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吐司面包的褪色

多洛莉絲從未有過這麽香甜的睡眠,雖然她的睡眠質量向來不差。

當她睜開雙眼時,她感覺渾身上下都像是重新組裝了一遍的什麽機械一樣,嶄新的零件閃閃發光,而且神清氣爽得不可思議。

鼻尖萦繞着淡淡的消毒水氣息,多莉睜開雙眼,發現自己正躺在柔軟的病床上,周圍圍着白色的簾子,外面穿來人們走動的腳步聲和交談聲。

一個面貌柔和的穿着白大褂的女性站在床邊,看見她睜眼,欣喜的對她說道:“你醒了?感謝上帝!”

多莉眨了眨眼,長長的睫毛上下煽動,她恍然想起之前,從天而降的鋼鐵俠,她飛躍在皇後區的上空,然後就是在樓頂奇怪的身體反應。

天吶,我是痛昏過去了嗎。她驚訝的睜大了翠綠的雙眸望着對方:“我,我怎麽了?我記得我似乎是暈倒了。”

也許是鋼鐵俠幫我喊了救護車...她感激之餘不免有些心痛自己的賬戶餘額。

“是啊。”她充滿了同情的說,眼神不自在的漂移了一瞬,但多莉沒有發現。“你暈倒在了一棟百貨公司樓頂上。”

多莉的左手背上紮着點滴針,她頭痛的用另一只手敲了敲自己的額頭:“哦......我是怎麽了...請問你是醫生嗎?這裏是哪個醫院?能借用一下電話嗎,我想聯系一下我的朋友。”

“呃...我的手機不在這裏,抱歉。哦,我叫西蒙斯,我是個...我是個醫生。”

多莉注意到了她略顯生硬的語氣,有些疑惑,但顧不上了,因為她忽然想起來了一件事。

“你們看見我的貓了嗎?橘黃色,左耳和尾巴有殘缺,我記得我暈倒的時候他就在我旁邊!”

她略顯焦急的拉住了西蒙斯的衣袖,西蒙斯手足無措的說:“我、我好像看見了。”

她結結巴巴漏洞百出的話讓監控室裏的菲爾扶額不已:“讓芭芭拉上。”

于是正當多洛莉絲和西蒙斯僵持住的時候,一個高挑的金發美人拉開簾子走了進來,簾子很快在她身後落下,她紮着利落的馬尾,脖子上還挂了個聽診器,美麗的笑容令人感到親切不已。

她走到病床邊,抱着一個病歷本寫寫畫畫,擡起頭來扶了扶鏡框:“多洛莉絲·格林?唔,由于驚吓引起的昏迷,伴有一定程度的幻覺,你很快就可以出院親愛的,只要你好好休息。”她俏皮的朝懵逼的多莉眨了眨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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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多莉滿面疑惑,除了剛開始被砸進了自己家的鋼鐵俠吓呆了以外,她并沒有覺得自己受到了多大的驚吓,比起害怕她覺得還是那種莫名其妙的疼痛更嚴重點。

她小聲問:“我怎麽了?”。

多莉不安而敏感的注視着漂亮的女醫生,期望能在她臉上找出一絲說謊的痕跡。

假如我得了什麽絕症但他們試圖瞞着我.....

老天爺,她幾乎控制不住自己下垂的嘴角。

女醫生似乎看出了她的想法,她在她床沿上坐下了,然後一只手臂環繞在她的肩膀上,安慰的摩挲着:“親愛的,我保證你沒事,好嗎?”

“我們現在只需要采集一些信息,然後,假如你樂意,你完全可以直接回家了。”

多莉舒了一口氣,她點點頭,心裏的憂慮因為女醫生溫暖的懷抱而好多了:“好的。”

西蒙斯和她飛快的對視了一眼,然後西蒙斯接過了病歷本和圓珠筆,坐到了一旁的白色折疊椅上。

“好的,我們現在開始。”

多莉翠綠的雙眼茫然的望向她,等待着第一個問題。

“在兩個星期前你搬來紐約,在此之前你一直在波士頓的寄宿學校上學是嗎?”

“是的,我一直上到九年級。”

“哇喔,你之前的體檢報告全都很健康,幾乎超過百分之九十七的同齡人了,你不抽煙也不喝酒也不嗑·藥,你的身體一直都這麽好嗎?”西蒙斯的手指不斷的翻看着幾頁報告,對她的身體素質啧啧稱奇。

“在我的印象裏我從來沒有生過病,我确實非常的健康,但我在我七年級的時候在深秋和朋友在湖裏游過一次泳,我打了幾個噴嚏有點咳嗽,但我的朋友發了高燒,我本來也準備打一針的,可是等我到了醫院的時候就已經完全康複了。”

托尼坐在監控室裏,雙腳放在辦公桌上,手裏的蘋果抛來抛去,他挑了挑眉:“健康寶寶。”

“你确定你的身體在此之前沒有過一點異樣嗎?比如嗜睡,饑渴,失眠,哪怕是肚子疼?”

多莉坦率的說:“你是想問我是否會痛經嗎?從來沒有過,但我也不會在那種時候吃冰淇淋。我的朋友愛莉,就是剛剛和我一起游泳發高燒的那個,她倒是痛經得厲害,她是個亞裔,所以從來不喝冷水,但她老是記不住日子總在來臨前吃冰淇淋。”

對于多莉突如其來的滔滔不絕,西蒙斯好像不該如何是好,她的筆尖在報告上游離,最終還是沒有寫【從不痛經,但有一個痛經嚴重愛吃冰淇淋的亞裔朋友】這種一言難盡的內容。

所以她沉默了一小會兒:“好的,那麽下一個問題。”

“你在今天暈過去之前是否感到身體嚴重不适,頭暈目眩啊滿眼閃着火花之類的?有任何感覺嗎?”

