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4宇宙

聶洲澤今天晚睡。

走廊處有不大不小的動靜傳進來,他以為是聶河川熬夜打游戲,打算讓他趕緊回房間睡覺。

誰知剛開門,還沒看清前方人影,就被抱了個滿懷。

他被撲得險些沒站穩,暗暗使了些勁,穩住撲進來的人,垂眸便瞧見人還伏着自己,似乎吓得不輕。

“許時沅?”

聶洲澤出了聲,昏暗的走廊籠罩的恐怖氣息,頓時煙消雲散。許時沅心裏暗暗叫不妙,意識到自己的行為多麽不妥,趕緊放開他,“額聶叔叔,我……”

“這麽晚了,你沒睡覺怎麽出來了?”聶洲澤亦是哭笑不得,“吓我一跳。”

許時沅臉上有些發燙,“我才看完你借給我的書,有點口渴就出來找水喝,但總感覺這屋子有點可怕,然後沒想到你會突然走出來,我就……”

尴尬尴尬。

他明明提醒過她書很恐怖,她還說信誓旦旦說不怕,結果當晚就腦補過了頭。

她悄悄看了眼聶洲澤,他果然在笑,她聲音越說越小。

“原來是我吓到你了,抱歉。”聶洲澤搞清楚事情始末,斂起了唇邊笑意。他微彎下腰問她,“你晚上還睡不睡得着?”

許時沅舒了口氣,“估計,數數羊應該可以睡着。”

“那行。”他眉目被暈染得有些冷淡,“可以開燈睡,喝水也可以客廳和走廊的燈,摸黑我也怕。”

“好好,我知道了。叔叔你也早點睡吧。”許時沅乖巧點頭,淡定回到自己的房間。

她關上門後,才聽到聶洲澤關門的響動。

奇跡般的,她沒了剛才疑神疑鬼那股勁兒,取而代之的,是久久未平息的心跳。

***

第二天早上,聶河川頂着呆毛下樓吃早餐,他打了個哈欠問:“許時沅,你昨天晚上有沒有聽到什麽聲音啊?”

“啊?聲音啊,”許時沅攪粥的動作頓了頓,丢臉的事怎好意思再重複一遍,于是她搖搖頭,“好像沒有吧。”

“就是大半夜啊,我當時熱醒了,然後就聽到走廊裏有奇奇怪怪的聲音,又懶得去看,”聶河川抓了抓頭發,轉頭看向對面的聶洲澤,“叔你沒聽到嗎?”

許時沅窒息,她低頭盯着手裏的白色瓷勺。

聶洲澤倒是沒有太大反應,雲淡風輕道:“我也沒聽到。”

聶河川有些納悶,自言自語道:“那估計我聽錯了,不過昨晚還真是熱啊,我不知道怎麽地把風扇弄成定時的了……”

許時沅松了口氣,她喝了口粥,悄悄擡眼瞥向聶洲澤,恰巧對上他轉過來的視線。他深邃的眼坦坦蕩蕩,笑意輕淡卻令人安心。

有種在和他對暗號的錯覺,只有他們倆人才知道的暗號。想到這,許時沅沒忍住彎起了唇角。

···

當了幾十天閑人,聶河川借了聶洲澤的高中課本,準備提前預習高中知識。許時沅終于有了危機感,她也得找點事情做才行,不然真成鹹魚了。

看着庫存充足的奧利奧餅幹,她決定自制點與衆不同的美食。打開冰箱門,兩排養樂多原味酸奶排在架子上。她有留意到,從她第一天來這兒,冰箱裏總是放着兩排養樂多。

她問:“聶河川,你冰箱裏酸奶能贊助一下不我?我想做好吃的。”

“可以是可以,關鍵這不是我的,是我叔的養樂多。”聶河川說,“你去問一下他呗。”

“聶叔叔他…喜歡喝養樂多?”許時沅很難想象這畫面,他手裏拿着小巧的養樂多,小口地啜飲着……

“挺喜歡的,”聶洲澤不知何時過來了,他從冰箱裏拿了瓶養樂多,撕開上面那層錫紙包裝,直接喝了口,看向她,“你要?”

“我想用養樂多和奧利奧做冰淇淋,你可以借我三瓶嗎?”許時沅用手指比了個三。話音剛落,聶洲澤拿了另外一排養樂多遞給她:“這排給你。”

“好嘞!”許時沅趕緊道,“我下次去大潤發會買新的還給你。”

“不用還,”聶洲澤把空瓶扔進垃圾桶,笑了笑,“冰淇淋做好後,分我一個就行。”

許時沅先把沒開封的小包裝奧利奧餅幹敲碎,撕開頂上的封口,加入養樂多和水,再放了根筷子勉強充當冰淇淋棍子,紮上封口,塞進了冰箱的冷藏櫃中。

兩個老人家不吃冰凍的,所以她只做了三個。其中一個她沒加水,而是用了兩瓶養樂多。

晚飯後,許時沅取出凍了半天的冰淇淋,撕了包裝紙,三個的圓筒型奧利奧酸奶冰淇淋,新鮮出爐了,還冒着絲絲白氣兒。

聶河川在旁邊洗碗,她走過去碰了碰他的肩膀,準備誘惑下他,“聶河川,我冰淇淋做好了。”

聶河川擡眼一看,眉頭一皺:“怎麽這麽黑不溜秋的?賣相不太行啊。”

“廢話,這是奧利奧做的還能是白的?”許時沅不樂意了,“賣相不太行那你不要吃,我吃兩個,本來還想給你一個的。”

說完,她轉身出了廚房,聶河川在她身後呼喚道:“哎我沒說不要啊,給我留個啊!”

