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寫作業

江城這個南方城市，夏天很熱，冬天很冷，年年冬天都下雪，也不知道是怎麽好意思說自己是南方城市。兩人走半路上天空就開始飄小雪花，如果季放沒有凍得跟狗一樣，其實意境還是蠻美的。

季放過來找周衡遇是一時沖動，就想着見周衡遇去，圍巾也沒帶，口罩也沒帶，冷風一吹，那叫一個透心涼，心飛揚。

周衡遇把自己脖子上的圍巾解下來，遞給季放，季放一開始還死撐，“沒事，我不冷，你脫下來幹嘛。”

小北風那麽一吹，把季放吹得抖了三抖，他就不死撐了。

剛好經過一家奶茶店，周衡遇不自然地抿抿嘴說，“喝奶茶嗎？這次我請你。”

季放說，“行啊，上次我請你，這次你請我，下次我再請你，下下次你再請我，請來請去，無窮盡也，咱倆這輩子也別幹別的了，天天就請客喝奶茶吧。”

周衡遇笑了一下，“你怎麽不去講相聲？”

季放道：“行啊，咱倆一塊，你捧哏我逗哏，咱們也建個社，放遇社你覺得怎麽樣？”

周衡遇說：“你自捧自逗吧，我不行，沒有這個天賦。”

季放說：“我要是說相聲，那就是相聲界的吳彥祖。怎麽着，禦弟哥哥給老娘樂一個？”

周衡遇樂了一下，說，“要什麽奶茶，還是紅豆嗎？”

季放最後還是需要周衡遇每天陪他一起寫作業，他每天早上帶着作業到周衡遇家來，晚上再帶着作業回去。

徐靜不贊同地說：“那你這樣不打擾人家嗎？”

季放說：“他姐姐工作忙，他經常自己一個人在家，我去陪陪他順便還能寫個作業，有啥不好的？”

其實季放這種中二少年小時候還挺向往周衡遇的生活方式，一個人住也沒人管也沒人問，自由自在的想幹啥幹啥，好爽，直到他認識了周衡遇，他才知道一個人住是多麽的寂寞無聊，年少無知的自己是多麽的傻逼。

今天他們倆也是在周衡遇家裏寫作業，一張桌子兩個人，一人一邊對着坐。從他們倆做作業的方式就能看出學霸和學渣的差別，可以說是很鮮明了。學渣季放光是想先做哪門作業就想了五分鐘，沒有說握着筆就趕緊寫作業的，一定要先轉筆，也不管有沒有人看，反正先把這個逼裝了再說。等轉完了筆，還是沒寫作業想法，季放就趴在桌子上看看學霸是怎麽學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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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霸周衡遇帶着無框眼鏡，坐得跟背背佳廣告似的，腰杆筆直。眼離書本一尺遠，胸離書桌一拳遠，手離筆尖一寸遠，看着就非常賞心悅目，是個又精神又好看的小夥子。當然最吸引季放的還是周衡遇無形中散發出來的那種專注的學霸之氣，有句話怎麽說的來着，認真的男人最帥。季放實名認證這句話是真的，他現在甚至能看到周衡遇頭頂上的光環。

等學霸周衡遇一道數學大題都做完了，學渣季放還在看着人家。

周衡遇勸告他：“別看了，寫作業。”

季放一邊轉筆一邊說：“我正在做心理準備。”

周衡遇不解地問：“什麽心理準備？”

季放說：“和作業搏鬥的心理準備，被題目狂虐的心理準備，你是學霸，你不了解我們學渣的苦。”

周衡遇說：“不會你就問我，我不會讓它欺負你的。”

季放擡眼看着周衡遇，笑着說：“你說的啊，到時候你別嫌煩，我不會的可多了。”

周衡遇說：“快寫。”

季放一邊轉筆，一邊看題，周衡遇一把摁着他的手：“不許轉筆。”

