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六二

“炭治郎?”

我妻善逸抱着刀蹲在房間的門口, 注意到捂着心口猛地站起來的竈門炭治郎,語氣有點疑惑。

作為實力還不夠強大的劍士,他們三個人被幾位柱命令留守在原地, 保護可能會受到傷害的小蓮及其他沒有自保能力的普通人。

對此, 嘴平伊之助很不服氣,可是在絕對的實力差距之下,除了聽從, 并沒有第二個選擇。我妻善逸則是最開心的那個了, 對于這種警惕防備為主的任務, 基本上是不用戰鬥的,他從來都是不想要對上可怕的鬼的性格, 這種情況還有什麽不滿足的。

從天黑的那一刻開始,他們幾人就一直觀察着周邊的情況,一直都沒出什麽事,連嘴平伊之助都快要無聊的睡過去了,我妻善逸自然也放松了警惕。

如果這個時候只有他一個人,我妻善逸可能還會覺得這黑夜好可怕,但是有着兩個小夥伴在身邊,還有着漂亮可愛的祢豆子妹妹, 我妻善逸自然就接受相當良好了。

而在這種時候,竈門炭治郎猛地站起來的動作,就顯得格外的突兀, 嘴平伊之助也被他們的動靜吵醒,帶着豬頭面具的少年從地面彈起來, 手握雙刀看起來很兇猛甩了兩下,如果忽視他含糊不清的聲音的話,看起來還是很有殺傷力的。

“鬼!出現了嗎!看俺輕輕松松地一刀解決他們!”

我妻善逸也懶得管還沒清醒的嘴平伊之助, 他抱着自己的刀,也像是意識到了什麽,尾音顫抖:“是、是鬼出現了嗎……?炭治郎你是發、發現了什麽嗎?!”

我妻善逸的聽力很優秀,他并沒有聽到什麽奇怪的動靜,唯一算的上吵鬧的就是他們面前的這一只豬。但是在擁有着這天賦的同時,我妻善逸同樣是一個極度不自信的人,他比起自己,更加相信有着跟他的耳朵不相上下、很敏銳的嗅覺的竈門炭治郎。

若是往常,竈門炭治郎這個時候早就帶着那像是小太陽一樣溫暖的笑容,開始安撫兩個同伴的心情,然後說明情況了。

可是這個時候,竈門炭治郎卻完全沒有任何解釋的想法,或者說他根本不知道到底應該如何解釋,只沖動地喊了一句:“你們繼續留在這裏,我出去一下!”就以一種極快的速度離開了這個位置。

半路中,鎹鴉像是意識到了什麽,尖銳的叫聲在這深邃的夜空中響起,不多時便有多只烏鴉回應。在這個通訊方式還并不方便的時代,用動物來傳遞消息,某種意義上真的是相當聰明的做法。

我妻善逸下意識地想要跟上去,但是回過頭看了眼緊閉的房門,還有周圍一片沒有自保能力的人類,以及可能會出現的鬼……金發的少年咬咬牙,讓自己的腳黏在了地面上,沒有離開。

嘴平伊之助這個時候也終于清醒了,他茫然地左顧右看,“咦?權八郎呢?”

我妻善逸抱着刀,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賭氣一般的回答:“誰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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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樣被竈門炭治郎留在原地的祢豆子,悄悄地走過來摸了摸我妻善逸的腦袋,代替了自己哥哥平時的行為。然後,我妻善逸瞬間就被治愈了,身上傳來的輕飄飄的感覺讓嘴平伊之助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下意識遠離了這個位置。

沒人知道竈門炭治郎在這個時候到底看到了什麽,現在距離天亮還有很長一段距離——

作為召喚出繼國緣一的禦主,哪怕竈門炭治郎沒有任何的相關的知識,潛意識他也知道了很多東西。在繼國緣一使用血鬼術,使用寶具的時候,竈門炭治郎莫名的感受到了一瞬間的心悸。

繼國緣一所使用的魔力基本上都來自于他體內的聖杯,但是作為禦主的竈門炭治郎其實依舊能感受到身體內部有什麽力量被抽走了一部分——一直高強度練習着呼吸法的劍士,比誰都了解自己的身體。

可是這些都是不重要的,重要的是,竈門炭治郎隐隐約約從契約的連接,察覺到了繼國緣一那邊發生了什麽,甚至沒有思考,竈門炭治郎身體快過大腦,就想要前往繼國緣一目前所在的位置。

“到底發生了什麽……”竈門炭治郎在這個時候,單手捂住自己心髒所在的位置,他的眉頭緊皺,雙眼中滿是擔憂,“為什麽、為什麽我突然感覺好難過……”

“緣一先生……”

只是他的速度再快,也無法在沒有任何外力的前提下從一個地方迅速地到達另一個地方。繼國緣一所在的位置,距離他太遠了。

竈門炭治郎感覺自己的肺部像是在灼燒,一整晚不停歇的奔跑叫他連呼吸都感覺到了痛苦。

“炭治郎少年!”

