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求婚
求婚（1）
“求婚”這個念頭第一次成型地出現在費尋的腦中是那一晚他與母親進行了深度的交談之後。
當時他和母親聊了很多，其實他們母子已經很久都沒有坐下來好好的交談了。這麽多年來他第一次和母親一同回憶了那荒唐可笑的過去審視了截然不同的現在。當然，交談的中心洛清，是關于他所知的洛清的背景、性格、以及他和她相處這一段時間以來的感覺等等，他能說的都一五一十向母親說了，沒有任何隐瞞。
在講述的過程裏他才猛然發現自己有一件事情自己一直忽略了——晏萌在停車場大嚷時提到的“綁架”。
當然，以他們目前交往的程度她不告訴他是完全可以理解的，畢竟如果她真的被綁架過，那她肯定受到過非常嚴重的身心創傷，任何一個身心受過傷害的人都不會像講童話故事一樣面不改色、心平氣和地把自己最不想面對的那部分展現在另一個人面前，不論，那個人是誰。
所以，他的奮鬥目标仍舊是和以前曾下過的決心相似的——可以成為一個她可以毫無保留地把心裏話全數傾訴的人。
費尋說不清那是一種什麽感受，雖然與和晏萌在一起将近兩年的時間比起來和洛清在一起的半年很短暫，但是這半年他得到的、感受到的，卻比那兩年要多得多。
雖然他們并不能說是如鑲嵌一般百分百合拍，在待人處事很多方面所秉承的原則都存在很大的差異，在小細節上很容易産生摩擦不說，相互理解起來也總是小心翼翼，總覺得差了點什麽似的，但他并不為此而喪氣，因為那只是他們相處的一小部分，要知道，人們總是會把消極的東西擴大化。
他感受到更多的，是一種安安穩穩過日子的踏實感，比如一身疲憊回家時看到一桌香噴噴的飯菜，應酬後頭暈目眩時一個電話她就能出現在自己面前，還有相擁而眠時她緊緊的抱着自己的腰……還有很多很多，多得讓他萬分篤信她就是最适合他的那個人，他們最好的結果就是在一起。
因此，“求婚”的念頭在他腦中一起就如星火燎原，大火熊然到如果不是現實太多事情絆住腳步，并且他也想有一個美好而深刻的求婚記憶，他早就跑到商場去買戒指，回家就立刻對洛清下跪，深情地問她一聲：“清清，你願不願意嫁給我？”
于是在忙碌的閑暇他開始思考求婚的相關事宜，而洛清則在短暫休息幾天之後和工作室一位新進的攝影師到藏區去走了一遭。
洛清回來時不僅人曬黑了不少，也少見的憔悴消瘦了許多，甚至睡了一覺之後發起燒來，在床上整整躺了三天才緩過勁。
病愈之後她認真的思考了下自己這次之所以抵抗力驟然大幅度下降的原因，得出一個結果：她在旅途過程中身心都受到了極大的摧殘。
身體的摧殘是她這一次居然起了高原反應（以前去都沒事，雖然路線不一樣，但海拔差不多），雖然并不強烈，但每天都是在頭痛裏入睡在頭痛裏醒來，還要在頭痛裏繼續旅程，還要在頭痛時舉起相機找好光和角度按下快門，還要在頭痛裏耐着性子指導新人，分分鐘過得都痛苦至極。她嘗試着吃止痛藥，但是沒用。
心理的摧殘是她幾乎每晚都會做同一個的夢，雖然不是噩夢，但卻比噩夢還要可怕。在夢裏，她身穿純白的婚紗站在教堂的耶稣像面前，身邊是穿着黑色西裝的費尋——她很少在夢境裏看得清一個人面孔，而在這些夢裏費尋的面容格外清晰，清晰地就像是活生生的現實而不是夢境。站在耶稣像下神父嘴巴不停在動應該是在說着什麽，但她聽不到，耳朵裏沒有一點聲音，轉頭去看費尋卻發現他一臉聽得很認真的表情，她又去看前來觀禮的人：吳葭一家四口在，洛旸一家三口也在，不少朋友也在，晏萌居然也在！其他人都是滿臉祝福，只有晏萌惡狠狠地盯着她。她居然聽得到她的聲音，她用尖銳的語調不停重複着“你憑什麽搶我男人，你确定他就是你在找的那個人麽，你确定麽，你确定他就是你找的那個人麽……”。
