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結局·上

他怎麽能這麽厚臉皮, 一點都不心虛呢!

甄杳手指在宋渌柏掌心拱來拱去,不想讓他握住,可是力氣根本比不過他, 只能反被緊緊抓牢。

于是她只能在衆人眼皮子底下和某人牽着手,如坐針氈地聽着衆人你一言我一語地叮囑她不要早早戀愛, 不斷點頭乖巧應聲時心虛得不行。

一餐結束, 衆人陸續起身出了餐廳準備驅車回家,甄杳雖然慢吞吞落在最後, 可是卻沒跟身後的男人說話。

驀地,有溫熱的長指挑起她的袖口,從掌心輕輕勾過。

甄杳手指顫了顫, 還沒來得及做出任何反應, 幾乎是在掌心被宋渌柏觸碰的同一瞬間,走在前面的宋延辭忽然轉頭朝她所在的方向看過來。

四目相對。

她吓了一跳,飛快擡手抓住身上小挎包的肩帶,轉身佯裝平靜随意地道:“哥哥, 我不小心踩到你了嗎?”

宋渌柏垂眸, 手自然地垂在身側。

“沒有。”定定地看了她一眼後, 他淡淡回道。

“……那就好。”她心跳飛快,面上還要若無其事地笑笑。

宋延辭看了看走在一起的兄妹兩人, 若有所思地收回視線。

被這麽一吓, 甄杳剛才那點小小的郁悶也煙消雲散了。回到老宅,她還因為宋延辭那一眼心有餘悸, 因此特意等到宋渌柏上樓好一會兒了才坐電梯上去。

夏天天氣熱, 即便出行所到之處都有空調,但她還是覺得有點不舒服,于是回房洗了澡換了幹淨的家居服。綁起來的頭發沾了水汽, 松開放下來的時候發尾都是濡濕的。

她轉身側對着鏡子照了照,剛來宋家時短短的頭發已經徹底長長了,能到後背的位置。

甄杳又整理了幾下頭發和裙子,本來都準備從浴室出去了,忽然又面帶猶豫地停了下來,從面前的儲物格裏拿起一管唇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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拔開蓋子旋轉出淺粉色半透明的膏體,她對着鏡子在唇上抹了兩下,然後抿了幾下嘴唇。

原本因洗澡時水汽蒸騰而變得比平時更紅一點的唇,頓時越發飽滿瑩潤。

她蹙眉看了幾秒鐘,忍不住擡手在唇上抹了幾下,可顏色并沒有變淺。

……算了。甄杳把唇膏放回去,輕手輕腳地出了房間,跑到隔壁去了。

宋渌柏也已經洗了澡換過衣服,她進去時他正以一副相對閑适的裝束在處理公務。

她在他面前坐下來,一副正襟危坐要說大事的模樣。

從一進書房,甄杳就知道宋渌柏一直擡眸看着自己,直到在桌前坐下時他也沒有移開視線,讓她塗了唇膏的嘴唇莫名開始發燙。

她有點後悔非要塗這個帶一點顏色的唇膏了。

“哥哥。”為了避免沉默無休止地給自己帶來壓迫感,她趕緊開口。

“嗯。”宋渌柏目光一頓,放下手裏的鋼筆往後一靠,手看似放松地搭在座椅扶手上。

少女穿着一條白色連衣裙,發尖微濕,轉身時裙擺微動,若有似無的淡淡香氣氤氲在四周。臉頰巴掌大,往常他第一眼總注意到她的眼睛,今天目光卻先落到她唇上。

淡淡的嫣紅,與雪白的肌膚對比明顯。

裙子收腰掐出藤蔓似的腰線,兩條小腿纖細筆直。她在他面前坐下時,仿佛攜來窗外夏日的熱烈、清純與爛漫。

一朵養在宋家的薔薇,已經在不知不覺中悄悄開放,再沒了從前伶仃瘦削的樣子。

“我們……什麽時候告訴他們?”

