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起床氣
“我現在進入她的大腦會有什麽危險嗎？”
查爾斯現在孤身一人, 他平靜的詢問着梵高，得到梵高奇怪的一瞥。
你為什麽不離開？一會兒會很危險。
他強調着危險這個詞，查爾斯反而笑了：“我是她的老師, 我有義務保護我學生的安全。”
“我相信你所說的危險是雙向的, 我希望至少我能幫到她。”這句話讓梵高眨了眨眼睛，寶石般的墨綠色眼眸中流露出一絲柔和。
你是很好。
他難得誇贊了某個人類一次, 查爾斯很受用似的朝他點了點頭。
“那麽我能問問為什麽你們可以靠近她嗎？”他問。
梵高遲疑着, 好像沒辦法把具體情況很好的表述出來。
我的生命與智慧來源與她, 他也被她的靈魂庇佑過。
梵高不是很能描述這種情況, 但查爾斯已經差不多明白了。梵高與巴基與她有着某種意義上的深切鏈接, 也許在她的意識中就算是一體的，所以當她能力暴動時不會被影響。
但是庇佑這個詞不知道為什麽，好像總有什麽深層次的含義似的。
查爾斯思索着。
他本來還打算再收集一些信息的，但下一刻，他忽然感到一陣短暫的暈眩。
來了！！
他立刻意識到這一點，擡頭看去，梵高和巴基也瞬間扭頭去看床上的多洛莉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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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已經睜開了眼睛，無聲的望着天花板。
多洛莉絲的眼眶裏那雙青翠得像一泓湖水似的雙眸此刻呆滞的盯着某一處, 黑色的瞳孔被綠色的虹膜掩蓋了, 綠瞳如同兩輪月亮一樣空靈奇異。
“多洛莉絲？”查爾斯試圖呼喚她, 喚醒她的意識。
嗡——
随着一聲轟鳴, 以她為圓心，一股肉眼可見的能量像漣漪一樣向周圍擴散開來，将一切物體都往外推動了些許。
就像是驟雨将至前滴落在水面上微不足道的小水珠。
多洛莉絲的身體像是被一只無形的大手捏着似的提了起來, 單薄的被褥從她身體上滑落下來，露出她裹着病號服的纖細身體。像個孩子手裏的布娃娃一樣，四肢和腦袋無力的歪垂着，金色的長發遮蓋了大部分臉蛋，只有一只空靈的綠瞳似有若無的盯着查爾斯。
不得不說，他确實是因為這一眼而毛骨悚然了。
還沒完，多洛莉絲像提線木偶似的抽動着四肢，一縷縷瑩白的絲線從她背後緩緩延伸舒展，像一大片奇怪的翅膀。
那些觸絲在空中游弋着，仿佛已經擁有了自己的生命。它們穿過周圍的物體，牆壁，金屬，桌椅，一直一直無限的漫出這個房間。
同時，她的皮膚開始泛起柔融的螢光，整個人都散發着類似月光般的并不刺眼的光芒。
像是做完了所有的舒展和準備，下一秒，巨大的能量開始一陣一陣的以她為圓心迅速的朝周圍沖擊。
所有的物體都在這股沖擊下粉碎了，玻璃開始朝外爆裂開，從頂樓一直往下，一層層如同漸次的禮花，随着砰砰砰的炸響，樓下的群衆們開始尖叫起來，因為光是這些玻璃落下來就能給下面的人群造成很大的傷亡了。
複仇者們的心還沒來得及提起來，下一刻，那些迅速下落的碎玻璃如同按下了暫停鍵一般停在了空中，仿佛被圈禁在了某個許可範圍內，從頂樓至下十來層，這種爆炸停止下來。
