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劍俠冢愛的約定! (1)

三、劍俠塚愛的約定!

雖然兩人前嫌盡棄,易繼風最終還是告辭離開。他剛才打算跟方寶玉回來也是出于一種要保護弱小的責任感,不太放心寶玉一個人回家。而不是要尋個地方庇護,他對自己的武功還是有信心的。

剛才見到滿屋子都是寶玉的朋友親人,雖然有點小小的不愉快,可是看得出來,這些人都是為寶玉着想,他便放心了。

當然,若是他有過戀愛的經歷,自然就會明白這種不放心和牽腸挂肚是怎麽回事,若是他再清醒點,也可能會疑惑,方寶玉明明就是個和他一樣高大又劍術高超的少年,怎麽在他眼中就是個柔弱得需要保護的孩子了呢?

然而名劍山莊的少莊主确然沒有戀愛心動過,他只是在聽了寶玉說“有什麽事你盡管開口”後感到了深深的被信任的快樂,頭腦也不太清醒了。

雖然前面寶玉說他們是朋友,易繼風內心微微有些不滿足,卻也沒太過深究。

他就是覺得開心,自從遭逢家變以來,他就再也沒有真正笑過,可是在這個月夜,他露出了這麽多天來的第一個真心的笑容。

“謝謝你,小寶。”

易繼風覺得有股什麽要湧出胸膛,心裏像是火燒一般,他竟突然有了一種想要擁抱方寶玉的沖動,雙手伸出去時,連自己都吓了一跳。

他滿面通紅,第一次痛恨自己的身體總是快過大腦,有些結巴道:“小寶……”

而方寶玉竟展顏一笑,大方地摟住了他的腰背:“這麽感動做什麽?來,小易,讓我抱抱!”

易繼風覺得自己抱住了一塊超級柔軟,香甜可口的桂花糖,剛才從街市被寶玉一路摟着的記憶突然回來,當時,除了自己的胸口,還有一處隐秘的地方也在可恥地脹痛,他還以為是自己被寶玉摟抱時碰到了那處,所以尴尬無比。

可是現在是怎麽回事?

只是兩個好兄弟的抱抱,自己也……?!

易繼風像是被火燙了一般,退後一步:“小寶。”

他嗓音沙啞,再也說不出話來,深深看了方寶玉一眼,便施展輕功,狂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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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這樣,方寶玉還有些懵懂,可這是第二次易繼風從自己身邊跳開,古靈精怪的方寶玉其實已經有點覺悟,他望着易繼風淩空翻過圍牆的身影,先是呆了片刻,然後忍不住微笑,再是大笑起來:小易也會像個大姑娘一樣害羞的嗎?!

說起大姑娘,方寶玉便想起第一次見到易繼風時那種驚為天人的感覺。若他是個大姑娘,一定也是極美的大姑娘吧?

外公生前就整天唠叨着要給自己找個門當戶對的門派相親,什麽“将來寶玉的妻子怎麽也不能給南海派跌份”,所以那些師兄師姐們也都繼承了這種思路,動不動就是這套“門當戶對和親振興門派”理論。

可是方寶玉是有想法的,他對将來的妻子,在武功家世背景方面完全沒有要求,唯有一條要求,就是自己是全心全意地愛她,她當然也是全心全意地愛着自己。

也不知怎的,看到易繼風,他就要忍不住設想将來妻子的模樣,他的妻子是不是也會有他那樣和煦的笑容和溫柔的性子?是不是也會和自己心靈相通地打群架?是不是,也像他一樣美?