——啊啊,他甚至都出現了幻覺,還聽到了煉獄先生的聲音……

等等?“煉獄先生?!”

竈門炭治郎不可思議地停下腳步,大喊了出來,然後就因為沒有控制好呼吸,差點一口氣沒喘上來而窒息。

蝴蝶忍帶着笑容,取下腰間的葫蘆渡了一口水給竈門炭治郎:“慢慢來,不要急。”

宇髓天元用一種誇張的動作撐着腦袋:“實在是太不華麗了!你這家夥到底怎麽回事?”

除卻時透無一郎外,今夜出去斬殺上弦二的幾位柱都站在了這裏。

竈門炭治郎終于平複了呼吸,神情恍惚,看起來像是沒有反應過來一樣。

蝴蝶忍看着這副傻傻表情的竈門炭治郎,眉眼彎彎,完全看不出來她才剛剛結束一條鬼的生命:“炭治郎是在好奇我們為什麽會在這裏吧?”

竈門炭治郎用力點頭。

蝴蝶忍:“其實我們也很好奇你為什麽會不聽從命令,離開據點出現在這裏呢。”

竈門炭治郎着急地解釋道:“是、是因為——”

蝴蝶忍接上:“是因為緣一先生那邊、出了什麽事,對吧?”

“是的!”竈門炭治郎回答,然後才反應過來:“……诶?忍小姐怎麽知道?”

這回是煉獄杏壽郎回答了:“因為你和緣一很熟的這件事,我們早就知道了啊!”

宇髓天元:“而且——我們剛剛才被那家夥一點也不華麗地放了鴿子!”

屬于竈門炭治郎的鎹鴉也在這個時候踩在了竈門炭治郎的腦袋上:“天快亮了!天快亮了!”

竈門炭治郎也回過味了,是他家鎹鴉把他的消息傳遞到柱口中,所以他們才會在這個時候出現在這裏。

當時繼國緣一和時透無一郎消失的太快,而且因為目的地的不準确性,導致被留下來的幾個柱感覺到了相當的棘手,因為在對付完童磨之後,他們根本不知道應該要去什麽地方,然後做什麽。

而這個時候,得到了竈門炭治郎這邊的消息,柱們自然而然就知道,有一定的線索就在竈門炭治郎的手中,當然就要立刻趕過來了。

幾個柱也不再多話,抓緊時間由竈門炭治郎指路,宇髓天元嫌棄竈門炭治郎跑的太慢,直接拎起竈門炭治郎的衣領,将其提着繼續趕路。

柱的速度跟竈門炭治郎的速度根本沒有可比性,尤其是蝴蝶忍和宇髓天元,原本就是走輕靈迅速的路線。

只是在天亮之際,竈門炭治郎卻突然沉默了下來,而他也并不需要解釋到底發生了什麽。

因為他們都看到了,在第一束陽光突破雲層照射下來之時,于懷抱中潰散的灰燼和散落的光點。

時透無一郎怔怔地站在那裏,空茫着表情看着他們。

+++++

“就是這樣……”

時透無一郎安靜地将他所看到的一切,都告知了在場的所有人,時隔了一段時間的九柱會議在鬼舞辻無慘死亡後,再一次召開。

長達千年的仇人突兀的死亡,這個事實由時透無一郎說出來,依舊沒有任何的真實感。就算他們都知道時透無一郎從來不會在這種方面說謊,可是這種輕飄飄的答案,實在是叫人不敢置信。

“這怎麽可能啊?!”不死川實彌第一個表達了自己的感想,他并不是不相信時透無一郎,但是在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還是下意識的反駁出聲了。

沒有親眼看到,任誰都是不敢确定的。

時透無一郎看了他一眼:“我只是将我看到的說出來了而已。”

“如果你們也看到了那個場面,就能明白我的感受了。”

房間裏沒有人接話,沉默了許久之後,蝴蝶忍開口了:“除了時透,沒有人知道當時到底發生了什麽。”

“但是按照之後我們趕到的時候,我……我們所看到的畫面,我想事實正如時透所說——或者說,我是這麽希望的。”

悲鳴嶼行冥雙手合十,雙眼流下淚水:“阿彌陀佛……”

煉獄杏壽郎也開口說到:“關于這件事,時間足以可以證明!”

