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求婚
求婚(5)
尼莫做好午飯端了一份上樓給洛清送上樓去。
尼莫推開門看到洛清背對着自己側躺在床上縮成小小的一團立刻皺起了眉頭有些心疼,把餐盤放到梳妝臺上然後幾大步走到床邊在床沿坐下,拍了拍洛清的背叫了她一聲。
洛清沒有動,但卻極其小聲地哼唧了一聲。
尼莫把這哼唧聲咛當成是她沒有睡着,一手撐着她的脖子另一手扶着她的背讓她坐起來,轉過她的身體讓她正面面對自己把她擁進懷裏,問道:“怎麽了?June,告訴我,你怎麽了?”
洛清伸出手抱住尼莫的脖子,把頭埋進他頸間,聲音裏帶着哭腔:“尼莫,我想我大概做了這輩子最錯的一件事情,把一個本該與我毫不相幹、早就該結婚組建自己家庭的人拉進了我的世界,我攪亂了他的生活。他是真心待我,可我或許并不是,我把他當成了另一個人。尼莫,這對他是不公平的,他是個無辜的受害者!我現在後悔了,我想抽身而出,我想結束這一段荒唐的關系,可是他勢必會因此而受到更多的傷害……尼莫,你知道的,我從來都不是一個同情心泛濫的人,我很自私,為了自己的利益可以置他人的安危于不顧,但是,我為什麽會覺得很難受呢,想到他會受傷我就很難受,尼莫你說啊!”
尼莫沒有回答,因為他無法替任何人做決定,這是洛清自己的事,理應由她自己得出答案。
沒得到回應,洛清又問了一遍:“尼莫,我該怎麽辦,你回答我……”
尼莫輕拍着洛清的背,想到自己如果不給她點回應以她現在的情緒狀态可能不會善罷甘休會一直問下去不說,還可能把罪責轉嫁到他身上,迅速思考了一下,盡力向她闡明一條通順有理的邏輯,語重心長地說:“June,我沒辦法告訴你該怎麽辦,解決辦法得你自己想。其實你心裏早就有答案了吧,為什麽不承認呢,為什麽要顧忌那麽多呢?如果不想看他難受你就答應他,不要再想那個人,那個人是你對過去的執念,是一塊絆腳石,你應該把它踢開,而不是由于它擋你在面前阻斷你的路,你只需要跨一步,就戰勝了你自己。June,我真後悔,當初沒有讓你接受催眠治療忘記那一段記憶。”
“不,我不想忘記那個人,尼莫,我不想,”洛清使勁搖頭,“雖然那一段記憶真的很可怕,是一場可怕的噩夢,但我不想忘了他,我不能忘了他。尼莫,你告訴我,我要怎麽和他說,才能把對他的傷害降到最近甚至對他不帶去傷害呢?”
洛清的邏輯已經開始混亂了,她發現不了,而尼莫也沒能發現。
“June,我必須向你說明的是,你不向他坦白才是對他最大的傷害,你現在不向他坦白,還不面對他,你認為能拖多久?你就不怕他找上門來麽?到時候你連最起碼的準備都沒有,根本無處可躲。在你難受和他難受之間,你必須做出選擇,沒有人可以替你選,只能你自己選。”
“不要,尼莫,不要,我選不出來,求求你幫幫我,幫幫我……”
尼莫覺得自己已經無話可說了,手伸到脖子後将洛清環住自己脖子的手扳開,把她身體放回床上躺好。
洛清胡亂揮舞着手臂去抓尼莫不想讓他走想讓他留下,尼莫只能強行把洛清的手臂控住按在身側,一直等到她放棄掙紮,認命地側過頭閉上了雙眼才把手拿開,為她蓋好被子。
“June,我想你一定是在不聽我話跑出去的時候遭遇到了什麽事情,”不然不可能只是他去學校的這一段短暫的時間她就情緒就發生了起伏如此巨大的變化,“但不論發生了什麽,你唯一能做的就是讓自己真正靜下來好好想一想,誰都不能幫你,也不能替你做決定,你要忠于自己的內心,不要被其他不切實際的事物幹擾。”尼莫再次重申。
尼莫話說完了,洛清沒有反應,他也不再過多停留,離開了房間。
等下了樓他才想起自己忘了對她說一聲“午飯就放在梳妝臺了,你要是餓了就趁熱吃”。
忘了就忘了吧,他要是再回去提醒,他怕自己會改變立場,對她說太多,成為她自我思考的阻力。
實際上,就算尼莫說了洛清也不會理會,因為她滿心的茫然無措,哪還有心情吃東西。
尼莫離開之後四周徹底安靜下來,大概是腦子亂得太厲害了,她的意識選擇了逃避,很快就睡了過去。
……
睜開眼,洛清發現自己站在一群擁擠的人群之中。
原地轉圈環視完四周,她後背立刻冷汗直冒,因為周圍的每個人都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樣,站得筆直一動不動,而且每一個方向人都背對着她。從背影看,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各色各樣的人都有,但就是看不到他們的臉,連一丁點的側臉都看不到。
處于這種詭異的環境中疑惑之餘更多的還是害怕,于是她上前一步,遲疑着伸出手拍了拍站在她前面和她差不多高有着披肩長發從衣着看應該是一名年輕女性的人的肩膀,開口問:“對不起,我想問……”
她話還沒說完那女人就開始轉身,動作非常僵硬。緊接着,不可思議的事發生了,在那女人轉身的同時人群裏的其他人也開始轉身,動作完全是同步的!