然後所有人都看見了從頂樓像是長出來似的那些顯眼的發光的白絲以及越來越明顯的能量波動。
以及可怕的腳下堅實地面傳來的振動搖晃感。
“老天爺！這動靜有點兒太大了吧！”托尼一臉的懷疑人生，複仇者們都做好了戰鬥準備，一旦出現問題就立刻上。
站在高空之上的琴比他們更加處境艱難，她用盡全力将這股能量壓縮在某個範圍內，不讓它肆無忌憚的擴散影響到下面，這已經很吃力了，但沒想到那些越來越長的濃密的觸絲十分強勢霸道的試圖入侵她的大腦！
她記得多洛莉絲的觸手由于不正常的敏感而非常脆弱，對于疼痛之類的感應強烈百倍，因此一直顧忌着，只能不斷的閃躲。
事實上，在多洛莉絲面前的查爾斯也有相同的難題，那些觸絲充滿了整個視線，他們不斷的向查爾斯延伸過來，不停的嘗試突破他的防守進入他的大腦。
他現在看不見梵高和巴基，只能不斷的大喊着多洛莉絲的名字想要喚醒她。
她的能量暴動簡直是雙管齊下，肆虐噴薄的強擊不斷向周圍沖擊着，周圍已經快成為廢墟一片了。
同時，她的思維觸絲不斷嘗試侵入附近所有生物的大腦，查爾斯一點兒也不懷疑，一旦被這種粗暴的意識入侵之後，不腦死亡也要成植物人了。
必須要快點兒喚醒她！查爾斯感受着地動山搖的搖晃感和轟鳴聲，否則照這個架勢下去，他也很難說會發生什麽。
他的意識艱難的在思維觸絲中穿破屏障尋找到她，梵高和巴基此刻就像是睡着了一樣被觸絲環繞着，它們都繞過了他們，在周圍形成一個縫隙。
多洛莉絲睜着眼，面無表情的任由體內的力量毫無控制的瘋狂往外洩出。
“多洛莉絲！”
事實上，她并不是沒有意識的，她的意志隐藏在思維縫隙中，這裏是一片安靜空曠的小天地，她腦袋空空的凝望着這裏白色的天空。
直到查爾斯的聲音硬是擠破了屏障喚醒了她。
查爾斯！他怎麽會在這兒？
多洛莉絲隐隐感覺自己很久都沒見過他聽過他的聲音了。
她很高興的回應道：“教授！你怎麽來啦！”
“你在做什麽？”他的聲音聽上去很不好，像是從牙縫裏擠出來似的費勁。
對啊，我在做什麽呢？我為什麽一直待在這裏？
“多莉，你能跟着我的聲音走嗎？我需要你醒來。”
一股焦躁忽然升上心頭，她本能的抗拒從這個地方出去的想法，可是，那是教授呀....
去肯定還是要去的，短暫的猶豫後，多洛莉絲還是強忍着不适下了決定，查爾斯的聲音聽上去更費勁了，像是在做活動量巨大的勞動。
“我需要你！跟着我的聲音！”
多洛莉絲心裏升起一些委屈，心裏那股抗議的火焰越拱越高。
這時候，心裏出現一個細小的聲音：“你可以不聽他的，你在這裏很好，你不想出去。”
但是她為什麽不想呢？多洛莉絲短暫的出現了一絲迷茫。
但是教授既然都說了需要我了。
多洛莉絲咬了咬牙，一鼓作氣的随着查爾斯的聲音撲了出去，像是立刻從沼澤裏冒出了頭一樣，下一刻，理智和清醒如同冷水般從頭将她澆到腳。
多洛莉絲驚恐的看着布滿視線中的思維觸絲：“這是怎麽了？！”
聽見她的話，查爾斯重重的松了一口氣，他知道她是醒過來了。
她懸浮在空中，什麽都看不見，腳下是昏睡着的梵高和巴基，她慌張的晃動着四肢：“梵高！詹姆斯？！”
“別慌張，聽着多莉，冷靜下來，将你的力量收回去。”
查爾斯的聲音從層層的觸絲外傳來。
這時候她才注意到自己體內不斷湧現仿佛無盡的力量，它們瘋狂的朝外奔湧。
