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蒼翠村
季森年握住李航的手,跟着跳進了虛無的通道中。
還泛着奇妙光暈的虛無通道中,失重感持續大約十幾秒之後,腳底的踏實感再度回歸,迷眼的光華褪去,一條蜿蜒消失在茂密樹叢中的碎石小道出現在李航和季森年的眼前。
季森年一脫離虛無,就本能地張開神識,去确定他們目前所處的位置,在的東南方向,距離三五公裏的位置,是一個名叫蒼翠村的凡人村莊。
浩然劍宗位于冰封萬裏的巅峰群山上。開山立宗的祖師爺用仙人手段,在皚皚雪山中開辟出一方四季如春的境界來,後世的大能修士以此為基礎層層加固拓展,就成為了今時的浩然劍宗。位于境界之外酷寒的冰天雪地,也是浩然劍宗弟子們訓練的極佳場所。
季森年仰頭看去,陽光從茂密堆砌的綠葉縫隙中細碎地灑落下來,還帶着淡淡的夏日暑氣。單純從地理條件去判斷,就能得蒼翠村離浩然劍宗一定有着不短距離的結論來,他們暫時不用擔心會有浩然劍宗的追兵追過來。不僅如此,修仙之人一向不太樂意沾染凡俗之氣,他們會在蒼翠村遇到其他修士的可能性也不大。
分析過目前的處境之後,季森年緊繃的神經稍微放松下來,可他轉過頭來,卻看到了李航難看的神色。季森年擰起眉,“怎麽了,是有什麽異常嗎?”
李航臉色沉重地點點頭,“嗯,有的,而且還是相當異常的情況。”
連李航都覺得棘手的問題,季森年不得不嚴陣以待,“到底是是什麽情況!”
李航伸出藏在另一只闊袖底下的手,和他剛才與季森年相握的溫熱手掌不同,這只手手心凍得通紅,在掌心中,一塊玄冰正悄然化作雪水,從指縫間滴落。李航臉色不善,“這是我剛才用來重新砸開秘境通道的工具。”
季森年:“……”
小十荒秘境是專門為浩然劍宗的低階弟子準備的歷練之地,并沒設置有酷寒之冬的考驗,李航不可能在小十荒秘境找到玄冰,而他們現在所處的山林正值酷暑時節,更不可能有玄冰。
李航手中這塊有些年頭的玄冰,只可能是來自承載着浩然劍宗的雪山之上。也就是說——李航第一次被小十荒秘境驅逐到的地方,其實就在浩然劍宗的山門之外。
然而李航第二次被小十荒秘境驅逐之時,卻被驅趕到遠離修真地界的凡人村莊附近。季森年仰頭看去,這一次的驅逐,小十荒秘境一定連吃奶的力氣都給用上了,它把李航當做瘟神一樣扔到非常遙遠的地方,唯恐李航會再回去找它。
在久久凝郁的死寂之中,李航面無表情地扔掉手中的玄冰,不再糾結小十荒秘境對他的态度,“算了,離遠一些也好,能省去許多麻煩。”
李航昂首闊步,沿着碎石道沿着下山的方向走去。
季森年跟在李航後面,不着痕跡地把手腕還在發燙的印記隐藏在闊袖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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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航能灑脫看待小十荒秘境對他的态度,季森年卻沒辦法輕松對待。
他手腕上的印記,是小十荒秘境在他通過虛無暗道脫離秘境時留下的。這個印記意味着他是通過不正當手段離開小十荒秘境的。浩然劍宗的修士只要接近季森年一定的距離,就能通過浩然劍宗的門派功法,以及這個特殊的印記鎖定季森年。
以季森年目前的修為,暫時還沒有辦法抹掉印記,只能做到暫時将其封印,他的封印能騙過他同階以下的修士,而能否騙過浩然劍宗的高階修士,還是個未知數。繼續留着這個印記,無疑是一個隐患。然而小十荒秘境極度恐懼李航,不惜耗費大量靈力把李航傳到千萬裏之外,卻把季森年當做獵物一樣留下深刻标記,這叫季森年如何釋懷?
