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它追上來了

天色漸漸變暗, 烏雲聚集,陰沉壓抑。

昏暗的天空中突有一道驚雷震過,積蓄已久的雨滴終于遲遲落下。

正如玄翊昨夜所猜測那般, 今日将有一場大雨。

磅礴的雨聲之下,玄翊剛剛冒雨回到節目組所在的院內,便突然聽到一道陰陽怪氣的聲音夾雜在雨水中,模糊的傳來。

“蕭影帝, 你真不是在跟我們開玩笑?那這個笑話可真是一點不好笑。”

這道聲音的主人他也認識……嗯, 又是明皓晨。

玄翊好奇的挑挑眉,在屋檐下略停頓了一下,随後便走入屋內。

只見屋內, 兩波旗幟鮮明的人馬,正在相互對峙。

張天元、李君琦、蕭白墨, 還有一個不知名的攝影師,四個人站在一邊。

在他們對面, 聞天明、白萍萍、吳雲芸則是隐隐聚在一起, 面上顯露出不贊同的神色。

明皓晨站在這些人的最前面, 臉上寫滿了嘲諷:“村裏面有水鬼……您不覺得這些流言實在太過荒謬嗎?”

他為了能夠在《根本不可能》這檔綜藝節目上露一臉, 其實已經忍耐了很長時間,一直死死壓抑着自己尖酸刻薄的本性。

但現在, 對面那些人卻說要中途離開!

節目組一下子失去這麽多嘉賓,根本不可能繼續拍攝下去, 那麽他想要依靠《根本不可能》這檔綜藝提高自己人氣的期望, 肯定也會随之落得一場空。

事關自己的飯碗, 他怎麽還能忍得下去!?

當下,明皓晨便不禁把近日以來,積攢的所有火氣全都發洩出去, 一張利嘴如刀:“不是我說,但你們這樣胡鬧,想過後果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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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這些好好錄節目的人,憑什麽要被你們連累?”

不等蕭白墨說話,老戲骨張天元已是看不慣他的嘴臉,面色陰沉的說道:“你說話注意些,想想到底是自己的小命重要,還是繼續錄節目重要?”

明皓晨譏諷的笑道:“水鬼……呵呵!三歲小孩都不信這世上有鬼,你們竟然還當真了……”

“這世上真的有…都是真的,我親眼看見了…我們差點就被它拉進水裏……”李君琦噙着眼淚,面色蒼白,嘴唇哆嗦着說道。

這位年輕的姑娘,剛才當真是被吓壞了,直到現在都沒徹底回過神來,一直神情恍惚,說話的聲音都還打着顫。

“小李呀,我知道你向來膽子小,但沒想到你能膽小到這種程度!這種捕風捉影的無稽之談,居然都能把你吓得要回家……啧啧!”

同為時下的當紅小花,此時吳雲芸也不禁湊上來,不鹹不淡的刺了她一句。

吳雲芸和明皓晨一樣,都是巴望着,靠這檔綜藝節目來給自己提高身價,現在其他嘉賓想要中途退出,她肯定也是絕對不能答應。

“你這話是什麽意思?”正處在情緒崩潰邊緣的李君琦,頓時激動的怼了回去。

兩人眼看就要争吵起來,一旁性子軟弱的白萍萍似乎想要勸說幾句,但是卻又不知道該怎麽開口。

她欲言又止,最後還是沉默着恢複了自己小透明的身份,呆立一旁,緘口不言。

倒是向來圓滑的聞天明,擋在衆人之間充當了和事佬,小心的勸了幾句:“現在情況不明,大家還是先好好商量一下……”

他一直善于鑽營人際關系,情商極高。

此時雖然他雖然和明皓晨一樣,都是想要依靠綜藝節目提高自己的人氣,并不想讓對方走,但是他卻又不直說,只是一個勁的和稀泥。

脾氣暴躁的老前輩張天元拍桌而起:“就算要商量,這個問題也是我們跟節目組那邊的負責人商量!明皓晨又是從哪裏冒出來的一個小輩兒?對我們的去留問題指手畫腳?”

脾氣壓抑許久的明皓晨,頓時火了,嚷嚷道:你說什麽?整天倚老賣老還有理了!”

