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順清南路是b市的一條古文化街，郁太書昨晚在網上搜索的最大中藥店就在這條街上。
“叔公，往這邊走。”郁太書看着手機地圖指路。
“叔公，這條街上吃的玩兒的都有，等買完藥材，我們要不要去逛逛？”陸卷西也是很久沒有出來放松了，此時情緒略帶興奮。
他們一行四人，郁太書和陸卷西走在前頭，榮華和郁太涵跟在後面。
四人的樣貌皆是不俗，尤其是榮華，他慣愛穿廣袖長袍，這次出來也沒有更換，漫步走在路上不僅不會顯得怪異，反而有種飄逸随性的感覺，坦率自然，也就讓人下意識忽略起他異于尋常人的穿着和長發。
面對郁太書和陸卷西兩人的叽叽喳喳，榮華嗯嗯的點頭，同時看向身邊沉默不語的人，“小侄孫，昨天我帶給你的書看了多少？”
教育要從第一時間抓起，郁太涵之前并不懂修道方面的內容，所以榮華向周道長借了幾本書，便給郁太涵送去了。
“看完了。”郁太涵淡淡道。
“五本書都看完了？”榮華略驚訝的眨眼，他記得其中一本書籍并不算薄。
郁太涵比榮華略高，此時微微轉頭，眼睫垂下，“看過一眼的便能記住，大概是過目不忘了。”
“哦？”榮華眼中帶着驚喜，“這大概是天生道骨帶來的好處。”
榮華是真的為他開心，看着榮華的笑容，郁太涵的嘴邊也不禁泛起一絲笑意，就見榮華突然眯了眯眼睛，一手指戳在他的臉頰上，“小侄孫，好像自你醒來後，我都未曾聽見你叫我一聲叔公。”
郁太涵将榮華的手指拉下，剛待說什麽，面前突然出現兩張羨慕渴望的臉。
郁太書：“過目不忘哦。”
陸卷西：“了不起的技能啊。”
榮華無奈的笑了笑，各彈兩人腦門一下，“好好帶路。”
兩人轉過身去，還能聽見小聲嘀咕的聲音。
“可惜呀，現在大哥長大了，要是從小有這能力，考試就不發愁了哈哈。”
“對啊對啊，哈哈天天考一百分。”
郁太涵：“……”
就算以前沒有，他也沒發愁過……這兩個傻子。
郁太涵重新看向身旁的人，榮華此時正背着手悠閑的溜溜達達，他似乎對周圍售賣的東西很感興趣，眼裏閃着好奇。
這模樣和性格，實在不像是一個已經上了年紀的老人，他更像是……
郁太涵微皺着眉心思考，他覺得榮華更像是一個好奇并不谙世事的人，大概是因為長久居住在深林裏，世事變遷都與他隔絕無關，他對這個世界的态度是陌生且新奇的，卻也是大膽的。
他相信了榮華是他叔公的事情，卻怎麽也沒有辦法将他看做是一位老人，既是因為他的容貌也是因為他的處事性情。
但，既是榮華希望……
郁太涵突然一把拉住榮華背在身後的胳膊，在榮華詫異回頭時，湊到他耳邊輕聲說，“一直以來謝謝你……叔公。”
最後兩字說的又輕又淺，以榮華的耳力卻聽得分明，他看着郁太涵說完便松開手繼續前行，偏耳後開始逐漸染上絲緋紅。
榮華笑眯眯的溜達跟上，與郁太涵并行，小聲說，“小侄孫，你的性格真別扭。”
別扭的郁太涵撇開頭不去看他。
“到了，叔公，就是這裏。”郁太書指着上方古舊的牌匾，“百草堂，是b市很有名的中藥店。”
未走進店裏便聞得滿鼻的草藥香氣，店內的人不多，榮華等人進來時，只有一位老大爺已經抓完藥正要離開。
店內的夥計穿着短褂子，見四人進來，先是送走之前的客人，然後熱情的招呼起榮華等人，“幾位抓藥嗎？”
“是想買些藥材。”榮華收回打量周圍的目光。
那夥計有些驚訝于榮華的穿着，但沒有表現出來，“請問要買些什麽？”
“樸信子，朱華草，甘芊可有？”榮華說了三個草藥名，正是稀缺的幾種。
“沒有……”夥計抓了抓頭發，“這些名字我沒聽過。”
“那能否讓我看看你們店裏的藥材，興許是我記錯了名字。”榮華指了指一旁陳列的木架。
百草堂裏不僅陳設藥櫃，且一邊排滿了木架，上面架着笸籮。
“你懂中藥材？”這時，躺在櫃臺邊躺椅上的老人突然開口問道。
他穿着一身黑的中山裝，留着山羊胡，面容看似不好相與，有些不近人情的樣子。
老人站起身敲了敲手中的煙鬥，一副老派打扮，拿煙鬥指了指旁邊陳列的木架，“那上面可都沒有署名，一味藥雖一個樣子，可許多藥材粗略一看卻相似的很。”
若不是懂藥之人，很可能會認錯。
老人又細瞧了眼榮華的模樣，“昨個也有兩個人過來，問的也是你說的藥名，但我卻從來沒有聽過。”