季森年的尊嚴不允許他向李航求助,更不可能向魔修老祖低頭,他只能打腫臉充胖子,獨自和小十荒秘境印記搏鬥。
***
從山林到蒼翠村,大約有五公裏的距離,說近不近,說遠也不遠,正好合适李航用來練習縮地成寸的基礎手法。其實修真世界很多東西都是共同的,李航已經摸索到從空間戒裏把自己需要的東西取出來的方法,現在他手上又有願望系統留給他的說明書,多嘗試幾次,便掌握了願望系統給他開的築基挂。
才兩分鐘的功夫,李航和季森年便到達了蒼翠村。
此時正值晌午,蒼翠村的人家冒起袅袅炊煙,李航嗅着家常飯菜的香味,頓時感覺到饑腸辘辘。李航對季森年說道:“我還沒有辟谷,要向蒼翠村的人家讨口飯吃。我們身上帶着的東西不合适凡人使用,咱們兵分兩路,你先去村裏交個善緣,我去山裏獵點野味,跟村裏人家換點糧食。”
季森年抿唇,好一會之後才說道:“我去打獵。”
不待李航回答,季森年的身影轉眼就消失在他面前。
李航看着季森年遠去的背影,不由沉思。
如果季森年已經黑化到無可救藥的地步,他就不會像現在這樣逃避與人群接觸。因為當一個人黑化到極點的時候,無論別人對待他是什麽态度,他對待別人只有惡意,根本不可能會被別人隐藏起來的惡意傷到。
季森年會逃避人群,是因為他的心底還存有一絲善念,他害怕自己會失去最後的為人之根。
李航得出如是結論,卻沒能為季森年感到開心——雙木夕在《男主已黑化》的開篇就宣言過,主角一定會黑化成泯滅人性的大魔頭。
季森年目前的黑化度,也就只是半吊子的程度。
現在雙木夕已經棄坑,掌握這個世界的就只有存在規則。存在規則肯定會繼續貫徹雙木夕的設定,為季森年準備更殘酷的大餐,把他徹底推向黑化的深淵。
如此想着,李航剛剛掌握了縮地成寸技能的好心情去了一半,另一半見到蒼翠村可以稍作休整的好心情也全沒了。李航沉下臉來,沿着山路走進寧靜的蒼翠村……
***
季森年繞山而行,花了一個多小時獵了足夠李航吃一個多月的獵物,才慢吞吞地回到蒼翠村。然而在季森年要一步踏入蒼翠村的最後關頭,他強行切斷縮地成寸的法術,雙腳深深嵌進潮濕的泥土中止住沖勢,堪堪停步在蒼翠村外。
刺鼻的血腥味取代了百家飯香味,在蒼翠村彌漫開來,隐忍的啜泣聲、聲嘶力竭的痛哭聲、凄厲的哀嚎聲……種種痛苦的聲音交織在一起,回響在蒼翠村的上空,驚飛瞌睡的鳥兒。
溪北村的變故是季森年心中不可觸碰的傷,他不敢想象,要是相同的悲劇出現在他面前,他會變得怎麽樣。季森年顫抖着展開神識,快速略過蒼翠村——
蒼翠村的所有村民,全部都集中到位于村子中心位置的用于祭祀的祖廟,村民們以家庭為單位,互相依偎在一起。站在祖廟中央的人,赫然就是李航。
李航的臉上和身上濺滿鮮血,雙手中還握着什麽東西,滴滴答答的鮮血正從他的指縫裏落下。李航并沒有受傷,他身上的鮮血,來自于倒在他腳邊的蒼翠村村民們。這些倒地不支村民們,他們後頸的位置都有一個已經止血的血窟窿,也不知是死是活。
而最關鍵的魔修老祖,他沒有待在胸針裏溫養靈魂,而是凝結成虛像飄在半空中,捧着臉一副腦殘粉的模樣,用崇拜的眼神凝望着李航。
無需多言,這個畫面就能夠說明真相。
季森年雙眼通紅,本就不怎麽穩固的魔氣沖擊着他的丹田,幾乎要暴走而出。他咬牙切齒,仿佛要把嘴裏念出的名字給嚼碎,“李航,李航……!!!”