兩個人說着說着,眼看就要打起來。

一時間,無論是男星還是女星,彼此之間的火藥味兒都頗為濃烈。

而《根本不可能》這檔綜藝的節目主持人,則是崩潰的坐在他們中間的沙發上,兩只手抓着自己的頭發,一臉“你TM在逗我”的表情。

的确,好好的一檔節目突然攤上這麽一堆事兒,誰都得煩得掉毛。

看着眼前這場鬧劇,玄翊的目光在衆人之間巡弋了一下,很快就找到了正站在角落裏,沉默不語的蕭白墨。

他繞開衆人走過去,停在他身邊,低聲問道:“蕭先生,情況到底怎麽樣?”

之前蕭白墨給他發過一條短信,有關于水鬼一事,對方在短信中已經簡略說過。

蕭白墨略低下頭,看着自家道長認真的側臉,目光掠過他清俊的眉眼,同樣壓低聲音說道:“沒錯,就是你猜想的那樣……這片湖裏的水鬼,至少已經盤踞了數十年之久。”

聽到這裏,玄翊頓時忍不住在心底暗罵一聲。

他原本只是想過來放松一下心情,哄一哄經常半睡半醒的童童,所以此次出行,身上什麽法器也沒帶,就連以往一直帶在身邊的鎏金斧刃和紅繩,也都丢在了家裏。

可誰能知道,他和蕭白墨難得出來接一次綜藝,這特麽都能碰上一只厲鬼?

最近,他的體質是不是越來越特殊了,招鬼招得這麽厲害!

他平複了一下心情,緊接着便低聲說道:“水鬼是一種報複心很強的東西,今日你們一行人從它手裏逃脫,之後它一定會心心念念報複過來。”

“必須先讓那些普通人離開這裏。”

蕭白墨略微勾了勾嘴角:“英雄所見略同,我也建議他們趕快離開。”

這也正是現在兩撥人馬一直争吵的原因。

“好了,都不要吵了,先安靜一下!”

就在這時,頗為頭疼的節目主持人,終于頹廢的嘆了一口氣,站起身、揮着手,制止了還在争吵不休的衆人。

他說道:“受邀嘉賓想要中途離場,這件事不是我能夠做主的,剛剛我已經聯系了節目組的總負責人。”

“總負責人和公司那邊,暫時還沒有一個明确的答複。等到那邊有了答複,關于中途退出這個問題,受邀嘉賓應該可以直接和總負責人面談。”

一邊說着,主持人一邊擡頭看了看屋外的大雨,略有些疲憊的說道:“不管怎麽說,至少要等到這場雨停之後,我們才能安排車輛将你們送出去。”

石頭村實在地勢偏僻,一旦突遭大雨,唯一通往外界的山道,也會變得濕滑泥濘,車輛難以行走。

他的這個理由也說得過去,雙方人馬終于不再争吵,各自狠狠的瞪了對方一眼,便轉身回到自己的住處休息。

屋內的衆人逐漸散去,但只有玄翊一個人,在望見屋外連綿不絕的大雨之後,眉心突地一跳。

水鬼依托于水流存在,又借助水流催生力量……

“蕭先生!”

他突然問道:“今天早上那戶村民殺過雞之後,雞血可還有剩?”

蕭白墨眨眨眼睛,瞬間了悟他的意思:“自然有剩,我去給你拿來。

……

粗瓷大碗中,粘稠殷紅的血液微微晃動,散發着撲鼻的血腥氣息。

若是普通人在看到這碗雞血之後,估計早就捏着鼻子,對它敬而遠之。

但玄翊卻神情嚴肅,豎起兩指,修長白皙的指尖輕輕點在血碗中,讓自己的指腹染上粘稠的紅痕。

這個本該血腥怪異的動作,由他緩緩做來,卻猶如雪中探梅一般,極為風雅優美。

“丹朱口神,吐穢除氛。舌神正倫,通命養神。

羅千齒神,卻邪衛真。喉神虎贲,炁神引津。

心神丹元,令我通真。思神煉液,道炁常存。”

