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青蔥白皙的少年軀體, 美好若嫩滑的牛奶布丁,沒有一絲傷疤或痕跡,白得幾近晃眼,實際上沈山梧十歲時真正的身體并沒有這麽完美無瑕, 異能将這些都美化了一番。
但這一切江寰皆半眼也不欲看, 他眉心緊蹙, 直接抽起旁邊下鋪的絨毯給人從頭蓋到了腳。
“江桐, 不管你和沈山梧長得有多像, 我都不會對你産生興趣, 更何況你還只是個十歲的孩子,更應該好好珍惜自己的身體。”
“……”這下沈山梧總算聽懂了, 他默默在被子裏恢複原本體型,又在江寰即将摔門而去的前一秒掀開被子, 屬于成年男性低沉磁性的嗓音裹着無奈在房間內響起, “江寰,你想到哪裏去了……”
江寰全身一僵, 印刻在靈魂中的聲音讓他所有怒氣遽然盡褪,他手指仍保持着搭在門鎖上的姿勢,怔愣着回過頭,入目哪裏還有江桐的身影, 只有一個用絨毯随意遮住下絆紳的高大男子。
成年之後的沈山梧膚色偏銅, 健康而頗具男人味, 色澤勻稱養眼,就像是畫家精心用赭石和胭脂調配出來的傑作。
異能同樣抹去了他身上的所有疤痕, 性感的喉結下,凹陷的鎖骨随着沈山梧舒展筋骨的動作上下起伏,同時伸展開的還有他飽滿的胸肌, 和塊塊堅硬分明的腹肌,人魚線勾着最為惹眼的一截勁瘦窄腰,斜斜地束進絨毯裏。
可以想象,這截力量十足的窄腰驢咚起來,絕對能把人撞得丢盔棄甲。
随着前進的步伐,健美的大腿肌肉在毯子縫隙間若隐若現,直到沈山梧已經走到跟前,江寰才驟然驚醒,慌張地從這殺傷力巨大的男色中回過神來。
他驚訝地無以言表,腦中瞬間閃過無數道思緒,江寰動搖不已的視線将面前的男人從上到下掃視過一遍,下意識伸手把沈山梧遮擋身體的毯子掀開來,“江桐呢?”
毛毯下,除了兩條筆直修長的大腿外,空無一物,方才還在委委屈屈訴苦的小孩子竟然消失得無影無蹤。
——也不盡然是空無一物,還有個擠得難受的打架嚯呼之欲出。
由于它的存在感太過強烈,江寰确認沈山梧的腿邊沒有藏人之後,中了蠱一般不受控制地瞥了過去。
沈山梧還穿着獨屬于江桐的白色小餒骷,只是餒骷前端畫着的青色‘小蘋果’被迫漲成了‘大西瓜’,還是那種熟過頭即将炸開的大西瓜。
江寰這下意識掀攤子的動作也将沈山梧驚到了,他忍不住用指甲尖勾了勾勒在腿茛的餒骷帶,緊繃的布帛瞬間被割出一道裂口,雖然有些滑稽,卻也能讓‘無法呼吸’的打架嚯喘口氣。
江寰瞬間面紅耳赤地拿手背掩住一邊臉頰,始終充滿警惕的狹長眼眸此刻瞪得圓潤,宛若一只受驚的小狗,不敢逃不願逃,只會縮起尾巴窩在牆角,可憐巴巴地望着欺負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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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冷漠無情的氣焰早已蕩然無存,江寰現在剩下的只有張皇失措和害臊羞恥,前後簡直判若兩人。
“你,你怎麽……”江寰甚至不好意思到話都說不連貫,暧昧的緋紅色迅速往他肌膚各處蔓延,一雙掩在黑發中的耳朵首當其沖難以幸免,鮮紅欲滴,與此同時,他後頸的溫度也逐漸燙了起來,一直綿延到衣領深處。
即便如此,江寰的眼神還是不由自主地不停往下瞟,不管他如何告誡自己要注意收斂,不管他怎麽屏息凝神使勁将眸子往上擡,最終都會被大西瓜牢牢地吸附住注意力,跟着了魔一樣。
……大概是色魔。
沈山梧趕緊把毯子又裹了回去,否則他覺得談話根本進行不下去。
一時間,房間中的兩人都深深舒了口氣。
江寰暫且先将養眼的福利畫面往腦海深處藏了藏,正色道:“山梧,你和江桐到底怎麽回事?是一個人還是兩個人?你可以和他交互身體?有交換條件嗎?你就是靠他進出沿海基地的?”