按照他們的約定,在一起的事要等拿到錄取通知書和畢業證書之後才說出去。

甄杳已經認真想過,如果惠姨他們覺得宋渌柏身邊需要的是成熟優秀的女人,那她就向他們證明自己會很快成長起來,變成大衆心中優秀的樣子。

“再等等。”宋渌柏道,“不是想和姜聆一起去畢業旅行?等你和她旅行回來再說。”

“旅行結束肯定已經7月啦。”

“已經等了那麽久,不在乎再多等一個月。”

甄杳動搖了,畢竟公開之後會是怎樣的情況還很難說,她不想因此影響這次旅行。因為這趟畢業之旅不僅是她的,也是姜聆的。

她不希望對方受自己影響,這一趟玩得不能盡興。

半晌,她下定決心地點了點頭,“那好吧。”

宋渌柏行動力驚人,在她和姜聆确定好大致旅行線路後,一手安排好了相應住處,還把名下的專機安排給她們使用。

兩個人挑了幾個國家準備各玩一周,最後在七月時回程。

很快,甄杳和姜聆收拾好行李,開始了這趟畢業旅行。從國內出發的這天,宋家人都放下了手上的事一起去送她,在機場時她為了緩解衆人的不舍,只能岔開話題承諾說會給每個人帶禮物,還會給他們手寫明信片。

最後她和姜聆滿懷不舍與期待地離開,卻不知在她離開國內的當天,宋家就掀起了一陣腥風血雨。

“什麽事要說?這麽大張旗鼓的。”周惠不解,“還特意要我們都在場。”

宋畢一臉嚴肅,“現在大家都在,說吧。”

一桌人神色各異。跟宋歷骁茫然懶散的模樣相比,宋延辭面色就要凝重得多,仿佛已經隐隐有了某種預感。

宋渌柏像往常一樣神色淡漠地坐着,仿佛即将說出口的只是一件小事。

他擡眸,平靜道:“我喜歡杳杳。”

“你……”周惠話剛開了個頭,就徹底消了音。

她原本想說你對她這麽好,誰不知道你喜歡她。但開口的那一瞬間,她意識到這或許是兩種“喜歡”。

客廳裏的氣氛頓時凝滞。

“你這話是什麽意思。”宋畢沉聲嚴厲道。

“意思是男人對女人的喜歡,以後我會對她負責。”宋渌柏神色未變,“我準備和她在一起,以光明正大的方式。”

“荒唐!胡鬧!”宋畢拍案而起,滿臉怒容地呵斥,“宋渌柏,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說什麽?!”

“我很清楚。”

“你給我閉嘴!她可是你妹妹,你這個當哥哥的怎麽能對妹妹有這種心思?!”

“我們沒有任何血緣關系。”

“但我把她當我的女兒!而且你讓我怎麽跟她過世的父母交代?!”

高聲斥責之後,寂靜彌漫開來。

“哥,你……”宋歷骁一臉震驚,神色複雜到了極點,看得出此刻情緒絕對算不上好,“你這樣,考慮過杳杳的感受嗎?”

宋渌柏眼眸微動,緩緩開口:“她對我也是一樣。”

“……一樣?”周惠坐不住了,“這是什麽意思?你說她也喜歡你?你們互相喜歡?!”

“是。”

“什麽時候的事?”

“她成年之後。”

“給我閉嘴!你還覺得自己做的很對是嗎?!”宋畢忍無可忍,“她還小,懂什麽叫喜歡?你作為兄長不正确引導她的想法,反而将錯就錯!你平時如何行事我管不着,那是你自己的人生,但是事關杳杳,我不可能讓你做這麽不負責任的事。”

“是我先動的心,她沒有做任何出格的事。另外,她遠比你們想的成熟獨立,不必把她當小孩子看待,相信她也不會希望有任何人蔑視她的感情。”

“你……你這是在借她頂撞我?”

“我只是陳述事實。”宋渌柏冷靜道,“第一,我不像延辭和歷骁,從前我們不認識,不存在對彼此兄妹身份的認知。第二,我可以照顧她一輩子,你們不必再為她擔憂,或者認為無法向她的父母交代。”

“你倒是想得美!”宋畢怒斥,“我就說你怎麽突然之間對她上心起來,有些時候關心得都不像你的行事風格,可我跟你媽也沒多想。早知道你是這種心思,那時候就讓你斷了!”

“渌柏。”周惠深呼吸,重新坐下來,“我們接納杳杳讓她住進宋家,結果現在你準備告訴所有人你們在一起了?別人會怎麽想?從前我們資助霜琦的時候,競争對手惡意賄賂媒體,捏造我們找童養媳的醜聞。這一回呢?萬一揣測你從小姑娘還沒成年就已經有這種難堪的想法,你讓杳杳該如何自處?”