他輕聲開口,誦念《淨口神咒》,字字句句清晰的從他口中吐出,助己滌清法體、靜心安神,更好的沉浸在修行的狀态中。

緊接着,他便以指代筆,輕點在自己眼前的門扉上,指尖揮舞,筆力遒勁,一氣呵成。

一道血色的符圖,便在門扉上畫成。

道家驅邪破晦符。

不只是屋門,還有窗戶、天窗、以及其它各種可供出入的地方,皆被他畫上辟邪用的符圖。

張天元的住處,李君琦的住處,攝影師的住處……在取得屋主人的同意之下,不只是節目組的人,甚至連胖大嬸家的房子,都被他一一畫符。

為了以防萬一,這幾日與那片湖水有過直接或間接關系的人,他都一一拜訪過。

但是到最後一處房屋的時候,玄翊卻受到了阻礙。

明皓晨倚在門框邊,一雙眼睛警惕的盯着他手中的半碗雞血,臉上厭惡的表情不加掩飾。

“我知道玄導是一片好心,但是……免了!”他滿是嫌惡的說道。

之前他便與玄翊有過舊怨,這幾日在節目組的相處中,更是讓他心中的怨氣與日俱加,所以他此時見到玄翊前來,當下便忍不住尖酸刻薄的嘲諷過去。

他擋在門口,不準玄翊進來,懶洋洋的說道:“我知道玄導喜歡這些鬼畫符,但是我不信這些神神道道的東西,所以你沒必要……真的沒必要!”玄翊皺着眉頭,漠然的注視着他。

此時,屋外的風雨越來越盛,雨滴被冷風卷着,掃進屋檐下,打濕了玄翊的褲腳。

但明皓晨依舊一副欠打的模樣,堵在門口,絲毫沒有請他進去坐坐的意思。

“姓明的,你腦子有問題吧?去去去,滾一邊去!”

與他同住一屋的聞天明見狀,急忙上前,一把将對方擠到一邊,殷勤的說道:“玄導,您別跟這小心眼的一般見識,來來來,進屋喝杯熱茶……”

玄翊搖搖頭,将手中剩餘的半碗雞血遞給對方,緩緩說道:“我只是過來看看,你們若真是不願畫符,那便算了。”

若是屋主不願,這世上沒有哪個道士會強行給對方畫符,畢竟着不合業內規矩。

再者說了,他今日的舉動只是為了以防萬一,那水鬼倘若真要報複,也不一定就是今晚,更不一定會找上他們兩個人。

他對聞天明說道:“這半碗雞血送給你們防身,晚上若是發生什麽奇怪的事情,直接潑過去就行。”

雞血是至陽之物,倘若真的遇到陰邪的東西,也能抵擋一陣子。

說罷,他也不願意在此繼續停留,不顧聞天明熱情的挽留,轉身便冒着屋外的風雨離開了。

蕭白墨此時正站在院門外,手中打着一把雨傘,安靜的等着。

他看到玄翊出來,嘴角微翹,将自己手中的雨傘往他眼前送了送。

玄翊接過傘,無奈的嘆了口氣:“蕭先生,您帶來的這把傘,可真是有點小了。”

“道長難不成見過這世上有哪個妖修,還會淋雨生病?”

蕭白墨把雨傘往他這邊推了推,自己大半個身子露在雨傘外面,被連綿不絕的雨滴打濕。

“身體會不會生病,和打濕身體之後舒不舒服,是兩碼事兒!我不覺得妖修就會喜歡淋雨……”

玄翊嘆了口氣,不再堅持,只是與蕭白墨挨得更近一些。

兩人的身體緊緊湊在一起,在一頂小雨傘的遮掩之下,依然各有半邊肩膀被雨水打濕。

但兩人卻恍然未覺,只是在雨中安靜沉默的走着,在小山村寧靜的道路上,彼此之間無人說話……

……

聞天明守在屋門口,望着導演玄翊已經徹底離開的身影,頓時陰沉下臉色。

他轉過身,望着自己同一屋的舍友,抱怨道:“你蠢嗎?剛才沒事又得罪玄翊導演幹嘛?!”

“反正現在又沒有攝影機拍攝,你還裝什麽裝?”明皓晨同樣不屑的看着他,嘲笑道:“知道你想拍人家馬屁,結果人家連正眼都不看你,心裏憋火了?”

“你……”

聞天明心中有氣,剛想上前理論,誰料起身的動作太大,手裏端着的粗瓷大碗一陣晃蕩,頓時潑出來不少雞血,全部濺在他的手上。

“哎呀,這髒東西……”他頓時厭惡的一甩手,卻不小心把手中的碗甩飛出去,剩下的小半碗雞血全部灑在了他們屋門前的地面上。

粗瓷大碗頓時被摔成兩半,明皓晨看不順眼,直接上前,一腳把這兩瓣碗的殘片踢飛:“這麽髒的東西,你別亂灑在我們門前。”

