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黎征死死地瞪着黎紹,雙拳在袖中攥緊。

他不是不願殺了敖山他們,只是僅憑他一人之力根本就殺不了他們,別說是那幾個江湖人士,他連敖山都打不過。

“你不會,”黎征看着黎紹,語氣雖然堅定,可眼神卻在搖晃,“你不會殺了你的侄子。”

“我不會?”黎紹哂笑,“你忘了嗎?我們是兄弟,就算我怨、我恨,你我依舊是兄弟,這份肮髒的血緣斬也斬不斷不是嗎?”

說着,黎紹向衛峰伸出手,衛峰就将一把匕首放在了黎紹手上。

黎紹反手握住匕首,對準了李河:“黎征,我再給你一次機會,撿起那把劍,殺了他們,不然死的就是你兒子!”

“你殺了他你也活不成!”黎征急吼道。

“你還不了解我嗎?”黎紹頗為遺憾地搖了搖頭,“我若怕死,就不會在這了。”

話音未落,黎紹握着匕首的手就迅速落下,一刀紮進了李河的小腿。

“啊!”李河疼得哭了出來,“父皇……父皇救我……”

“李河!”黎征急得想要沖上前去,卻被敖山給拉住了。

“陛下三思!”

敖山也有些急了。

黎征可以用最惡毒的方法殺了自己的姐姐,也可以步步為營殺了自己的父親,可李河這個獨子卻是他唯一的弱點。

當初就該偷偷殺了那小子然後嫁禍給黎紹,這下可好,一直處于有利地位的他們轉眼間就被黎紹給牽制住了,只要李河還在黎紹手上,黎征必然對黎紹言聽計從。

左右衡量一番,敖山給身後的某個人比了個手勢,那人一愣,旋即不動聲色地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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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峰眼尖,幾乎是在第一時間就注意到了黎征身後緩緩移動腳步的青年,瞟了眼黎紹,衛峰不露痕跡地揪住了李河的後衣領,見那青年不出意料地向李河發射了暗器,衛峰便揪着李河晃了一下,讓那原本是瞄準在心髒的暗器紮進了李河的胳膊。

李河當即痛哼一聲,卻并無性命之憂。

黎征一愣,轉頭憤怒地吼着:“誰?!是誰讓你們用暗器了?啊?!”

那青年在黎征轉頭的前一刻将暗器及時收起,此時就只垂着頭聽着黎征的怒吼,沒叫黎征察覺到任何不妥。

敖山趕忙安撫黎征道:“陛下息怒,他們只是急着要救出殿下。”

看了看敖山,黎紹又道:“你們急不急我是不知道,但我還挺急的。”

這話說完,不等黎征反應過來,黎紹又在李河的身上紮了一刀。

聽着李河的痛哭聲,黎征到底是受不住了,撿起地上的劍就指向了敖山。

“陛下?”敖山怔住,“陛下,您就算殺了我,他也絕不會留殿下活口!陛下您千萬不要中計啊!”

黎征自然知道黎紹沒有那麽容易就放過他,因此也是十分猶豫。

要不要拿自己的命去換兒子的命?還是幹脆就……

就在黎征猶豫的時候,黎紹又開口了。

“敖山,你當我是你嗎?一個從小就在民間長大的孩子,就算與我結下了怨仇又能奈我何?殺他與我無益,留他與我無害,我就……只是想看黎征痛苦的樣子罷了。”

“黎紹,你早晚會受到報應!你會為你今天所做的一切付出代價的!”怒吼一聲,黎征到底還是不能眼睜睜地看着李河死。

聽到這話的黎紹微微一愣,看着已經與人纏鬥在一起的黎征,淡笑道:“這話還是說給你自己聽吧。”

與江湖人士交手,黎征半分勝算都沒有,原本是負責保護他的敖山也因為黎征方才的舉動而決定袖手旁觀,不消兩刻鐘,黎征身上就挂了彩。

那些江湖人士原本就對黎征沒有忠心可言,此時一被黎征攻擊就立刻開始反擊,連一絲猶豫都沒有,可見黎征只會些花把勢,這些人便都漸漸放松了下來,大部分人只繞着黎征打轉,唯有那麽一兩個覺得有趣,偶爾上前撩黎征一下。

後趕來的三百人見狀也都一臉茫然,不知所措,有人上前詢問敖山,卻也得不到一個字的回應,于是也都只能站在一旁看着。

再等一會兒,柳子就回來了。

“咦?青山派的人怎麽在這兒?”走到黎紹身邊,柳子疑惑地看着那三百多江湖人士。

黎紹眉梢一挑,問道:“你認得他們?”

柳子得意道:“我好歹也是在江湖上混過的好吧?而且我還沒金盆洗手呢。”

“還沒有嗎?”黎紹轉頭看着柳子,“我還以為你已經想要安心做你的七王夫了。”

“那怎麽可能!”柳子撇撇嘴,“好男兒志在四方,誰要被他養着啊!”