所有人轉過身來後她驚得目瞪口呆,身體失去了重心,直直往後仰,屁股先着地跌坐在地上,雙手死死捂住眼睛,嘴裏發出刺耳的尖叫聲。
所有人轉身後都看着她,而那些人都有着同一張臉,費尋的臉!無數個“費尋”同時看着她!!
**
接下去的兩天兩夜,洛清除了喝水上廁所之外一直呆在尼莫家的地下室。
尼莫有很多各種類型的書,多到他的書房完全放不下,于是他把地下室當作了書庫,放置了好幾個書架,用于陳列那些的書,而且為了方便閱讀他還專門留出一個角落放上舒适的沙發、放書的小桌和提供光線的落地燈,創造出了一個安逸的閱讀環境。
所以洛清在地下室就是看書,完全沒了時間概念,看累了就睡,睡醒了又繼續看,精神世界徹底與外界隔絕,也杜絕自己做稀奇古怪毫無根據還異常恐怖的夢。
這并不是洛清第一次封閉自己,上一次她封閉自己是第一次被連天何送到尼莫面前時。
當時尼莫并沒有做太多,只是每天花上大把和她說話,關于各種方面、各種話題,為的是看哪些詞句會激起她的反應。
那時尼莫說話是英語中夾帶着發音不标準的中文,而洛清的英語聽力也就是中國人的平均水平,尼莫雞同鴨講般和洛清說了一個星期的話洛清的眼珠才終于抖動了一下,呆滞的目光有了些許松動。
尼莫壓抑住心頭的沖動又等了很久才等到洛清機械地轉過頭看向他,語調極其緩慢,用中文問他:“你說什麽,再說一遍,什麽叫做‘somebody □□d you’。”
在洛清把自己和外界隔絕的同時尼莫按部就班地過着自己的生活,只是他更多時間都呆在家裏,因為他需要第一時間看到洛清醒過來。
洛清的手機就放在吧臺上,尼莫發現兩天以來鈴聲幾乎每天都會響幾次,旋律只有兩種,出于不能侵犯洛清的隐私他沒有去看手機上的內容,即使鈴聲響了他也什麽都不能做,但中午做午飯時他忙昏了頭,聽到鈴聲響起就條件反射地接了起來。
對于電話另一頭突然變成了低沉的男性嗓音,還說的是英文費尋差點以為自己撥錯了號碼,把手機拿到眼前,确認屏幕上顯示的名字沒錯後又默念了兩邊號碼才把手機重新放回耳邊,對着聽筒用英文說:“對不起,洛清方便麽,我需要她來聽電話。”
“你是June,”尼莫害怕另一邊的人不知道洛清的英文名,又說了一次洛清的中文名,“你是洛清的男朋友?”
“是的,我是。”
确認了對方的身份尼莫便自報家門,但他也沒有說的太詳細,然後很抱歉的告訴他洛清雖然現在在自己家但她并不方便接電話,他如果有什麽想說的自己可以轉達。
費尋自然會奇洛清出了什麽事會不能接他電話,但轉念一想她可能是刻意在躲着他,因為這兩天他發短信、打電話她一點回應也沒有,“你能告訴我她出了什麽事麽,她……她是不是就在旁邊?你悄悄告訴我也好,我有心理準備。”
“對不起,并不是。”
“那……”
尼莫把費尋打斷:“先生,你有什麽需要我轉告的麽,我很樂意為你效勞。”他現在滿心的罪惡感,他真不該接起這個電話。
費尋聽出了電話另一頭人語氣中情緒的變化,确認自己肯定是聽不到洛清的聲音了,也不好再勉強,“那你幫我向她轉達,我等着她回來,回到我身邊來見我,我有很重要的話要對她說。”
“好的,我一定幫你轉達。”
尼莫率先挂了電話,把手機放回它原本放置的位置,呆愣地盯着漆黑一片的屏幕內心進行了一番思想鬥争,最終還是朝地下室走去。
走進地下室,穿過書架走到洛清面前,看着洛清盤腿坐在沙發上低着頭聚精會神地在看書,尼莫突然遲疑了,因為即使自己傳達了以洛清現在的狀态不一定聽得到他說話,但他又想到自己畢竟答應了他人不能食言,就算她聽不到,自己說了也算是盡到了責任,于是又朝她走近了幾步,彎下腰,嘴湊到她耳邊,聲音卻格外響亮:“June,我一不小心接起了你男朋友打給你的電話,他讓我轉告你:他等着你回去,回到他身邊,他有很重要的話要對她說。”
他話音剛落就聽到了書本掉落到地上的聲音,直起腰轉頭一看,洛清眼中已然有了情緒的流動,他不禁感嘆,原來他男朋友說的話對她有那麽大的刺激性。
不過轉瞬之間,洛清就恢複了原本封閉的所有官能,因為兩天沒有進食,她說出話來很沒有底氣,“好,我馬上就回去。”
雖然從洛清的話裏聽不出任何情緒,但尼莫心裏卻生出了濃烈的負罪感,好像洛清是被自己逼着回去一樣,想要再說點什麽,洛清已經雙腳着地站了起來,他只能把話給吞回了肚子,把路給她讓出來。
洛清四肢酸軟地走回房間,先是打開電腦在網上訂好了機票,然後洗澡、換衣服、收拾行李,算好時間坐出租車到機場,一上飛機就開始睡,睡了十多個小時回到H市,回到家後繼續睡,睡到實在擠不出睡意了才心不甘情不願睜開眼起床,坐在床邊的地上拿過手機睡眼惺忪地給費尋發了條短信過去,簡短的四個字:“我回來了。”
——此時,是19號的下午。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