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相顧無相識
顧念就這麽稀裏糊塗的成了季斯南的美術老師,雖然顧念從小是跟着奶奶從國畫入的門,素描和速寫的功底并不深,但在大學決定修平面設計雙學位的時候确實是刻苦練了兩年,之後到了公司裏也沒有擱下,所以教季斯南這種美術小白還是綽綽有餘的。
可很多時候,天賦這種東西就是這麽不講道理,根本就不會因為人的主觀意願而改變,就好比季斯南,即便他守着顧念,兩個人也是一個用心教,一個認真學,可該畫不好的也一樣是畫不好,該不會畫的也一樣是不會畫。
“我放棄了,透視這東西到底是什麽鬼啊!”季斯南把手裏的鉛筆奮力扔了好遠出去,從小到大很少有這種讓他感到如此無能為力的時候,就想是渾身憋着一股勁兒,可偏偏一拳頭打在了棉花團上,不痛不癢又不知所謂。反倒是顧念擺着一副早知如此何必當初的樣子看着季斯南,是說他也不是,笑他也不是。
“不行就算了,咱也不是非得走這條路不可。”顧念安慰道。
季斯南無奈的嘆了口氣,可是又有點不甘心,可畫畫這東西到底是不像打球游泳,認準了之後只要肯練總會有點起色,就算是像模像樣的弄出來也能慢慢感受到其中的樂趣,可畫畫的時候就只能這麽幹坐着,與其這樣季斯南寧可去做兩套高考模拟卷,也比研究這些索然無味的線條光線有趣的多。
顧念看着季斯南大概也是把最後一點的耐心耗盡了,畢竟以他那般跳脫的性格能老老實實的坐在一個地方,花好幾個小時做一件完全不喜歡的事情已經很不容易,放棄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季斯南擡頭看了看時間,已經不早了,他今天晚上還有一個聚會,雖然說是聚會,不過都是他那些無聊的狐朋狗友攢的酒局,聽着桌上的人在喝多之後呼天喊地似得大放厥詞,吹噓着各自如何牛逼的事跡,就像他們蒼白而空虛的青春。可季斯南就是在這麽一群人中一點點長大的,唯一的不同是季斯南有着堪比學霸的好成績,其餘的也沒什麽太大區別,從小到大,無論季斯南身處在什麽樣的環境中,都會很努力讓自己變得合群,就好像在學校裏他就是那種會被老師關注,同學敬服的好學生,在夜店裏他又往往又會是玩得最瘋卻又永遠保持一絲理智與清醒的那個,平事結賬,送所有人回家,他一直都很努力的想要做好他力所能及的一切,就像害怕會被随時抛棄一樣。所以顧念說季斯南有好人緣是真的,可他心裏卻一直都沒有什麽安全感更是真的。
顧念大概也是看出了季斯南晚上另有安排,便也不強留他,只細心的囑咐道:“出去玩注意安全,酒能少喝就少喝點,你才多大啊。”
季斯南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他似乎很喜歡撓頭,尤其是在覺得尴尬的時候。
“對了,還沒告訴你,我從我媽那聽說了國外有幾款能夠抑制癌細胞的特效藥,而且副作用很小,也能配合化療一起使用,我已經托我爸在弄了,等到了我就給你送過來。”季斯南說完便直接出了門,只留下顧念站在門口。
顧念這一刻才恍然大悟,原來季斯南之所以會答應他爸爸出國上學的要求,歸根到底還是為了自己,為了給自己弄到那些不用猜都知道一定價值不菲的抗癌藥物。
這種無微不至的關懷又該如何回報呢?難道真的要用自己這副殘破的軀體以身相許嗎?