撇下方寶玉在這邊浮想聯翩不提,被某人當成妻子模板的易繼風在溫暖的春風中狠狠打了個噴嚏。

他連問帶碰運氣地終于在半夜三更找到了名劍山莊的別院,不出所料的是,這別院早已被人買下,一半打開門來做了客棧,另一半則被改造成了私人住所。

易繼風嘆了口氣,帶着一點戀舊情緒敲開了這家客棧的前門,卻被告知客滿,只剩下走廊裏的一間三等客房。他咬牙住下,在硬如寒鐵的被褥上來回輾轉反側,好不容易睡着,下半夜又被蚊蟲叮咬醒了,真正苦不堪言。

索性披衣起身,呼吸吐納了一夜。第二日他一大早便出門,想要另外尋個幹淨住處。卻在大街上遇到了手裏抱着一大堆食材的胡不愁。

胡不愁見到他也很熱情,力邀他一起吃早飯,易繼風本想拒絕,聽到他說“寶玉最喜歡他師叔煮的面了。”竟改變了主意。

默默在心裏的“寶玉最愛食物清單”上加了一道“師叔煮的面”,易繼風跟着胡不愁來到了昨日那座客棧。

一路上,聽胡不愁喋喋不休地介紹,易繼風才知道這處所謂客棧,其實也是南海派前掌門的師弟霍飛騰隐居多年之處。

“霍師叔呢,性子溫和又懂得料理各種美食,早就沒有混江湖的野心了。就在這裏建個客棧兼別院,外頭做生意,裏頭住家。咱們南海派這次遭逢大難,原本已經快要風流雲散了,幸而有師叔召集,才沒有真的散掉。”

易繼風聯想起名劍山莊的情形,不禁生出一絲感慨。

“到了到了!”胡不愁正要拍門,大門洞開,一群人烏泱泱沖了出來,差點把胡不愁撞了個仰面朝天。

“停!怎麽一個個都跟烏眼雞似的?我買了材料咱們今天吃面……”

“掌門師兄!寶玉都被人抓走了你還吃面!”

易繼風急得上前一步:“寶玉被誰抓去了?!”

“是魔宮的人!”

原來今天一大早去找寶玉的師兄發現人不在屋裏,本來大家以為他又是離家出走,也沒放在心上,誰料不多時有上街探聽消息的師弟回來說,有人看到青木魔宮的門人捆了一個俊俏少年在街上經過,向着城東走了。

那師弟回來一看,寶玉竟然不在。頓時懊悔萬分當時沒有追下去!

易繼風聽了“魔宮”二字,呼吸險些停了。魔宮主人正是殺死爺爺的兇手之一,怎麽會抓走寶玉?寶玉果然是受了我的連累了嗎?那個魔頭十分殘暴,寶玉落在他的手裏會不會出事?!

“大家夥一起去找!”胡不愁也急了,見易繼風雙眼赤紅樣子十分可怖,忙道:“易公子?!”

易繼風聲音嘶啞地回答:“人多也沒用,我大概知道魔宮的位置,我一個人去找!一定要把小寶救回來!”

胡不愁把食材一扔去追他:“未必就是去了魔宮,你不知道,魔宮觊觎咱們南海派和寶玉也不是一天兩天了,這樣,我和你一起去找!”

轉頭對衆人喊道:“你們都在家等着,說不準這就是個誤會,寶玉也許根本沒事!對了,把食材給我收起來!哎!易繼風你等等我!”

易繼風的爺爺易雲是死在五行魔宮的金火二宮主手上,其中的金牛宮主亦被易雲殺死。另一位火荭宮主十分善于易容,冒充易繼風的父親易天行,才會那麽容易令功力深厚的易雲放下戒備,受了她致命一擊,不治身亡。

易繼風尋訪的第一個仇人便是魔宮宮主。在路上,胡不愁卻說擄走寶玉的十有□□就是魔宮的木宮主,人稱青木郎君的那位劍癡。

據說他嗜劍如命,一座青木宮的藏寶室裏收藏着天下半數以上的劍譜和名劍。因為觊觎南海派的絕世神功,這才對南海派痛下殺手,前陣子他還召集土魔宮的土龍子一起攻打南海派,白三空也在與土龍子的對戰中不敵身亡。

易繼風聽了,先是不舒服,心道:我名劍山莊的劍招和寶劍才是天下無雙,他怎麽會偏偏去招惹你們南海派?又聽胡不愁說“青木郎君觊觎我們寶玉也有陣子了,以前師父還在,他也不敢造次,現在師父不在,他的膽子便肥了!寶玉也不對,我也不知勸過他多少次,不要行事那麽招搖,要和師兄師姐們一起,他偏偏不聽!還敢跑去打群架!”