季森年垂下腰,衣擺無風而動,一個轉眼,季森年便消失在原地,轉移到了李航的身後。魔紋漸漸爬上季森年的臉龐,他朝着李航的後背把玄鐵劍高高舉起。
季森年的劍還沒落下,人群中跑出一個姑娘家,她奮不顧身地撞向季森年,想把季森年給撞飛,然而她區區一介凡人,哪能撼動已經走上修魔之路的季森年呢。姑娘拖在地上,死死抱住季森年的腰,凄聲哭喊道:“嗚嗚嗚嗚,李航大人,您快跑!放蠱蟲的魔修來了!”
李航回頭看了一眼季森年,對姑娘說道:“不用擔心,這是我的朋友。”
“您真正的朋友怎麽會對您舉刀相向!他一定是在欺騙李航大人!”姑娘情緒十分激動,依舊賴在地上,死死抱住季森年的腰不肯撒手。
“他沒有對我動劍,而是在殺死想從我身後逃跑的蠱蟲。你稱呼我為大人,卻連我最基本的判斷都不信任麽?”李航的話是對姑娘說的,可是他說話的時候沒有面朝着姑娘,而是面帶威嚴地環顧四周的村民們。那些對季森年抱有敵意的人們紛紛低下頭來,收斂起對季森年的負面情緒。
季森年雖然沒能從簡短的對話中立刻推理出蠱蟲的真相,卻也能明白最關鍵的一點訊息——他和李航同樣是外來者,李航被村民們深深信賴着,而他卻被懷疑被敵視,二者待遇天差地別。而村民們對李航信賴感的來源,也立刻有了答案。
那個姑娘松開季森年,“這位大人,是我錯怪您了……”
說着說着,她突然一口鮮血噴在季森年破舊的下袍。
“你離我太近,蠱蟲開始造反了。”李航二話不說直接擠開季森年,扶穩搖搖欲墜的姑娘,他把一條細木棍遞給姑娘,“咬着它,忍耐一下。”
姑娘的臉蛋揪成一團,她痛苦地點點頭,聽話地咬着木棍,然後把披散在後背的長發全部撥到左肩上,垂下腦袋對李航露出雪白的後頸。
李航也沒顧忌男女之防,直接盯着姑娘的後頸,說道:“識相的就給我老實點滾出來!”
李航話音剛落,姑娘後頸位置的皮膚漸漸向外翻裂,形成一個圓形窟窿樣的傷口,一條體型細長的肉色軟體蟲子,畏畏縮縮從窟窿裏探出身子來。蟲子一邊向外爬,一邊發出蚊子般細微的哭聲,“嘤嘤嘤嘤嘤嘤嘤嘤。”
李航伸出已被鮮血染紅的右手,把探出腦袋的蠱蟲從姑娘後頸的傷口裏慢慢扯出來,一圈圈把蠱蟲卷到手腕上,并牢牢捏着它的命脈。
整個拔蠱過程中,姑娘顯得非常痛苦,她幾乎要把口中的木棒給生生咬斷了。滾燙的鮮血從姑娘的傷口飛濺而出,給李航凝結着厚厚一層血垢的衣衫上新添一層。
當姑娘體力不支倒下,其他幾個村民十分默契地擡來擔架,把她擡到旁邊,讓候在那裏的大夫對她進行緊急止血處理。處理完傷勢之後,姑娘的後頸便和那些倒在李航附近的村民們一樣,在後頸的位置留下一個可怖難看的窟窿。整個搬運和療傷的過程一氣呵成,顯然不是第一次配合。
大夫為姑娘療傷完,那幾個村民又用擔架把昏迷不醒的姑娘擡回來,把她和其他後頸留着血窟窿的村民們一起堆在李航的腳邊。李航血淋淋的外表,視覺效果酷似在他腳邊堆起屍山的村民們,這就成了最開始讓季森年對李航産生誤會的那一幕。
