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看光了

甄杳慢慢習慣了和宋渌柏單獨一起住的日子。

兩個人早上會一起吃早餐,晚餐視情況而定,白天她除了家教課就是做自己的事情,晚上宋渌柏也都幾乎待在書房,他們相處的時間其實沒有那麽多,但是慢慢的她面對他也沒那麽拘謹了。

又過了三天,陳頁再一次來給她上課,課後再一次問她:“怎麽樣,辯論賽你能去嗎?”

甄杳遲疑片刻,“最近我哥哥他太忙了,還沒找到機會跟他說。”

“希望你能來看。”

她禮貌地笑了笑,“那我們——”

右眼裏忽然傳來異物感,甄杳話音突兀地截止,陳頁立刻問她:“怎麽了?”

“沒什麽,”她擺擺手,低着頭不斷眨着眼睛,“應該是睫毛掉進眼睛裏,過一會兒就好了。”

說是這麽說,但眼睛還是因為異物的刺激不斷分泌出眼淚來。

“不行,你眼睛都紅了,快仰起頭我幫你看看。”

“真的沒關系,被眼淚沖出來就好了。”

陳頁沒遞紙過來,甄杳只好伸手摸索着從桌上的紙巾盒裏抽出一張擦了擦右眼,或許真的是流出來的眼淚起到了效果,她頓時好受多了。

“陳老師,我已經可以把眼睛睜開了。”

陳頁一只手還扶着她的肩,“那就——”

“你在幹什麽?”

男人的聲音像浸了冰,沉沉地刺入房間,把兩個相對着靠得極近的兩人吓了一跳。他們原本的姿勢從背後看親密得有些越線,青年幾乎像要低頭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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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甄杳一愣,下一秒驀地站起來,“你今天怎麽這麽早就回來了?”

宋渌柏額角隐隐跳了跳,“聽你的意思,我還應該晚點回來。”

“我不是這個意思……”

“你們剛才在幹什麽?”他耐着性子又問了一遍,帶着顯而易見的煩躁和冷意。

陳頁忙答道:“宋少,剛才她眼睛有點不舒服,所以我才幫她看了看。”

宋渌柏一怔,蹙眉大步走過去,一把将小姑娘從陳頁身旁拉過來。

“眼睛怎麽了?”

“已經好了,只是剛才有一點難受。”

小姑娘站在他身邊乖乖答道,半仰着臉的姿勢勉強能讓他看清此刻眼睛的情況。眼眶只剩一點不明顯的紅,眼睫是被淚水浸潤過的濡濕。

宋渌柏擡手托住她一邊臉輕輕往上一擡,指尖沒入了她腦後柔軟的發絲裏。

他垂眸大致看了一眼,臉色勉強緩和,接着面無表情地擡眸,“課結束了?”

“……結束了結束了,既然課結束了,那我就先走了。”

“陳老師再見。”甄杳禮貌道,順便悄悄往旁邊挪了挪,退離男人那只還貼着她耳朵的手。

陳頁簡短回道:“再見。”

宋渌柏垂眸淡淡瞥向落空的掌心,接着目光落到她臉上。

書房裏安靜下來。

“……哥哥?”

宋渌柏放下手,目光某一瞬有些複雜。

意識到她成年的事實後,他再看見陳頁那種不知分寸的舉止就覺得格外厭惡。

“眼睛還疼不疼。”

“已經沒什麽感覺了。”

“嗯。”他別開目光,蹙眉沉吟。

“哥哥。”甄杳還是試着開了口,“陳老師說上課能教給我的東西很有限,想讓我去聽一場英語辯論賽。”

“他要帶你出去?”

