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醉酒
季放被季大海車接車送了幾天，本來是不是他爹親生兒子這個疑問都快要從他心裏過去了，這天季大海又打電話叫他自己打車回家。
季放終于對着季大海說出了自己心底的疑問：“爸，我到底是您親兒子嗎？”
季大海說：“有你這樣問親爸的嗎？”
季放說：“有你這樣對親兒子的嗎？”
季大海說：“行行行，對不住了寶貝，爸今天是真的有事，回來給你漲零花錢啊！”
季放說：“漲一千！”
季大海說：“這一單做下來，給你漲！”
季放說：“謝謝謝謝，謝謝親爸。”他挂了電話，随手攔了輛車，艱難地把自己塞進去，“師傅，凱樂家園，把我放在小區門口就行。”
就在季放要關車門的時候，周衡遇騎着自行車突然出現。他随手從校服褲兜裏掏出五十塊錢，塞到司機手中，“師傅，我跟他一起的，給你加點錢，等我十分鐘。”
師傅不明所以地看了一眼季放，季放也不明所以，但是周衡遇說完話就跑了，季放都來不及問一句，所以只能等他。
周衡遇飛快地把自行車鎖在了車棚，然後上車、關門、叫司機開車，整個過程一氣呵成。
季放依然不明所以：“你幹嘛啊？這是準備送我回家啊？真不用，我又不是小姑娘。”
周衡遇說：“你爸今天怎麽沒來接你？”
季放說：“他突然要跑業務呗，不是，周衡遇你這樣讓我真的很惶恐啊。”
周衡遇說：“惶恐什麽？”
季放說：“你對我也太好了，為啥呢，你對你所有朋友都那麽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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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衡遇說：“我沒什麽朋友。”
季放心裏有些不信，誰從小到大還沒兩個朋友啊，不過可能周衡遇對朋友的定義和他對朋友的定義不太一樣。他覺得玩在一起就叫朋友，可能周衡遇覺得非得兩肋插刀，膽肝相照才叫朋友。
季放想了一下，不糾結朋友這個話題，他湊近周衡遇耳邊說：“從學校到我家也就二十塊錢，你上去就給人家五十，有你這麽敗家的嗎？”
周衡遇說：“其實也有一個持家的方法，我外公有一個不要了的電動車，以後我可以每天騎着電動車送你上學。”
季放更是惶恐了：“這就不用了吧，其實我們家也不缺這點錢。”他剛才是覺得周衡遇對朋友好，現在是覺得周衡遇對朋友太好了，掏心掏肺的。
周衡遇風輕雲淡地說：“叔叔有工作，阿姨在出差，反正我順路而已。”
雖然季放在車裏向周衡遇再三表示，真的不用他每天早上來送自己，但是第二天周衡遇還是準時準點地騎着一個綠色的小電瓶車在他家樓下等着他。
季大海最近忙得不着家，也不太能顧上自己兒子，只能給季放留下五百塊錢，叫他這些天先自己打車上學。
一來打車麻煩，二來既然周衡遇來都來了，季放也不好拒絕他。人家費心從家裏專門趕過來送他，他要是還拒絕，那讓周衡遇多尴尬啊。季放最不喜歡讓別人尴尬，所以他還是坐上了周衡遇的小電驢。他還給周衡遇的小電驢起了個親切的小名：小綠。
季放這些天一直糾結于周衡遇為啥對他那麽好，後來坐了小綠，他也想明白了。周衡遇可能的确是沒什麽朋友，所以對自己這個唯一的朋友就格外的好。好朋友之間本來就不用計較太多，到時候周衡遇萬一出了點什麽事，那他一定也是刀山火海，在所不辭。
徐靜女生出了趟差，肉|體上受了諸多苦楚，但是因為談下了一個大單子，公司給了不菲的獎金，很是撫慰了她飽受摧殘的靈魂。她一回家就獎勵了季放一千元的零花錢，一是為了慶祝季放骨折痊愈，二是因為季放這次月考的進步。
季放拿着就去錢扭頭就去請同學吃飯去了，雖然最後籃球比賽直接就取消了，雖然季放豪言壯語下的冠軍是沒影了，但是還是不影響同學們一顆顆想要熱鬧的心。季放話一放出，班上同學紛紛響應。