而這個時候,一直沉默着的甘露寺蜜璃聲音輕輕的開口說道:“說起來……主公還沒到嗎?”

衆人一愣,因為時透無一郎的話語而被吸引了注意力,現在才注意到這關鍵的一點。

雖然主公總是最後一個到達的,但是從來不會遲到,都是在約定的時間內就會出現的,但是這一次……

就在這個時候,年僅八歲的産屋敷輝利哉卻從側門的位置走了進來,九柱都不由地都睜大了眼睛——原因很簡單,一直以來都打扮成女孩子的少主,這一次卻是穿上了男子的正裝和服。

由于産屋敷家的男孩子天生身體孱弱,産屋敷輝利哉在年滿十三歲之前,應當都會被當成女孩子來撫養。

所以現在,突然換回了男裝,難道是……?!

在場所有人都往着最不好的那個可能性猜測而去,但是産屋敷輝利哉卻像是預料到了他們的反應,安安靜靜地坐在了主位上,然後在他們開口前就解釋道:“請諸位不用擔心,父親他很好。”

明明只是個八歲的孩子,産屋敷輝利哉的神情和行為舉止都完全地看不出他的年齡,他垂着眼,說道:“父親于清早、太陽升起之時,體內的詛咒突然被解除……導致一直以來虛弱的身體一時間無法接受這一點,現在由母親在照顧。”

“請諸位不用擔心。”他又重複了一邊。

産屋敷一族,由于與鬼舞辻無慘有着血緣關系,在千年前鬼舞辻無慘成為鬼後,就仿佛受到了詛咒,生下的孩子(特別是男性)全都體弱多病,沒有多久就夭折。而這一件事,是所有的柱都知曉的——

在産屋敷輝利哉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幾乎就可以證明,鬼舞辻無慘死亡的消息是已經可以确定了的。

但是這個消息,卻沒有引起衆人的驚喜,唯一想要歡呼的甘露寺蜜璃,剛剛顯露出表情,在看到依舊安靜的氣氛時,尴尬地放下了手,悄悄地試探着看着大家的反應。一直關注着甘露寺蜜璃的伊黑小芭內,露出了略有些無奈的表情。

鬼舞辻無慘死亡的消息,的确讓人振奮,激動。可是問題是,這個消息只是輕飄飄的一句話,就像是被風吹起的在半空中飄蕩沒有着力點的紙片,無法叫人捕捉。

不僅如此,他們鬼殺隊,正是為了斬殺鬼舞辻無慘才成立的,鬼舞辻無慘死後,他們何去何從?他們鬼殺隊絕大部分的成員,都是因為被鬼摧毀了家庭,失去了一切,才在絕望之際加入的鬼殺隊。

作為鬼殺隊的劍士,他們沒有時間去想象未來,他們的一生都奉獻給了殺鬼的事業,現在猛地失去了目标,他們所有人都只會對未來産生茫然。

鬼舞辻無慘死亡的消息太突然了,就算是親眼看到的時透無一郎,心底其實也同樣有些不确定。

所以像是逃避這種選擇一樣,他們将話題引向了突然消失的繼國緣一——關于戰國時代的繼國緣一的訊息,所流傳下來的并不多,他們所能讨論的,也只是這段時間所接觸到的繼國緣一的這個人的性格和行為。

為什麽會突然出現,又為何會突然消失——

時透無一郎原本想要将上弦之一的身份說出來,但是一想到腦海中當時最後的畫面,他又覺得并沒有什麽必要了。而同樣從童磨口中,已經猜測到了一部分的蝴蝶忍等人,也沒有提這件事的打算。

等這種無從去确定的話題結束,他們才不得不将目光放在了關于鬼舞辻無慘死後,鬼殺隊的未來應當如何——的這個問題上。

這次的會議一直談到太陽落山,其中的細節實在是太多,但是也僅僅只談到了這,在烏鴉傳遞消息飛進來之時,他們猛地意識到——鬼舞辻無慘死了,不代表那些食人的普通的鬼都死了啊!