沈山梧有那麽一瞬間考慮過要不要順着江寰的思路,将他和江桐分裂成兩個人,這樣能大大減少兩個人即将面對的巨額羞恥感,譬如他無恥地裝乖賣萌,又譬如江寰那些愛戀的小心思,但緊接着沈山梧又想到了之前江寰所說的‘直至今日,你依舊對我沒有一句真話。’
誰會喜歡一直被蒙騙、被欺瞞呢?不管出自什麽樣的原因。
“我就是他。”說完,沈山梧就直接當着江寰的面又緩緩縮小身體,變成了十七八歲時的模樣,雖然身高和外表和現今幾乎沒有差別,但氣質卻陡然一轉,成熟堅毅的面部輪廓重新圍上朝氣蓬勃的學生氣,黑紅的喪屍瞳中血色盡褪,又顯現出了屬于人類黑白色的眼睛。
正是那張大學照片裏的模樣,是江寰錯過的,也是無比欽羨的時期。
江寰極度震驚地看着眼前這一切,即使他先前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可能會面對各種不可思議的場景,可對于這種超乎人類常識的畫面,他仍舊詫異到失去了聲音。
沈山梧看他沒反應,還以為是變化不明顯,随即又往小裏縮了縮,展現出十五歲的模樣,接着又往年紀大裏長,俄頃便是一個眼角出現細密皺紋的中年男人。
從始至終,江寰一直保持着沉默,直到沈山梧又回到三十一歲真實的年紀,他才緩緩伸手捏了捏沈山梧的肩骨,指腹輕柔地撫過沒有因為骨架收縮留下一絲痕跡的皮膚,輕聲問:“這樣變化體型,會痛嗎?你那時候總是骨頭痛,是因為這個?”
“……”沈山梧想說痛惹江寰心疼,好讓他忘記計較先前的事,但最終還是怕江寰擔心,誠實地搖了搖頭。
“那,會不會有什麽後遺症?”
“不會。”先知沒提應該就是沒有。
“哦……那就好。”江寰放松地垂下眼眸,“……江桐就是你,那你為什麽要變成小孩的樣子——”
“那天我潛入進中盟,是要給一個變異者的家人送東西,結果不小心被你發現了。”沈山梧解釋道,“在你誤會我死去的時候,我也誤以為你要和我劃清關系,氣憤難過的同時,內心也無比希望這些都是誤會,所以聽聞你要收養我,我推拒了一下便順水推舟地答應下來,想看你對我到底是什麽态度。”
“我對你還能是什麽态度?”江寰攥緊了沈山梧的肩膀,想把心髒剖出來給他看,讓他看看是不是紅的,“這四年來我沒有一刻不想着你!”
