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追求

追求(9)

打開車門,洛清猶如腳下生風一般,憋着一口氣飛奔回了家,進屋就直奔卧室,撲倒在床上臉埋進床面像個傻子一樣“咯咯咯”的笑了很久很久,直到笑岔了氣咳嗽了好幾聲才沒再繼續,一張臉脹得通紅,都快燒起來了。

于是她直起身坐在起來,右手大拇指在下嘴唇上反反複複緩慢地來回摩挲,左手四指并攏在臉頰旁邊不停扇風,閉起眼睛仔細回味剛才自己那兩個主動獻出的吻,回味那如同吃到世間最香甜蜜糖的甜蜜,又開始咧開嘴大笑只是沒再出聲,一副癡傻的模樣。

可是,再甜蜜的情緒經過了整整一夜美夢的消耗也沒能剩下多少,清晨睜開眼見到陽光,洛清仿佛從一個漫長的夢境中終于蘇醒了一般,覺得各種感受都變得不真實起來,亦真亦幻。

自從見到了費尋,她就時常會在清晨醒來時分不清虛實,回憶有的清晰有的模糊,明明應該是真實發生過的事卻總覺得有什麽地方不對勁兒,既像是缺了什麽又像是被人篡改了什麽,記憶中畫面裏的那個自己的種種言行像是發生過又像是沒發生過,像是自己幹出來的事又像不是自己幹出來的,反正只要太細究腦子就會亂成一團毛線,沒辦法扯開,根本理不清楚。

大吼一聲驅散眼前的霧霾,起床梳洗完畢做好早飯,吃着吃着,她又忍不住陷入的思索當中。

如果沒記錯她昨天在一吻結束後問了費尋一個問題,問題的內容是“你從現在起就是我男朋友了對不對”,而費尋的回答是一個簡單明了的“是”字。

他的回答實在是太幹脆了,幹脆得一點遲疑都沒有,她說不出是種什麽感覺,就只覺得那個字空蕩蕩的,一點說服力都沒有,卻又不像是在敷衍。

他到底是因為她問得太突然了沒來得及思考下意識就脫口而出呢,還是早就料到她會那麽問已經做好了準備了,所以才任何慌亂都沒有洩露出來?這個問題大概得去問他本人才能有答案。

只是,她怎麽問得出口啊,去問他“你當時是不是聽錯了?”或者“你确定你是認真的沒有在跟我開玩笑?”再或者“我的吻把你也搞傻了是吧?”……不論想出多少個或者,她都選不出一個最合适的,因為現在是第二天,她怎麽可能找得回當時的那種心境,怎麽找得回當時那份膽子。

嗯,她當時思維大概已經進入天馬行空狀态,理解錯了他那句“我需要你幫我”的意思,他應該只是需要她作為自己和晏萌分手的借口,只要她的一個大概的形象就可以了,并不需要她真人出境,讓晏萌相信他移情別戀并非良人,其他的事根本提都沒有提。

所以啊,在費尋面前抽風失控真的太麻煩了,一次兩次自己說服起自己安下心來都變得非常困難。說出去的話就是潑出去的水,已經收不回來,情況變成了現在這樣只她只能看他的反應行事了。

但不管怎麽樣,最重要的就是得盡快找機會把“男朋友”這個事給解釋清楚了,雖然她是很希望自己可以取代晏萌的位置,但絕不是用這種莫名其妙的方式,她想要一步一步循序漸進地來。

**

洛清又在工作室去泡了一天晚上很晚才回到家,洗了澡頂着一頭濕漉漉的頭發頭上蓋着毛巾從浴室裏走出來,坐進沙發一手胡亂地擦着頭發另一手順手拿起放在一旁的手機打算刷微博,沒想到一按亮屏幕就發現有兩條來自費尋的短信,第一條寫的是“你怎麽又不接電話?”,第二條寫的是“你什麽意思!”,又看一眼屏幕頂端,果然有未接來電提示。

洛清無奈地搖了搖頭,把擦頭發的手放下來正打算回一句“我剛才洗澡去了,沒不接你電話。”,才按出一個“w”就有電話進來了,來電人署名是“費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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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清接起線,搶在費尋聲音響起之前解釋:“我剛剛在洗澡,才出來,浴室裏根本聽不到手機響,我不是故意不接你電話,你不要緊張。”

聽完洛清的解釋費尋立刻就放松了。

他是真擔心洛清會變卦,雖然不太了解她,但他隐隐有強烈的預感,她保不齊真的就會那麽做。

洛清扶額,“你打電話什麽事啊?”