夢到此處她總是會驚醒，睜開眼耳邊依舊回蕩着那如咒語般的反複詢問“你确定他就是你找的那個人麽？”，久久不停。她只能拼命捂住耳朵，努力讓自己再一次入睡，可好不容易睡着，不久後又會再一次被相同的內容夢境吓醒，一晚上循環往複讓她難以安眠，神經時刻都處于疲勞而又緊繃的狀态。
身體疲憊神經緊繃，她本該中斷旅行，但她沒有，為了長痛不如短痛她咬牙忍耐着走完了全程，完成了紀樸交代下來的任務。回到H市精神一放松，整個人自然就垮了。
對，她大概就是在自虐，沒有緣由的自虐。
自己發燒的事情她并沒有告訴費尋，是一個人默默挨過的。
其實他很想告訴費尋，很想得到費尋的照顧，可是，一旦告訴了他，他必然會停下手裏的工作寸步不離地守在她身邊沒日沒夜照顧她，直到她痊愈為止。但發燒只是一場小病，何苦要讓他打亂節奏呢？正如她不喜歡自己的節奏被打亂，她也不想把別人的節奏打亂。
病好了，她在他面前依舊是那個活蹦亂跳的洛清，沒有任何改變，好好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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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沒見費尋，洛清迫不及待地想見到他，可好巧不巧，費尋去了外地出差要下午才能回來，于是她在一家日本料理店預約好座位，算是為自己病愈以及終于可以見到他舉辦一個只有自己明白的其中微妙的慶祝晚餐。
為此，她心情不錯，還到工作室去忙活了半天，再回家小睡了個午覺，起來後打開衣櫥就開始準備晚上的打扮。
她左挑挑又選選老是搭配不出一身完全滿意的，正在抓耳撓腮十分苦惱的時候洛旸打來電話說是交給她一個重要的任務要她照顧洛羽幾天，他和晏茗要去過二人世界為洛家老二而努力。洛旸的态度太懇切理由太正當她無法拒絕只能勉為其難答應下來，一個孩子她還是可以應付的，可挂了電話沒幾分鐘連天何居然也打來了電話，所說的內容和洛旸說的幾乎一樣，都是要去過二人世界需要她照顧孩子。
她才不相信世界上會有如此湊巧的事，便問連天何是不是他們兩對夫妻是一路的，連天何簡簡單單扔下一句“嗯”根本不給她抱怨的機會就挂了電話，她頓時一個頭兩個大，咬咬牙閉着眼從攤在床面上的一大堆衣服裏挑了兩件出來，好心情一掃而光。
唯一讓她慶幸的是大魔王裴祐同學住校，只有周末回家，不然她只能打電話告訴費尋晚餐要取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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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的結果可想而知，一頓可以有良好約會氣氛的二人晚餐成了溫馨的四人家庭聚餐，雖然兩個小女生在飯桌上非常識趣地默默吃飯不多說一句話都乖得不得了，但就是因為多了兩只明晃晃的小電燈泡洛清什麽話都沒法跟費尋說，只能跟着她們一起沉默。
費尋難得能和兩個小姑娘吃飯倒是心情很好的樣子，臉上一直都隐隐帶着微笑，還時不時給兩個小家夥夾菜，幾乎把桌上餘下的那一個無能忽略的人給忽略了。
當然，費尋的注意力也不是完全放在兩個可愛的小女孩身上，他感覺得到洛清收留兩個孩子是非常不情願的心情有些郁悶，自己對她們的熱情估計也讓她心裏不太痛快，所以在把她們三人送到樓下後他把兩個孩子留在車裏，把她拉下車壓在車門上狠狠吻住了，直到感覺她心情轉晴才戀戀不舍地結束長吻。