粗瓷碎片被踢飛到小院裏,讓天上的雨水一沖刷,頓時連碗底那點殘餘的雞血都被沖刷幹淨,血水滲入渾濁的積雨中,一點不剩。

只有門前那幾塊濺上去的血跡,一時間卻是擦不幹淨。

“算了,這些東西明天再叫人過來收拾。”聞天明掏出紙巾擦了擦手,轉身回到自己屋內的床鋪上。

明皓晨緊皺着眉頭,用鞋底在血跡上面碾了幾下,随後也冷哼一聲,回到了屋內。

兩人不再說話,很快便各自沉沉睡去。

窗外的雨勢越來越大,“嘩啦啦”的落雨聲一直不曾停歇。

他們兩人現在住的這間房,位于村莊的西面,位置低矮,平日裏采光通風一般,也更容易積水。

不過半夜的時間,院內已經蓄起一層深深的積水,直接沒過人的腳踝。

甚至那些積水已經從小院漫到了屋門口,一點點沖刷着門口地面上的血跡。

這些事情,屋內已經陷入沉睡的兩人自然不知。

直到後半夜,睡覺比較淺的聞天明,耳邊好似聽到一些異樣的動靜,才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

他的床正好靠着窗戶,于是聞天明半睡半醒的坐起身,向窗外望了一眼。

只見外面黑漆漆一片,磅礴的雨水聲依舊連綿不絕,間或摻雜着一些細細的犬吠聲。

再仔細側耳傾聽,夾雜在大雨中那聲聲尖厲的犬吠,竟然就是從他們院門口傳來的。

他們現在居住的這個房子,是節目組暫時向村民們租來的。

這家村民還養了一條看門的大黃狗,租出去的時候也沒有帶走,暫時還是養在這戶院門口的狗屋裏。

可是那條大黃狗他們也見過,瘦小幹巴的一條,膽小又老實,平時見人都不怎麽叫,很少像現在這樣,不住的瘋狂吠叫。

特別現在還是在半夜!

聞天明心裏疑惑的想着,慢慢就清醒了過來。

此時,屋外的狗叫聲越來越響亮,仿佛是在恐懼至極,聲音一聲比一聲急促尖利,像是在害怕着什麽東西。

突然,外面的大黃狗猛的“嗷嗚”哀叫一聲,便再也沒有了聲音,不知是已經閉上了嘴,還是遇到了什麽意外情況?