她點頭,“後天,在浔外。”

“你想去?”宋渌柏頓了頓,擰着眉只問了這三個字。

甄杳猶豫片刻,再次點頭,“想。”

“确定?”他語氣平板,“我沒時間陪你,沒人能照顧你或者負責你的安全。”

“我會帶上盲杖的,陳老師也在。”

“随你。”

身邊好聞的清冷味道驀然遠離,他步幅似乎比平時更大,甄杳怔怔地站着,總覺得他好像有點不高興。

她張了張嘴想說什麽,腳步聲又戛然而止。

安靜兩秒,男人語氣冷硬地扔下一句:“到時候讓徐承陪你。”

說完,沉悶的腳步聲沿着走廊漸行漸遠,直至徹底聽不見了。

甄杳有點無措。他真的生氣了吧?是因為之前去浔大采風的時候出了“小意外”,所以覺得她現在又要堅持出門很不懂事?

可即便如此,他還是同意了,還松口讓徐承陪她一起,可見并沒有真正狠下心。

她腳尖往前挪蹭半步,咬唇遲疑一會兒又縮了回來。

在房間裏坐了會兒,甄杳估計着晚餐的時間下了樓,然而宋渌柏卻一直沒出現。

聽見管家林叔把盤子輕輕放下的動靜,她沒忍住問:“哥哥他不吃飯嗎?”

“先生?先生剛才又出門了。”

“出門?去哪兒?”

“大概是應酬吧。這些事先生不交代,我們也不會多問。”

應酬?甄杳默默握住餐叉。這些天來如果他有應酬,結束公事後是從不中途回來的,一定是徹底忙完了才會回家。

是因為不高興,所以飯也不吃就又出門了?

一頓飯她吃得心事重重。

吃完飯,甄杳借口散步讓小佳帶着自己去了花園。她在靠近主路的長椅上坐着,想着可以一邊戴着耳機聽電影一邊等宋渌柏回來,然後第一時間跟他好好果果解釋一下去辯論賽的事。

然而這一等就等到了天黑。

最近降了溫,天黑之後風吹過來更是渾身都被涼意包裹,她讓小佳幫自己拿一件外套,後者卻苦口婆心地勸她回室內。

“小姐,你是不是在等先生回來?”

“沒有呀!”甄杳想也沒想就否認,若無其事地摸了摸臉頰,“那我們進去吧。”

然而這晚直到睡着她也沒等到宋渌柏。

……

清晨,別墅內還很安靜,只有傭人們有條不紊地忙碌着。

男人調整着領帶從卧室出來時,管家正好将準備好的咖啡和早餐放到位置上,一旁的電子屏幕呈現着滿屏不斷波動的數值。

“先生,早上好。”

宋渌柏淡淡颔首坐下,“她還沒醒?”

“是的,小姐還在睡。”

餐廳裏短暫的交談到此為止。

早餐之後宋渌柏起身走向玄關,林叔取來熨燙好的西裝外套和一塵不染的皮鞋,他将外套搭在臂彎,低頭把鞋換好。

傭人在一旁打開門,卻遲遲不見男主人踏出去,于是沒忍住疑惑地擡頭悄悄打量。

男人收回定在一樓某個方向的目光,轉身一言不發地走了出去。

……

下午四點半,放在手邊的手機屏幕忽然亮起。

宋渌柏蹙眉随意瞥過去,目光卻忽然一頓,屏幕上顯示的來電分明是家裏的號碼,而林叔很有分寸,通常不會在這種時候打擾。

他想也不想就接起來,林叔的聲音很不安:“先生,小姐有些低燒,已經通知家庭醫生馬上趕到。”

林叔心裏直嘆氣,電話途中還擔憂地看了床上的小姑娘幾眼。

“林叔,電話打完了嗎?”後者問。

他沒回答,而是道:“我明白了,先生。”

“……”靠在床頭的甄杳輕輕抿唇,有點尴尬。

原來還沒挂啊,也不知道宋渌柏有沒有聽見自己說的話。

“小姐再等等,家庭醫生很快就到了。”小佳又給她換了一次搭在額頭上的毛巾。

“我沒那麽虛弱,只是有點熱有點頭疼。”說着甄杳沒忍住清了清嗓子,“……最多就是喉嚨還有點難受。”

話音剛落,一杯熱水立刻遞到了手邊。

林叔說的很快的确是很快,似乎沒過幾分鐘家庭醫生就到了。甄杳配合醫生做了簡單檢查,然後乖乖吃了退燒藥。

宋渌柏回來的時候她正躺在床上昏昏欲睡,但她聽得出他的腳步聲。

所以聽見門外的腳步聲和說話聲時她頓時清醒過來,攥着被角有點不安。

這個時間點他不是應該還在忙嗎?怎麽就回來了?