易繼風頓住腳步:“胡前輩,你說什麽?”

“寶玉不聽話。”

“你說……青木郎君……觊觎寶玉?!”

胡不愁點頭:“寶玉才十歲的時候,這個什麽青木郎君就上過門,硬是要搶走寶玉,還是師父和我一起合力趕走了他,他也是上瘾了,每年生日都來騷擾,寶玉也是避他如蛇蠍,可是沒辦法,這人輕功極好,劍術也不弱……”

“前輩覺得他的輕功和劍術比起在下如何?”

胡不愁被易繼風突然陰沉下來的語氣和臉色吓了一跳,這……怎麽了?怎麽跟老婆跟人跑了似的?

“那個……那個……”

“哇哈哈哈!哪裏來的臭小子,敢和咱們宮主相提并論!”

兩人眼前一花,卻見一個老妪閃身,一只龍頭拐杖赫赫生風,向着易繼風面門打來。

易繼風見是女人,又是老人,出手忍不住先放松了幾分,胡不愁叫聲“不好”,猛地将他向後一拉,龍頭處冒出一蓬白煙,結結實實兜頭沖了胡不愁一臉。

“前輩!”

“沒事沒事,咳咳,別讓她跑了,咳咳。她是火荭宮主,我看見寶玉……咳咳……在她手裏……”

易繼風轉頭去追那個老妪,十幾步後,卻見她身形如同鬼魅般,身後還牽着一人,這處已是郊區山腳,直到一處斷崖前,她大笑着牽動手上繩索,直直向前一扔,方寶玉如同斷線風筝一般突然從她從身後跌跌撞撞飛出,眼看就要跌落懸崖!

剎那間,易繼風如一支快箭,一把攔住方寶玉的去勢,一手向那老妪揮出一劍。

這一劍既快又狠,卻連半分也沒有碰到目标,老妪笑容可掬,伸手将易繼風的鐵劍一把抓住,勃然變色:“怎麽……不是琉璃劍?!”

易繼風趁着被她抓住劍身的片刻,轉頭去看繩索那頭的方寶玉,見他雙目迷茫,仿佛失了神魂似的,急道:“小寶!你怎麽了?!”

那老妪得意道:“還能怎麽了?他中了我的情意綿綿掌,現下正在暢想□□哪!哈哈!你這臭小子,難道竟不是名劍山莊的人!告訴我,易繼風在哪裏?!不然,我就殺了你們倆!”

她倒不算是虛言恐吓,易繼風為了救寶玉,也未考慮後路,現在一手抓住了拴住寶玉的繩子,另一只手握着鐵劍,那劍身就在老妪手中穩穩抓着,也不是她用了什麽高深功夫才能如此,而是手上戴着一副刀槍不入的天蠶絲手套。

現在的情形是,只要她稍一松手,易繼風和方寶玉都會跌入百丈山崖。

易繼風想起她剛才喊的“不是琉璃劍”,咬牙問道:“你到底是找易繼風,還是找琉璃劍?”

老妪大笑:“有什麽區別嗎?”突然笑容變得陰狠:“名劍山莊裏頭尋了個遍,連易雲的墓我都翻找過了,唯有在這位少莊主身上還有一絲可能,可是,你長得酷似他,身上卻沒有劍?”