“我跟你說，”洛清緊緊抱住費尋的腰，側臉貼在他胸前，悶悶地說，“他們四個不負責任的甩手爸媽沒跟我說具體要我照顧她們幾天，所以我也不知道要收留她們到多久，所以每天我早上送她們去幼兒園，下午去接她們回來，晚上還要監督她們做作業、給她們洗澡、給她們講故事哄她們睡覺的日子也不知道要持續多久，估計就什麽時間和精力在乎你了，這段時間你自己看着辦啊，想我了就自己扛着，要不就到我家來陪我照顧兩個小祖宗，我是沒精力和時間去你家的，而且來了我家你也別想亂來，我家牆壁隔音效果不是太好。”
費尋忍不住輕笑一聲，捏住洛清的臉，“別把自己說得像是身處水深火熱似的，不就是照顧兩個小姑娘麽，她們看着那麽可愛，殺了我我都不信她們會是熊孩子，你想想啊，你現在積累了足夠多的經驗以後要是我們有了孩子你也不會手忙腳亂不是？”
要是我們有了孩子……
能別有意無意地就提到那些虛無缥缈的以後麽，連假設也不好要提到可以麽？
洛清原本被吻得心裏暖烘烘地，結果呢，毫無預兆地就被潑了一臉的冷水，眼睛都睜不開，嘴裏也吃了不少水，最難受的是水太冷，冷地她臉頰發疼，整個人徹徹底底清醒過來。
“喂，你們兩個還要膩歪多久啊，再膩歪下去小心我打電話告訴爸爸說你不管我和小羽只知道談戀愛哦！”
解救洛清的是連歆脆生生地抱怨聲。
“對不起……”洛清一把推開費尋打開後車門把連歆和洛羽放出來，“走吧，我帶你們上去。”
“姑姑，抱。”洛羽下了車就拽住洛清的衣角，央求她。
洛清只好彎下腰把洛羽抱起來。
看着洛羽有人抱連歆也想要，“那我呢？”
洛清板着臉，揚了揚下巴對連歆指向費尋：“你只有兩個選擇，一是讓他抱你上去，二是自己走上去，你自己選。”
連歆看着面帶微笑和期待的費尋，沉下聲悻悻地說：“好吧，我自己走就是。”
費尋主動單膝下跪，對連歆敞開懷抱，“不讓我抱你上去？”
連歆一臉正色地回答：“不用了，謝謝，我覺得你要是上去了今天晚上就不會離開了，你們男未婚女未嫁的這樣很不對。”
費尋完全無法相信一個五歲的小女孩會說出如此成熟的話，有些淩亂，轉念一想，又覺得可能是自己許久沒接觸孩子，認知太陳舊沒有及時更新。現在的孩子大都早熟，比他小時候強了不知多少倍。
洛清突然不知道該用何種表情去看費尋，只好用洛羽擋住自己的臉向他道別：“那，再見，我上去了。”
費尋雖然察覺除了洛清的不對勁，但選擇了忽略，“嗯，你早點休息。”
洛清氣喘籲籲地把洛羽抱上樓，進屋後把她扔進沙發，還沒來得及直起腰喘口氣就聽見洛羽用甜甜地聲線問她：“姑姑，你打算什麽時候給我和卷卷姐姐生個妹妹啊？”
洛清還來不及作答站在沙發背後的連歆就開口道：“為什麽要是妹妹，我覺得弟弟不錯。”
洛羽搖了搖洛清的手臂，“那……姑姑，要不你和那個費叔叔努力一下，生個一男一女的雙胞胎，這樣我和卷卷姐姐的願望就都滿足了。”
孩子，孩子，為什麽連這兩個小家夥都要跟她過不去跟她提孩子的事，她根本就沒有想過好麽，她根本就沒想過要生行不行！
洛清壓低了聲調，聲音裏透着濃濃的怒氣：“你們兩個都給我閉嘴，別說了！”
連歆癟癟嘴，一臉無所謂，可洛羽聽出洛清的态度變了，怯生生地問：“姑姑，你怎麽生氣了，我哪裏說錯了麽？”
洛清極其不耐煩，但還是忍着不讓自己把火氣全發出來：“我叫你閉嘴你聽到沒有！”
連歆知道洛清大概是被洛羽的話觸及到了逆鱗，為防止洛羽哭，她只能把洛羽從洛清身邊帶離：“小羽你到我這邊來。”
“姑姑……”
連歆加重了語氣：“小羽你叫你到我這邊來你聽到沒有！”
洛清實在忍不下去了，惡狠狠地瞪了洛羽一眼，轉身大步走進了房間，用力地關上了門。
洛羽被這一列的變化吓得發了蒙，大約半分鐘之後，終于反映過來爆發出尖銳刺耳的大哭聲。
連歆嘆了口氣，皺着眉走到洛羽身邊将她抱住，邊拍她的背邊柔聲安慰她：“小羽乖，小羽你別哭了，沒事的，沒事的。”
作者有話要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