然而門外的人并沒有進來,聽傭人簡單說了幾句話後似乎就要走。

她想也沒想就猛地坐起身,“哥哥!”

門外的聲音消失了,幾秒鐘的安靜後有人推門進來。

“哥哥?”

男人沒再繼續往裏走,“傭人說你睡了。”

“正要睡,但還沒睡着。”

甄杳剛才起身太猛,這會突然有點頭暈,只能擁着被子低頭緩過這陣不适。

“還不舒服?”門口的人立刻走進來。

“沒有,就是剛才起身太快了,有點暈。”

一只手驀地扣住她一邊肩膀,男人身上猶帶着室外的涼意,俯身将她按回靠枕的時候連同他身上冷洌的氣味一同逼近,莫名格外有壓迫感。

“躺下。”

甄杳乖乖躺好,沒話找話:“哥哥,你今天不忙嗎?”

他淡淡“嗯”一聲。

“昨天也不忙嗎?”她脫口而出。

卧室裏一時間安靜下來。

“我……”甄杳手從被子裏擡起來摸了摸鼻尖,“哥哥,你昨天下午是不是生氣了?”

“我為什麽要生氣。”宋渌柏一把握住她擡起來的那只手塞回被子裏,語氣雖然冷淡嚴肅,但配合這個動作根本讓人害怕不起來。

“因為我說要去辯論賽,但是你怕我照顧不好自己。”她聲如蚊蚋。

宋渌柏沒有說話,在甄杳以為他不會回答的時候,清潤低緩的嗓音才又在安靜的房間裏響起來,帶一點淡淡的嘲意。

“我是怕我照顧不好你。”

她驀地愣住了,心裏忽然愧疚起來,“對不——”

“不用道歉,”他打斷她,果斷而冷靜,“這不是你的問題。”

她說不出話了,因為不知道該說什麽。

“睡吧。”宋渌柏站起身,動作生硬地替她随意掖了一下被子,片刻後又蹙眉重新掖了幾下。

甄杳本能地閉上眼,然而當聽見腳步聲大概快走到門口時突然反應過來,想也不想就轉頭喊道:“哥哥!”

“嗯?”

“我……我都生病了,應該,我是說應該,”她舔了舔略幹的下唇,“明天應該也好不了……”

“我一會讓家庭醫生再來一趟,最遲今晚應該就能退燒。”他語氣硬梆梆的,顯然是極為不悅,但因為顧及着她生病而努力克制。

“……”

甄杳拉起被子蓋住下半張臉,說話的聲音含含糊糊,“我的意思是,明天可能去不了辯論賽了。”

話一出口,她竟然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昨天到今天她其實糾結了很久,內心深處總有點說不出的抗拒,也不想為此讓他覺得自己任性。

或許她真的并沒有那麽想去。

卧室裏安靜片刻,腳步聲又慢慢返回她床前,接着男人溫熱幹燥的手搭在她有點微微發燙的額頭上。

他手心的薄繭弄得她有點癢。

“睡覺。”他語氣聽起來有點兇。

原來他是只紙老虎。

甄杳唇角悄悄翹起來,要努力克制着才不會笑得太明顯,或許是氣氛正好,她沒忍住嘀咕一句:“哥哥,你的腕表碰到我的頭了,好涼。”

男人的手退開了,或許過了十幾秒,也或許是一兩分鐘,他才慢悠悠輕嗤一聲。

“得寸進尺。”

……

“宋少。”坐在沙發上的家庭醫生站起身。

宋渌柏看他一眼,“晚一點的時候再去看她一次,然後我讓人送你回去。”

“好的,我明白。”

醫生心裏暗自咂舌一場低燒也這麽如臨大敵地對待,看來外界有關甄家這位小千金如何受宋家人寵愛的傳言是真的。

一個半小時後,傭人正要去敲書房門提醒,門卻先一步被人從裏面打開,男人擡腳走了出來。

“醫生呢?”

