多了，剛轉身，眼前就多出一張妖媚的臉。差一點兩人就要碰到一起。範小綿向後退後一步，有些驚慌失措。

“對不起，差點撞到小姐了。”

“沒關系，你喜歡那張照片？”

紅衣女子雙手環胸，眼睛瞄向範小綿剛剛拿下的照片？

“……”

範小綿完全摸不着頭腦，一臉的呆樣。

“你剛剛看到的這張照片很喜歡？”

紅衣女子兩步上前取下照片，放在範小綿面前。

看到照片，範小綿才明白這個女人的意思。不過她不明白這個人為何如此問？

“還好。”

範小綿笑笑，有些尴尬。

“喜歡就送給你。”

“什麽？送我？”

範小綿更是不懂眼前女人話裏的意思，她幹嘛給自己照片，自己又沒說要，好奇怪的人。

“對啊，看你喜歡就送你了。”

“不用了，我覺得它挂在這裏更好。”

範小綿擺手有些為難的笑笑，這照片要是拿回去，讓魔女知道，自己死的有多慘也能想到。

“我倒覺得在你那裏更合适。”

女子直接把照片放到範小綿手上，範小綿縮了幾下手，直接背到身後。

“謝謝小姐，真的不用了。”

這個女人真奇怪，都說不要了，還要強迫人收下。

“小染，你是不是又在欺負人了？”

林依然出現在範小綿眼前，她如得到大赦，轉身快速走到她的身邊。

“好了嗎？”

“好了，給。”

林依然把照片給了範小綿，範小綿急速接過。

“謝謝，多少錢。”

“不用付錢了，今天免費。”

闵昔染走了過來，又把手裏的照片放在範小綿面前。

範小綿看了兩眼，快速從包裏取出十塊錢塞到女老板的手裏。一句話沒說，慌慌張張的跑了。

跑到門口，騎上車子，如風一般的消失在小巷。只是在她消失在小巷時，有兩個聲音，一個在嘆息，一個則是發出愉悅的笑聲。

“小染，你幹嘛欺負人家一個女孩子，一看那個人就很單純。”

“媽，我只是想逗逗她，不過她真的很好玩，希望有機會還能見到。”

闵昔染摟着林依然一臉得意的回到店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