“所以我剛發現出了誤會之後,立刻就找機會告訴你我還活着了。”沈山梧反握住江寰的手肘,安慰地摩挲了一下。
但他不安慰還好,一安慰江寰的委屈就如沸騰的熱水,咕嚕咕嚕地往外冒,他知道這些都怨不得沈山梧,可他就是那麽的不甘心:“你們變異者真的好難找啊,你分明還活着,可一旦不主動來找我,漫漫四年,我竟然一點你的消息都沒有得到。”
四年,一千四百六十一天,漫長到改變了一個人的性格,卻如何也改變不了他思念的心。
沈山梧心疼地展臂摟住了江寰,拍了拍他的背,“是哥哥的錯,哥哥應該再謹慎些的,至少也該親口問過你。”
“……是我的問題。”江寰把臉埋在他的肩窩裏,肌膚相貼的觸感美好而安心,特屬于沈山梧的氣味盈滿鼻尖,他用臉頰依戀地蹭了蹭,“我那時候應該更在意你一些,而不是關注着那些不重要的東西,争什麽少年意氣。”
“你氣性是挺大的。”沈山梧笑着摸摸江寰的後頸,湊到他的耳邊故意用氣音問:“剛才幹嗎對我那麽兇?還要把我扔出基地,吓死我了……”
江寰癢得直想縮頸子,卻被沈山梧壞心眼地壓着不準動,熱氣呼在他敏感的耳廓,酥酥麻麻的癢意從耳垂沿着脖頸,一路爬到了小腿腹,就像有羽毛輕撫他的腿間,留下**蝕骨的滋味。
光是簡簡單單的一句話,江寰就忍不住在沈山梧懷中全身戰栗,他咬牙忍下差點吐露出聲的低吟,雙臂抵在沈山梧胸前,擡眸道:“我氣你随随便便把我給你的東西交給別人,你答應過我,會一直戴着那枚指環的。環同寰,你怎麽可以又一次把我扔了?”
寓意這麽深遠的嗎?Gay中文盲沈山梧心虛地沉默了。
“卡片也是,你根本沒有理由交給江桐保管,分明帶在自己身邊才更安全,即使随身攜帶不方便,你在輻射區裏有那麽多住處,哪裏不能放?交給別人不就是不在意,甚至連收着都嫌麻煩麽?”
“你就一點也沒往江桐就是我本人的方向想過?”
“……我還以為,江桐是你的克隆體什麽的。”江寰說,“可就算克隆體也不是你本人啊,兩套完全不一樣的思維和身體,你照樣違約了。”
沈山梧一挑眉,克隆體?江寰的想象力似乎比他預料的更要豐富。
“他幾乎不怎麽進食,和你的習慣也多多少少有點像,我以為你戴戒指就是純粹應付我,來了拿一下,離開就交給你的克隆體……你別笑啊,你們變異者身首分離都不會死,割裂出一半軀體然後自動愈合,從而變出另外一個自己也不足為奇吧。”
“……對不起,讓你失望了,我還真沒這個本事。”
“……”江寰惱羞成怒道:“刻意讨我歡心戴戒指,一離開就摘下來,你這種行為……不就是想以感情為挾利用我嗎?”
莫名其妙成了感情騙子的沈山梧:“……我能利用你什麽?”
“我怎麽知道你想利用我做什麽?一想到即便你真的只是打算利用我,我也一定會毫無保留地幫你……我就更氣了。”
沈山梧哭笑不得:“……不氣不氣。”
“不管怎麽說,江桐肯定和你有莫大的聯系,就算扔到基地外面去你也會來接他,那這個總是不聽話的熊孩子,丢就丢了。”
沈山梧故意露出了委屈的表情,“寰哥哥,別不要我啊。”
江寰忍不住勾了勾唇角,握住沈山梧的腰間大吃豆腐,一飽眼福的同時又按捺不住好奇問:“所有變異者都可以像你這樣随意改變體型嗎?”
“……”沈山梧把腦袋抵在了江寰的肩頭,央求道:“別問,什麽也別問,我今天告訴你這些已經犯大忌諱了,其他我什麽也不能說。”
江寰趕緊道:“不好意思,我不問了。”
“你這發難真是弄得我始料未及……”沈山梧嘆口氣,從化身為江桐開始,他就思考過無數次掉馬甲的問題。
在中盟回沿海的路上,他就有想過戰隊會不會遭遇什麽解決不了的危險,到時候他只能當衆變身力挽狂瀾,但他完全可以趁亂讓‘江桐’消失,再讓‘沈山梧’無意間經過;
緊接着他又想會不會變身途中被誰發現,這個念頭一出,沈山梧就覺得如果憑着變異者的耳力和視覺,半秒不到的變身還會被看到,他還不如挖個坑把自己埋了。
後來沈山梧又怕萬一半路上遇到個腦子有坑的變異者,比如行長之流的,看到他的臉也不管旁邊有沒有人,直接一句嗨咯高材生幹嘛呢?
