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死裏逃生 (1)

自從上次與玄翊導演面談之後, 張琦這幾天,莫名過的很舒心。

雖然她現在還沒有和那名演員聯系上,但是卻不知道為什麽, 她最近總是莫名覺得心情很好,就好像自己的女兒從未離開過一樣。

其實她的生活還是和以前一樣,毫不變化。

她依舊是獨自一個人居住、吃飯、工作,但她卻總覺得, 自己身邊好像萦繞着一個看不見的存在。

她甚至覺得, 自己死去的女兒又回來了!

每一次,張琦在半夜被噩夢驚醒的時候,總是覺得自己女兒的房間, 貌似都有一些居莫名其妙的動靜。

可當她每次打開燈之後,卻又只能看到一片空蕩蕩的房間。

但是這種事情并沒有讓她困擾。

因為這個看不見的存在, 總是帶給張琦一種非常熟悉的感覺,甚至讓她有了一種, 自己女兒一直陪伴在她身邊的錯覺。

這種錯覺讓她略有些忐忑和擔憂, 但更多的是沉浸其中, 舒心又暢快, 簡直無法自拔。

畢竟,她獨自一個人默默思念女兒的時候, 太苦了。

就在這種莫名的好心情之下,這幾天張琦安心的吃吃喝喝和休息, 面色竟然慢慢紅潤起來, 還胖了一點。

因為女兒去世而備受打擊的精神, 也逐漸恢複了過來。

簡直像是又年輕了幾歲。

重新容光煥發的張琦,甚至再次有了與朋友游玩的心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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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約她出來逛街的秦鑫,看着自己這個老朋友的臉色, 也不禁感嘆道:“你簡直像是重新活過來了一樣。”

自從女兒墜樓身亡後,張琦的臉上第一次沒有解不開的愁容。

聽了秦鑫的關心,她只是輕輕笑了笑,但是并沒有說話。

同樣是生意場上的女強人,兩個人的生意又沒有任何重疊競争的部分,還同樣都是婚姻不順,所以她和秦鑫從年輕時互相認識,私下裏的關系一直都非常融洽。

這一對相交多年的老友,以前閑暇的時候,經常一起約出來逛街。

而張琦的女兒張雪靈,同樣也認識秦鑫的女兒秦熙熙。

只不過這一段時間以來,自從張雪靈身亡之後,張琦害怕自己看到秦熙熙之後,總是會忍不住再次思念自己的女兒,睹物思人。

再加上她一心沉浸在痛苦中,根本沒心思逛街,所以許久不曾和秦鑫相約。

今天,秦鑫則是望着臉色平靜的張琦,再三确認之後,才從心底裏松了一口,寬慰道:“你終于走出來了。”

張琦低下頭,眼中閃過一絲茫然,說道:“怎麽可能這麽快就走出來……”

白發人送黑發人的陰影,又怎麽可能如此輕易的走出來?

她只是……最近幾天,有點莫名開心而已。

“無論如何,你能重新振作起來就好。”

秦鑫唏噓不已的說道:“我最近總是特別擔心你,擔心你承受不住這種打擊,從此一蹶不振,日益虧損身體。”

“現在看到你這樣,就已經足以令我安心。”

張琦微微笑了笑,同樣問道:“那你呢?我聽說你最近一直在忙公司內部的事情,現在情況怎麽樣了?”

她所指的,自然是秦鑫與魏建天,在魏氏娛樂集團的內部權利鬥争。

提起這個,秦鑫瞬間眉飛色舞起來,頗為高興的說道:“自然是我占了上風!”

“魏建天那混賬玩意現在是真的老了,即便年輕時再鬼精靈又如何,現在他的身體吃不消了,撐不起來繼續跟我較勁。”

“特別是他那個蠢貨兒子,将來又如何是我女兒的對手?”