易繼風腦中嗡嗡作響,全身血液幾乎要湧上頭,他啞着嗓子重複着:“你……翻找……”

他陡然間連命也不要了,只想手刃仇人,右手仍本能地抓緊了牽着寶玉的繩子,眼中卻直直盯着老妪,以內力灌注左手,以指尖為劍,直接擊中那老妪的一只眼球。這招數是他平日無聊時用來抓鳥雀玩耍的,本來他的內力也不夠深厚,根本不能随心所欲。現在心神激蕩之下,竟然真的成功,只聽那老妪慘叫一聲,手一松,三人分開。渾渾噩噩的方寶玉已經半個身子吊在懸崖外面,“嘩啦”帶着石頭土塊一起滑落下去。

易繼風也不由自主地向着懸崖滑行數十步,直到半邊身體也落在絕壁邊沿,他急中生智,用鐵劍插入地上阻擋去勢,這才勉強止住。

那老妪滿臉鮮血,忍痛縱身躍起,伸出一掌欲拍在地上的易繼風天靈蓋處,易繼風擡起身子,勉力側身,頭雖躲過,肩胛處卻咔擦一聲,傳來劇痛。

他知道第二掌他是萬萬擋不住了,他是死不足惜,只是手上的懵懂寶玉怎麽辦?

易繼風眼神狠戾,卻只能坐以待斃。電光火石間,他覺得手上一松,卻是一個人如同一只大鳥掠過懸崖,将他手上繩索切斷,又把寶玉抱在懷裏,落在崖邊。

衆多動作都是在霎那間完成,易繼風雖然驚駭,卻也乘此機會躲過老妪第二掌,就地一滾,躍起一擊。

他平日是心地淳厚之人,現在聽聞爺爺墳墓被破壞,又想起家變慘狀,心中一股憤怒化作了說不清的戾氣,令他雙目赤紅,手中雖然是鐵劍,卻比平時用劍快了何止百倍!

紅梅白雪,一劍快如閃電。

老妪一眼受創,加之未料到他還能絕處逢生,大駭之下,第一反應竟然只是退讓。

那抱着寶玉的男子“咦”了一聲,倒饒有興致地看了起來。

老妪連連被刺了兩劍,急道:“青木郎君!你怎不出手相助!”

原來抱住寶玉又不走的男子正是那個“從十歲起就觊觎寶玉”的木魔宮宮主青木郎君!

易繼風雙手一頓,殺氣更重!

那青木郎君年紀不大,長相俊朗,只是面上連一絲表情都沒有,仿佛一座雕刻出的塑像。聽了老妪的話,無表情地淡淡道:“火荭宮跟青木宮并無交情。”

那老妪急道:“別忘了,你手上的小子是我先找到的,若是沒有我,你知道怎麽打開劍俠塚嗎!”

青木郎君也不答話,只是突然看向了出招狠絕的易繼風,眼中閃過一道奇異的光。

老妪又喊了幾句,見絕無外援可能,索性橫下一條心,其實她乃是火荭宮主,擅長的是□□易容這些旁門左道,雖有稱霸江湖的野心,武功上卻難以稱得上上乘,這次抓了方寶玉也全是靠她僞裝使毒,真光明正大地單打獨鬥,她也确實不是寶玉和易繼風的對手。

火荭宮歷來與青木宮不和,只因這位火荭宮主一直暗戀青木郎君,卻從未得過對方的正眼。

她歷來知道青木郎君觊觎南海派的少掌門,本以為青木郎君竟然有戀童癖,正自哀嘆,卻偶然發現冷面冷情的青木郎君真正在乎的只有絕招武功,他每年都去搶一次的那個少年,竟然關系着武林聖地一把絕世好劍的秘密。為此,她聯合金牛宮主一起去名劍山莊搶了剩餘的四把名劍,本是準備加上琉璃劍和方寶玉一同獻給青木郎君的,誰料中途生變。而這人竟然真的冷心冷血。

然而青木郎君拒不援手,她也無計可施,踉跄間被越戰越勇的易繼風以劍罡逼至走投無路,她興起狠絕之心,飛身投向青木郎君懷中以手為爪,向方寶玉天靈蓋抓去:“哈哈,毀了這鑰匙,我看你還怎麽練八劍齊飛!”