宋渌柏目光發沉,神色冷肅,“對外我會等杳杳大學畢業之後再公開,如果有任何惡意攻擊,宋氏的公關和律師團隊不會放任。”

“你這是鐵了心了。”宋畢冷笑,“到底是跟我們坦白征求同意,還是僅僅是通知而已?”

“原本是前者,如果最後你們的态度依舊如此,那就是後者。”

“你!”

宋渌柏眼眸微動,看向宋畢,“杳杳本來想和我一起告訴你們,但我準備在她不在時解決。”

聞言,宋畢和周惠一齊沉默。

如果甄杳在場,他們是不忍心說這種重話的,處理起這個問題來也會更加棘手。

“你是認真的?”周惠沉默半晌,問道。

“非常。”

她當然相信宋渌柏說的。他向來很有自己的主意,這種事如果不是到了百分百篤定的那一步,他根本不會選擇這麽做。

“你很确定,可是杳杳呢?她還年輕,對未來對人生的思考或許變幻莫測,如果有一天她改變心意了,你打算怎麽做?坦然放手嗎?”

放手?

宋渌柏垂眸,掩去眼底的暗湧與陰翳。

“我尊重她的選擇。”

“不行,反正我不接受!為杳杳考慮是一方面,輿論是另一方面,你們的年齡也是個問題。總之,你給我收斂你的心思。”宋畢黑着臉起身就要走。

“爸。”

宋畢腳步一定。

“杳杳雖然不說,但我知道她如果今天在,想得到的是怎樣的結果。”

宋畢粗聲粗氣道:“我們會勸她,不用你操這份心。”

“希望你們能再好好考慮考慮,等杳杳回來的時候不要暴露已經知道的事實,以及,對她的态度和緩一些,不要吓到她。”

“用得着你提醒?”宋畢心裏不是滋味,重重冷哼一聲,擡腳走了。

一旁的周惠猶豫片刻,目光複雜地看了宋渌柏一眼,轉身追了上去。

“渌柏。”一直沉默着的宋延辭忽然開口。

宋渌柏看過去,示意他繼續說。

“杳杳才18歲,你是知道的吧?”

他淡淡颔首,等宋延辭的下文。

“現在我以一名醫生的身份問你,你有沒有做什麽出格的親密舉動?”

出格?

宋渌柏眉心微蹙,想到了這幾個月以來無數次的親吻,一時沉默未語。

這一幕落在宋延辭眼裏卻等同于默認,他忍了好一會的猜疑得到證實,怒火驀地騰起來,想也不想就起身重重朝對方揮拳而去——

“砰”的一聲,骨與骨相撞的悶響驚着了一旁的宋歷骁,一旁擺設被撞倒的刺耳聲音與傭人的驚呼吓着了還沒上樓的宋畢二人。

“二哥!”

“宋渌柏,她才18歲!你知不知道這時候根本不到發生這種行為最适宜的年齡,你起碼應該等到她年滿二十!”

宋延辭臉上沒了一貫的溫和,只剩下充斥着反對與嚴肅的怒意。

作為醫生,他太了解人體生理的相關知識,也從其他科室那裏聽說過太多過早X行為的不良後果,現在他關心的妹妹被誘導着做了這種事,他怎麽能不生氣?!

宋畢和周惠腳步匆匆地折返,還沒走近就高聲道:“說話就說話,動什麽手!”

宋渌柏被這一拳打得偏過頭去,聞言有片刻沒動,接着才擡起手用指腹拭過唇角的血跡。

他垂眸淡淡睨了一眼手指上的鮮紅顏色,慢慢把臉轉回來。

“這種行為?”他眼珠動了動,盯着宋延辭平靜道,“什麽行為。”

宋延辭卻把這句反問誤解成了挑釁,“做了這種事,你以為是一句輕飄飄地對她負責就能解決的?”

“……”

宋渌柏動作一頓。

一瞬間,客廳裏所有人的臉色都變得精彩起來。

“我不會做這種沒分寸的事。”宋渌柏冷道。

“……你沒有?”