産屋敷耀哉對于“鬼舞辻無慘一死,所有因他變成的鬼都會一同消亡”的論據,其實并未對除卻妻子外的任何一個人說過。但是作為主公,他的态度很多時候都會引導着自己的劍士們,這也是九柱下意識忽視了這個問題的原因。

在鎹鴉傳遞了鬼的消息過來之時,九柱都意識到了,鬼還沒死全呢!現在還不是該幹嘛幹嘛!

看着重新有了目标的九柱,就像是會知曉這個消息的其他劍士的縮影。

沒有有了鬼舞辻無慘後,也同樣沒有了十二鬼月,而未來,鬼的數量也不會在增加了。這樣子,獵鬼人的死亡率也會大大降低,殺光全世界的鬼也不再是遙不可及的夢想。

時透無一郎看着氣氛的改變,心底隐隐約約好像抓住了什麽,但是依舊安靜的什麽都沒說。

一切都在往着好的方向走去,鬼殺隊有着充足的時間緩沖接受這個事實,也有着足夠的時間潛移默化改變獵鬼人的心态。

而這一切,都是已經消失的繼國緣一所帶來的。

“噫嗚嗚炭治郎——!那個山看着就好恐怖,我好害怕!”我妻善逸驚恐地整個身體就在顫抖,他扯着竈門炭治郎的衣角,“說好的哦!一定要好好保護我的哦!”

嘴平伊之助在一邊甩着自己有着相當多裂口的雙刀:“你這家夥怎麽還是這麽惡心啊!”

我妻善逸尖叫:“我唯獨不想被你這個豬頭這麽說啊!”

嘴平伊之助立刻就回嘴道:“你說什麽?!”

竈門炭治郎也早就習慣了當中間人,他笑着安撫着自己兩個友人:“好啦好啦,我會保護你的,善逸。還有伊之助,不能将刀對準夥伴哦。”

我妻善逸很明顯被安撫了,他又問道:“說起來,炭治郎……”

竈門炭治郎:“什麽?”

“祢豆子妹妹呢?”我妻善逸指着竈門炭治郎空蕩蕩的背後。

嘴平伊之助也看了一眼,因為帶着豬頭面具,也看不出什麽表情,不過語氣倒是有些驚訝,他說道:“怪不得,俺說怎麽好像少了點什麽!”

竈門炭治郎眨眨眼睛,回答道:“珠世夫人和忍小姐最近在研究将鬼變成人的藥物,所以祢豆子就留在她們身邊了。”

帶着花劄耳飾的少年擡起頭,看了一眼懸挂着皎潔彎月的夜空,在說完這句話的時候顯露出了相當溫柔的笑容,他回過頭,對着兩個夥伴笑着道:“祢豆子一定會恢複的,緣一先生是這麽說的!”

就像是緣一先生踏上了新的旅途——最終,也一定會見到自己想要見到的那個人的。

+++++

——與此同時,另一個世界。

赤紅的火焰圍繞着地面特殊的召喚陣,薄薄一層的金色光點随之浮動,緩慢聚集凝結成了一個并不高大的身影。

在金色粒子中現身、立于陣中的孩子甚至稱不上少年,僅僅只能算是幼童的年齡。他穿着一身看起來略有些粗糙的簡易和服,微卷的半長發垂落在肩膀,刺目可怖的斑紋暈染着他的眉眼。

英靈的耳垂上挂着特殊的花劄耳飾,若是不注意,輕易就會忽視那雙像是野獸一般的豎瞳。他的雙手在胸前緊緊握着一節幾乎算得上劣質的竹笛,但是不知是否為錯覺,竹笛上隐隐約約好像圍繞着什麽特殊的光芒。

被召喚出來的英靈無神空洞的雙眼擡起,對上了一雙和他極其相似的瞳孔,而他的眼瞳中,則是倒影着一個蜷縮在角落中一身狼狽的孩子。

繼國緣一的神情漠然平靜,就像是什麽都沒有看到,輕輕開口說到,甚至沒有把這句被召喚的話語說完整,僅僅只表述了自己的身份。

“Caster,繼國緣一。”

作者有話要說:一哥是一哥,哥哥是哥哥,他們不是一個人啊!緣一都沒見到哥哥呢,怎麽可能結束!

感謝在2020-03-30 23:57:39~2020-03-31 23:54:04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丹丘生 20瓶;這裏風好大我好害怕、茶子年、雨後黃昏、白術 10瓶;hei 6瓶;莫如煙雨 3瓶;咩羊寒雨軒、謹夏、洛色靡、冥夜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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