這段時間以來,魏建天在公司內節節敗退,被迫吐出大筆的利益和股份讓給她們,馬上快要撐不下去了。

這場持續二十多年的較量,眼看就要徹底分出勝負。

秦鑫自然是打心眼裏興奮。

看着自己的老友即将得償所願,張琦也不由得為她感到高興,只不過她還保留了些許謹慎,勸道:“越是在這種重要時刻,你越是要小心為妙。”

“魏建天現在已經輸紅眼了,為了翻盤,保不準就會做出什麽出格的事情,你和熙熙最近都要注意一下自身安全。”

秦鑫笑道:“我知道,現在除非我們母女兩個突然暴斃,不然魏建天那混賬是無論如何都翻不了身的。”

“所以我肯定會注意這方面的安全……”一邊說着,她的手指一邊随意往身後的人群中指了指。

張琦随之看去,便在人群中看到了幾個把自己隐藏起來、不動聲色的保镖。

“我一向小心着呢!”

秦鑫上前挽着張琦的手,親密的将她往高級商場裏面拽:“行了,咱們好久沒見,不說這些掃興的話,走吧!”

許久未曾一起聚會的兩人,一直在商場裏消磨了足足半晌的時間,方才滿載而歸。

購物完畢之後,兩人又尋了一處幽靜的咖啡店,一邊各自點了些咖啡甜點,一邊有一搭沒一搭的聊着天,在這種安靜的氛圍中等人來接她們。

這家咖啡店,卻是以前張雪靈最愛的一家。

張琦此時坐在靠窗的位置,望着手裏的咖啡,心頭一動,突然想起了自己女兒以前愛喝的口味。

原本這幾天終于放松下來的心情,不由得又冒起了一點小小的難過。

她心底裏的這點難過,坐在她對面的秦鑫沒有看出來,但是卻有人察覺到了。

張琦正要放下杯子,卻突然感覺到,自己的肩膀和背部,竟然似乎被人被擁住了。

就好像有一個看不見的人,在發現她心底的難過後,安慰性的給了她一個擁抱。

她頓時吃了一驚,身子一顫,拿着咖啡杯的手都忍不住微微顫抖。

黑色咖啡灑出來一些,全都濺落在她的風衣上,白色的衣物上面突兀的出現了一塊咖啡漬,特別顯眼。

秦鑫見狀,不由得驚呼一聲,急忙拿來紙巾幫她擦拭:“怎麽這麽不小心?”

張琦接過她手裏的紙巾,神色卻一時有些複雜:“沒事,剛才不小心走神了,我自己來就好。”

剛才那個落在她身上的擁抱……

雖然那個擁抱觸感十分冰冷,沒有一絲活人的溫度,但是那擁抱的力度和感覺,卻都非常熟悉。

她女兒長大之後,寥寥幾次與她相擁,便是這樣的力度。

……剛才就好像,她已經死去的女兒在擁抱着安慰她一樣。

想到這裏,張琦的臉色不由得更加複雜。

這種女兒重新回到她身邊的感覺,最近幾天是越來越強烈。

在她身邊,究竟發生了什麽?

就在她還在心底裏默默糾結的時候,秦鑫的女兒秦熙熙,終于開着車姍姍來遲。

秦熙熙只比張雪靈稍稍大了幾歲,正值二十多歲的年華,年輕貌美,精力無限,正處在人生中最美好的一段時光中。

親自開車來接人的秦鑫,活潑的從駕駛座上跳下來,拉開車門,将兩位長輩迎上車:“媽,張阿姨,今天我就是您倆的專屬司機。”

“已經挺大個的丫頭了,還是這麽貧嘴!”秦鑫笑罵了一句。

秦熙熙沖她吐了吐舌頭,又轉頭向張琦打招呼:“張阿姨,好久沒見您出來了。”