青木郎君一個側身閃過,手中不知何時出現一把透明薄劍,毫無聲息地穿過火荭宮主的左胸。

與此同時,易繼風的長劍也已趕到,結結實實刺入火荭宮主的後心。

兩人眼神對視,一個充滿敵意卻生氣盎然,一個毫無生機仿佛行将就木,只是同時都非常有默契地将那火荭宮主的屍體推向一邊。-_-!

“把他給我!”

青木郎君極緩慢地搖了搖頭,又點點頭:“你是易繼風。拿你的琉璃劍和劍招來換。”

易繼風強忍着自己視線,不去看寶玉身上的佩劍,天下也只有方寶玉才會把流光溢彩的琉璃劍配上個這麽破爛不堪的劍鞘了。

不過這也有趣。

這兩個魔頭顯然都沒想到,八劍之一的琉璃劍會不在名劍山莊的少莊主易繼風身上,而是就在方寶玉身上!

其實也不能怪青木郎君和火荭宮主有眼無珠,天下也許只有易繼風會把他們看來無比珍貴的琉璃劍輕易送人了。

“我是易繼風,青木郎君看來是怕了我?只會危言恐吓,卻不敢和我一試高下?”

易繼風凝神,以劍尖指向對方。

青木郎君眼神中再次露出一絲光芒:“方寶玉,易繼風,竟同時送上門來,今日本座總算不虛此行。”

正在對峙,方寶玉閉着眼睛顯然還沉浸在迷藥制造的幻境中,他滿面笑容發出一聲滿足的嘆息,清清楚楚吐出幾個字,聲音不大,聽在易繼風耳中如同驚雷一般:“小易,你好美……我很喜歡你……”

剛才還凜然無比的易繼風面色通紅,劍尖一抖,差點滑倒。忍不住好奇小寶究竟夢到了什麽才會笑得如此開心?!

青木郎君的面癱臉都裂了一條縫:“原來如此。真是天意助我。”

易繼風見他臉色奇異,忙道:“八劍齊飛的劍招我所知也不全,否則還會受制于人嗎?至于琉璃劍,你現在把小寶放了,答應不傷害他,我自然會告訴你!”

他急切的表情和語速無不顯示出對方寶玉的擔憂,可見這兩人關系匪淺,甚至有可能是一對情人。。

青木郎君想起自己搜集的關于八劍齊飛的秘籍,面無表情地看向他:“易繼風,本座可以暫時放了方寶玉。不過,你先要服下斷腸草。待本座學會了你的劍招,拿到琉璃劍,自然會給你解藥。”

易繼風接過他扔來的小藥瓶,朗聲作答:“好!一言為定!”

青木郎君滿意地看着他打開小瓶取出藥丸吞下,問道:“味道如何?”

易繼風不甘示弱,也故作輕松地答道:“還不錯。”

青木郎君露出嘲諷的表情,使了陰力,将手上的方寶玉輕輕抛了出去,易繼風早在等他出手,想要飛身将寶玉托在懷裏,這才發現,丹田內空空蕩蕩,半點真氣也無。勉強接過卻和寶玉一起躺在地上。

“五十斤斷腸草加上川貝、枇杷、桔梗煉了二十個時辰也只能熬成這麽一小顆,你居然這麽一口吞下去,還真是不要命。”

易繼風臉都黑了,扶着寶玉坐起身:“不吃?難道喝?”

青木郎君居然露出了一個可以稱為笑容的表情:“少年郎,你有沒聽說過有些藥是可以外敷的?”

“→_→……”

他見易繼風大受影響,臉色難看,笑容更加詭異:“沒關系,吞下去了效果更好。現下你內力沒了,劍招于你也無用。說吧!”

易繼風擡頭:“我要把寶玉送回安全的地方,之後再告訴你劍招。”

青木郎君幽幽道:“本座耐心有限。”

易繼風也不理會他,使勁拍打方寶玉面頰:“寶玉?小寶?醒醒!小寶!”

