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挨訓

高一每天下午的第五節 課是自習課，給學生們專門用來寫作業的，季放他們十幾個大男生就用這個自習課的時間去練籃球，翹自習翹得光明正大，每每都能收獲到一片女生豔羨的眼光。

今天本來周衡遇沒打算下來，是被季放硬扯着下來陪他打籃球。季放擡眼一望，發現今天操場人特多，尤其來了很多姑娘。男生們這下都來勁，季放手搭在周衡遇肩上，笑罵這些人沒出息。

程立三說：“你知道咱們班的光棍率為什麽遠遠高于全市高中班級平均值嗎？就是你們倆，就在場的這些姑娘們，三分之一為你來的，三分之一為遇神來的，還有三分之一比較花心，為了你倆一塊來的，我們幾個光看着激動也沒用啊。”

季放說：“那行，我和周衡遇先上去，今天給你們一個表現機會。”

程立三說：“那可不行，你倆一上去，姑娘們不都跟着你們一塊走了。否管她們是為了誰，只要能在我進球的時候為我喊兩嗓子，灑家也值了。”

季放一拍他的肩膀，“少說屁話了，開始吧。”

第一輪大家都沒防備，讓季放和周衡遇在一隊，後來悔得腸子都要青了。程立三唐明搉倆人一隊，打完之後程立三想死的心都有了。

程立三說：“胖子，你看着跟堵牆似的，你倒是攔着點季放呀。”

唐明搉反問：“季放後面不有一球傳給遇神了嗎？你攔住遇神了嗎？”

班裏另一大高個錢唐開口：“行了，你倆也別吵了，反正季放和遇神要打散，要不然咱真沒有練得必要了。”

程立三說：“對對對，季放，你跟遇神必須不能在一個隊，你和唐明搉一隊去，我和遇神一隊。”

季放無所謂地說：“行吧，我沒啥意見，周衡遇你呢？”

周衡遇說：“我也沒什麽意見。”

季放說：“那行，那就重新開始吧。”

也不知道唐明搉是怎麽了，突然就像是急了一樣，橫沖直撞，什麽球都去搶，搞得季放特別不好配合。季放靠近唐明搉，拍拍他肩膀，“胖子你幹什麽呢！穩着點！”

唐明搉煩躁地撓撓頭。錢唐還不知道怎麽回事，把球傳給唐明搉。唐明搉猶豫了一會兒，又把球傳給了靠近球網的季放。季放彈跳力很好，他淩空一躍，手裏籃球往網中扣去，眼看就要進球了。周衡遇倏然跳起攔網，在季放扣球的那一瞬，手腕迅速往下一壓，蓋掉了季放手裏的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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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場的甭管是那一隊的都震驚壞了，季放忍不住都要給周衡遇鼓鼓掌了，“卧槽，遇神牛逼！太漂亮了！”

周衡遇不驕不躁，寵辱不驚，季放雙手圍成喇叭狀，在周衡遇耳邊道：“周衡遇你最牛逼！周衡遇你最帥！”

周衡遇淡淡一笑，把他做作的小喇叭拉了下去。

唐明搉說：“又幹嘛呢，行了，誇兩句得了，別沒完沒了的，快開始吧。”

季放啧了一聲，“不是我說，胖子，你今兒怎麽那麽急？”

唐明搉說：“沒事兒，快打吧。”

季放被周衡遇蓋帽那一下子刺激到了，下半場的時候攢着勁投了兩個三分。現場女生叫好一片，季放不要臉沖女生們揮揮手，“謝謝謝謝！”

季放這才看見人群裏的對他張揚舞爪的何佳和帶着腼腆笑容的安茜，原來她倆也翹自習下來了，怪不得剛胖子突然吃錯藥呢？

季放既然看見何佳來了，自然是拼命地給唐明搉創造機會，搶過球後就傳給唐明搉了。唐明搉當空一躍，一個遠投。

籃球砸空中劃下一道漂亮的弧線，季放硬是比自己投球還緊張，心中喊道：“進！進！進！一定要給老子進啊！”

唐明搉更不用提了，他簡直覺得自己的心都快跳出來。

球進了！

季放大喊了一聲“耶！”，跟唐明搉，隊友們拍手慶祝，何佳安茜他們也特別為唐明搉高興，何佳還遠遠的對唐明搉比了一個大拇指。

唐明搉呼呼直喘，臉上笑開了似的。可事實證明，無論是誰進球何佳和安茜都特別高興，其實那個大拇指代表不了什麽。

全場結束後，季放跑到周衡遇身邊，帶着笑，偷偷把手伸出，跟周衡遇擊了一個小小的隐秘的掌。

在場女生排成了兩條等長的長隊，一隊給周衡遇送水，一對給季放送水。不過兩隊女生命運就大不相同，周衡遇是一概不收，季放是來者不拒，從某個方面來講，兩人對所有女生還都挺一視同仁的。