顧念苦笑着搖了搖頭。
晚飯的時候宋旭堯回來,顧念能看出來他忙了一整天确實很累,但顧念因為自己的病只能逼着自己一點點細嚼慢咽,也着實難為了宋旭堯從始至終一直陪着顧念,還把每道菜都誇了一遍。只是顧念不喜歡宋旭堯這種故意讨好自己的樣子,相比于現在故作的溫情,反倒是薄情寡義戲碼跟他更貼近一些。可男人都是天生的好演員,況且在這張餐桌上又不光只有宋旭堯一個人在演。就在吃飯的時候顧念也不住的去想,他們兩個人走到如今的地步已經是很可悲的了,一個佯裝着深情不肯放手,另一個被困在虧欠的迷障中不能自拔。如果這也能被稱之為愛情的話,那這樣的愛情也未免太過狹隘了。
之後的幾天宋旭堯又恢複到了之前的工作節奏中,經常加班,偶爾參加一些社交酒會,可唯一不同的是無論多晚,宋旭堯都會回到家裏,要是趕上顧念精神尚好,便無關痛癢的聊上幾句,要是太晚顧念睡了,便輕手輕腳的躺倒另一側的床邊。
而今天宋旭堯的酒可能是稍微喝得有點多了,進屋的時候顧念也早就睡了。雖然是睡了,可顧念向來眠淺,再加上胃部持續的輕微鈍痛感,稍微有點響動都會驚醒,所以每次宋旭堯回來顧念其實都是知道的,只不過是故意裝着睡得很沉罷了。本以為這次宋旭堯也回像往常那樣直接躺下來,可大概是因為酒精的作用,宋旭堯進屋之後不由分說的直接撲到了顧念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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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幹什麽。”顧念被宋旭堯這麽一撲,壓得渾身骨頭都快散架了,睡意自然也跟着被一掃而空。
“你說我能幹什麽。”宋旭堯一把将被子掀開,餓獸捕食般的直接親了下來。
宋旭堯的吻帶着淡淡的威士忌的香氣,雖然喝了很多,可宋旭堯的酒量向來很好,今天也多是借酒撒瘋而已。從老家回來之後,宋旭堯每天守着寡淡清冷的顧念,弄得宋旭堯也都跟着像是禁欲了一樣,可宋旭堯畢竟是有一個正常生理需求的男人,三天五天的也就罷了,這都多久了,宋旭堯也不像再忍下去了。
宋旭堯一只手熟練的解着自己襯衫的紐扣,另一只手伸進顧念的衣服裏寸寸逡巡,一點點朝下身最隐秘的部位探索。
“別。”顧念按住了宋旭堯的手,語氣甚是哀婉,一時間更加激起了宋旭堯的欲望。
宋旭堯粗暴的把顧念的手別開,直接想要脫顧念的褲子。顧念阻止不了,只能任由着宋旭堯任意妄為,可等到宋旭堯要脫顧念衣服的時候,顧念卻死死抓着自己的領口不肯松口。
“什麽時候這麽害羞了。”宋旭堯微微勾起嘴角,這種欲拒還迎的姿态最能激起男人征服的欲望,宋旭堯覺得自己渾身的細胞都被喚醒了,只恨不得把身下的顧念揉碎了,然後生吞活剝下去。
“別脫我衣服,好不好。”顧念自顧自的喃喃道。
“好,我不脫。”宋旭堯心滿意足的接受了顧念如此委曲求全的姿态,然後溫柔的一點點用滾燙的□□刺進顧念柔軟單薄的身體。
那一夜宋旭堯和顧念纏綿了好久,中途有幾次宋旭堯不死心,還想試圖把顧念穿在身上的衣服脫掉,只是都被顧念拒絕了。幾次化療下來,因為靜脈輸藥的緣故,在顧念的手臂上留下了大片大片的淤青,被顧念蒼白的皮膚襯托的愈發顯眼。
顧念不想讓宋旭堯看見這些,更不想讓他因為看見這些而平白勝生出厭惡。等結束之後,顧念強忍着身上的疼走到衛生間裏放水洗澡,想要沖掉宋旭堯留在自己身上的痕跡。
“小念,用我進去幫你嗎?”宋旭堯站在衛生間門口問道。
“不用,我很快就好。”顧念的聲音有些疲憊,可依舊在極力控制着自己。
顧念穿好衣服走出衛生間,看到宋旭堯正坐在沙發上意猶未盡的看着自己。
“你也去洗洗吧。”顧念迎上宋旭堯的目光,“我有點困,先去睡了。”
“小念,你是不是不愛我了。”宋旭堯突然問。
“如果我說不愛了你是不是就不要我了。”顧念反問,“宋旭堯,我知道這輩子是我欠你,所以無論你怎麽對我,我都能接受。現在擺在我們倆之間的不是我還愛不愛你,而是你還需不需要我再愛你了,如果我的存在對你來說已經是一種負擔,那我可以離開。”
“小念,我錯了,我不應該這麽問你。”宋旭堯突然有些後悔這麽問了,他連忙跑過去把顧念攬在懷裏,“都是我不好,我的心裏只有你,你千萬不要離開我。”
“我的心裏也只有你。”顧念在宋旭堯的耳邊輕聲道:“我也不想讓你離開我。”
“那我們從現在開始好好的行嗎,以前的事不管怎樣都是我不對,都是我的錯。”宋旭堯的語氣無比誠懇,顧念不由得再次為之動容,他也想從頭開始,他也想把以前所有的不愉快統統忘掉,可到了現在若還是這麽想又跟自欺欺人有什麽區別呢?或許顧念就是在自欺欺人吧,在這場各自佯裝着相安無事的騙局裏,所有人都早已注定了慘淡的結局。
“放心吧,只要你不放手,我就不會離開你。”顧念拍了拍宋旭堯的背,說完便從他的懷抱裏掙脫開,只留下了一個落寞的背影,似有無盡的心酸委屈卻無從訴說,宋旭堯想說什麽可又無從開口,只能目送着顧念一點點被走廊的陰影淹沒,轉身消失在了拐角的卧室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