季放在烤魚那家館子裏訂了一個大桌，星期五下了晚自習，他們幾個籃球隊的，再加上籃球隊編外成員周衡遇，還有何佳安茜她們兩個姑娘，一大幫人跟鬼子進村似的奔去飯館去了。
桌子是一個大圓桌，季放坐在周衡遇旁邊，安茜坐在季放的旁邊，何佳坐在安茜的旁邊，唐明搉在衆人的起哄聲中，也羞澀又興奮地在何佳旁邊落了座。程立三坐在了唐明搉旁邊，錢唐坐在了程立三旁邊，趙濤坐在錢唐的旁邊。
季放今天有心當一回纨绔子弟，可惜經濟條件不允許，纨绔得十分寒酸，叫不了八二年的拉菲，只能叫一紮青島啤酒。
幾個半大的小夥子大姑娘正是年少愛裝逼的年紀，不吃飯非喝酒，喝酒還不用杯，直接對瓶吹。但是周衡遇和安茜就不這樣，周衡遇活得十分原始，不喝酒不喝飲料，季放給他要了一杯白開水。安茜也想喝酒，但她卻又不敢。她今天出來玩的借口都是老師拖堂，更不必說喝酒了，這要被她父母發現，就真是死定了。她從來都是這樣，想要叛逆，卻沒有勇氣，渴望自由，又畏懼責罰，所以小半輩子都在自我拉扯，一直也沒什麽長進。
季放注意到了這點，不動聲色地給她換了一瓶雪碧，對她說：“喝這個吧，到時候碰起來一樣響。”
安茜感激地沖着季放笑了一下，臉上不由自主地紅了一紅。她心中稍微蕩漾了一下，還來不及說什麽，下一秒鐘，季放就轉向周衡遇了。
季放看着周衡遇吃驚地說：“卧槽，周衡遇，你幹嘛，你不是不能喝酒嗎？”
周衡遇拿起季放的啤酒，咕嚕咕嚕地就往下灌，一口氣喝得都快見底了。他抹了一下嘴，冷酷地說：“能喝。”
衆人：“.........”
季放：“.......你是不是醉了了？”
周衡遇說：“沒醉。”他雖然這樣說着，臉卻一點一點地紅了。
季放看着臉上紅撲撲的周衡遇覺得太好笑了，逗他說：“小朋友，你知道自己是誰嗎？”他伸出兩根手指，對周衡遇道：“你知道這是幾嗎？”
周衡遇其實挺清醒的，他抓住季放的手指，說道：“我真沒醉。”
他說話間，臉又紅了幾個度，季放有點緊張了，他把手蓋在周衡遇的額頭上：“你臉怎麽那麽紅啊？”
周衡遇說：“我稍微有點酒精過敏。”
季放更擔心了：“你知道自己酒精過敏還喝？你怎麽不早跟我說你酒精過敏啊？”
周衡遇說：“我剛才忘了。”
季放無語了，“你這也能忘？萬一你真出什麽事，我……”
他還沒說完，何佳打斷道：“遇神，要不要給你叫杯酸奶啊？我聽說酸奶解酒。”
周衡遇說：“沒必要，我沒那麽嚴重，你們別擔心。”
比起周衡遇的雲淡風輕，季放就十分着急上火，“沒必要什麽沒必要啊，在這等着，我去拿。”
他幾步跑過去又幾步跑回來，把酸奶遞到周衡遇手裏，“以後就喝這個，別碰酒了，聽見沒有？”
周衡遇捧着酸奶，輕輕地點了點頭，“謝謝。”
季放說：“你跟我客氣什麽，你是我同桌啊！”
籃球隊基本上都是人高馬大的大小夥子，吃飯都是以盆為基本計量單位。何佳嘴上一直嚷嚷着減肥，可魚端上來的時候也沒見她筷子下得比誰慢。
這家烤魚味道相當不錯，季放來吃過好幾次。一百分滿分的話，季放能給這家烤魚打九十五分，另外五分就扣在刺上。
季放吃東西不愛細嚼，嚼個三五下就囫囵地咽下去，每次吃飯都跟搶似的。這是季放小時候養出的壞毛病，他們家的規矩是吃飯的時候不看電視，但是季放那時候喜歡的動畫片正好在飯點的時候放。
季放為了趕上動畫片的播出，每天吃飯都是争分奪秒的，根本沒時間細嚼。後來季大海和周靜發現了這個問題，就把吃飯的時間往後延了半個小時。但是季放吃飯不嚼的習慣已經改不過來，咀嚼不好吸收就不好，這就是為什麽季放吃得多但是不胖的原因。
周衡遇在他旁邊小聲地提醒：“吃慢點。”
季放不以為意地說：“我都那麽大，不至于吃魚還能被卡着。”他剛說完，就感覺喉嚨裏有一根細刺。
季放默不作聲地吞了一口飯團，把那根細刺給順了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