季放看那些被周衡遇拒絕的女生有點尴尬，對着那些女生笑着說：“要不怎麽說你們死心眼呢，條條大路通羅馬，何必單戀一枝花，他不收我收啊，來來來，千萬別跟我客氣。”

一群人浩浩蕩蕩的趕回去上晚課，籃球場離教學樓還很有一點距離，幾個人緊趕慢趕才踩着鈴進教室，迎面趕上亞裏士多德的槍口，被亞裏士多德堵在門口，一字排開的罰站。

亞裏士多德是二班、三班、七班的物理老師，本姓是莊，小眼睛大鼻子，嘴旁邊兩腮的肉耷拉着，有點像《貓和老鼠》裏的斯派克。而且亞裏士多德還是高度近視，鏡片能有一個軟抄本那樣厚，這樣也就越發顯得眼睛更小，鼻子更大。

亞裏士多德是世界古代史上最偉大的哲學家、科學家和教育家之一，是希臘哲學的集大成者。然而他們這群小屁孩就記得亞裏士多德曾被物理書記錄下的如下觀點：

第一、物體下落的時間與重量成反比，如一物重量是另一物的兩倍，則在同一下落中只用一半的時間。

第二、如果空氣比水稀兩倍，則統一運動物體在水中運動時要耗費兩倍時間。

第三、天體永遠圍繞地球這一宇宙中心作勻速圓周運動

經過後來的科學發展，這些觀點最終被證實為錯誤觀點。于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學生就拿這位偉大的古代先哲開起涮來，戲稱“亞裏士多德說得都是錯的。”

而他們這位物理莊老師時常因為高度近視看錯題，寫錯條件，被熊孩子們和亞裏士多德聯系起來。

亞裏士多德滿臉嚴肅，“我帶了十幾年重點班，還是第一次見到你們這樣的，剛開學就那麽浮躁，怎麽，想靠打籃球考北大考清華呀？”

他看見這般熊孩子裏還有一中著名的周衡遇，差點沒氣出心梗，“還有你啊周衡遇，作為一班之長天天和你同桌帶着全班同學瞎混，你看看你們班現在什麽樣子，你要覺得你自己成績好，你大可以以後不用上我的課，現在就可以去高考。”

亞裏士多德除了高度近視還有斜視，他對着季放吐沫橫飛了十幾分鐘，季放實在是受不了，他舉手道：“報告，亞老師，周衡遇在我右邊。”

亞裏士多德下課之後，就跑到林寅那裏忿忿然地告狀去了。

“你們班今天至少有十個人晚自習遲到，其中還包括你們班班長，那個年紀第一考進來的周衡遇，你說說哪有重點班散漫成這個樣子的？還有你們班那個季放，我看周衡遇完全就是被他帶壞的，自己不好好學習不說，天天還拉着周衡遇。你當初怎麽把他們倆安排成同桌，這周衡遇也是，一點自制力都沒有，季放一勾他就走。”

林寅慢吞吞地給亞裏士多德倒了一杯茶，緩緩地開口：“老亞，呃，老莊消消氣消消氣，這個籃球聯賽是我交給季放的任務，他呢是我們班的體育委員，現在不是素質教育嗎？講究德智體美勞全面發展，他要能把這個籃球聯賽搞好，一方面講是為班争光，另一方面也促進班級凝聚力。不過今天他最近确實在學習上有些懈怠，今天帶領大家遲到更是不應該，我等下會好好和他談談。”

亞裏士多德說：“我覺得你還是把周衡遇和季放分開吧，不能再讓季放影響周衡遇學習了。”

林寅用手指點點桌面，思考了一下說：“我考慮考慮。”

薛沉到辦公室拿作業的時候，林寅就叫薛沉把季放叫過來。薛沉走到季放跟前的時候，季放還在和周衡遇眉飛色舞的聊天。

薛沉敲敲他桌子說：“林老師找你。”

季放撇撇嘴道：“我就知道亞裏士多德告狀去了，得，起碼又得十分鐘，你說他們這幫中年老男人一天天的，怎麽那麽多話呀？”

程立三推了他一把，說道：“快去吧你，你哪兒那麽多話。”

季放對他豎了個中指，轉身去辦公室。他敲敲門，林寅指着板凳溫和地說：“坐。”

他這句話一說，季放就覺得完球了，臉一下苦了起來。得，林寅又要開始傳說中的叨逼叨大法了。

林寅在他們年級也有個外號叫“林唐僧”，他這個唐僧主要的參考對象就是羅家英大話西游那個版本的唐僧。他也不說什麽重話，他就是端着一杯茶，翻來覆去、覆去翻來和你講道理。講得口幹了，他就喝點水潤潤嗓子。作為聽衆，你還不能不耐煩，因為你要不耐煩他就會把道理再講一遍，講到你生無可戀、心如死水為止。

林寅這項必殺技的攻擊效果對于二班一衆熊孩子來說堪比緊箍咒對于孫悟空。

好不容易，林寅講完了，季放面如死灰、行屍走肉般的出了辦公室，回到班上看見周衡遇專心致志地給坐在他位置上的一個女生講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