多洛莉絲臉色頓時蒼白起來，她能通過觸絲看到外面怎麽了，琴飛在空中努力将自己噴薄的能量波壓制回去，這棟樓十幾層都被這股力量破壞殆盡，只剩個架子空撐着，地面在晃動，樓下黑壓壓一片人群東倒西歪的尖叫着四處潰散。
她又是愧疚又是着急，急的都快哭了，咬着嘴唇拼命的想要壓制住——
“別強行将它們逼回去。”查爾斯的聲音隐約響起，她的心漸漸随之安定下來了。
“回想，仔細的回想，你曾經用它用的很得心應手，現在也是一樣的，想象那種感覺，你經歷過的。”
“這是你的力量，感受它，別壓抑，讓它出來，你可以控制它。”
我可以，我可以，我可以。
多洛莉絲在心裏給自己不斷的下的暗示，像曾經使用力量的時候那樣，跟着感覺走。
深呼吸，深呼吸！
十秒後，這股肆虐的能量終于和緩下來，四處游曳的觸絲也回歸理智，停止了無差別攻擊，溫順的跟随着多洛莉絲的意志慢慢的收回。
“停止了，一定是她醒了。”娜塔莎的臉上露出欣喜的表情。
地面的搖晃漸漸平穩下來，人們也驚疑不定的擡頭看着大廈頂樓。
托尼穿着戰甲直接飛了上去，他已經迫不及待了。
琴真的是特別的松了口氣，她将那些散落的玻璃殘渣和廢墟碎屑收攏來放置進大廈四處透風的某一層，正要去看看查爾斯和多洛莉絲怎麽樣的時候，身邊突然出現一個穿着金紅戰甲飛上來的托尼。
“你好，琴·葛雷。”
鋼鐵俠簡單的打了個招呼：“你的老師是已經把這個搞定了嗎？”
琴一邊飛向頂樓一邊回答：“應該是的。”她忍不住打量着身後的托尼·斯塔克，畢竟以前只在電視和雜志上看見過他，這還是第一次看見本人呢。
他們降落在露臺上，快步朝屋裏跑去。
其實也不存在什麽屋裏不屋裏的了，這一片整個房頂都被削平了，徹底成了個露天的天臺。
只有多洛莉絲身邊還保留着一部分地板和吧臺的殘骸，梵高和詹姆斯·巴恩斯昏迷着躺在那兒。
托尼看上去并不打算關心關心自己的財産損失，他直接走到了弓着腰的查爾斯旁邊。
他看上去糟透了，整潔幹淨的西裝破破爛爛的，輪椅的一個輪子已經飛到不知道哪兒去了，歪歪斜斜的陷在一堆磚塊裏。
琴奔到多洛莉絲身邊，扶住了她搖搖欲墜的身體，清晰的看見女孩兒眼中她最熟悉不過的絕望和不可置信。
“我都幹了什麽？”
那雙恢複成原本模樣的翠綠雙眸迅速的浮現出水光。
琴緊緊的抱住她，撫摸着她的腦袋：“別難過，沒有你想的這麽糟，我保證沒有任何人員傷亡。”
歇了會兒氣的查爾斯擡起頭來，臉上也挂着熟悉的溫和的神色：“你已經熬過了最難的時刻了，也沒有任何人受傷。”
托尼将他的輪椅扶正，查爾斯低聲對他說了聲謝謝。
鋼鐵俠的戰甲打開，托尼從裏面走出來，朝女孩兒走去，臉上挂着混不在意的表情：“嘿，我們說的沒有人員傷亡可不是騙你的，好姑娘，假如你是在為了被你轟爛的這十幾層而感到難過的話，那簡直是不可理喻了。”
他從上衣口袋裏掏出一塊手帕遞給琴，無所謂的聳了聳肩：“你可以去數數我的賬戶上有多少個零，修複這些還用不着一個億——沒什麽值得哭的。”
多洛莉絲立刻被這撲面而來的壕氣噎住，一聲抽泣堵在喉嚨裏。
托尼又沖她眨了眨眼，露出一個笑容。
于是這聲抽泣也終于化成了她忍俊不禁的噗嗤一笑，臉上還挂着淚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