多莉被她這麽一提醒,滿臉猶豫的說:“我不太清楚,就是覺得很奇怪——有點像半睡半醒的時候忽然調大了電視機音量,滿耳朵都是風和子彈的聲音,感覺大腦都快炸了。還有非常的疼痛,我當時能感覺到我身上很多地方被擦傷了,我對受傷那一瞬間和傷口感受得一清二楚,挺詭異的....就好像...好像我的感官一瞬間變得很清晰,很銳利。”

“我不知道那是不是錯覺,當時我在樓頂上的時候,好像周圍的空氣都被抽幹了,我拼命的呼吸,但沒有氧氣,最後這種窒息感忽然就沒有了,然後...我就昏過去了。”她聳了聳肩。

“我昏迷之後發生什麽了嗎?”多莉小心翼翼的詢問。

西蒙斯趕緊擺了擺手:“不,什麽都沒有,你就是昏迷了。”

在監控室裏的菲爾和托尼目光迅速交彙。

“OK,最後一個問題:你的貓梵高,長什麽樣子?他平時是比較聰明的那種寵物嗎?”

“什麽?”多莉疑惑的問道“我的貓?”

這還挺奇怪的,包括前面的問題,這些事都是醫院會例行盤問的嗎?

西蒙斯點了點頭,掀起一點報告,露出夾在後面的從多莉社交網站上找到的梵高的照片。

那是一只肥碩的橘黃色長毛虎紋貓,最普通的那種,貓眼也是常見的黃色,尖細的豎瞳,腦袋上頂着一只缺了一半的左耳朵,團在沙發上,尾巴只有兩三英寸,拖着幾绺長毛。

就以旁邊的沙發抱枕為參考,這只眼神犀利程度局限于貓而不是人的肥貓,體型頂多算的上是貓中一霸,絕不可能跟中型犬差不多甚至還要大一些。

“他叫梵高,因為左耳和梵高一樣都差不多沒了,尾巴很短,哦,他曾經是流浪貓,也許是和同類打架或者是因為一些無聊的可惡的人....”說道這裏,多莉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些淡淡的厭惡和憤懑。

“橘色的虎斑紋,毛比較長,聰明倒是很聰明——他總能找到并且打開放貓糧貓罐頭的儲物櫃,但脾氣很壞,真的很壞。”她最後還着重強調了一下她那已經大變了樣的巨貓的壞脾氣。

然後她面露期待:“你們看見他了嗎?”

西蒙斯想起同事們誇張的描述。

眼神就像人一樣,會點頭搖頭,能啃的動并且把無比堅硬的繭殼當貓糧吃,白得耀眼,墨綠色雙眼。

她堅定的搖頭:“沒有。”

芭芭拉又在安慰她:“別擔心,我們會找到的——”

簾外忽然傳來一陣喧鬧,金屬制品撞擊,痛呼,重物落地的悶響,什麽東西倒下窸窸窣窣散了一地。

多莉瞪大了眼:“發生什麽了?”

一個穿的像電影裏的特警一樣全副武裝的男人隔着簾子撞到床尾,她們可以看到一個人形輪廓,然後他呻·吟着倒下了,順手将灰色的隔離簾一把扯下。

這裏根本不是醫院!

多莉壓住了嗓子裏的尖叫,呆愣的望着簾外的一片混亂。

這是一個很大的灰白的金屬房間,地上橫七豎八的躺着許多手裏還拿着武器,但已經昏迷過去了的特工,對面牆上有一個巨大的長方形鏡子,此刻裏面正倒映着多莉驚恐的臉。

“喵——”一道熟悉的拉長了的嬌裏嬌氣的貓叫。

“梵高?”她下意識喊道。

一個白色的巨大的影子從床尾一躍而上幾乎直撲面門,把多莉吓得尖叫一聲,往後一仰,後腦勺結結實實的砸在了床頭上。

大腿上一沉——是非常的非常的沉,帶着一點慣性的沖力。

一只渾身上下幾乎每一根雪白的毛都在發光,大的過分,墨綠□□眼如同波斯寶石一樣清澈的XXXXXL號大貓咪與她面對面的喵了一聲。

多莉恍惚間覺得自己可能要腦震蕩了。

否則她怎麽會覺得這只貓就是...梵高??

她顧不上去揉一揉後腦勺正在形成的腫包,一把捧住了巨大的貓臉。

缺了一半的左耳,斷了一截的尾巴,最重要的是眼神,記憶裏那雙似乎對一切都不屑一顧唯有吃字至上的褐黃□□眼漸漸和眼前這雙美的驚人的墨綠色玻璃球慢慢的重疊了。

在那個可憐的特工撞進來的時候,芭芭拉機敏的一把拉住了西蒙斯往後退,手指按在白大褂下的槍托上,身後的西蒙斯在大貓撲向多洛莉絲的時候驚呼了一聲,和監控室裏的托尼與菲爾一樣緊張的認為女孩兒可能會遇到危險。

又大又白的綠眼睛梵高緩緩擡起一只前爪放到了女孩兒的脆弱的頸項上。

就在托尼已經即将裝備上戰衣直接沖破監控室玻璃去挽救她懸在貓爪上的小命的時候,大家都聽見了多莉又是驚恐又是絕望的拔高了的大喊:

“你怎麽褪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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