張琦看着眼前年輕活潑的秦熙熙,不禁再次想起與她年齡相仿的張雪靈,原本平靜下來的心,再次針紮一般抽搐了一下。

如果她的女兒現在還活着,應該已經大學畢業,就像秦熙熙一樣,開始工作并步入社會,享受着屬于自己最美好的人生。

這樣想着,她的心髒又開始抽搐起來,與秦熙熙随意說了幾句話後,便坐在後座上出神,呆呆的不說話。

“你今天怎麽有空過來?”秦鑫眼見自己的老友情緒不高,便急忙扯開話題,向秦熙熙問道。

最近一段時間,公司裏面的事務多,秦熙熙主動為自己的母親分擔了很多責任,近來幾個月一直忙得腳不沾地,已經很久都抽不出時間來陪伴母親。

“最近我天南地北的到處出差,這不是已經快三個月都沒見您了嗎?我想您了呗!”秦熙熙一邊開着車,一邊說道。

在他們這輛車後邊,不遠不近還綴着幾輛保镖乘坐的車輛。

就在他們一行人,駛過一座跨河大橋的時候,意外卻是突然發生。

跟在他們後面的那幾輛保镖車,其中一輛突然車頭晃蕩了一下,就像是司機喝醉酒一樣,整輛車猛然間不受控制,開始在橋上歪歪扭扭的轉起來。

其餘幾輛車躲閃不及,頓時被這輛車給狠狠地撞上,頃刻間全都被撞翻在地。

幾輛車就這樣橫七豎八的翻倒一片,徹底堵死了後面的車道。

那些保镖也都被壓在車底下,或是勉強掙紮出來求救,亦或是受了重傷不能輕易移動,甚至還有的直接就昏了過去。

身後突然發生這麽慘烈的連環車禍,在前面開車的衆人頓時都被吓了一跳。

其中對面駛來的一輛私家車,也像是被前方的車禍吓到,司機頓時糊塗了,手沒抓穩,竟然将車開出了原有的車道。

頓時,這輛車便與秦熙熙駕駛的車輛迎面撞來。

“啊——”

秦熙熙驚呼一聲,臉色凝重,急忙猛打方向盤,試圖避開對面的車。

可是也不知怎的,她手下的方向盤突然失靈,整輛車仿佛不受控制般,與對面的車猛烈的撞擊在一起。

她們的車輛也不算小,但是也不知為何,在對面私家車的撞擊下,竟是一下子就被撞出了橋面。

而且往日十分結實的大橋護欄,今天卻像是紙糊的一樣脆弱,稍稍一碰就碎了。

她們三人所乘坐的車輛,在撞碎橋邊護欄之後,直接跌出,徑直向橋下摔去。

“啊啊啊!!!”

突然遭到如此重大的災禍,車內的三人甚至都還沒回過神來,就已經随着車輛跌下橋,伴随着一聲聲無助的尖叫,眼看着就要死在這裏……

“嘎吱——”

只聽車外驀然間傳來一聲鋼筋拉扯的聲音,原本正處在下墜過程的的車輛,突然猛地一震蕩,竟是硬生生止住了下墜的趨勢。

車內三人驚恐萬分的睜開眼睛,戰戰兢兢的探出頭向車外望去。

她們三個駭然的發現,竟是橋面斷裂的護欄處,有幾根鋼筋從水泥裏露了出來,恰好的勾住了她們的車輪和車身,沒有讓這輛車在第一時間掉下橋。

可是,單單只憑幾根鋼筋,如何能拉得住沉重的車輛?

在三人恐懼的眼神中,那幾根勾住車輛的鋼筋,正在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在重物拉扯之下不斷的變形,眼看就要支撐不住!