青木郎君見他滿面焦急的樣子,心裏一動,恍然:“原來你也喜歡他。”

易繼風動作一僵,滿面通紅卻不反駁,仍在輕聲試圖喚醒方寶玉。

青木郎君涼涼聲音響起:“他中了火荭宮主的情意綿綿掌,要在夢中縱情盡情,才能醒來。”

易繼風道:“如何縱情……”

話一出口才覺得不對,別說這話題實在有點怪異……就說這魔頭難道會老實回答自己嗎?

沒想到那青木郎君竟大笑起來:“本座教你個法子,自然能令你的小情郎縱情盡興。不過兩個時辰之內,你可要記得去紅葉谷劍俠塚赴約,對了,還要記得帶上你的琉璃劍。否則,超過這個時辰,毒性發作,七竅流血,便是有解藥也救不回你咯!”

易繼風睜大雙眼聽他俯身耳語幾句,臉色頓時紅的滴出血來,他跌跌撞撞抱起方寶玉,看也不敢看青木郎君一眼,向山下奔去。

直到青木郎君的狂妄笑聲再也聽不到了,他才覺得雙手折斷般地酸痛,将寶玉放下,一顆心簡直快要跳出腔子。

雖然早就知道青木郎君說不出什麽好話來,眼睛卻不受控制地望向寶玉俊俏的臉蛋,嬌豔的唇。仿佛受了蠱惑,心裏越是說不可以,身體越是叫嚣着,應該一親芳澤!

幸而,天人交戰沒多久,又有一隊南海派門人找了過來,一見方寶玉狀似暈倒,一群人呼啦湧來,從易繼風懷裏搶走了方寶玉。

易繼風只覺懷中突然空蕩蕩的,既松了口氣,覺得自己不至于輕薄寶玉,另一邊又忍不住地莫名失望。

到了客棧,那魔頭也沒有追來,霍飛騰的旁門左道倒比武功更精通,看了看方寶玉的情形說了句“只是中了迷藥,醒來就好”,大家這才放了心。

易繼風又問胡不愁如何,霍飛騰臉上不知為何突然紅了:“也是中了迷藥,且死不了呢。”

易繼風癡癡望着方寶玉通紅的臉蛋兒,心道:那魔頭要琉璃劍,無非也是要練成八劍齊飛,魔宮衆人多有稱霸武林的野心,行事也不擇手段,又是名劍山莊的大仇人,于公于私,自己都不可能交出寶劍或劍招給他的,只是就這樣等着毒性發作而死,死的也未免太過窩囊,不如今日去紅葉谷劍俠塚和他拼個同歸于盡就是,為報仇而死,本來也就是自己的本意。

他心意已定,望着寶玉面容,無限留戀地看着。以前他雖然年少,卻因自小所受家訓,從沒覺得生死是多麽了不得的事情。

可是認識寶玉的短短幾日裏,他竟然升起無限的對生的留戀!

也不知是不是老天在考驗他的赴死的決心,就在他閉眼準備一走了之時,寶玉睜着朦胧雙眼醒來。

他見面前是易繼風頓時滿面喜色,眼中似乎含着說不出的綿綿情意:“小易……”

易繼風被他所惑,半點動彈不得,老實地坐回床前:“小寶?醒了?有沒有哪裏不舒服?要喝水嗎?”

方寶玉點點頭,被遞到唇邊的溫水蘊貼了唇舌,甚至連胸口都熱乎乎的。

對了,剛才自己分不清是真實還是夢境的情形下,易繼風也是這樣體貼地對待自己,自己壓倒了他把他這樣那樣時-_-!,他也是這樣滿懷關心地望着自己,默默承受,眼神溫柔得簡直滴出水來。

“小易……”方寶玉放下水杯,醞釀着想說出昏迷中不知重複了多少遍的愛語。

最終他鼓起勇氣,望着易繼風清澈的眼睛,鄭重其事道:“小易,我發現自己好像……不對,不是好像,我,那個,我喜歡你。”

最後幾個字聲同蚊吶,易繼風聽得心裏一震,想起自己今日就要和大魔頭同歸于盡,不禁又是心酸又欣慰。原來寶玉也是真的喜歡自己!