“您說的應該是我的家人。”榮華點點頭，“我昨天有事不方便過來，說的藥名是以前的叫法，可能和現在的名字不一樣，需得看看才知道。”
意思是不否認自己懂藥。
老人又在手心裏敲了敲煙鬥，看得出來煙鬥并未點燃，拿在手裏也只是把玩兒，“那你去看吧。”
“謝謝您。”榮華笑道。
四人入了木架處尋找，夥計小聲問，“掌櫃，那個人是道士嗎？我看他穿的有些像道袍。”
老人垂頭摸着煙鬥上的花紋，不甚在意道，“是吧，很少有年輕人留長發。”
夥計心道，可這人留着長發的模樣卻分外合适，氣質也不俗。
兩人在這邊說完，榮華卻已經找到三味藥材，驚喜道，“竟真的有。”看來确實是名字有差。
“就是這三種藥？”看榮華拿着藥過來，老人點了點，“毛茛，枯礬，二葉律。”
“原來在這裏叫這些名字嗎？”榮華記在心裏。
老人卻皺起眉頭，“你确定沒有找錯？這三味藥的名字可與你之前說的毫不相同，我也未曾聽聞它們此前還有過其它名字，你要知道，就算只挑錯一味藥，效果也是相差甚遠，甚至會造成傷害，産生不良反應。”
榮華笑道，“您放心，我并沒有挑錯，就是這三種藥。”
老人聞言也不再說話，将煙鬥收進懷中，便要替榮華打包。
“叔公，這些量夠嗎？”郁太書小聲的問。
榮華想了想，方才他感覺這世界藥材裏的藥力皆有些欠缺，雖然他拿的已經足夠，但有備無患，還是多準備些為好。
“我再去拿點。”榮華轉身回到木架處。
屋外此時也走進來一人，看起來是藥店的熟客，對着夥計揮揮手便也直奔木架去了。
二葉律已經沒有多少，榮華拿完，笸籮裏便所剩無幾，那個年輕人好像也是奔着這藥材來的，一看此情形，趕忙叫住榮華。
“诶，你等一下！”
後面的人就要拍上榮華的肩膀，卻被榮華一閃躲開。
“有事？”榮華轉身問。
叫住榮華的人頭發被染成酒紅色，耳朵上戴着蛇形耳釘，穿着黑衣皮褲，看起來一酷哥的打扮，他面容英俊，眉毛卻飛揚着，頗有些放蕩不羁的神色。
甄善舟略驚奇的瞧着榮華的打扮，嘴角挑起抹笑意，吹了聲口哨，“兄弟，你這是從哪兒穿越回來的？呦，頭上還有個小揪揪。”
說着便想撥棱撥棱，手剛伸過去便被另一只手打落，郁太涵神情冷漠的站在榮華身邊。
甄善舟也不見生氣，揉着自己的手腕笑道，“兄弟你手勁兒真大。”
他也沒什麽惡意，就是看榮華的發簪好奇的很。
“你有事嗎？”榮華再次詢問。
“啊差點忘了。”甄善舟正了正臉色道，“你手中的藥如果不急用，讓給我行嗎？”
榮華眨眨眼還未待說什麽，就見面前的人機關槍似的放話，“四海之內皆兄弟，幫人一把勝造七級浮屠，兄弟今日大恩，小弟一定銘記于心，來日必報，所以……分點藥給我行不？”
榮華：“……你就不先問問店裏還有沒有儲備的藥嗎？”
“诶？”甄善舟擡眼看向櫃臺處，就見舅爺爺冷着臉看他，用煙鬥敲了敲手心，“藥櫃裏還存着不少二葉律，傻子要嗎？”
甄·傻子：“要要要！”
回頭又對榮華揮揮手，“打擾了呀，大兄弟！”
郁太書一言難盡的看着他飛奔而走的背影，“所以……他真是個傻子吧？”
等榮華幾人結賬後要走時，甄善舟又從裏面跑出來，“诶兄弟！”
“還有事？”榮華轉身疑惑。
“哦，我就是突然想到一個問題。”甄善舟新奇的問，“兄弟，你是道士嗎？”
“是。”榮華點點頭。
“哪個道觀的？有空我想去拜拜。”
“太清觀。”
甄善舟點點頭記在心裏，“行，謝謝你啦兄弟，我才從國外回來，對b市也不太了解，認識就是朋友，我叫甄善舟，要不介意的話，你可以稱呼我為甄哥。”
方才還一口一個小弟，這會兒就成哥了。
榮華狀似無辜的開口，“我要是介意的話，能叫你大孫子嗎？”
甄善舟：“诶？！”
“開玩笑的。”榮華笑了笑，轉身要走。
身後甄善舟喊道，“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麽名字呢！”
“郁榮華。”榮華頭也不回的揮揮手。
“郁榮華……這名字怎麽聽得這麽耳熟？”甄善舟眉頭皺起，想半天也沒想起來在哪裏聽過。
作者有話要說： 榮華：大孫砸。
甄善舟鞠躬：郁爺爺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