黎紹輕笑道:“我還真想看看七王子聽見這話後的表情。”

“可別!”柳子登時就慫了,“可不許跟他告狀!若叫七呆子知道了,我可再也別想離開丁靈國那鳥不拉屎的地方了!”

這真的不怪他不安分啊,實在是丁靈國那地方太沒意思了,若不是看在七呆子的面子上,他才不在那兒待着呢。

黎紹笑笑,擡眼看向黎征,揚聲道:“黎征,你可當心些,你若是就這樣被人殺了,我會讓李河去陪你的。”

黎征可別以為只要他死了這事兒就算完了。

一聽這話,已經有些萎靡不振的黎征立刻振奮了精神,狠狠瞪了黎紹一眼,又看了看臉色發白的李河,咬咬牙,提着劍又胡亂地向人群沖去。

然而黎征的攻擊對那些江湖人士來說并不具有威脅性,因此衆人也沒把黎征當回事兒,只當看戲似的逗弄着黎征東突西撞。

反正他們與這個沒了權勢的皇帝只是雇傭關系,若不是為了錢,他們何必來受這份氣?現在倒是終于能出一口惡氣了。

黎紹覺得眼前的場景看着不過瘾,便伸手從懷裏掏出了一沓銀票。

“我這裏有五千兩黃金的銀票,只要我覺得開心了,這錢就歸你們了。給他留一口氣。”

一聽這話,那些江湖人士就動了心,往黎紹這邊看了看,确實就看到了一沓銀票,衆人面面相觑,終于不再只是逗着黎征玩兒了,撸胳膊挽袖子地輪番上陣,逮住黎征就是一頓暴揍。

“大手筆!”柳子痞氣地吹了聲口哨,“這錢這麽好賺,要麽我也過去活動活動吧?”

“你就消停些吧,”黎紹白了柳子一眼,“我可不想惹七王子生氣。”

想起自家那位生氣的樣子,柳子頗為遺憾地撇撇嘴,只能作罷。

一個時辰之後,青山派的人紛紛停手,看着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黎征向四周散開。

看着不知是死是活的黎征,黎紹給衛澤使了個眼色。

衛澤點點頭,大步向黎征走去,蹲下身子探了探黎征的脈搏,确定黎征還活着之後,就從懷裏掏出了一個小瓷瓶,這瓷瓶正是大年三十那天敖山交給黎紹的毒藥。

将瓶塞拔掉扔了,衛澤就掰開了黎征的嘴,将那一瓶東西灌進了黎征嘴裏。

奄奄一息的黎征立刻就變得“生龍活虎”,在地上打着滾哀嚎不止。

敖山蹙眉,不忍道:“他貴為黎國皇帝,三殿下就看在兄弟情分上給他一個痛快吧。”

“痛快?”黎紹冷笑,“唯有事情輪到你們身上,你們才知道什麽是情、什麽叫義,怪只怪黎征當初沒有給我一個痛快,不然我哪有報仇雪恨的機會?敖山,別以為我會放過你。”

敖山一愣,掉頭就跑。

衛澤早就做好了準備,見敖山開跑,他就立刻追了上去。

見敖山被人追着跑了,青山派的人也全都提高了警惕,戒備地看着黎紹。

黎紹淡然道:“青山派只要保證日後不再與朝廷有所瓜葛,便可拿了銀票自行離去。”

青山派的人面面相觑,而後有一人走出人群,小心翼翼地向黎紹走來,卻動作迅速地抽走了那一沓銀票,果斷跑回了人群中。

見銀票到手,青山派之中便又有兩個人出列,一臉得意地看着黎紹:“今日這怨恨已經結下,我們與其惶惶不可終日,倒不如永絕後患!”

說着,這兩個人便要拔劍。

三百對三,他們穩操勝券。

黎紹搖頭輕笑,道:“幾位可千萬別輕易拔劍,我不想讓你們的血弄髒了這塊地方,這裏可是秦州難得的風水寶地。”

“少廢話!受死吧!”

這中氣十足的話音未落,就聽“锵锵”兩聲,兩把利劍已然出鞘。

黎紹嘆了口氣,又道:“七王子這偷窺的癖好到底什麽時候才能改了?我今天就只帶了衛澤和衛峰在身邊,七王子若再不現身,我可難保柳子安然。”

聽到這話,一直繃緊着身體的衛峰才放松下來。

雖然殿下一開始就說過巫寧和會帶兵來給他們用,可他們從始至終都沒有跟巫寧和聯系過,唯一能夠引來巫寧和的誘餌柳子還是個本事不小的男人,出門在外要自保絕對沒有問題,因此他跟衛澤一直十分擔心,怕巫寧和來不了。幸而這一次又被殿下給料準了。

黎紹這話說完,柳子當即就傻眼了,猛地轉頭看向一邊,就見一個再熟悉不過的人黑着臉穩步走來,柳子的腦中瞬間閃過三個大字:完蛋了。

“黎紹,你算計我。”

黎紹明知他會帶“白狼”出來追柳子,卻還讓柳子摻和這麽危險的事情,這不明白是要借用他的“白狼”嗎?