他也垂下頭,輕輕道:“小寶,你現在年紀還小,将來還會出現更好更值得你喜歡的人,到時你就會忘記我了。”

方寶玉顧不得害羞,急得一骨碌爬起來拉住了他的手:“不會!不會!我我最喜歡你,而且你現在都已經是我的人了,将來我絕不會始亂終棄!我會一心一意對你好!小易,我發誓!”

易繼風聽得不知該害羞還是該疑問,擡頭道:“什麽……你的人?小寶?”

方寶玉繼續打岔:“哼,剛才你憑什麽說我年紀還小,你又比我大到哪裏去了嗎?”

易繼風老氣橫秋地嘆了口氣:“我六歲就知道自己将來要繼承名劍山莊,十二歲劍術已經小有所成,要幫忙爺爺應對上門挑釁的小角色了。我沒有娘,爹和爺爺只當我是繼承人,我哭的時候,沒人會給我擦淚,痛的時候,也不會有人安慰。小寶,我的印象裏從沒覺得自己是個孩子的時期,所以,我的心比你要老很多。”

方寶玉想象了一下易繼風的慘狀,驚訝地微微張嘴,搖了搖頭:“我娘她們水……她很忙的,除了每年生日會來送個禮物給我,平日我也見不到她。不過雖然我沒有爹,外公對我卻極好,師兄師姐們也很照顧我。小易,你別難過,從今天起,我就是你的……家人,我會好好照顧你,你流淚我幫你擦,你痛了我幫你吹吹……”

說完搭上了易繼風的肩頭,在他臉上真的吹了一口。

易繼風只覺渾身汗毛都豎了起來:“小寶,我在跟你說正經的!”

方寶玉見他嘟嘴,再不複剛才悲情神色,突然心情也好了許多,覺得這樣頗有些“老公調戲老婆”的感覺,洋洋得意地乘機在易繼風臉上“啵”了一大口!

被“占了便宜”的易繼風看了方寶玉,眼神中多了些隐晦的欲望。直覺再待下去就要做出木郎君所說的事情了,易繼風如同被火點着了屁股,慌不擇路,奪門而去。

時辰本就不多,雖然他并不怕死,甚至一直都有以死逃避責任的想法,可是寶玉剛才的這個吻,太柔太甜,他心中從未像現在這樣不願去死,而是努力活下去,甚至……活到和寶玉一起白發蒼蒼的那天!

紅葉谷。

懷抱這種信念,獨自來到劍俠塚的易繼風只覺得從未如此燃起鬥志,是以雖然中毒,各方面狀态飙升到了極致。

他甚至在這臨敵之際,突然想起自己其實還有一個殺手锏可用……他暗暗有了一絲希望:或許今天在報仇之外還有活命的可能。

青木郎君見他真的獨自一人前來,倒也忍不住刮目相看:“怎麽?你竟連一個幫手都沒找?還是說名劍山莊少莊主已經潦倒到連一個朋友都沒有的地步了呢?”

紅葉蕭蕭。

襯托少年俊美面龐上現出一絲邪魅:“我已如約而至,木郎君何必多耍嘴皮子。八劍齊飛的劍譜早已不全,既然你要我易家劍招,接下來的劍招你可看仔細了!”

他的黑衣無風自鼓,手中所執的仍是一把普通至極的鐵劍,卻在他将真氣灌注其中後散發淡淡的熒光,顯然這是名劍山莊易家劍術中最為高深的境界,劍在此時已經不太重要,劍身上的罡氣就能傷人于無形!

青木郎君暗暗驚呼,他的斷腸草怎可能失效?此人用什麽法子又恢複真氣?可是若他已經恢複,又何必巴巴地跑來送死?還是說,之前的中毒只不過是他在作戲?