費尋趕緊調整好情緒,說出自己的目的:“昨天你不是說你要想想麽,想得怎麽樣了?”

想想?她昨天有過說要想想麽?什麽時候說的?是因為什麽才這麽說的?

洛清腦子裏頓時“刷刷刷”冒出四個打着碩大問號的問題,再加上費尋經過電波轉化過傳進耳朵裏的聲音和親耳聽到的有點不一樣,讓她莫名體會到了溫和,思考的齒輪轉動起來就更加吃力了。

手機另一邊的人沒了回應,費尋覺得是不是自己太心急了點,便試探性地問:“你,是不是還沒想好?”

機會來得還真快,洛清打直了背,扯下頭上的毛巾,深深吸入一口氣留在胸腔裏,可是一開口,還是無法正視“男朋友”那三個字,耳根子開始發熱,“昨天我問你是不是就是我男……的時候,你的答案不是真心的對不對?”

這下輪到費尋回答不了了,他沒想到洛清會問這個。

當時雖然剛結束一個吻,但他頭腦清醒得很,當時情形也不緊迫,他的确有很充足的思考時間,只是他确實也不太明白自己怎麽會連一點遲疑都沒有就說出了肯定意義的答案,似乎嘴在那短短的幾秒鐘內暫時脫離了大腦的控制。

洛清明白了費尋沉默的意思,“既然你不是真心的,那,那個問題就當我沒問過把它給忘了吧,如果可以的話,順便把那兩個,兩個kiss也給忘了。但你不用擔心,我會幫你的,既然你那麽相信我會幫你,我不能讓你的希望落空不是?”她連“吻”字都說不出口了。

費尋感受到了內心的失落和挫敗,他不太想聽到洛清說要跟自己撇清關系。

“雖然我當時可能沒反應過來,但我并不是沒有出于真心,”費尋心跳終于亂了節奏,“我并沒有單純把你當作跟萌萌分手的理由,我想的是,跟她成功分手以後,想要跟你有所發展,你明白我的意思麽?”

“那你現在對我是個什麽感覺?”

好奇。

——這是費尋的第一反應。但他不能這麽說,這麽說洛清肯定不會給他機會。

“我對你有好感。”費尋只能說謊。

洛清不相信。

她不會因為話是費尋親口說的就完全相信,費尋還不到能讓她百分百相信的地步,只是,既然他願意自己整理和晏萌的關系,也願意向她靠近,那她也不能放着白撿的捷徑不走繼續繞遠路。

“好,那我等你的好消息。”

“你不會等很久。”

結束了和費尋的通話,洛清還沒來得及喘口氣連天何居然少見的來電,她又連忙讓自己調整到對待連天何的頻道,接起電話。

不用猜,肯定是他和吳葭又出事了。

“老大……”洛清才叫了連天何一聲就說不出話了,因為在小孩稚嫩而尖銳的哭叫聲傳入了她的耳朵,那聲音讓她的心不自覺就顫抖了一下。

連天何的聲音帶着很重的疲憊,卻又像是忍着怒氣:“草草她正在過來你家的路上。”

洛清還沒來得及問哭聲是怎麽回事電話就被挂了,小孩的哭聲也随即停止。

她斷定自己剛才聽到的哭聲絕對是連歆發出來的,她從來沒聽過連歆這樣的哭法,天知道她是受到了連天何怎樣的驚吓。

他們一家子究竟是怎麽了!

她全然把費尋扔到了一邊,站在玄關不停焦躁地搓手,等待着熟悉的腳步聲響起。

二十分鐘後,她隔着門聽到了細微而緩慢的腳步聲,趕緊把門打開,好不容易看到吳葭的身影出現在樓梯的拐角處立刻沖出門去幾大步誇下階梯牽住她的手不管不顧地把她拉進了屋。

關上門後她才發現吳葭雙眼通紅,随時都還能繼續流淚的樣子,正要開口問她又發生了什麽卻猛地被她緊緊抱住。她只能把話給吞回肚子,一下一下有節奏的輕拍着她的背安慰她。

吳葭一感受到洛清身體傳來的溫度就開始淌淚,悄無聲息地淌,她要把身體裏的水分全都排出來,不然在連天何面前她總是會忍不住想要哭泣。

站了沒一會兒洛清腿就麻了,可吳葭沒動靜,她只好小心翼翼一小步一小步地抱着吳葭像螃蟹似的走進卧室,将她安放在床上,自己也躺到旁邊,緊緊抱住她,把她的頭按進自己胸前,繼續拍她的背。