宋延辭一愣,求證似地去看對方的表情,接着才意識到可能彼此都誤會了對方的意思。

兄弟兩人對視一眼後,各自板着臉轉開頭,不再多說一句話。

宋歷骁張了張嘴,默默收回勸架的手,卻發現怎麽放都不自在,最後幹咳一聲,佯裝輕松地放進褲袋裏。

“像什麽話。”最後是宋畢硬梆梆地打破沉默,他掃了兩人一眼,冷哼一聲扭頭就走,“不過這拳打得好,解氣。”

原本僵硬的氣氛被這個烏龍攪和得松動幾分。

“哥,塗點兒藥吧。”宋歷骁接過傭人手裏的藥箱,重重往宋渌柏面前一放,放好之後慢吞吞直起身雙手環胸,涼涼道,“別故意留個傷疤在這兒,拖到杳杳回來都還不好,還讓她心疼你。”

“你以為她只有看到傷疤才會心疼?”

“……”宋歷骁咬牙切齒地冷笑一聲,“男女朋友分了可連朋友都做不成,哥哥可是一輩子的親人。”

誰料宋渌柏只是不鹹不淡地看他一眼,“你這是替爸媽答應了?那謝謝祝福。”

宋延辭頗有些頭疼地看了眼頻頻吃癟的宋歷骁,主動開口道:“渌柏,我們談談吧。”

其實他在這之前也時不時會覺得不對勁,但沒有深想,現在看來一切直覺與預感都是正确的。

不論如何,他想知道他們究竟是怎麽想的,剛才那種針鋒相對、怒火十足的場面顯然是問不出什麽。

兩人心照不宣地一齊朝書房走去。

宋渌柏走到中途,手裏的手機忽然一震,他拿起來一看,發現是那個叫“相親相愛一家人”的家庭群彈出的消息。

——你已被群主移出群聊。

從這天起,宋渌柏成了整個宋家最不受待見的人。因此傭人小佳天天膽戰心驚,生怕自己是同謀的事會被發現,從而落得個卷鋪蓋走人的下場。

“哥哥,”這天甄杳忽然發現家庭群裏視頻通話的時候,畫面裏再也沒出現過宋渌柏的身影,“每次視頻的時候,你都沒和大家在一起嗎。”

“最近很少回去,我本來也不喜歡這些。”他說,“單獨聯系不好嗎。”

“……挺好的。”想到從前家庭群這個東西都根本不存在,甄杳就沒再多想,只不過……

“那我上次發到群裏的照片,你看到了沒有呀。”

宋渌柏“嗯”一聲,“看到了。怎麽了?”

“你……沒什麽要說的嗎?”她碰到了自己最喜歡的一處景點,讓姜聆幫自己拍了好幾十張,就選出來這麽兩三張。

“以後照片都單獨發給我,我單獨誇你,不好嗎?”

甄杳沒頂住“誘惑”,又走了個形式,把那幾張照片單獨發給了他,然後得到了明明是再簡單不過的措辭,卻依舊讓她心花怒放的誇獎。

這一個月裏,她就一邊和姜聆旅行,一邊用這種方式聯系家裏人。

七月她回了國,飛機落地後從vip通道出去,一擡眼就看見了外面站着的一小群人。宋家所有人都在,每個人都專注又熱切地看着她,仿佛她不是離開了一個月,而是一年。

其中某束目光最為灼熱。

甄杳紅着臉,興高采烈又雀躍地跑出去,“惠姨,叔叔,哥哥!”

反正不管哪個哥哥都能這麽稱呼,這樣叫最方便簡潔——她如是想到。

然而這稱呼一出口,宋延辭和宋歷骁都神色古怪地看了宋渌柏一眼。

……怎麽了?甄杳笑容一僵。

“杳杳,快過來,讓哥哥看看累瘦沒有。”宋歷骁忽然揚聲笑道,刻意咬重‘哥哥’兩個字。

她不明所以地走過去,期間不解地看了眼宋渌柏,後者神色淡淡什麽也看不出來,她只能暫時放棄尋找答案。

不過,她現在很緊張。因為回來前她和宋渌柏約好,要在今天一到家就和家裏人坦白他們在一起的事。

于是回到老宅後,她和宋渌柏一起坐在了沙發上,面對着衆人。

對于宋家人的反應甄杳曾有過很多次設想。震驚?震怒?總之都不會太順利。然而事實是在坦白的話說出來以後,所有人的反應都比她想的要平靜。

“我知道我現在年紀可能有點小……”她再一次鼓起勇氣開口,有些話越說就越容易傾吐出來,“但是,我很快就能讓自己成長起來,不僅是年齡,還有各個方面。而在那之前我确定自己不是一時興起,這個決定是經過深思熟慮的。”

“可能我這樣會讓你們很失望,抱歉。但是我很感謝這幾個月來宋家對我的收留,為了避嫌我可以搬出去——”

“這是做什麽!”周惠忙打斷她,“怎麽說着說着就說到要搬出去了!這可不行!而且杳杳,惠姨很嚴肅很認真地跟你說,你已經非常優秀了,不要把自己放到劣勢的一方,懂嗎?”