這座橋坐落在一條河流的上方,橋面距離河面非常高,下面的河水也很深。

她們這輛車如果真的直接摔下去,車裏的人就算僥幸沒有被摔死,也得被河水堵在車裏活活淹死。

所以,此時被懸吊在半空中的三人,面上全都挂着驚恐萬分的神色,內心深處是止不住的絕望。

只有同樣處在驚惶中的張琦,卻是突然眼尖的發現,那幾根拽住車輛的鋼筋上,竟然慢慢浮現出一個隐隐約約的血手印。

她頓時心中大駭,還以為是自己在驚慌中看錯了,不禁揉了揉眼睛,再看了一眼。

那個血手印依然沒有消失,反而逐漸加深,甚至還有一絲絲的血跡從上面滲出來,順着變形的鋼筋一路流淌下來。就好像有一個看不見的人,用這幾根鋼筋勾住汽車的外殼,正拼命拖拽着沉重的車輛,以防車內的人摔下橋面。

這個無法被看到的人,也許是拖拽的時候太過于用力,手掌已經被粗粝的鋼筋磨破,終于流出了別人可以看得見的鮮血。

就在張琦還在驚疑不定的時候,一滴冰涼的血珠,從鋼筋的末端突然滴落,恰好滴在她的眼睛裏。

那個血手印是真實存在的,不是她的幻覺……

把腦袋探出車窗外的張琦,萬分震驚的揉了揉眼睛,不顧自己此時的危險處境,心裏突然激動起來,一個難以置信的念頭逐漸在她腦海裏成形……

這個看不見的人…這幾天內一直徘徊在她身邊的人……這個此時正在拼命拖拽鋼筋的人……她是…是……

也許是因為,剛剛不小心被血珠滴落到眼睛裏的原因,等到張琦再次睜開那只眼睛之後,便只覺得左眼前一片血霧朦胧。

在這片模糊的血色中,她好像真的看到了一個隐隐約約的身影,竟然淩空懸浮在橋邊,正在是拼命拽着快要斷裂的鋼筋。

雖然視線模糊,但是她卻一眼就認出,這道鬼魅一般的身影,分明就是她熟悉的女兒!

張琦的眼中頓時湧現出一陣激動,幾乎要哭出聲來,如果不是她現在還被困在車裏,她肯定早就奔過去,給自己失而複得的女兒一個大大的擁抱。

此時,正在拉扯鋼筋的張雪靈,大約實在是太過于用力,以致于完全分不出一絲精力放在自己的外形上。

只見随着時間的流逝,使出太多靈力的張雪靈,本就毫無血色的臉龐變得更加慘白,普通女孩的化形終于維持不住。

随着她的一聲嘶吼,竟是瞬間顯露出了惡鬼的樣貌,身上血衣斑駁,一雙眼睛猩紅,半張臉血肉模糊的破碎着。

如果普通人看到此時的張雪靈,只怕就要吓得當場腿軟。

張琦也是普通人,但是她同樣也是張雪靈的母親。

望着女兒此時猙獰的面貌,她并沒有預想中的驚恐,反而有無數淚珠瞬間從眼眶中湧出,整個人都心痛不已。

她的女兒在臨死前,一定摔得很疼!

大約是眼淚将那滴落在眼中的血珠給沖掉了,等張琦再睜開眼睛的時候,卻見到自己眼前的血色正在慢慢褪去。

而張雪靈攀在鋼筋上的身影,也随之越來越模糊,幾乎要完全消失。

不,她好不容易才再次見到自己的女兒,不能就這樣……

張琦頓時慌了,不顧自己此時身處的危險處境,将半個身子探出車窗外,眼含熱淚,拼盡全力大喊了一聲:“靈靈——”

突然聽到自己的乳名,張雪靈頓時一驚,随即便看向下方那個正在半空中搖晃的車輛。

看到自己母親眼含熱淚的神情,以及眼中還未完全褪去的血色,她突然意識到,自己現在的模樣已經被母親完全看到了。

張雪靈頓時有些驚慌,本能的想要擡起胳膊,遮擋住自己血肉模糊的臉。

只是她的手掌剛一動,手下傳來的巨大墜力,便立即提醒她,現在絕不是放手的時候。

手下的鋼筋發出不堪重負的聲音,像是已經快要支撐到極限。

張雪靈一時也沒有太好的辦法,只得拼盡全力,向着此時唯一能夠看見她的母親,大聲呼喊道:“快去聯系玄翊導演——”