季放說：“為啥啊？”

周衡遇說：“影響思考。”

季放嘴硬反駁道：“怎麽影響思考了，我轉筆我也能思考。”

周衡遇誠懇地說：“确實有這樣的人，但是據我觀察你不是。季放，我建議你一段時間做好一件事。”

季放啧了一聲，還是悻悻地把筆放下了。

季放先準備做物理，勉勉強強做了三道題後就遇到了一道特難的題：質量為m的物體甲通過三段輕身懸挂，三段輕繩的結點為O.........他看題看得眼都花了，腦子都糊了，更別提什麽做題了。他擡頭去看周衡遇，周衡遇正全神貫注地做題，甚至做出了神聖的感覺，季放根本不敢輕易驚擾，于是就想：我先換一個科目，這道題勾起來，等周衡遇做完作業了我再問他。

他從物理換到數學，又從數學換到英語，再從英語換到化學，化學換到生物，等季放把所有科目換完一遍，周衡遇一張數學卷子已經做完了。

周衡遇看他把所有科得作業都堆到一起，疑惑地說：“都做完了？”

季放有些害臊，不好意思地說：“嗯嗯。”

周衡遇随手把季放手裏的作業抽了過來，翻開一看，季放壓根就沒寫幾道題。

周衡遇指着第一題說：“期末考試的原題，我記得你問過我，我講了一遍，當時你說你懂了。”

季放說：“是，我當時是懂了，但是遇神您忘了人類還有遺忘這項功能。”

周衡遇撕下來一張白紙：“生物必修一已經學完了，那麽我們就先把它的脈絡理一遍。它一章講得就是細胞，那麽我們把細胞寫下來。”

他把細胞寫在白紙的正中間，接着說：“首先就要搞清楚細胞的概念，”周衡遇把概念在旁邊默寫出來，又道：“第二節 是生命系統的層次結構，這又分為動物和植物兩種，動物的層次結構是從細胞到組織，組織到器官，器官到系統，系統到動物體。植物體的層次結構是.......”周衡遇把整本書給季放默了一遍，最後總結道：“我們現在的生物就相當于理科中的文科，還沒文科的字多，多背兩遍就行，其實不難的。”

季放情不自禁給周衡遇鼓掌掌：“牛逼，你腦子怎麽長得，能記那麽多東西。”

周衡遇不為季放的吹捧迷惑，冷靜地說：“你把游戲和籃球從腦子裏倒出來，給學習騰點位置就行了。”

季放立刻否認：“誰說我只想着籃球和游戲了？我還....”他說到一半發現自己還真是這樣，一下子沒什麽可反駁的。

周衡遇适時地敲敲作業本：“做題。”

以前季放學習都是不求甚解，做題都是腳踩西瓜皮，做到哪兒算哪兒，現在周衡遇給他梳理了一遍就清晰多了，做題也順了很多

周衡遇又撕了三張紙，用一個下午的時間把剩餘數理化都給季放講解了一遍。等季放接收得差不多，周衡遇又說：“關于英語和語文這兩科，英語主要靠平時積累，多背兩篇作文，準備一些有把握的詞組，到時候往作文上套。語文前面的選擇填空題靠積累，也靠命運，但它的閱讀題是有一定的答題規律的，比如它問你某句話的作用，首先看它的位置，文首文中文末均有不同的作用.......老師總結的時候你在睡覺，所以我幫你記在你的那本綠色封皮的筆記本上。從你懵逼的狀态來看，你應該沒看過一眼，等下看，背下來。關于作文，首先把題目從頭到尾看三遍，每個字都不能落下，千萬不要跑題。我建議你放棄記敘文，能寫議論文盡量寫議論文，這樣不容易跑題，而且對于你來說好下筆。當然最重要的還是多做題，我跟你說八百遍都不如你做一遍題有用。”