宋歷骁緊跟着附和,“是啊,應該是大哥配不上你,不是你配不上他。”

“……”甄杳微窘。是這樣的……嗎?

宋畢輕咳一聲,頓時沒人再說話了。

他神色複雜地看了面前的小姑娘一眼,無數的憂心忡忡與心疼都化為了一聲嘆息。

這一個月足夠他和妻子消化這件事,原本他們的打算是能勸則勸,底線依舊是阻止小姑娘的這種念頭,但當真正看到她期待、緊張又謹慎的神情時,看到那屬于年少者藏不住的喜歡默默流露時,他遲疑了。

一個月前,宋渌柏再怎麽轉述小姑娘的喜歡,他都将信将疑,但這一刻他的想法被徹底扭轉。

一方面,他的兒子獨身這麽久一直沒有對誰心動的意思,好不容易有了這樣認真且中意的人,他本來該高興的。只是因為這個人身份特殊,才讓事情變了味道。

另一方面,他狠不下心直白地在小姑娘還滿腔熱忱的時候,篤定地打破她的這份感情,告訴她“不行”或“不可能”。

就算只是年少一時的沖動,日後她總會自己明白,那時再心甘情願放手不遲。如果這份感情能夠長長久久,對他們來說就更不是壞事了。

他不擔心面對宋家的不利輿論,只擔心那些風言風語都壓在她頭上。

但,無論如何,現在一切都不能過線。

宋畢和妻子對視一眼,相伴幾十載,他們都太了解彼此一個眼神的含義,此時他們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相同的答案。

他在心裏重重嘆了口氣,看向宋渌柏,“你之前說的那個喜歡的人,恐怕也是杳杳了吧。”

“是她。”

“你們都是成年人,現在我也就都把你們當作成熟的個體看待,既然這樣,我就沒權利對你們的人生過多地指手畫腳。”

“爸!”宋歷骁一愣,急急忙忙出聲阻攔。

宋畢沒理他,只一擡手制止他接着說下去,不讓他打斷自己,“但作為長輩,我不能無底線地放縱你們,尤其現在杳杳還小,我們要給她充分的時間想清楚,對外也不能把這件事公開哪怕一個字。而未來潛藏的一切隐患,渌柏,你必須要承擔起應該承擔的責任。”

宋渌柏目光微斂,“我明白。”

“杳杳,你呢?”

“我也明白。”雖然有點害羞,但甄杳認真地點了頭。

一旁的宋歷骁扶額語塞。

……他為什麽會覺得這個場景這麽像結婚宣誓的現場?他肯定是瘋了。

一番認真的談話後,雖然很多話沒有說明也沒有說死,但甄杳能感覺到從此刻起有一條朦胧的界限隔在她和宋渌柏之間,似乎限制多過自由。

但無論如何,他們都得到了其他人的承認,哪怕宋延辭笑得很無奈,哪怕宋歷骁看上去不情不願,一副仇視宋渌柏的模樣。

“哥哥!”

甄杳喊了一聲,前面三個男人齊刷刷回過頭來,讓她一窘。

“大哥,你回什麽頭,我尋思人家杳杳喊的是哥哥,可不是什麽沒名沒份的人啊。”

宋延辭也難得挖苦一句,“以後家裏的輩分豈不是亂了。”

“我的天,那得叫嫂——我可叫不出口!!”

宋歷骁滿眼驚恐,伸手想捏捏小姑娘的臉頰壓壓驚,手卻被某人毫不留情地揮開。

“以後注意點兒,別随便動手動腳。”

甄杳早就面紅耳赤,趁機飛快地小跑着上了樓梯,此地無銀地揚聲道:“那個,我、我上樓畫畫去啦。”

少女雪白的裙擺很快消失在樓梯拐角處,宋渌柏就站在階下靜靜地注視着,一顆心前所未有地安定,跳動得也前所未有的熱烈。

這種滋味,他這一生中從未有過。

杳杳。他在心裏默念着她的名字。

我希望你能夠想清楚自己的感情,但結果卻不是将我推遠,而是選擇将我深深刻入你無限美好的未來人生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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