“普通人救不了你們…手機裏的聯系方式……快去找他…”

張琦眼中的血色,此時終于褪盡。

女兒的身影,伴随着這片血色再次消失不見,只在最後的時刻,給她留下了一句別人都聽不見的吶喊。

“快去找玄翊導演……”

想起自己前幾天約見過的導演,此時的張琦只覺得疑惑不解。

但是她卻沒有懷疑自己的女兒,依然急沖沖的撥通了玄翊的聯系號碼,嘴唇顫抖的喊道:“玄導……”

“救命啊!”

……

就在她緊張的講述着她們遇到的危險時,此時在橋面上,終于有一些反應過來的司機,正壯着膽子戰戰兢兢的圍了上來。

整個現場都很慌亂,有人在報警、有人在叫救護車、有人把傷者從車底下拖出來。

甚至還有幾個人,正從自己的車廂裏,取出一些亂七八糟的繩索。

折騰了好一會,這些好心人才将一截截的繩索亂糟糟的系在一起,然後将這條長繩從橋邊垂下來,試圖将她們幾個被懸吊在半空中的人,一個個的拉上來。

這條亂糟糟的繩子,雖然看起來很不安全,但是總也好過她們三個此時的危險境地。

秦鑫率先上前接住了這根繩子。

因為恐懼,她的雙手顫抖着,卻沒有絲毫猶豫,馬上将這條繩子纏繞在自己女兒的腰上。

秦熙熙扭動着身子,面色難堪的說道:“媽,那你和張阿姨……”

“你先上去……聽話,你先上去!”秦鑫罕見的拿出母親的威嚴,一邊呵斥着,一邊顫抖的将繩子打結。

但是她的雙手實在抖得厲害,怎麽也系不牢繩子,只能不斷的拆開重新系。

最後,還是一旁的張琦實在看不下去了,上前将秦鑫擠到一邊去,自己把幫秦熙熙把腰間的繩子系牢。

拽了拽繩子之後,兩個都做過母親的女人,便将車窗完全打開,在晃晃悠悠的半空中,将秦熙熙從窗口送出車外。

只不過,秦熙熙的半個身子才剛剛探出車外,卻聽到橋頂上方拉繩子的那些人,突然發出一陣驚呼。

車內的三人一愣,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便見原本系在秦熙熙腰間的繩索一松,然後半截繩子就從上面掉了下來。

原來不知道因為什麽原因,就在橋上的衆人準備把下面遇險的人拉上來的時候,誰料他們才剛一使勁,手中的繩子竟然突然就從中間斷了。

簡直邪門的很!

拉人的繩子斷了,秦熙熙也因此差點直接掉下去。

還好車裏的張琦和秦鑫手疾眼快,一把拖住她即将墜落的半截身子,重新将她拖回了半懸着的車廂內。

因為她們三人這番大動作,上方的鋼筋又開始“嘎吱嘎吱”作響,一副不堪承受的動靜。

車內三人驚魂未定的喘息着,稍稍安歇下來之後,張琦卻是突然想到,剛才自己女兒呼喊的那句話。

“普通人救不了你們……”

普通人…救不了…普通人……

她越想越覺得不對勁。

今天從車禍開始,之後所發生的一連串事情,全都透露着一種詭異的氣息。

就好像,冥冥之中有一雙無形的手,一步步把她們推到了如今這個危險的處境,還掐斷了所有的生機,非要至她們于死地不可。

如果不是張雪靈突然出現,一直死死地拉扯着救命的鋼筋,只怕她們三個人早就從高高的跨河大橋上跌下去,此時不是淹死就是摔死。

不止是她,現在就連秦鑫都琢磨出了不對勁來。

她一手摟着自己受驚的女兒,一只手捂着自己的臉頰,頹然的嘆息道:“今天發生的這些事,怎麽一件比一件邪門?”