季放點點頭，狗腿的給周衡遇端茶送水，“謝謝謝謝，謝謝周老師，周老師辛苦了，這是你給我說過的最長的一段話。”

周衡遇把季放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拍下去，“去寫作業。”

季放在知識的海洋裏游了一天，游累了，倒在周衡遇的床上說：“我休息休息。”

周衡遇一向自律，看不慣他懶散的樣子，把季放拽起來。季放把手放在周衡遇的腰上，開始跟他鬧，撓他的癢。

周衡遇雙手摁着季放的說：“別鬧。”

季放又豈是那麽聽勸的人，周衡遇叫他別鬧，他就偏要鬧，直接把周衡遇也拉下來。

周衡遇終于忍受不了開始反擊，兩個人在床上打來打去，然後一起從床邊掉了下去，周衡遇伏在季放的身上，右手墊在季放的後腦勺下，左手撐在地上。季放兩只手環住周衡遇，房間裏暖氣開得很足，兩個人都只穿着單衣，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對方肌膚傳來的溫度。周衡遇低頭，他們鼻尖抵着鼻尖，呼吸交纏。

季放只覺自己腹中陡然升起一團火，燒得自己熱血沸騰，他起來了。更要命的是，周衡遇的也起來了。兩個人就那麽你抵着我，我抵着你，誰也不敢動。

他們兩個臉上都是一紅，不約而同地錯開視線。周衡遇從季放身上起來，季放怕周衡遇尴尬，對他說：“其實男生這樣打打鬧鬧，起點小摩擦挺正常的，你別在意啊。”

周衡遇看上去已經平靜了下來，低聲道：“嗯。”

季放又說：“要不我們還是做作業吧？做數學卷子吧，比較容易四大皆空。”

周衡遇沉默了片刻說：“對。”

到中午的時候，季放就餓了，他拿出手機開始點外賣，周衡遇說不用點，家裏有菜，他會做飯。

季放一聽說周衡遇會做飯，他這個從小到大只會吃飯的飯桶震驚了，“牛逼，遇神就是遇神，這世上有你不會的嗎？”

周衡遇說：“當然有。”他走進廚房帶上圍裙，季放自告奮勇地說：“我給你打下手吧！”

周衡遇也沒跟他客氣，都給他兩個土豆說：“把土豆刨了吧。”

“得嘞，”季放坐在廚房前面的小馬紮上開始刨土豆，“周衡遇，其實我也會做一道菜。”

周衡遇說：“西紅柿炒雞蛋是嗎？”

季放說：“你怎麽知道？”

周衡遇說：“因為我姐高中的時候就會做這一道菜。”

季放說：“你愛吃嗎？”

周衡遇說：“不愛吃。”

季放說：“可你和我一起吃飯的時候也吃了啊？沒見你挑食啊？”

周衡遇說：“我外婆說，盤子裏有什麽就吃什麽。”

季放說：“你外婆很兇吧？”

周衡遇說：“不兇。”

季放說：“那你實在不想吃怎麽辦？你外婆打你嗎？”

周衡遇說：“硬吃，不打。”

季放說：“養你實在太省心。”他刨完了土豆遞給周衡遇，又開始擇空心菜。

周衡遇動作利索，半個小時就做好了兩菜一湯，酸辣土豆絲，小炒雞還有紫菜蛋花湯。

季放往嘴裏塞了一塊雞，覺得十分夠味，“洪七公要是吃了你的雞就不會教郭靖和黃蓉武功了。”

周衡遇也挑了一小塊小炒雞，“怎麽說？”

季放道：“他要吃了你的雞說不定會拜你為師。”

周衡遇道：“我外婆說你這種油嘴滑舌的人最靠不住。”

季放道：“這我就不認同了，人張嘴就是要說話，要說好聽的話，要不然張嘴幹什麽？”

周衡遇手藝相當不錯，季放吃了兩大碗，又喝了兩碗湯，吃得心滿意足，然後自覺去刷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