幸而這種令人牙疼的事并沒有發生。
甚至到沿海基地以後,沈山梧也想到了他的房間可能會在他不在的時候有人進出,于是沈山梧在櫃子抽屜下做了個小暗格,除非江寰本人已經懷疑到他,特意來他房間搜查證據,否則沒人能找到他的‘犯罪證據’。
卡夾沈山梧也從不懼給人看,江寰贈的卡片藏在身份證和白紙中間,僅憑肉眼根本看不出來,張筱文為他洗衣服的時候無數次在外套口袋裏取出卡夾,沒有發現一絲異樣。
沈山梧敢說,一切有跡可循或許會暴露他身份的危險,都會被他無情扼殺在搖籃之中。
也只有姚無闕這種不按套路出牌的精神小夥能克他一招,沈山梧千算萬算,把腦門算禿也不可能算到這厮會突然神經一抽給他來個惡作劇,沒有一絲征兆,也沒有一絲防備,關鍵還蠢哈哈地把江寰勾引來,讓江寰恰好撿起了他的卡夾,摸到那厚度有異的身份證。
江寰的過度敏銳也是沈山梧不曾想到的,他還是低估了心中的小少年這些年的成長。
一套打死老師父的組合拳真是揍得沈山梧措手不及、一臉懵逼。
如果沒有新變異者在,沈山梧這個理性至上的家夥說不定真的就注銷身份證出基地了,然後眼巴巴地守在基地大門外等江寰下一次出任務。
可惜,變異者中不僅有這個情況不明的新人,還有曾被囚禁實驗的雨果,沈山梧親眼見到他已經是聖和醫院事件的半年後,即使已經相隔六個月,身邊還有先知無微不至的照顧,雨果的精神狀态依舊極差,很難想象半年以前雨果剛被解救回來的時候究竟是怎樣的情況。
所以沈山梧等不了。
更所以他越想越氣,越想越氣,和江寰溫存一會後,他一把撈回江桐的衣服,重新變回小孩形态,怒氣沖沖地去姚無闕宿舍把人從床上揪了下來。
姚無闕本來坐在床邊愁眉苦臉地和鐘茵讨論怎麽讓隊長消氣,讓江桐留下來,看江桐活蹦亂跳地跑進來,而隊長臉色正常站在門邊,還以為沒事了。他正要笑着說些什麽,卻被江桐一把揪住了耳朵。
“……欸,欸欸,哥,阿桐哥哥我錯了。”
“叫哥哥也沒用,你媽媽沒教你不許亂碰別人東西嗎?”
“……我爸媽在我六歲的時候就都死掉了,我爸先變異的,咬了我媽和我爺爺,我媽把我關在書房裏叫我千萬別出來,我那時候還小什麽都不懂,只想着可以玩電腦了,高高興興地看了一下午動畫片……就是沒想到看完之後,偌大的家就只剩我一個人了。”
沈山梧噎了一下,見姚無闕并沒有十分介意提起這件事的模樣,又擰笑道:“那你桐爸爸今天就擔起父親的責任,好好教教你什麽是禮貌。”
“……”姚無闕嚎叫道:“你倒是同情同情我啊,饒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再動你東西我是狗。”
“同情歸同情,罰還是要罰的。”江寰平靜地說,他聲音不大,但震懾力卻比什麽都要強,姚無闕立刻不敢掙紮,只小心翼翼地問:“罰什麽隊長?負重跑?還是引體向上……”
“罰你三千字檢讨,睡前交。”
姚無闕:“……”
姚無闕驀然間小臉煞白。
作者有話要說: 35:天氣轉涼,沒了馬甲穿我有點冷
環:給你個龜殼套套
35:你在內涵我鼈孫是不是
環:那是陸敬之罵的,和我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