對,就是邪門!

張琦恍然大悟。

自從她剛剛見到女兒的身影之後,此時對于世上那些玄異靈妙的事情,已經不敢不信。

這件事絕不是意外,肯定是有人在背後使手段,想要故意害死她們!

張琦咬緊牙關,恨恨的想道:“就是不知道那個人究竟是誰?”

就在她心中已經下了定論的時候,突然聽到頭頂上方,再次傳來“嘎吱嘎吱”的響聲。

三人臉色一寒,急忙探頭望去。

伴随着橋面上衆人的驚呼,只見那幾根懸吊着車輛的鋼筋,此時正發出不堪重負的聲音。

這幾根普通鋼筋在堅持了這麽長時間之後,已經被沉重的車輛拉長到近乎纖細的地步。

此時,只聽到“嘣”的一聲,這幾根鋼筋終于瞬間崩裂,被扯斷的半截鋼筋扭曲着,徹底斷開。

沉重的汽車失去了拉拽的力量,猛然間從半空中墜下,徑直向河流中心跌落。

“啊啊啊——”

伴随着車內三人的尖叫聲,車子已然失重,三個人在下墜的過程中,在車裏面東倒西歪的摔成了一片。

就在這個關鍵時刻,原本懸浮在半空中的張雪靈,頓時丢下自己手中斷裂的鋼筋,身形一晃,非常迅速的向下墜的車輛追過去。

她飄到車底,用自己一雙纖細孱弱的手托住底部,慘白的面上爆出道道青筋,用盡自己所有的靈力,拼命阻擋着車輛下落的速度。

可卻像是有一雙無形的手,正在拼命把這輛車往下拉一般,任憑張雪靈用盡自己死亡之後積攢的所有靈力,卻依舊不能阻擋這輛車的墜落趨勢。

最多,她只能稍微延緩了一下墜落的速度,勉強保證車內的衆人,不會直接摔死。

只聽“嘩啦”一聲,在所有人驚恐的呼喊聲中,這輛車終于落入了深深的河水中。

沉重的車輛剛一沾水,便徑直向河底沉下去。

無窮無盡的冰冷河水,頓時從車窗的縫隙中湧進來,逐漸淹沒了車廂裏的三人。車內的三個人,除了秦熙熙以前學過游泳之外,年紀不輕的秦鑫和張琦,則全都是不會水的旱鴨子。

此時,她們兩人面對着車廂裏越來越高的水位,全都是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樣,徹底慌了手腳。