心中對黎紹不滿,可丁靈國的七王子巫寧和對那幾個敢用劍指着柳子的青山派青年更為不滿,于是擡手輕輕一揮,便有一百身穿白甲的勇士從四周的枯樹林中蹿出,如餓狼一般撲向青山派的三百人。

黎紹轉頭看着巫寧和,笑容親切:“七王子,好久不見,近來可好?”

“不好,”巫寧和走到縮成一團的柳子身邊站定,“被人算計了怎麽會好?”

黎紹莞爾一笑,道:“七王子放心,這人我不會白用,情也不會不還。”

巫寧和面色不改,冷聲道:“你已經欠了我兩份人情。”

黎紹那虛弱的身體可也是他幫忙調理的。

“之前那事兒的謝禮不是給你了嗎?”黎紹意有所指地瞟了柳子一眼。

巫寧和冷哼一聲,懶得與黎紹鬥嘴,便看向身旁的柳子:“我是怎麽跟你說的?”

“額……”柳子傻笑兩聲,“你叫我注意安全啊,我有注意!你看我現在多安全!”

“……笨!”巫寧和拉起了柳子的手,轉身就要走,“我不能在此久留,回家。”

他一個丁靈國的七王子,帶了一百丁靈國正規軍擅入黎國疆域,甚至都快進到長安城了,雖然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可若被人發現,他百口莫辯。

“等等!”巫寧和拉着柳子往前走,柳子就拽着巫寧和往後拖,“我還不能走。”

巫寧和停下,轉頭看着柳子:“為什麽?”

柳子理所當然地說道:“我不能丢下紹,我要看着他安全地回到長安城才能回丁靈,你先走吧。”

聞言,巫寧和不悅地蹙起了眉。

“不帶上你,他怎麽可能會走,”黎紹溫聲道,“別擔心我,七王子都已經替我解除了危險,只是回個長安我還回得去,而且還有衛澤和衛峰在。”

看着輕松斬殺三百人卻連衣着發型都沒有亂的丁靈國“白狼”軍,黎紹再一次驚嘆于這一支軍隊的強大,這還只是一百人而已,若是“白狼”軍的五千人都聚齊了,那該是何等氣魄。

黎紹這話才說完,巫寧和的耳朵一動,臉色又沉了兩分。

“晚了。”接黎紹的人到了。

黎紹和柳子還在為這一句“晚了”感到疑惑,突然就瞥見下山方向的枯樹林中有一大群人迎面而來,仔細看了看便認出了走在最前面的幾個人,除了拖着敖山的衛澤,還有長孫伯毅和俞世。

“我沒跟他說過啊……”黎紹不自覺地站了起來,看着逐漸走近的長孫伯毅,有些詫異,又感到些驚喜,還有些忐忑。

看了看面前血流成河屍橫遍野的場面,黎紹垂下了眼。

到底還是避不開啊。

聽到黎紹的喃喃自語,巫寧和冷哼一聲,道:“若連自己的心上人都找不到,他妄為男人。”

他都找過柳子多少次了?而且每一次都是跋山涉水地從丁靈國追到黎國,不管柳子是去長安找黎紹,還是去其他地方游玩,他必定能把人找到。

黎紹瞥了巫寧和一眼,回嘴道:“這世上可不是所有男人都跟七王子一樣有獵犬特質。”

“黎紹!”沖出枯樹林,長孫伯毅毫不猶豫地踩着一地的血肉奔向黎紹,一個猛撲就将黎紹緊緊抱住,“你這個人……你這個人!”

俞世等人氣喘籲籲地跟着走出枯樹林,卻不敢放松,面對一地的血腥和看着像正規軍的一群人嚴陣以待。

他們公子還真是會制造驚喜啊,這又是哪兒來的一群人?怎麽瞧着像是出自哪裏的正規軍?

黎紹被長孫伯毅撞得一個踉跄,身體被勒得生疼,人卻有些回不過神來。

“你……你怎麽來了?是怎麽找到這裏的?”

“你什麽都不說就走了,我怎麽能放心?”一聽黎紹問他怎麽來了,長孫伯毅就惱了,“這是什麽不能帶我來的地方嗎?”

