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讨個口彩

我不說話。

直直往前走。

他不松手,就這麽拖着。

“不許走,不許走,把東西交出來。”

這麽拉拉扯扯的,我身上都冒冷意。經過白葳時,她飛快地拿起一張安魂符紙,就貼在這人的後背心。身子一僵,就這麽木愣愣地站着,動也不動了。

果然有問題。

普通人會睡一覺,定住的是邪祟。

“怎麽辦?”

就這麽辦。

我把他給推倒,就坐在我家的門檻兒上。

有這麽一個陰物坐在門口,其它髒東西來了,就不會輕易進我家的門了。這人不能動,喉嚨裏冒出一聲陰森森的威脅。

“你跑不掉,死,要死。”

真煩。

我進屋,拿了一把香灰,把他的嘴給抹了。

“走。”

祖姑婆住在翠山那頭的龍口灣,最近的路,是從山裏過去。但我不認識路,而且山裏太危險。我們出了老槐村,就往下河口走,再翻過一個山坳子,就是平地了,大概明天中午就能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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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陰物找我讨要東西?

我拿了什麽?

經過下河口的時候,正好趕上了一支送葬的隊伍。

白幡東倒西歪地插着,紙錢胡亂地丢在地上。

一群人愁眉苦臉地坐在地上,顯得沒精打采的。我看着地穴都打好了,公雞在裏頭咯咯地叫着。但棺材卻擺在地上,也不下葬,真是奇怪的一幕。

“哥幾個,這是怎麽了?”

真是晦氣。

本來就背運,現在還撞上了送葬。

如果這麽繞過去,一時沒事,但今晚肯定會碰到髒東西。我心裏無奈,要是遇到了送喜的隊伍,我還能借個喜氣。

真是背運啊。

我和白葳對視一眼,就決定管一管這檔子事。

讨個口彩。

反正今晚是趕不到的,不差這麽一會兒功夫了。

一打聽,這是下河口的古老太爺出殡的日子。古家是下河口這邊的大門大戶,堂兄弟,堂叔侄有幾十戶人家。古老太爺活着時,在十裏八鄉都挺有威望,我都聽說過他的名頭。

“你說晦氣不?老太爺的屍體沒了。”

要說偷屍體,少女少男是有,一個七十幾的老頭子,有誰稀罕?

古家人很氣憤。

“能叫我看看嗎?”

我看了看棺材,伸手摸了下。

沒有陰氣。

我試了試,棺材內部很幹燥,屍體應該沒有出問題。

難道是真的被人給偷走了?

會不會是古老爺子跟誰結了怨,暗地裏搞手段?不過古老爺子是喜喪,享壽七十九,他那個年代的人早就走在他前頭了。

“李淳,你來看。”

白葳沖我招手。

孝子捧着一幅遺像。

我一看,哎呦,居然是個熟人。早上跑我家敲門的那人,不就跟照片上一模一樣?

“也許是屍體自己跑了呢?”我說道。

有個年輕力壯的,頭頂纏着白布的小夥兒,沖我揮着拳頭,叫:“小子,你可別胡說,給我家添晦氣。”

“榮炳,不許胡來。”

孝子看到我,打量幾下,就讓兒子替他捧着。他沖我一拱手,道:“小先生,你是李老先生的孫子吧。”

認的我爺爺?

“我爹活着時,跟李老先生打過交道,說他是個隐居的奇人。當時我見過你一面,你怕是記不得我了。”

沒啥印象。

不過這人誇爺爺,我心裏高興。

“李小先生,你是名門家傳,我爹這是怎麽了?”孝子眼巴巴地看着我。

古老太爺是壽終而亡,無痛無病,這可是喜喪。按道理,不會起什麽幺蛾子。

我就問他有沒有請先生,孝子跟我巴拉一通,我就知道請的先生是個不懂法術的。

倒不能說這些人是假先生,他們對陰陽五行,生死喪儀也有了解,有些甚至比起正經的修道人還要來的精通。只要屍體不出事,能把事情給你辦的漂漂亮亮的。但要是起了幺蛾子,多半是鎮不住的。

“有陰物鑽進了老爺子的身體。”白葳檢查了下,确定地告訴我。

她的法術是得自祖姑婆,另有玄妙。

這麽說起來,這也有我的因由在裏頭。現在他們被我碰上,真是冥冥中有道理,不能不敬畏于心。

怎麽辦?

要是折回去,就耽擱時候了。

古老爺子的身體裏有一個陰物,不是普通人能夠對付的。我想了下,就說道:“孝子,碰上就是有緣,我給你個指點。你沿着這條路,一直往東走,一路喊老爺子的名字,就會看到了。”

中年人急忙去找。

“別急。”我拽着他。

我燒了一把香,點燃符紙就開始念誦符咒。

“敕敕洋洋,日出東方,吾賜靈符,普掃不祥,口吐山脈之火,符飛門攝之光,提怪遍天逢歷世,破瘟用歲吃金剛,降伏妖魔死者,化為吉祥,太上老君吾吉吉如律令。”

紙灰掉在地上。

“有童子嗎?”

孝子立刻就喊了個胖大小子過來,咻咻地一泡尿下去,被我混成一團。

“你見着人了,千萬不能用手去碰。喏,拿着這個黃泥,糊了他的眼耳口鼻,一點縫都不能有,老太爺就清淨了。”

被安魂符咒鎮着,陰物肯定還在屍身裏頭。

幸虧我臨時用香灰封了嘴,也不怕他拿鬼話騙人。現在七竅一封,叫你進出無門,會被驅邪煞符咒給燒成一團灰。

你來害我,就別怪我對你不客氣了。

孝子急忙封包給我,我給推拒了,說:“孝子,讨你一句吉祥話。”

孝子一愣,說是家裏剛有人老了,這是白事,怕是會給我帶晦氣。但我堅持,他就好說了吉祥話:“李小先生,祝你平平安安,心想如意。”

古家人擡着棺材,就往東邊去。

過山坳子的時候,天已經黑了。這是一片老林子,看着幽幽的,但是比起不知深淺的翠山,這裏可就太平多了。

我和白葳都是懂行的人,自然不怕。

尤其我現在是黃冠道士了,有了法術,一般的陰物也奈何不得我。至于白葳的話,我沒有問,有我在,自然不會讓她一個女孩子出事。

“李淳,我們歇歇再走。”

白葳是個女孩兒,許是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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