“在準備體溫計。”

量完體溫,确認體溫确實下降到非常接近正常值後醫生才收拾東西離開。宋渌柏看一眼坐在床邊喝水的少女,轉身到走廊上去接周惠打來的電話。

“渌柏,杳杳怎麽沒接電話?”

“她下午畫了畫,玩累了,今晚睡得早。”他語氣如常。

周惠狐疑,“你別騙我,是不是你沒照顧好她?要是你沒心思照顧就讓延辭來接人,雖然學術研讨會還沒結束,但到浔城接個人的功夫還是有的。”

“她很适應,過得很好。”

宋渌柏耐着性子一句句回答,周惠盤問完也覺得跟這個兒子說話聊天索然無味,于是一通電話很快結束。

剛挂斷,幾米外的卧室內突然發出一聲重物落地的巨響。

剛出房間沒幾步的小佳吓了一跳愣在原地,比她離得更遠的男人卻已經沉着臉大步走了過來。

上一個人或許粗心沒關好門,鎖芯只是半卡在那裏,看上去像是關好了的模樣。只是當宋渌柏剛一将手抵上門板,門就“咔嗒”一聲迅速向裏打開。

他一怔,沒再費心思想敲門的事,立刻擡眸朝內望去。

“誰?!”赤足站在地毯上的少女驚慌失措地轉過身,過肩的半長發掩着肩頭,也擋住了白色胸衣上緣沒能掩蓋的線條,光.裸腰.肢纖細雪白,凹陷出月牙弧度。

他狠狠怔了一瞬,下一秒幾乎狼狽地後退半步迅速轉身。

作者有話要說:  下一章就v啦!本來打算雙更一萬都明晚九點發的,想了想還是今晚十二點先發一半(^з^)第二更明晚九點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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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外沒有回應,她走出來,看到的卻是男朋友的哥哥——霍權宗。

那雙淺淡的眸子審度了她片刻後,眼神帶着隐隐的輕蔑,将她凍在了原地。

因為男人高傲的一句“不配”,她被迫和男友分手。

看不起她?那她偏要勾他做自己的裙下臣。

後來,一向冷靜克制的男人亂了呼吸,欲将她攬入懷中。

下一秒,嬌豔的女人卻笑着将他推開,“霍先生怕是忘記了,您可是親口說過,我配不上你們霍家。”

男人扣住她的手腕按在車門,輕笑,“那你還敢這樣明目張膽的勾引我,嗯?”

婚後的第一個端午節,因為某件事情在會議室大發雷霆遲遲沒有下班的霍權宗手機突然響了一下,有消息進來,是一個小視頻。

“漫漫長夜,再不回來你的小祖粽身心都要涼透了~”女人嬌嬌的聲音從聽筒傳來,手裏還拿着一個粽子對着他抛媚眼。

霍權宗一身淩厲的氣息瞬間收斂,直接站起來向門外走去。

“霍總,您去哪?”

“吃粽子。”

人人都說白綠盎能勾到霍權宗,是高攀了霍家。

可是霍權宗卻公開在媒體面前宣稱:“不是高攀,她是下嫁。”

原來,看起來靠臉吃飯的白綠盎居然是國家生物醫藥研究所的科研人員,參與了很重要的藥物的研發,給很多絕望的患者帶來了生的希望。

衆人嘩然。

當晚,#綠色果然是生命的顏色#話題,上了熱搜。

霍權宗這輩子只在兩件事上用過手段。

一是生意場,二是女人,而後者只包括她。

即便假意輕蔑,即便将玫瑰貶低,

他也只是夜裏那個偷玫瑰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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