“不、不是,”黎紹有些心虛,“但是我有把握……”

他只是不想讓伯毅看到他冷血無情的一面,才想要躲開伯毅将事情解決,為此才牽連了柳子,可沒想到他都躲到這裏來了,伯毅竟還能找到他。

長孫伯毅放開黎紹,瞪着表情無辜的黎紹道:“誰管你有沒有把握!你不許再擅自離開我身邊,不然……不然我就把你鎖起來!”

“……好。”黎紹愣了愣,然後點頭微笑。

長舒一口氣,長孫伯毅這才有空閑去觀察周遭,這一看就看到一群陌生人,登時就給吓了一跳。

再将那大約一百來個身穿白甲的人打量一番,長孫伯毅目光沉穩地看向巫寧和:“丁靈國的七王子?”

長孫伯毅對丁靈國的七王子和這位王子親手打造的“白狼軍”是再熟悉不過了,即便是從未見過,長孫伯毅也對他們了若指掌,只因長孫老将軍十分欣賞這位七王子和他的“白狼軍”,所以一直在長孫伯毅耳邊念叨着他們的事情,念得長孫伯毅都能将“白狼軍”的信息倒背如流。

只是這位七王子和“白狼軍”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巫寧和向長孫伯毅一拱手,道:“幸會。應黎紹之邀來幫個忙,若有不妥之處,你找他算賬。”

初一開口,巫寧和就十分爽快地将責任推卸給黎紹,明确表明了自己的無辜。

聞言,長孫伯毅看向黎紹,見黎紹點頭,長孫伯毅便回了巫寧和一禮:“有勞七王子,若給七王子添了麻煩,我替他道歉。”

巫寧和握着柳子的手,瞥了黎紹一眼,冷聲道:“日後不要再給我添麻煩就可以了。”

柳子本就不是個安分之人,又整日都閑丁靈國無聊,偏偏他又不能随意離開丁靈國,天知道他每天要花費多大的心力才能讓柳子安分地待着,結果黎紹就派人來找柳子!黎紹他自己的男人都回來了,就別再來找柳子了!

這話長孫伯毅倒是沒應,只沉聲道:“辛苦七王子跋山涉水而來,我十分感激,還請七王子賞光去長安一聚,好讓我盡地主之誼,聊表心意。”

他們人都來了,怎麽能輕易放他們回去?至少也要增進一下他們對白狼軍的了解才行。

一聽這話,巫寧和的眼神閃了閃。

他就知道若叫人碰見就不能輕易離開,尤其還是被這新的掌權者碰見,不從他這裏套出點兒好處,這人怎麽會放他走?

友情是柳子和黎紹的友情,政治就是他跟這位天策上将的政治了。

見巫寧和沒有立刻答應,柳子突然掙開巫寧和的手,一溜煙兒地跑到了黎紹身邊,先用行動表明了自己想要去的地方,然後目光懇切地看着巫寧和。

架不住柳子的懇求,巫寧和點了點頭:“這是我的榮幸。”

聽到這話,柳子開心地笑了,又跑回巫寧和身邊,看得黎紹搖頭失笑,巫寧和也是一臉無奈。

從這番互動中,長孫伯毅就大概看出了黎紹與柳子和巫寧和之間的關系,雖然很想知道黎紹是怎麽跟丁靈國的人扯上了關系,可此時顯然不是追根究底的好時機。

“現在就回長安?”長孫伯毅低聲問黎紹。

不等黎紹回答,巫寧和就開口說道:“明日再走,不然他支撐不住。”

只從面相來看,黎紹的身體是比之前好了許多,可到底還是體虛,體力連個弱質女流都比不上,與黎征對峙一番後必然乏累,這個時候再趕路,黎紹怕是又要鬧病了。

聽到這話,長孫伯毅先是緊張萬分地看向黎紹,而後又疑惑不解地看向巫寧和。

為什麽丁靈國的七王子會知道黎紹的身體的狀況?他們到底有多熟?

黎紹拉住長孫伯毅的手,溫聲道:“這些事等我慢慢與你細說。再往山頂走有一間木屋,就這幾個人還住得下,但是要委屈你們帶來的兵就地紮營了。”

巫寧和看了一眼自己帶來的“白狼”,得意道:“不必管他們,他們自會尋找安眠之處。”

若不能在野外生存,又怎麽能叫狼呢?

長孫伯毅也安慰黎紹道:“我的人也沒關系,他們都習慣了。”

招來俞世讓他帶人善後,長孫伯毅就跟在黎紹後頭,往那山間木屋走去。

進到黎紹暫住的小院,長孫伯毅緊緊地跟在黎紹身邊,可以說是寸步不離,惦記着巫寧和才說過黎紹的身體可能撐不住,于是但凡見着黎紹要動手做什麽,長孫伯毅一定會比黎紹快一步搶先把事情給做了。

黎紹無奈:“伯毅,我……”

“既然你什麽都不肯跟我說,那我不會再等你說了。”長孫伯毅板着臉看着黎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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