“不留!”

聶洲澤在客廳沙發坐着,電視在放晚間新聞,他看得很認真,旁邊還放了個筆記本,他不時寫着些什麽。

“叔叔你在寫些什麽啊?”許時沅走到他身側,好奇地掃了眼他擺在桌子上的筆記本,厚厚的一本,字體工整漂亮。

“摘抄一些新聞的關鍵詞,寫議論文的點時候可以做素材。”聶洲澤道。

“那你要不要暫時休息一下,我冰淇淋做好了。”許時沅挑出用了兩瓶養樂多的那支,遞給他道,“就是賣相可能有點那什麽。”

聶洲澤擡眼,接過她遞來的冰淇淋,“賣相挺可愛的。”

“來來,我也嘗嘗!”剛洗完碗的聶河川也沖了出來,咬了幾口後,他眉頭一皺,“這太酸了吧,用百事可樂肯定好吃。”

許時沅瞥他一眼:“那下次聶河川你來弄好咯?”

另一邊,聶洲澤咬了口冰淇淋,點了下頭,“嗯,我倒覺得這冰淇淋比超市賣的好吃。”

“真的啊?”許時沅頓時大喜,“不會是場面話吧?”

“真的,”聶洲澤笑望向她,又咬了口,“養樂多味道很濃,确實好吃。”

他說話時,總是直視對方的眼睛,不躲不閃。讓人感覺像是他發自內心的贊美,真誠,不帶絲毫敷衍。

***

晚飯後,小城市的天空鋪了層粉紫色晚霞,街道彌漫着塵世的煙火氣息。

這個時候,家家戶戶還有電話座機。許時沅接到了許源的電話,他說他再過個三四天就會來接她,讓她再在聶家多呆幾天。

然而,許時沅有些樂不思蜀,住着住着就不太想回家了,“爸,你和媽再多玩幾天也沒關系,不着急不着急。”

許源頓時納悶,上個星期許時沅還死活不肯去聶家,現在聽她語氣反倒有些戀戀不舍,“那行,那我和你媽再多呆兩天,你暑假作業沒做的趕緊做,回來你媽媽還得檢查。”

“嘶——我不會做,可以不做嗎?”許時沅都快忘記把它扔哪了。

“不會做你可以問人啊,這不你聶叔叔也在家,他成績還可以,你不會做的就去問問他,知道不?”

“行吧……”許時沅打算先答應,但并不打算付諸實際行動。可她萬萬沒想到,許源轉眼就打了個電話給聶洲澤,讓他多多督促她。

吃飯時,聶洲澤還提起了這事,“不會的題,盡管來問我。”

于是,她不得不找了道題,抱着暑假作業,像模像樣去問聶洲澤,敲了敲他房間門,沒想到門只是虛掩着,一敲就自動開了,平靜悠揚的鋼琴曲緩緩流淌而出。

“叔叔,有時間嗎?”許時沅站在門口,重新拉上他的房門,只剩下縫隙後才問道,“我有道數學題不會,想請教一下你。”

“你進來吧,門不用關。”聶洲澤示意她進來,他調低了純音樂的音量,“哪題?”

他應該是剛洗完澡從浴室出來,發尾沾染了濕氣。她站在他身側,視線恰好落在他鼻梁側的那顆痣上,本就偏冷的五官,多了幾分禁欲。

“就這個,要怎麽證明這兩條線平行?”許時沅把暑假作業拿給她看。

她第一次進他房間,米色的窗簾在午後陽光下透着白,空氣中有沐浴露的淡淡香氣。

木制的書桌有些年代感,課本和練習冊整齊排列在書立中間,牆上貼着一些單詞便利貼,最右側的相框裏是一張全家福。

聶洲澤一邊看題目,一邊拉開書桌前的椅子,對她道:“坐。”

許時沅二話不說坐下了,見他一直站着,這才發現這房間裏也就一張椅子,且就是她現在坐的這張。這不太好吧……

許時沅趕緊起身,“叔叔,要不還是你坐吧?”

說完她擡頭,入目便是他漂亮流暢的下颚線,同時又具有介于少年與男人的硬朗。

“我想站一站。”聶洲澤站在她身側,伸手将書放到她身前的位置,左手順勢撐着桌子,“你這題你題目有沒看懂的部分嗎?”

他身上簡單清新的氣息,也随着它主人的動作,慢慢地圍繞而來。許時沅背部不自覺繃緊,她抿了抿唇道:“題目看懂了,但是這個t值我不會求,沒有一點思路。”

他心無旁骛地講題,并沒留意到她片刻的分神,右手握着筆在題目上圈圈畫畫,“我這一步驟講的,你可以理解嗎?”

“……”

晚風風拂開窗簾,月光趁人不注意時溜進來,落在他修長分明的指節上。忽然間,聶洲澤指尖動了動,勾回她走神的魂。

“噢對,”許時沅回神,為了不暴露她走神的事實,她佯裝恍然大悟地點點頭,“我理解了,叔叔你繼續。”

聶洲澤:“那好,你先重複下我剛才講的步驟?”

這一下,她頓時語塞:“…我現在又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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