然而即使本能地察覺到危險,青木郎君仍然舍不得挪開半步,或是面對易繼風的劍招時稍微眨一眨眼。只因他是個真真正正的劍癡,人生中唯一真正在乎的事情便是劍術。

他因為癡迷劍術而從未娶妻,他甚至在十幾年前他的紅顏知己生下他們唯一的兒子時,因為得到了一本絕世劍譜而閉關,從未陪伴她們身邊。

對他來說,只要看不到劍譜和寶劍,他就還是一個算是正常的邪派高手,甚至是個有情人,他因為虧欠他的紅顏知己在她的窗外長跪不起,會在兒子每年的生日偷偷去望他一眼,可是事情一旦牽涉到劍術和劍譜,便是包括別人和自己的生命,他都可以舍棄。

易繼風劍快如風,整個人因為鼓蕩的真氣充盈全身而顯得霸氣十足。然而這種令青木郎君都感到危險的氣勢其實根本堅持不了半刻鐘。

誰也不知道,一個多月前,名劍山莊老莊主易雲戰退兩位魔宮宮主後,力竭之際并未當場身亡,他親眼看見兒子慘死,也知道僅僅靠着嫡孫易繼風一個人,名劍山莊只怕遲早會衰亡。于是強自撐着最後一口氣,将自己六十五年的內力硬生生灌注給了易繼風體內,其中過程的痛苦自不必說,天可憐見,易繼風竟然沒有在這種填鴨式長內力的過程中致死或致殘。

只是易雲沒有想到,也可能是他在臨死之際刻意不去想,這些磅礴內力全都是身外之物,想要将它們融會貫通為己所用,需要宿主付出多大的意志力和代價。

易繼風在這一個月中幾乎時不時就要忍受真氣突然攻擊經脈的痛苦,唯一的好處就是他以前拿來當作游戲的彈指神通的小把戲,現在竟然因為真氣充盈成了殺招。他甚至靠這個小把戲殺死了火荭宮主。

只是這一次,他自身的真氣因斷腸草受制,想要以劍報仇就必須将之前僥幸控制住了的爺爺的內力全部調動出來。

這當然是無比的冒險,只要稍微控制不當,被這些內力反噬,輕則走火入魔,重則當場斃命。

可是若是他能再像之前傳功時那樣好運,就會以易雲六十年深厚內力催動八劍齊飛的僅存前七招,他甚至堅信,只要老天願意成全他,即使五招也已經足以打敗面前這個魔頭。

八劍齊飛!

站在陣法中心的易繼風面目嚴肅到有些猙獰,由于之前兩位莊主的不懈追求,傳到易繼風這裏,八劍齊飛僅存劍招的威力已經被發揮到了極限。

易雲等人苦苦追尋集合八把寶劍的緣故與傳言不同。事實上,這個陣法發揮其威力甚至不需要劍,所謂八劍,只是形容當劍氣灌注于身,劍師只要可以将自身真氣實體化為殺人無無形的劍氣,從八個方向籠罩對手,使其絕無生還之理,所以人即是劍,劍即是人。

易雲等人追索八劍其實是因為據說名劍山莊創立之初,創始人将八塊藏寶地圖藏于其中,其中包括八劍齊飛的全本劍譜。建立百年的名劍山莊,傳至易雲這一輩因為八劍缺失,劍譜不全,早已是搖搖欲墜。易繼風這些年年紀漸長後,愈加感到自己不過是做了祖輩和父輩的興旺山莊的工具,可是他自小所受的教育卻容不得他有半點不滿與反抗。

當下,易繼風竭盡全力将全部內力灌注指尖,爛熟于心的劍招和不能完全随心所欲的內力,令他的招數淩厲有餘,穩定不足。

雖然僅僅只是一刻威力也是巨大的,換作旁人,也許會被吓跑。聚精會神加意揣摩的木郎君沒有絲毫遲疑,他甚至就站在易繼風面前,等着他使出了全部的繁複的招式,才舉劍抵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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