季森年冷靜下來,便發現了剛才被他遺漏掉的細節。蒼翠村的空氣中,浮游着肉眼看不見,只能用神識捕捉到的蠱蟲卵。這些細密的蠱蟲卵幾乎籠罩了整個蒼翠村,卻獨獨留下了一塊真空地帶,也就是以李航為圓心的十米球形範圍內。只有在李航的庇護圈內,那些村民才是安全的。
這些蟲卵形态的蠱蟲并不危險,只需要業火燒天的一個法訣就能鏟除。李航從村民們後頸裏抽出來的蠱蟲成蟲,才是最危險的存在。
季森年從魔修老祖那裏聽說過這種吞血噬魂的蠱蟲,它們是魔修老祖不恥為伍的魔修分支的慣用武器。聽說那些魔修會先把蟲卵在偏僻的凡人地界孵化成蟲,再經過反複的凡人血肉滋養之後,魔修就會把它們取回來,繼續用修士的血肉靈魂來滋養它們。傳說達到巅峰狀态的蠱蟲,只需要一條就能夠吞噬掉大乘期的修士。傳說的真僞不明,但能傳出魔修皆知的傳言,這種蠱蟲的恐怖便不言而喻。
這種蠱蟲的恐怖之處還遠不止貪婪的吞肉噬魂之力,它們最讓人覺得毛骨悚然的地方,是超越大部分凡人和修士的智慧!它們的智慧是直接從父輩那裏傳承下來的,從蟲卵狀态就擁有卓絕的智慧。
季森年如臨大敵地看着李航纏在右手手腕上的蠱蟲——
李航解開右手腕上的蠱蟲,把它放到掌心上,然後擡起左手與右手齊平。在李航的左手上,是一個由多條蠱蟲互相捆綁成一個滾圓的蟲結。這個蟲結巴掌大小,伸出幾十條觸須,如同滴答落下鮮血的肉球。
李航對落單的蠱蟲說道:“纏上去,捆成十個死結。”
季森年想破口大罵,李航居然讓高智商的蠱蟲自己打結,它絕對會用與死結極其相近的活結欺騙李航,然後伺機逃跑的。然而,季森年還沒開口提醒,李航右手上的蠱蟲在聽到李航的命令之後,迅速爬到左手,玩命地拱到蟲結的深處,用它的高智商十秒內綁出十個超高難度的死結,把逃生的最後一點可能都給扼殺了。
季森年:“……”
李航不知道季森年的心路歷程,他掂量了一下手中恐怖的蠱蟲蟲結,這麽一大團肉,拿在手上實在不方便行動。他拿出自己縫縫補補的空間袋,對魔修老祖問道:“我能把它們放進空間袋裏裝着麽?”
魔修老祖搖頭,“食肉噬魂蠱對主人非常忠誠,而且擁有超越凡人的智慧。如果把它們放進空間袋裏,以它們的精明程度,它們肯定會破袋而出,想方設法回到主人身邊。”
李航低頭想了想,覺得魔修老祖說得有道理,“那就把它們用空間袋裹起來,放進你的空間裏面,它們再怎麽精明,也不可能逃脫得了你的約束。”
要是對魔修老祖做出這個提議的是季森年,魔修老祖早就一巴掌招呼過去了,然而面對李航,魔修老祖只能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幸虧他還能找得到一個墊背。“我空間裏裝了珍貴的稀有資源,它們進入我空間會對那些材料造成污染。您的空間戒的空間規則強度,足夠困住蠱蟲。要不這樣吧,李航大人把空間戒裏的東西轉移到我這裏,再把蠱蟲放到空間戒裏。”