現在,屋外只有大雨“嘩嘩”落下的聲音,偶爾還能模糊的聽到,一點點撥動水面的動靜。

如果不是深夜,那點模糊的淌水聲一定會被人忽略過去。

聞天明心中不禁有些好奇,于是忍不住再次扒在窗口邊,又往窗外偷窺了一眼。

在他們的小院門口,亮着一盞昏黃的燈,以供來往的路人在夜裏行走使用,這盞電燈即使遇到暴雨天氣,也不會熄滅,

此時,借助着那一點微微的亮光,他看到有一團黑乎乎的東西,正趴在他們院門口的積水中,慢慢蠕動着。

他震驚的一下子瞪大眼睛,頓時被吓得精神起來。

那團東西身上長着長毛,像是個扭曲的人、又像只詭異猴子,大半個身子都浸泡在雨水中,四肢趴在地上,扭動挪移着,正一點一點向他們院裏面爬進來。

剛才還在汪汪吠叫的大黃狗,此時正縮成一團,皮毛顫抖的躲在自己的狗窩裏,一動都不敢動,更別說叫出聲來,仿佛極為恐懼自己眼前的這個怪物。

那團是人非人的東西,并沒有關注那條瘦小幹巴的看門狗,徑自掠過狗窩,伸出自己扭曲的爪掌,一步一步向他們的門口挪過來。

離的近了,聞天明才發現,這個怪物身上長的并不是長毛,而是一團又一團墨綠色的水草。

他震驚的看着自己眼前這一幕,嘴巴無聲的張大,喉嚨發緊,想喊又喊不出來。

就在這時,那個怪物好像發覺有人在看着它,突然猛地擡起頭,猙獰的面孔朝向聞天明偷窺的窗戶。

那是一張腐爛扭曲的面孔,在無處不在的墨綠色水草下,本該是眼珠子的位置,卻空空如也,只有兩個黑洞洞的窟窿。

聞天明的大腦“轟”的一聲,瞬間癱軟在床上,雙眼茫然的睜着,連一絲聲音都不敢發出,一股莫名的恐懼狠狠的扼住了他的心髒。。

他的頭腦一片空白。

“嘩啦”,“嘩啦”。

外面的水聲還在繼續響起,正在逐步向他們的屋子靠近。

聞天明膽怯的縮在自己的被窩裏,一動也不敢動。

此時,門外那個怪物已經攀上了門前的臺階,在地上拖出一條濕漉漉的水痕,一雙扭曲的爪掌正向門口探去。

突然,它猛地渾身一顫,像是被燙到一樣,瞬間收回爪掌。

在屋門口的地面上,幾塊撒上去的雞血痕跡,像是一把門鎖一樣,牢牢的封住了屋門,堵住了怪物前進的道路。

怪物徘徊在門外,扭曲的到處爬動着,卻沒有着急冒進,只是安靜等待着。

聞天明擁緊自己的被褥,聽着門外“沙沙”的爬行聲,吓得渾身發顫,卻連一點聲音都不敢露出來,生怕自己被門口的怪物盯上。

随着毫不停歇的雨勢越來越大,院落裏的積水漸漸漫上臺階,向屋門口湧過來。

門口地面上的雞血痕跡,被雨水沖刷,逐漸模糊,漸漸消散……

直到最後,那點淡淡的血跡徹底不見,被積水沖刷得幹幹淨淨。

怪物模糊的發出一絲氣音,好像人類的笑聲一樣,繼續向前爬去。

被緊鎖的屋門沒有絲毫阻擋的作用,順着門縫,怪物身形一軟,就像流水一般,從縫隙間滲進了屋內。

粘膩滴水的爬行聲近在咫尺,就在他們屋裏……與他只有一床之隔。

聞天明無助的躲在被窩裏,止不住的渾身發顫,心中幾乎一片絕望。

當初,當初他為什麽…扔掉了那半碗雞血……

為什麽他沒有趕緊離開,不相信其他人有關水鬼的話……

他咬緊牙關,顫抖的縮成一團,幾乎要哭出聲來,

現在那個怪物,就在自己的床邊,離自己越來越近,正在向他爬過來……他幾乎能感到那股冰冷潮濕的腐爛氣息!

一縷粘稠滑膩的水草,慢慢的攀上了聞天明的腳踝。

就在他的心髒幾乎停跳的那一刻,睡在另外一邊的明皓晨,突然翻了個身,嘴裏面說着誰也聽不清的夢話,嘟囔了一句,緊接着又沉沉的睡去。

就是這一點點的動靜,瞬間吸引了那個怪物的注意力。

腳踝上的水草慢慢松開,聞天明卻還是不敢動,依舊緊閉着眼睛,裝作沉睡的樣子,耳邊只聽到一陣“沙沙”的爬行聲,正在離自己遠去,反而向明皓晨那邊爬過去。

他渾身顫抖了一下,悄悄地松了一口氣。

很快,房屋的另一邊傳來明皓晨不斷翻身的聲音,好像是在睡夢中突然被打擾了一樣,充滿了不耐煩。

“卧槽,你有病吧!大半夜拽我幹什麽,還讓不讓人睡覺………啊啊啊!這是什麽鬼東西?”

明皓晨充滿困意的聲音傳來,很快,他口中模糊的夢呓,便化成了一聲驚恐的尖叫。

“噗通”一聲,好像是一個人被拉扯着摔到地上的聲音。

在一片黑暗中,聞天明聽到明皓晨歇斯底裏的尖叫聲:“什麽玩意兒?別過來,別過來……啊——”

随即便傳來一陣血肉被啃食的聲音,還有不住的慘叫哭罵聲。

就是現在!

聞天明猛地從一下子床榻上跳起來,連滾帶爬的撲到門前,拉開房門,以平生最快的速度沖出屋外。

他要逃,他要趕緊逃……

至于被怪物纏上的明皓晨,他卻是無暇理會,只想趁着怪物吞食對方的時候,為自己換得一絲生機。

可惜事與願違,就在他沖出屋門的那一刻,屋內長滿水草的怪物,卻是突然被他的動靜所吸引,片刻之後,一張沒有眼睛的臉龐,轉過頭盯着洞開的屋門,腐爛的鼻子抽動的嗅着。

“救命!!!”

在磅礴的大雨中,聞天明渾身濕透,不知摔倒在積水中多少次,卻依舊慌不擇路的狂奔着,驚聲尖叫着。

因為他能感覺到,自己的身後正在傳來“嘩嘩”的水聲。

那個怪物追上來了,正在離自己越來越近。

它追上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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