過了很久,她總算聽到了吳葭平穩有節奏的呼吸聲,料想她應該已經睡着了,就替她解了外套,蓋好被子,抹去她眼角殘餘的淚滴,輕手輕腳走出卧室,帶上門,走到了離卧室最遠的客廳窗邊,拿出手機撥出了連天何的號碼,總得把事情問清楚她才好采取應對方法不是。

“她怎麽樣?”連天何的聲音聽起來比剛才更疲憊,關切地問道。

“已經睡着了。”洛清盡量壓低了音量,又要保證手機另一邊的連天何能聽清她的聲音,“既然這麽擔心她,之前為什麽要傷害她?”她的尾音趨于平緩,這樣的氛圍之下,她不敢帶着責備跟連天何說話。

連天何用的是陳述語氣,“你知道她在吃抗抑郁藥的事。”

“我知道。”原來這就是今晚的原因。

“為什麽不告訴我?”

“因為她不讓我告訴你,而且這件事只有我一個人知道。”

“她是個病人,你怎麽可以聽一個病人的話!”連天何努力克制,不讓自己發火。

洛清冷笑一聲,“你現在知道她是個病人了?知道要理解包容她了?她是病人又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你早幹嘛去了?”

“……”

“老大,我不是在怪你,只是你有時候真的不能只從你自己的角度去考慮她的感受,”洛清發覺自己一不留神就用錯了語氣,連忙換了一種,換成了語重心長心平氣和地勸說,“草草她不再是你想要的可愛乖巧的小寵物喵咪了,從你讓她成為你妻子的那天起,她就希望你可以把她看作是一個完整的人來看待,所以她才想要表達,想要你聽她說話,想要你可以點頭認同她的想法,可是你呢,你把她娶回家大概只是想給卷卷一個完整的家,其他的根本不在你的考慮範圍之內,你不想有任何改變。”把話說完她發覺自己這是第一次用這種語氣在連天何面前說完這麽長的一段話。

“也許,你說得對……”過了好一陣,連天何的聲音才再一次響起,帶着些許苦澀,讓洛清格外不習慣,“我或許只想讓她乖乖呆在我身邊陪我,可她卻想去做自己的事情跟我拉開距離,原因很可能是我雖然要求讓她陪我,其實很多時間都讓她一個人,把她扔給孩子們,還不聽她說話,只是一味的怪她,對不對?”

他既然都能分析清楚幹嘛要問她,對于他來說結論不應該這麽難确認吧?

“答案你自己清楚,不要來問我,我又不能替你做決定。”解鈴還需系鈴人,他能意識到問題所在,那就自己想辦法去解決、緩和。

“還有,”洛清一下又想到了連歆,連歆也是個大問題,“你得花點功夫在你女兒身上,你看她都怕你怕成什麽樣了,她本來是個早熟的小家夥,可在你面前呢,完全就倒回到了一歲不到的狀态。”

“我知道……”連天何嘆了一口氣,“你挂了吧,明天我會來接她的。”

“嗯,好,我會照顧好她的,你放心。”

洛清收了線甫一擡頭就被吓出一身了冷汗,因為吳葭披散着頭發如鬼魅一般只露出半張臉,站在沙發背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

吳葭的語氣很迫切:“你跟他說了什麽?”

“沒說什麽,只是問了點事情。”洛清用撫着自己胸前,盡力适應吳葭在自己眼前這副樣子。

“阿清,你說,我再努力一次好不好,努力表達我自己,努力讓他可以試着理解我,而我,也試着理解他,我不想離婚,真的不想離婚……”洛清看到吳葭的十個手指頭死死抓着沙發的布料,眼裏透着畏懼。

“好啊,”洛清一個勁點頭,“你就該這麽想,這才是正确的做法。”

“那,你要幫我。”

“我肯定會幫你啊!只是呢,現在已經很晚了,你現在首先要做的是去睡覺,睡一覺起來我和你一起想辦法。”一切得從長計議,急不得。

“可是我睡不着,阿清,你陪我,陪我一起睡。”

“好,我陪你。”

洛清只希望這一次,他們能夠一次性解決所有問題,畢竟,他們都有了想要改善的念頭了不是麽?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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