李航最終并沒有同意他的提議,他沒有浪費時間按魔修老祖說的去整理空間戒裏的東西,直接用空間袋把蠱蟲肉團草草一裹,便扔進空間戒中 。他對人群喊道:“下一個。”
從烈日當空的晌午,到夜幕降臨,一直到第二天天空泛起魚肚白,李航終于把寄生在蒼翠村村民身上的蠱蟲給全部拔除了。村民們老老小小都擠在李航的庇護圈內,依偎在一起沉睡着。季森年手掐天火訣,揮動廣袖将天火燃燒至天際,那些被主人困在蒼翠村結界內的弱小蟲卵,全部在灼燙的天火中化為灰燼。
季森年朝旁邊看去——
烈焰的映襯之下,李航還未洗淨的血染背影,氣勢比天火還要熾烈。李航為了救下蒼翠村的凡人們,不僅冒着神識枯竭被蠱蟲反噬的風險救人,他還不惜舍棄空間戒裏的珍貴材料,為的就是最大限度地節約時間來救人。
李航善良的本質就算是個瞎子都能看出來,魔修老祖不可能沒發現。
魔修老祖到底有多麽厭惡善人,和他朝夕相處了兩年的季森年再清楚不過,他把視線從李航身上收回來,不着痕跡地打量魔修老祖。魔修老祖半透明的虛像融入天火之中,天火的熱度也無法融化他神色中的冷酷。
李航有危險了……
就在季森年心中僅存的善意和黑化的內心作鬥争,猶豫着該不該站在李航這邊,與魔修老祖對抗到底的時候,自從李航粗暴對待空間戒之後就一直保持沉默的魔修老祖,終于開口說話了。魔修老祖一臉深沉的表情,幽幽說道:“李航,本尊太小看你了。”
魔修老祖還是第一次對李航用本尊這種正式的自稱,季森年條件反射地握住腰側的劍柄,魔修老祖要動手了麽?!
魔修老祖舒展盤坐的雙腿,從天火燒過的天際步步走下,一直走到李航的面前。
“我木舟修魔兩千年,記事以來從未做過一件善事。這世道上,我自認壞事做盡排第二,就沒人敢認第一。我一直認為,極致地為惡才是最正确的修魔之道。可是……”
魔修老祖對着李航緩緩屈膝跪下,“我今天才發現,自己錯得多麽離譜!”
季森年:“……”
魔修老祖激動地繼續說道:“李航大人,前世身負百萬人命血債的您,現在卻在行聖人之善。我一直想不明白您為什麽要這麽做,現在我終于得到了答案。善與惡是絕對的對立面,只知惡而不知善,是絕對無法真正透徹理解惡的真谛。大人親身踐行聖人之善,為的就是體悟極致之惡!”
魔修老祖的一番歪理,還真有那麽幾分道理在,季森年如是評價。
總是拿錯劇本,他也終于開始習慣李航身邊奇怪的畫風了。
李航早就看穿魔修老祖腦殘粉的本質,他可比季森年淡定多了。李航煞有介事地對魔修老祖說道:“你的感悟對,也不全對。”
魔修老祖側耳傾聽,“何解?”
“我行善,不是為了體悟惡。”
“修魔與善……”
“你的想法從一開始就有問題,誰說修魔就一定要為惡?修魔修的是随心所欲,我會救人,是因為我樂意,而不是去體悟惡的本質。你從一開始就被惡束縛,注定你的魔修之路走不遠。”
魔修老祖一臉大徹大悟,完全被李航洗腦了。“李航大人,請讓我永遠追随你行善吧!”