唯一會水的秦熙熙則咬緊牙關,索性将本就半掩着的車窗全部打碎,為她們三人的逃生方向清理出了通道。

然後,面對着更多湧進來的河水,她開始拼命将兩人從車裏推出去。

“現在呆在車裏才是死路一條,只有游出去才有可能獲救。”她一邊厲聲喝道,一邊先扶起離自己最近的母親,将她從車窗口推到車外。

将母親塞出去之後,她又動手将張琦推出去。

此時的河水已經漫過兩人的脖頸,在張琦手忙腳亂的劃水中,三個人終于勉強離開了這個近乎封閉的車廂。

沉重的車輛,很快就徹底沉入河底。

可是僅憑秦熙熙一人,卻是怎麽也無法将兩個不會水的成年人拖上岸。

人在即将要溺水的時候,就會本能的胡亂掙紮,拼命抓住自己能夠抓到的一切,甚至連一根稻草都不放過。

曾經有不少下水施救的人,在救人的時候,反而被慌亂的溺水者抱住手腳拖下水,最後雙雙溺死在原本并不深的水中。

此時,秦熙熙面對的困境,比一般的溺水者更加艱難。

而更加令人詫異的是,這條河雖然足夠深,但在往常的時候,河流的流速并不湍急,一直流淌得很緩慢。

但是今天也不知怎的,往日安靜平緩的河面,竟然一反常态的兇猛湍急。

水面下的激流一道接着一道,水面上的波浪一個接着一個,河水中處處都是漩渦,正在死命将她們三人向深處拖去。

秦熙熙勉強拖着身邊的兩人,鋒利掙紮了好半天,卻是怎麽也掙不脫湍急的河水,心裏面幾乎都要絕望了。

就在無數冰涼的河水湧入她的口鼻,嗆得她咳都咳不出來的時候,卻突然渾身一輕。

似乎突然冒出了一個人,從水流下方托住她們三個人,正在把她們三人往河岸上拉去。

河水渾濁,秦熙熙根本看不清救她們的人是誰,只是模模糊糊看見了一個大概的輪廓。

那是一個年輕女孩的身影輪廓,身上穿着一件血跡斑斑的長裙,拖着三個人,竟然在水中毫不費力的游動着。

這個身影有點像她以前認識的人……

已經快要被河水淹到窒息的秦熙熙,在心底裏迷迷糊糊的想着,然後就再也支撐不住,徹底失去了意識,被冰冷的河水淹沒。

而她在瀕臨死亡時才能看到的那抹身影,正是緊随她們三人而來的張雪靈。

張雪靈此時一身的靈氣快要透支了,身形都快要凝結不出來。

但是她卻依舊繃着一張臉、咬緊牙關,滿頭的黑色長發在河水中飄散而來,牢牢地拽着水中的三人,拼命的将她們三個人往岸上拖。

只不過,她才在水中游動片刻,便立即發覺出不對勁的地方。

有什麽東西,正在與她作對,想要把這三個人重新拖回水底。

準确的說,是要把秦鑫母女二人拖入水底淹死。

這股看不見的力量,從始至終,一直都在緊盯着秦鑫與秦熙熙,而張琦只是恰好與她們兩人待在一起,被無辜波及了而已。

哪怕在此時,秦鑫母女二人都已經失去意識,徹底昏死過去,那股力量卻依舊不肯放過她們,非要将她們兩人趕盡殺絕。

此時,水中激流湧動,無數的水流漩渦蜂擁而來,拼命阻擋着張雪靈救人的舉動。

此時,倘若不抛棄掉秦鑫與秦熙熙母女,只怕自己的母親也要随之一起永眠在冰冷的水底。

望着已經快要窒息的母親,一直都在努力救人的張雪靈,此時她慘白的臉上終于難得的露出了一點遲疑。

是抛棄秦鑫阿姨和秦熙熙,選擇救自己的母親?還是冒着三個人一起溺亡的風險,選擇最後拼搏一把,興許會有奇跡發生?

張雪靈猶豫了。

就在她還沒來得及做出最後的決定時,突然聽到岸邊突然傳來一陣清朗的聲音。

“北鬥九辰,中天大神。”

“上朝金闕,下覆昆侖。”

“調理綱紀,統制乾坤。”

“大魁貪狼,巨門祿存。”

“文曲廉貞,武曲破軍。”

“高上玉皇,紫微帝君。”

“大周法界,細入微塵。”

“何災不滅,何福不臻。”

“元皇正炁,來合我身。”

“天罡所指,晝夜長輪。”

“俗居小人,好道求靈。”

“願見尊儀,永保長生。”

“三臺虛精,六淳曲生。”

“生我養我,護我身形。”

聲音朗朗,從容不迫,語氣中帶着一絲不容置疑的威儀,正是道家的《北鬥咒》。

終于聽到這道熟悉的聲音,張雪靈頓時大喜,從渾濁的水中露出一顆腦袋,眼中滿含希望,向岸邊看去。

只見在潮濕泥濘的河岸邊,接到消息後終于到來的玄翊,正手持一柄紫金小斧,斧刃間閃着熠熠寒光,面上表情凝重,口中誦念《北鬥咒》。

他的另一只手,持着一面刻有八卦的陰陽銅鏡。

玄翊一邊念咒,一邊看向那面銅鏡,目光在鏡面上來回巡視,似乎在尋找着什麽。

就在口中符咒念完的那一刻,陰陽銅鏡微微發出亮光,隐隐映照出一條細如發絲的模糊絲線。

這條朦胧的細線,由東南方向而來,末端一分為二,深入湍急的河水中,牢牢地系在秦鑫母女的腳腕上。

玄翊的眼眸一凝,手中斧刃一轉,頓時毫不遲疑的向那條看不見的細線砍去。

“魑魅魍魉,斷!”