李航沉着點頭,他指了指圈養蠱蟲的魔修在蒼翠村埋下的界碑,“那麽,幫我把神識刻在這塊地界上。就要那種魔修之間用來劃地盤的神識标記。”
在魔修老祖的配合下,李航首次調動起神識,在界碑上深深刻下一個帶着沖天煞氣的“航”字。這一塊凡人的地盤,從此被打上李航的标記,敢對這塊地界出手的修行者,就算躲到天涯海角也會被魔修老祖這個李航的腦殘粉給弄死。
李航的标記取而代之的時候,幾人耳邊響起了凄慘的叫聲,那應該是上一任地界主人,也就是圈養蠱蟲的魔修的聲音。
魔修老祖像發現寶藏一樣說道:“原來為善,也可以變成惡行。那個腐爛的魔修一下子損失了那麽多蠱蟲,現在一定心痛死了。”
魔修老祖自顧自開心的時候,季森年覺得自己似乎發現了什麽不得了的真相,他面癱着臉對李航說道:“你的名字,原來寫作李航啊。把你的名字拆解開……”
“閉嘴。”李航面無表情,剛才用神識刻字的時候,一種奇妙的感覺引領着他寫下了自己的真名,用杭州的杭已經無法辯解。“不要妄自猜想我和木舟的關系,我和他一點關系都沒有。”
蒼翠村的村民還一無所知,李航便帶着魔修老祖和季森年便悄無聲息地離開了蒼翠村。
過完蒼翠村副本,李航便提議去閉關修煉。季森年動不動就因為情緒不穩而魔化,修為進境快卻不穩固,他當然不會拒絕李航的提議。魔修老祖又對李航腦殘粉到極點,哪會反對李航。于是李航便愉快帶隊,找了個山旮旯集體閉關。
閉關的半個月時間,李航迅速掌握了願望系統給他開的築基挂。季森年則從魔嬰一層蹭蹭蹭地漲到了魔嬰十層巅峰,而且他的心境在經過多次打臉之後,相較之前也大為穩固,直接把李航秒成渣。然而,沒人敢對李航不見寸進的修為多說一句話。
閉關結束,李航提議去季森年的老家看看,那個地方是季森年的根,無論如何他都要回去看看的。季森年雖然還沒做好充分的心理準備,但他咬咬牙,最終還是同意了李航的提議。
然而,回季森年老家的行程,死在了采購物資的第一步——
李航的空間袋壞了,空間戒也被蠱蟲毀壞無法再用,他們不可能把魔修老祖胸針中那些寶藏級別材料當做日常消耗品用掉,所以采購市必須的。魔修·錢袋·老祖對李航很大方,他給李航的靈石總價,足夠李航縱橫任意一家拍賣場。
李航和季森年身負巨款,魔修老祖藏回胸針中,兩人一魂就近找到一處修者聚集的城市。這座城市名叫雙嶼城,其包容性很強,無論是人修、妖修、鬼修、魔修等等,只要不鬧事,全都歡迎入內。
除了物資以外,李航和季森年還能在雙嶼城得到的最有用的東西,就是情報。茶館是一個探聽情報的好去處,李航和季森年采購了一上午的物資,便挑一家人來人往的茶館稍作休憩。
店小二上茶的時候,季森年多給了兩塊下品靈石作為茶點打賞,對他問道:“我們剛閉關結束,你給我們說說,最近發生了什麽大事情。”
店小二眉開眼笑地收起靈石,給季森年介紹起來,“最近動靜鬧得很大的事,和四百年前隕落的木舟魔君有關。木舟魔君的傳言很多,你們想聽什麽版本呢?”
李航無視了店小二變相要求打賞的暗語,“就給我們說公衆認可最多的那個版本就行了。”
店小二有些失落,但還是盡責地給出了李航想要的答案。
“據說是木舟魔君的殘魂一直潛伏在浩然劍宗的小十荒秘境,他在小十荒開放試煉之時,對浩然劍宗一個築基弟子奪舍重生,被浩然劍宗的天才弟子季森年追得逃出浩然劍宗。木舟魔君修為盡廢,只能通過聚集凡人信仰的拙劣手段來恢複修為。
季森年追蹤到木舟魔君聚集信仰的凡人村莊,本來他可以毀掉村莊來削弱木舟魔君的修為恢複,可是季森年太善良不忍心傷害無辜的生命,就此放過了那些被木舟魔君洗腦的凡人。
以上情報來自浩然劍宗以及季森年的青梅戀人。”
李航:“……”
季森年:“……”
魔修老祖in胸針:“……”
這個傳言實在厲害,一黑直接黑三個,無一幸免。
李航十分暴躁,“這破傳言到底是怎麽傳出來的?!”
季森年想起自己修為大進,在閉關結束之時剛剛消去的小十荒秘境烙印,又想起李航手上那枚裝過一堆蠱蟲,如今已棄用的空間戒。他面無表情地擡頭看天,“……我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