随着他的一聲清喝,鋒刃閃光毫不容情,那絲由惡咒氣息凝成的細線,頓時被斬成了兩截。

就在這條絲線被斬斷的同一瞬間,遠在首都郊外的那座二層小樓裏,正在上樓梯的吳庸,突然面色一白、身形一滞,整個人都僵硬的停在原地。

随後,一陣撕心裂肺的劇痛,陡然間從他的五髒六腑中湧現出來,痛得他當即便狠狠嗆咳了一聲,張口便噴出烏黑的濃血來。

淅淅瀝瀝的血滴,濺落在滿是灰塵的樓梯上。

吳庸整個人則是身形搖晃了一下,蒼老年邁的身軀,陡然間一頭栽倒,“叽裏咕嚕”的從木質樓梯間滾了下來。

“師父、師父……您老人家怎麽了?”

樓下的趙小寶見狀,急忙撲了過去,讨好似的将自己的師父從地上扶起來。

師徒兩人相處這麽長時候,他可是從來沒有見過,自己師父竟然還會有如此狼狽的一面。

被小徒弟攙扶起來的吳庸,喉間“嗬嗬”左相,依舊在不停的咯血。

他佝偻的背部彎曲着,從口中吐出大片的血花,全都濺落在地面上,打濕了肮髒的木地板。

他咳嗽了很長時間,方才稍稍喘了口氣。

等他慢慢緩過來之後,一雙渾濁的眼睛頓時陰沉下來,咬牙啓齒的說道:“惡咒反噬……”

究竟是什麽人,竟然能夠破得了他的惡咒,還從他手底下救走了雇主想殺的人?

……

就在吳庸正被惡咒反噬的痛苦折磨的同時,一直在水中救人的張雪靈,卻是陡然感覺到一陣輕松。

那個一直将她們往水底深處拖拽的力量,伴随着玄翊斬斷那絲細線,仿佛突然之間就消失了。

河水重新平靜下來,激流旋渦都已經消失不見,張雪靈拖着三個昏迷不醒的人,輕輕松松的上了岸。

來到岸上之後,她首先撲向自己的母親,想要确認她的安全。

經過一番檢查,确定張琦只是因為嗆水過度,現在只是暫時昏迷過去,并沒有什麽生命危險之後,張雪靈才悄悄松了一口氣。

而秦鑫和秦熙熙母女兩人,也是同樣的情況,并沒有什麽大礙,總算是從惡咒下死裏逃生。

在此時,玄翊則是面色凝重的走了過來,眼神中帶着一種謹慎。

他看了看靈力幾乎耗盡的張雪靈,又看了看躺在地上的三個人,不禁嘆了口氣,說道:“有人在背後下狠手,想要用惡咒害人。”

“今天她們遭受的這場無妄之災,絕不是意外。”

而且,這道惡咒主要就是用來殘害秦鑫與秦熙熙兩人的。

所幸,他現在斬斷了那條惡咒,這兩個人算是暫時安全了。

“這次背後施咒的那人,手法與上次在片場搗亂的人,非常相似……”

他沉吟道:“但是很明顯,這次的幕後黑手,功力十分深厚,遠不是上次那個半吊子可以相比的。”

但不管怎樣,這兩次施展惡咒的人,手法都是同出本源,其中必定存在某種聯系。

又是這個邪術師……

玄翊想起自己剛才趕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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